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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狱,七年不通药饵,遇胸膈不利、眼痛、头痛,辄饮此物,无不见效。
古人宗法之立,所以立民极、定民志也。今人不能行者,非法之不立,讲之不明,势不可行也。盖古者公卿大夫世禄世官,其法可行。今武职犹有世禄世官遗意,然惟公侯伯家能行之。其余武职,若承袭一事,支庶不敢夺嫡,赖有法令维持之耳。至于祠堂祭礼,便已窒碍难行。如宗子虽承世官,其所食世禄,月给官廪而已,非若前代有食邑采地圭田之制也。故贫乏不能自存者,多僦民屋以居,甚至寄居公廨及神庙旁屋。使为支子者知礼畏义,岁时欲祭于其家,则神主且不知何在,又安有行礼之地哉!今武官支子家富,能行时祭者,宗子宗妇,不过就其家飨馂余而已。此势不行于武职者职者如此。文职之家,宗子有禄士者,固知有宗法矣。亦有宗子不仕,支子由科第出仕者,任四品以下官,得封赠其父母;任二品三品官,得封赠其祖父母;任一品官,得封赠其曾祖父母。夫朝廷恩典,既因支子而追及其先世,则祖宗之气脉,自与支子相为流通矣。揆幽明之情,推感格之礼,虽不欲夺嫡,自有不容已者矣。此势不行于文职者如此。故曰:非法之不立,讲之不明,势不可行也。知礼者,家必立宗,宗必立谱,使宗支不紊。宗子虽微,支子不得以富强凌之,则仁让以兴,乖争以息,亦庶乎不失先王之意矣。
成化二十二年八月十二日正午,天宇澄霁,皎无纤云。松江城郭之人,见空中驾一小舟,从东而西,又折而东,落序班董进卿楼上,市人从观者塞道。细视之,乃茭草所结。时进卿之父仲钜鸦级嗽唬骸按舜丛匚乙病!贝涣贫洹U湃赍鲋酒淠谷绱恕
《西湖竹枝词》,杨廉夫为倡,南北名士属和者,虞伯生而下,凡一百二十二人,吴郡土二十六人,而昆山在列者一十一人。其间最有名,时称郭、陆、秦、袁,谓羲仲、良贵、文仲、子英也。陆本昆山太仓人。其称河南,盖姓原郡望耳。秦则崇明人,居太仓,崇明时属扬州,故称淮海。吕敬夫称东仓,即太仓。漫录廉夫原叙如左,以见吾乡文事之盛,有自来矣。
郭翼,字羲仲,吴之昆山人。博文史,不为举子业,专资以为诗。其诗精悍者,在李商隐间。风流姿媚者,不在玉台下也。
顾瑛,字仲瑛,吴郡昆山人,吴中世家也。喜读书,宪府试辟会稽教官,不就。筑室号可斋,以诗酒自乐,才性高旷,尤善小李诗及今乐府。海内文士乐与之交,推为片玉山人云。
袁华,字子瑛,吴郡昆山人。博学有奇才,自幼以诗名摚鸺洹H纭叭逶潞究托ィぱ艉罟枚穹伞!苯噪谥擞镆病S秩纭耙邮饕醪皇苁睿巨被ǹ淘绱骸!笨沙撇抛右印
顾晋,字进道,仲瑛次子。好读书,性不爱浮靡,见趋竞者不与交,贞素自守,淡如也。字法古甚,其诗法有玉山之风云。
陆元泰,字长卿,吴之昆山人。先世故宋进士,以赀雄一邑。至长卿,不求显达,而专志书史,家声不坠焉。
顾元臣,字国衡,仲瑛之子。年少能读书,作诗俊爽,世其家者也。
顾佐,字翼之,仲瑛兄仁之子。好吟诗,时有惊人句,盖亦渐染玉山之习云。
张希贤,字希颜,吴之昆山人。读书儒雅,酷志作诗,好古物图画列左右,人间欲得之者,即便持去,毋所顾惜,趣尚可知矣。
