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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出来。我入住时交付的那二百块钱押金,如今也只剩下五十块钱了,在自己尚不能把握自己的明天的时候,任何对别人的同情和怜悯都是有心无力的,这毕竟不同于在海安的码头上救助那饿昏过去的女孩子,那只需要一顿早饭就可以解决问题了,而要担负俩个大男人的生活,我现在是想也不用想的。
我能够做的只有一份默默的同情和一份对那霍经理以及阿艳的憎恶。
睡意已经没有了,全身的倦怠也不知道被吓得躲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快三点了,我决定下楼去给马大庆打电话,我得加倍地努力了,不然,下一个被扫地出门的恐怕就是我了。
8
我的电话打的正是时候。
“你要晚打来五分钟,我就出去了。”
电话那头马大庆说。
“开始找工作了吗?”
这位老兄还挺惦记着我。
“开始了。”
我琢磨着如何开口求他,虽然马大庆是个热心的人,但我们毕竟是萍水相逢,人家请我喝酒,吃饭,又帮我找了住处,已经是很难得了,他没有义务为我这么个陌生的旅伴去费劲劳神地寻找工作,再说旅途中因为寂寞结识的朋友,谁知道会不会在旅行结束后还能保持住呢。
“有方向了?”
听上去马大庆的口气中倒是不乏关切。
“没有。”
想到几天来所碰的钉子,我有些无奈。
电话那头有人在和马大庆说着什么,只听到他在唯唯地应承。
“兄弟,不好意思,老总催我呢,咱们改天再聊。”
过了片刻,马大庆抱歉地对我说。
我心里有些失望,大约我这最后的寄托也要落空了。
“好。”
我有气无力地应承着,准备挂电话了。
“喂,你那儿有电话吗?”
马大庆在电话那头提高了声音问。
“房间里没有。”
“那服务台的呢?你告诉我号码,我有空给你打。”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报给了他号码。
“那就先这么着,等空了,咱哥俩再好好聊。”
挂了电话,我没精打彩地准备踱上楼去,心里对马大庆的帮助已不抱太大希望了,看来要想摆脱目前的困境,唯一可以依靠的就是自己了。
“哎,你等一下!”
我打电话是一直坐在服务台后面的霍经理叫住了我。
“干什么?”
刚才她把那个小伙子赶出去的时候,我就已经对她心生厌恶,加上此刻心情更加不好,所以腔调中没带出一点好气。
“我这儿的电话是收费的。”
霍经理冷冷地说。
又是他妈的钱!
我盯着她那张原本不难看,现在在我眼里却是那样丑陋的脸,过了半天才问:
“多少?”
“五毛。”
我摸出一块钱扔过去,本想转身就走,却终于站在原地等她找了钱。
“叫电话也要收钱的!”
我上楼的时候,听见她在我身后提高了声音说。
我几乎忍不住要返身冲回去,扇她两记耳光解解气。
回到房间,我一头栽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了。
没想到有这么多人来海南寻求发展,更没想到的是这个轰轰烈烈的大特区其实并不象我想象得那样到处充满着机遇。自己那肄业的经历也终于彻底地成了求职的羁绊,在北京如此,来到海南依旧如此,也难怪,且不说人家对于一个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的大学生的鄙视或者恐惧,就单纯说这肄业的学历,和那些揣着毕业证书的大学毕业生,甚至还有邹强那样硕士研究生,还保不齐有没有博士一类的更高学历者相比,也终究是矮人一头。以应聘的方式求职成功的第一关键就是学历了,因为那是用人单位看得见,摸得着的最实实在在的东西了,至于工作能力,那是一时半刻无法真实展现的,况且,以我的年龄和经历,就是把自己的能力吹得天花乱坠,人家也多半不会相信的。看来要想找到一份可心的工作,绝非那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我如果不拿出更多的耐心和努力,怕是真的会如隔壁的房客那样,最终两手空空,流落街头了。
我激灵灵地打了个冷战,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心里惶惑得不成。
不能等明天了,也不能把希望寄托在马大庆身上了,我必须再去自己找寻机会,躺在屋里,肯定是没人把工作送上门来的。
我下了床,从旅行包中拿出一只装计算机软盘的盒子,那是我从北京带来的,里面装着一套去年我在北京一家工厂实习时帮他们搞的一个仓库管理的软件,这套在业内人士看来并不复杂的软件,当时却很受工厂的好评,因为它很实用,操作起来也很简便。当时工厂的厂长曾经信誓旦旦地许诺,如果我毕业想到他们厂工作,百分之百的没问题。我被学校开除后,曾经找过那个厂长,当然在表示了深深的惋惜之后,我还是遭到了拒绝,因为人家绝不可能接收一个被开除的大学生。
动身来海口前,我犹豫再三,还是带上了这套软件,一来虽然它简单,却还有一定的应用价值;二来怎么也算是我独自完成的一项成果。前几天觉得可能人家用人单位看不上这么个小玩意,所以没有带在身上,现在我是病急乱投医,没有文凭,怎么也得拿出点儿让人信服的东西呀。
我把磁盘盒子装在一只塑料袋中,又把海口市交通图放了进去。收拾停当了,看看表,还不到四点钟,现在正是各单位上班的时间,我拎着塑料袋,又出了门。
