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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前还不清楚自己下一步会怎么做。你知道那种制定计划然后行动的方式我一直不喜欢。总之,一切糟透了!”
“小雷,”老头儿说,“既然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那么,不如干脆痛快地打一场吧!”
“脑子里充满了各种混乱的东西!”杨雷呻吟道,“很多的伤感、愧疚、失落……还有那些我说不出名字的情绪就是那种身体上某个柔软的部位遭受到创伤的感觉好像眼睛里进了辣椒汁,泪水很想流出来!”
“你听我说,”老头儿说,“你对这个最有经验了打架时是打前痛得哭声还是被打后痛得哭?”
听见话筒那边传来的沉默,老头儿接着说:“与其还没开打就哭起来,还不如被打之后再大哭一场,那样才符合情理。”
“即使是被痛打之后合情合理的哭泣我也不想要!”杨雷说。
“不要哭的话,就尽力去打败对手吧!”老头儿鼓动说,“把我教你的那些东西拿出来!打败他们!那是最好的发泄方式。”
“可是,对手……真的很强啊。比我们强很多!”杨雷很不情愿地坦白道。
“不试试怎知最后被打得痛哭的会是谁?如果真是因为对方很强而输掉,那么被打也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如果输了就哭一场好了,强过在这里还未开打就哭起来啊!”老头儿很不负责任地说。
※ ※ ※
对于A中的教职员工来说,这一天也和往常的任何一天一样,充满了永远干不完的烦琐工作和永远听不完的训斥。这种训斥通常在最高领导清晨上班时首发,逐级向下转贴,内容当然不尽相同,但凛厉气势是一脉传承的。到了傍晚,头头们会把手下召集起来,对白天遗漏的话题进行补完。在正常行课期间,会上通常会提到与奖学金挂钩的各项任务。激进分子口沫横飞的给与会者展示学生社团在“无烟学校”标志下拍摄到的烟头;做事谨慎的家伙们悄悄瞄斟茶秘书的敏感部位打发时间;最后自然会有一小撮头脑比较清醒的人拟出方案;接着是老大训斥那些较为有头脑的人以督促他们再接再厉;最终boss的一锤定音标志着民主与集中的校园管理制度再次取得胜利!
这一天的会开得比往常要长。直播屏幕前的学生们看不到与会者被磨得要崩溃的心情。
一位与会者腰间的手机第三次震动起来。她偷眼瞄瞄,又是家里!
一定又是萌萌那个小淘气鬼了!
她一闭眼,脑海里就浮现出宝贝女儿小萌萌抱着她爸买的玩具琴乐呵呵地咧嘴笑的样子。这傻丫头,生得可谁也不像!既航哪有那么大的一对招风耳?!……可不该跟她说放了暑假妈妈晚上就不用去单位开会了这话。这不!A中主办物理模拟赛的赛前动员会,谁都不准缺席。萌萌小,不知道体谅大人,直嚷嚷妈妈骗人说话不算。
一个浑厚的男低音打断了她的思路:“小青,你那边的前期组织工作。你来总结一下。”
她怔了一怔,还好马上反应过来,伸手在笔记本电脑上敲了几个键,调出文本,开始滔滔不绝讲述起来。其间,只要思路略一沉滞,对面那男人便用温和目光鼓励她说下去于是她立即豁然开朗,思路清晰。
她一面分析前期宣传的骄人战果,一边发现自己拥有了同时进行两个完全不同思路的能力。她一边在念稿,一边在想:主任,这个不可思议的男人啊……
※ ※ ※
食堂里,江训问原霞:“你知不知道刚才杨雷为何突然冲出去?”
原霞面无表情地说:“他说他要去晨吐,他忍不住了。”
江训说:“可是,他……晨吐?!”
原霞说:“所以我们知道那只是一个借口。我想,他是无法忍受现在这种气氛吧?”
江训没说话。
一时间,充满了电视的噪音和大厅里学生的喧闹。
在一片喧哗中,原霞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并不高,却很清晰,是因为决心而清晰。
“江训,你肯不肯信任我?”
江训抬起头,正迎上他那沉静如水的坚定的目光,点了点头。
“明天的比赛,我们一定要赢!”原霞说,“必须有绝对的求胜愿望!江训,我知道你对明天的期望值并不很高。你觉得我们的实力不足以与本市物理最强的三个学校竞争,所以我们根本进不了前三,是吧?现在我告诉你实话吧,我们至少能赢两个队。对淡溪女中来说,他们之所以能一直称霸比赛,只不过是因为他们有最好的师资力量,但他们的学生并不是能打硬仗的士兵。命题只要稍难,他们就可能全军覆没。那群整天叽叽喳喳的婆娘事实上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你大可不必在意他们学校的名气。”
江训犹是不信地问:“我们可能打败乐寿中学吗?”
“我说的不是乐寿中学,”原霞摇头说,“我想说的是,A中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可,就只一个秦眷眷已是……”
“你一开始就听说她很厉害是吧?可是我清楚自己的妹妹。我本来以为你见到她时就会明白,她也是一个人,不是什么三头六臂的神(事实上是独臂……),可是她解那道热辐射的题时,显然她的速度又吓了你一跳。在这里我只想提醒你,眷眷的计算能力的确一直是很厉害的。因为她手上的动作比别人要慢一拍,所以她一直练习心算,所以一般的计算她可以不必动笔,直接心算得到答案;所以你可能会常看到她看一道题凝神片刻直接写出答案的情景。但是除了这一点,她也没有什么特异的地方。明天的比赛不是比赛心算,所以你和她的胜率相等。”
“可是,向杨雷挑衅的那个人,那个叫做秦平乐的十五岁的天才少年他是你的弟弟吧?水平又是如何呢?他不是跟杨雷讲了很多科学前沿……”
原霞打断了她的话头,冷笑道:“科学的前沿?丹尼斯o萨顿(Dennis
Sutton)说过‘科学的前沿总是一种由新的真实、合理的假设和轻狂的猜想组成的古怪混合。’而那孩子最多不过擅长最后一种罢了。”
江训突然笑了:“A中的人才,不是你的妹妹,便是你的弟弟,真是有趣啊……”
原霞笑了一笑,有些勉强。
停了一停,江训问:“那么乐寿呢?”
