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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镜头中,衣冠不整,头发凌乱。
“哇……”(傻掉,是直播也……)
这时传来一个干净爽朗的男音:“可能大家也注意到了,刚才出现在镜头中的几个女孩子都有着时尚的打扮。中间那个大眼睛的女孩儿,她的刘海微微凌乱,脸庞上是典型的‘晒伤妆’,很动人的艳红哦……左边的女生穿得好复古哦!淡紫色的丝线编在齐胸的麻花辫里,藕合色洋绉裙子,粉底滚青边的中式褂子,配合上她白腻的皮肤,细长的柳眉,简直是从古画中走出来的,而她撸起袖子,动感十足,则是为复古这一主题,加入了有着现代活力的元素。如果说物理是美的,追求物理之美的人也懂得生活中美的真谛……唔,右边那位一直冷静地微笑着的不就是淡溪一队的队长岳佩吗?——岳同学曾经和我一起主持过一档《午夜通灵》栏目。她出色的分析力和反应力令我很难忘啊!当年的杨波也不过如此吧?——哈哈,我们不如现在将话筒转向她。杨波的小学妹,是否有自信成为第二个杨波呢?”
被抢了话筒的主持人B目瞪口呆地看着话筒又伸到了岳佩面前开始了采访,一句话也讲不出来。
“入松,我看你倒是可能成为第二个李智石。”岳佩笑道,然后转向镜头,“各位上午好!我是淡溪队长岳佩,在我旁边是我的队友姑浣晴与尚宝珊。正如大家所知的淡溪有着悠久的竞赛传统。杨波学姐现在大洋彼岸求学,她是我们淡溪的骄傲。但两届奥赛与金牌失之交臂,始终是她最大的遗憾。当然,这个遗憾将在我们这些学妹中间得到弥补……我们深信……”
“入松的主持瘾又发了。”另一个角落里,禹林林摇头说。
“要承认,”正在校对名册的苏慕则微笑道,“对于长得如此之俊美的他来说,为了准备奥赛而离开话筒,他已经禁欲太久了。”
“老大,我又看到了新的东西,是你感兴趣的。”禹林林的身高在人群中纯属一灯塔,“他们进来了。——原霞以及他的朋友。”
“模拟赛史上最弱的组合。”一直低着头用掌上电脑玩游戏的秦平乐冒出一句。
“你到现在还认为我们做那件事是因为他们很弱吗,平乐?”苏慕则问道。
没有回答。
的确,放错位置的天才,内心内心矛盾的流氓,以及精神崩溃的少女,这个组合的确是空前绝后。
镜头换到冯入松以及被他篡位主持的特别节目。
“嗨!你猜我们现在看到了谁?”冯入松用快乐的语调说,“是两位乐寿中学的同学,他们藏青色的校服与银色的校徽真是很漂亮呢!说到校服的整洁统一,恐怕是莫过于咱们A中与以治学严谨著称的乐寿了啊!……如果我没认错的话……徐步萍同学?上届杀入全国决赛的徐步萍同学!”
“甘扶霖,徐步萍,来自乐寿中学。”那是个圆脸,谦逊有礼的男孩子,“在大屏幕上看到你,所以过来。冯入松,你的节目很不错哦!”
“来自李智石的母校,对于将来的展望如何呢?现在感受怎样?”
“很好,……”徐步萍很配合地背完了一堆台词,内容是关于乐寿中学的丰功伟绩让他信心百倍。
在场的都松了口气,这个城市的三巨头学校都上了镜,比例分配也很合理。这档节目不会开罪任何一方了。负责人在监控室里决定要请冯入松等几个孩子吃大餐,他们的表演太自然了,简直无可挑剔!
*******现在镜头换回清晨的食堂,关于那个衰衰的桐山中学也许还有一些善后的工作要补充。
话说当时桐山的两位老师就如武林高手般在食堂过招,唇枪舌剑针尖麦芒一时间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他们用隐晦的方式提到的教育产业化问题使在听者皆肃然。有几个老成点的学生上前劝解,不幸的是咱们小杨雷也混迹其间。这孩子看上去是在劝解,时不时满脸微笑地来上那么一两句,使战火越燃越炽烈。
从这里很容易看出杨雷是个过于冲动,放任,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若是原霞未因安慰江训而离开,事态或许要好得多。原霞至少能意识到,在强敌当前的时候,即使再多私人恩怨也不可以先有内讧。杨雷火上烧油的劝解暴露了他作为一个小孩的幼稚不经思考的一面。这也正是杨雷与原霞的区别,杨雷是个聪明的孩子,但他的目光似乎永远看不了原霞那么远。
若不是一个突发事件,两位老师的争斗再加上他们唯恐天下不乱的学生们的瞎搀和,几乎会闹到一个不可收拾的局面。
事情发生在A中的林老作为东道主带领几位嘉宾步入食堂的那几秒钟。
那一刻,老栗正举起盛土豆泥的大盘子要往老胡的天灵盖拍落。
一声巨响加上一阵骚乱转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并不是食堂爆炸案,比那还糟。
没有比一个歇斯底里尖叫的中年女人更糟的事了。
有的女人喜欢尖叫,有的女人比较矜持,但当她高雅的丝袜上正在往下淌食物残渣余孽的汁液时,她还是会叫。而且脸色变得很可怕。
在她面前是翻倒的沼水桶,还有一个跌倒在地的食堂小工。污水四溢,淌过门口的红地毯。
另外几个收餐具的工人吓傻了立在一旁。
“在我们学校的食堂从不会发生这种事。”这女人平静下来后,捋捋头发对在前引导的林老说,“也许你们……”
“绣芸,”站在她身后的老者,乐寿中学的康志平老师,语气和缓地道,“只是个意外,你不要再说了。”他走在淡溪女中带队老师杨绣芸的身旁,自然也未能幸免。污秽的浆汁点点沾在笔挺的藏青色的制服上,不知为何却丝毫无损他凛然的风度。