第四章 “金蒂制衣”与少女张大换
人才交流中心——“金蒂制衣公司”的招聘广告——椰岛宾馆写字楼——228房间的门——气咻咻的少女——五块钱一张的登记表——不会写字的姑娘——少女张大换——“钻石城”里的色情——小娥才十六岁——虎口脱险——“岗位保证金”——张大换也被“取上啦”
1
海口市交通图上标注了“人才交流中心”的位置,从地图上看,应该就是我第一天找工作时,省政府门前的武警战士给我指的那个地方,我决定再到那儿去碰碰运气。
“人才交流中心”离我住的地方不算太远,虽然街上的气温依旧很高,柏油马路都被烤得有些发软了,我还是决定步行前往。老实说,我自有生以来所吃过的苦加起来也没有这几天的多,虽然我不是出身豪门大户人家,但也是自幼饱受父母呵护,兄姊关怀的,何况在家里的孩子中我是最小的,自然难免多几分娇宠,如今出门在外,却再也没有了那份在家时的优越,我知道除去自己的亲人,没有人会在意我的感受,更没有人会同情我的辛苦,在还能坚持下去的时候,我必须竭尽全力地去打拼,但我却不敢去想想真的到了有一天,实在坚持不下去了怎么办,我会象邹强所说的那样,再回到原来的生活中去,再让人们鄙视的目光包围着,麻木不仁地苟活?我不敢想,也不愿去想,所以,我干脆就不想了。趁了我的勇气还没有完全消磨掉的时候,我还得去奋争。
“人才交流中心”里充斥着各色寻找工作的人,乍一眼看上去,象是个拥塞的大市场。
我挤到大厅中贴满了招工信息的布告栏前,一边看,一边把与我专业相关的信息记在纸上。招人的单位确实不少,整个一面墙的布告栏都贴得满满的,而且看得出,表面一层信息的下面,还层层叠叠地贴着厚厚的好多层纸。
我仔细地看着,认真地记着,生怕错过任何一条信息。不一会儿,眼睛就被那些密密麻麻的字弄花了,仰着的脖子也僵硬起来,笔下的字龙飞凤舞地布满了好几张纸。
这么多的单位在招人,却又有这么多的人找不到工作,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不知道是找工作的人太挑剔,还是用人单位太苛刻。我现在可是大大地降低了自己的求职标准,与我专业相关的“软硬件开发”、“计算机维修、销售”、“办公自动化管理”等等不说,就是什么“产品营销”、“市场调研”、“导游服务”,乃至“办公室文员”,只要年龄、性别合适,我是一概来者不拒地统统记录下来,不管什么工作,只要人家不嫌弃我,给我机会的,我就干。在温饱即将成为问题的时候,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就不是第一位的了,现在我需要的就是一份工作,一份让我能够立足,让我继续在这大特区生存下去的工作,我没有任何资格再去挑三拣四了。
我正抄着招聘信息,忽然大厅里的人们骚动起来,纷纷地向门外涌去。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顺着人流向门外看,之间大门外面已经黑压压地围了一大堆人,每个人都显得那么兴奋,刚才还都是一脸愁容的人们,忽然活力非常地雀跃着,如同将死的人注入了一针强心剂。
我的心也在这一刻震撼起来,一定是有什么好消息,我来不及多想,也跟着冲向门外。
“人才交流中心”的大门前的墙上昭彰地贴着长长的一张招聘广告,人群的骚动就是源自这张招聘广告。
招聘广告显然是刚贴上去的,纸后面的糨糊还没有干。我站在人群后面,无论怎么努力,也挤不进去,嘴里不住地对前面的人说着“对不起,让一让!”,却根本没有一个人肯让开,大约都已经因为找不到工作急红了眼,可这张广告除了比大厅里的张贴的那些大一些,究竟有什么如此吸引人的地方呢?
我踮起脚尖,还是看不见,按说我这一米八十多的身材怎么也不算矮呀。我身后有挤了很多人,身上的汗一下子就湿透了衣服,手里的塑料袋被挤在身后,扯了好几下才扯过来。
我仰着头,瞪圆了眼睛,只看到广告上最上面的几行字:
中港合资海南金蒂制衣有限公司招聘启示:
本公司是一家大型专业制衣公司,主要产品出口欧美及日本,建于琼山县的厂房即将竣工投产,为适应不断扩大的生产规模,拟招聘以下人员,凡符合条件者,请携带本人有效证件,于1988年5月9日—11日,到椰岛宾馆写字楼228房间报名。
一、生产厂长:男,大学本科以上,40岁以下,十年相关经验;……
再往下就看不见了。
“招的人真不少!”
前面的人在议论。
“是啊,你看,连保安,清洁工都要!”
“人家是新建厂,肯定需要各方面的人员吗!”
“5月9号,不就是明天吗?”
“可不是,明天我得早点儿去!”
前面的人议论着,渐渐有记下了信息离开了的,人群开始松动起来,我终于大汗淋漓地挤到了广告前面。
真象前面的人刚才所说的那样,这家“金蒂公司”招的人很多,几乎一个企业的所有部门都涉及到了。我从上到下逐行、逐项地仔细地看着,找寻着适合我的相关职位,终于让我大喜过望地找到了两个看上去简直是为我度身定制的职位:
七、计算机操作:男女不限,大专以上,30岁以下;
九、办公室文员:男女不限,大专以上,25岁以下,熟练、操作微机者优先;……
这是我这几天来找到的最适合我的职位信息!老天还是开眼的,总算是没有辜负我这么费劲劳神地努力。这两个职位虽然与我当初上岛是预期的那些职位有些差距,可是几天的饱受挫折,让我明白了,自己应该更加现实一点,不管怎么说,这两个职位对我来说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