这句话使原本轻松的空气再度凝固。
原霞呆了几秒钟。
其实,唯一不能小看的就是乐寿中学了。动乐静寿这个有着悠久历史的中学在学界相当低调,但每年向各大高校输送高水平人才时,乐寿从来不会缺掉一个重要席位。它有着优良传统,浓郁学风。那些学生他不无震撼地回忆起不管是出于热情的激发还是出于学校制度的驱使那些学生发疯般地做题的情景。乐寿有着最高的辅导费,最高的奖学金和课桌上最高的书山。那里是一片题海,也是一片最不含糊的知识之域。乐寿的广告不如A中那样铺天盖地,很多有钱有权家庭的子弟也在乐寿的门槛前望而却步,转投向学习压力相对较轻的A中,所以乐寿在口碑上不如A中也仅仅是口碑上不如。
他想了一想,对江训说:“你认为A中跟乐寿哪个厉害?”
“乐寿……不如A中吧?”
“那好,只要继续相信这一点就好了。”
江训呼出一口气:“原霞,你跟我讲的是真话吗?”
原霞坦然地看着她的眼睛:“当然,我只是告诉你真相我们非赢不可,因为那是我们应得的荣誉。”
他真诚清澈的眼神让江训后悔自己竟然会对如此一个人有所怀疑。
※ ※ ※
原霞默默地想道:
明天,一定要赢下来啊!
那群人,怎么配赢?该赢的,应该是那些真心付出爱的孩子。
弟弟,平乐,或者说秦平乐如果你不承认的话。物理只是你炫耀超常智商的一种手段,如同你曾玩过的钢琴,如同你曾玩过的任何东西。你从小就是这个样子,你太聪明,天生的聪明,把一切当成游戏,轻松玩转。
你真的爱过任何一件东西吗?
物理,你没有爱过;不仅如此,你毫无仁爱之心。对那些没有那么幸运得到上帝宠爱的孩子们,你让他们慑服于你的光芒。你到处招摇你的天才,只是为了得到成就感,不惜以阻碍他人的成长为代价。我不饶恕你这样的行为!即使你是我的弟弟,即使你的过失是因为幼稚我也决不饶恕!
就算是明天的集体赛赢不下来,到了个人赛的时候,我也要好好教训你一顿;如果那都还是不行,那就到正式奥赛时再拼一场吧。我不在乎要等多久,总有一天我要赢你。因为,不管你承不承认,我都是你的哥哥!
妹妹,我也许并不该那样评价你。我知道你比我口中说的要强上百倍。但是,请原谅 我!如果我不那么讲,以江训的性格,恐怕是很难放手一搏啊。
……
第十七章 卑鄙的方式——七日之六
这一天被称为该市物理学史上的崭新一页。在此后许多年关于教学改革的各种报道、年鉴、以及大小论文与学术专著中都可见这一天的影子。它从筹办甫始便为人所称道。小小一个市重点,一场奥赛前的模拟训练,竟然请到若干专家到场指导。包括临近大学的教授,学界内的顶尖人物,而数家知名厂商,作为该次项目的赞助者,也理所应当地在贵宾席上占有一席之地。它的揭幕仪式虽简短,却是由副市长主持的。当那位白发苍苍的老人踏着红地毯,走上高大的主席台,在他面前,是鳞次栉比的教学楼与气势恢宏的体育馆。A中在教育界的霸主地位,再也无可置疑。
陈未萌在多年以后仍充满向往地写到这一天。在她的记忆中,这一天充满了喜庆的色彩,充满了气球、彩旗和五彩缤纷的传单。从来没有见过那么多鲜明亮丽的颜色,堆积在同一个日子里。她是这样回忆的:“妈妈上班了。下午爸爸带着我去看开幕式。好多人在主席台上讲话,每一个人讲完了都有很多掌声。我抬头看天上,天上有好多大大的气球,挂着长长的上面写着字的尾巴在天空中摇来摇去。……我问爸爸气球里装的什么让它们飞那么高。爸爸跟我解释。周围的掌声太热烈了,一阵接着一阵,我都听不清爸爸在讲什么。”
“我还知道那一天的别的一些传说。比如,原霞大哥哥就是在那一天初试锋芒,脱颖而出,成就了他作为我们A中荣耀的第一步。”
“我相信那一天对他来说也是一个难以忘怀的日子。”
※ ※ ※
“发生了什么事?”原霞问那群端着托盘伸长脖子等着看好戏的家伙。二零零一年夏日清晨的阳光斜斜映进食堂的大片玻璃幕墙,斑斑点点的光斑落在棕红色的铺地上,形成了橘色、酒红、咖啡色与玫瑰色混合的点彩。有一片光刚刚落在人群中的那个女孩子的面颊上,折射出星星一样细柔的亮斑,因为她眼眶里盈满了介质。
桐山的两位带队老师正陷于深刻而尖锐的论辩中,江训像个白痴一样在那里看着两位老师发呆。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