他的劝止是无用的,林老此时的脸色已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
一阵狂风暴雨袭向了那个在好死不死在嘉宾来到当口打翻沼水桶的小工。
那个跌在地上的女孩子拼命坐起来,解释说:“老师,我不是故意的。梅姐要把我的书甩到沼水桶里头……”她讲话有着浓重的郊区口音,显然是刚进城里的打工妹。
在旁被叫做“梅姐”的女子也慌了,怕牵连到自己,忙说:“林老师,你莫要听她讲。那是桌子上不晓得哪个不要的袋子,我说拿来扔了,她就一下子扑过来抢。她慌手慌脚的……她是新来的,没有做熟我们这个工作。”
她说的那个袋子是一个旧的半透明塑料袋,表面磨得发花,里面隐约看见是两个厚厚的本子,写着密密的字迹。地上那女孩紧紧抓着那个袋子,像抓着生命里最要紧的东西一样。
她可怜兮兮地哀求道:“这是我的练习本,我怕它被扔到脏水里。我一着急……老师,你原谅我嘛。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林老点一点头,冷冷地笑道:“还是个读书人啊。——你可以走了。回去读你的书吧。”
“我……”
“不要再回这里来给我们的学校抹黑了。”
卓婉君愣在地上没动。
康老师看不下去,禁不住道:“她只不过是个小孩子,做错事在所难免……”
“难免?”林老鄙夷地说,“你看看这个小丫头,一脸贼相。出点错还可原谅,小偷小摸的,早晚把后勤部给搬空了!”
“打翻了脏水是我不对,但是我从来没有小偷小摸!”卓婉君在地上大声说,“老师你是讲道理的人,怎么可以这么说呢!”
林老打量着地上满身污秽的小女孩。这孩子年纪还小,由于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更显得瘦小,皮肤却没有同龄人都有的那种幼童的光洁与细腻。她的脸上好像肝炎病人那样腊黄腊黄的,眼皮由于疲惫而浮肿,额前的刘海被汗水粘得一绺一绺的,干枯的手指上沾满了油污,泛着奇异的光泽。
林老把厌恶的目光从小女孩身上移开,问站在一旁已吓得发抖的食堂经理(可怜的老妇人一边发抖一边心惊胆战地等着林老发问:“是谁把这种人召进来的?”):“她的脾气倒是很大,是不是?带她去把工钱结了。让她别再到这里来。”
经理赶快一把拉起地上的女孩子,不由分说拖着她往外走。卓婉君挣扎着拾起地上沾着斑斑点点浆汁的装习题本的口袋搂在怀里。
乐寿的康老默不作声了。淡溪的杨绣芸只顾擦拭身上的污渍。
“啊,让各位见笑了!”林老义正辞严地说,“总之,A对自己的每一方面都将严格要求。一旦发现问题,我们决不避讳,决不手软!在第一时间进行查处整治……”
※ ※ ※
卓婉君咬着牙被拖到财务科签了字。当五十块钱的崭新票子拿到手里时,她再也憋不住,“哇”地一声哭起来。一屋子的人目光都转了过来。连最远角落的老女人都转过头来,推了推鼻梁上的厚眼镜。
经理赶快牵着小姑娘往外走,太慌张了,几乎撞到门框上。
到了外面经理松了口气,问卓婉君道:“你为什么哭呢?反正你也只来做三天,少做一天有什么大不了?”又把她手里的钞票帮她塞在衣兜里放好,说道:“钱不是在这里了吗?算起来你还赚了。你怎么还在哭?咦?在外面做工总是要受气的。你只不过受了一点气,钱可没有少你的。若是遇到个恶老板,让你受气还不给你工钱,看你哭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你为什么还哭?一个小姑娘家,心眼怎么小成这样?你看我说半天不是白说了?你还在哭。我可没空再陪着劝你了。我先走了。你该去哪里就去哪里吧。钱要放好,小心不要掉了……我回去了。”
卓婉君根本不知经理是何时离开她身边的。该去哪里去哪里?她的脚步重得像铅一样。
A中,这个她心目中崇高的学府。高大雄伟的门柱,宽敞明亮的教室,好看得仙境一样的花园——A中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可是现在她却不得不离开。她十八年的生命刚和她憧憬的事物有了第一个交集,却又如此匆匆就失去了。
“我为什么不听爹的话呢?”卓婉君悔恨地想,“如果我不顶嘴,可能就不会被开除。——但是那个老师,亏他还是个大人物!他怎么可以说我一脸贼相?我长什么样子我爹和妈最清楚了,还有大姐和二姐。他们看了我十几年,也没有说过我是一脸贼相。就算是爹妈,大姐和二姐都看错了,是他看得对,也不能据此就说我品德不好。我只不过是打翻了桶,把污水溅到那个女老师很贵的衣服上——这是我不对——但是这跟小偷小摸又有什么关系?”她想来想去,怎么想也想不明白。再一想没有办法再在A中多呆几天,眼泪就止不住地往下掉。
快走到校门口了,卓婉君想道:“我从这里出去,门卫就不会再要我进来了。我现在又是什么都没有了。可是陈老师不在这里。不行!我不能出去!出去了的话我就再也进不来了。我就没有办法混到A中的教室里去听那些很厉害的老师讲课了。所以我不能出去,要出去也不是我自己走出去。除非他们提着我的衣领把我扔到校门外面,否则我是不会出这个校园的。现在我要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