陆仁,字良贵,河南人。明经好古文,其诗学有祖法,清俊奇伟,如《佛郎国进天马颂》、《水仙庙迎送神辞》、《渡黄河望神京》诸篇,缙绅先生莫不称道之。其翰墨法欧宿章草,皆洒然可观。
秦约,字文仲,淮海人。博学强记,不妄交。隐居著书,尤好吟咏《古乐诗》,如《精卫》、《望夫石》,律诗如《吴桓王》、《岳鄂王》诸篇,的的可传者也。
吕诚,字敬夫,吴之东仓人也。幼聪敏,喜读书,能去豪习,家有梅雪斋,日与文士倡和。其作诗故清绝云。
其余吴士则陈廉子平、沈右仲说、张简仲简、马稷民立、张田芸己、顾敬思恭、张守中大本、周南正道、陆继美继之、富恕子微、缪侃叔正、严恭景安、强珇彦栗、释椿大、年璞良琦也。
公廨,正厅三间,耳房各二间,通计七间。府、州、县外墙高一丈五尺,有青灰泥。府治深七十五丈,阔五十丈,州治次之,县治又次之。公廨后起盖房屋,与守令正官居住,左右两旁,佐贰官首领官居之。公廨东另起盖分司一所,监察御史、按察分巡官居之。公廨西起盖馆驿一所,使客居之。此洪武元年十二月钦定制度,大约如此。见《温州府志》。
初至嵊县,问嵊字之义,一庠生云:“四山为嵊,如四马四矢之义。”问其所出,云:“闻之前辈耳。”考之《县志》、《韵书》,皆不具此说。偶阅《苏州志》,齐张稷为剡令,至嵊亭生子,因名嵊,字四山。以此命字,必有出也。特读书未到古人耳。
司寇林公季聪为给事中时,有盛名。冢宰尹公同仁尝问汀州守张公靖之云:“自宣德以来,六科人物,公以何人为第一?”张以季聪为对。尹云:“叶与中当是第一人。”靖之尝为予道之。
古人称呼简质,如足下之称,率施于尊贵者。盖不能自达,因其足下执事之人以上达耳。后世遂定以天子称陛下,诸王称殿下,宰相称閤下。今平交相谓,亦称閤下,闻人称足下,则不喜矣。又如今人遇主事称主政,评事称廷评之类。此特换字耳,何轻重耶?至若给事中,与古中黄门、小黄门,监察御史与古绣衣直指稍不同。今闻称给事中、御史,辄皆不喜。大抵黄门、绣衣,随俗称呼犹可,施之文章记载,似不可也。
成化丙戌科至弘治辛亥二十六年间,同年虽存亡不一,通计束金者一百六十六人矣。故近时言科目之盛者,多以丙戌为称。然其间如罗伦上疏论李文达夺情起复之非,卒著为令。章懋、黄仲昭、庄昶谏鳌山烟火之戏,陆渊之论陈文谥庄靖之不当,贺钦、胡智、郑己、张进禄辈之劾商文毅、姚文敏,强珍之劾汪直、陈钺,皆气节凛然,表表出色。后来各科,多无此风。此丙戌之科所以为尤盛也。
同寮尝曾饮予官舍,坐有誉威宁伯之才美者。刘时雍云:“人皆谓王世昌智,以予言之,天下第一不智者此人也。以如此聪明,如此才力,却不用以为善。及在显位,又不自重,阿附权官,以取功名。名节既坏,而所得爵位,毕竟削夺,为天下笑。岂非不智而何?”坐客为之肃然。
宋与金人和议,天下后世专罪秦桧。予尝观之,桧之罪固无所逃,而推原其本,实由高宗怀苟安自全之心,无雪耻复仇之志。桧之奸有以窥知之,故逢迎其君,以为容悦,以固恩宠耳。使高宗能如勾践卧薪尝胆,必以复仇雪耻为心,则中原常在梦寐,其于临安偏隅,盖不能一朝居矣。恢复之计,将日不暇给,而何以风景为哉!今杭之聚景、玉津等园,云皆始于绍兴间,而孝宗遂以为致养之地。近游报恩寺,后山顶有平旷处,云是高宗快活台遗址。又如西湖吃宋五嫂鱼羹之类,则当时以天下为乐,而君父之雠置之度外矣。和议之罪,可独归之桧哉?
韵书分平、上、去、入四声,然上、去、入,皆平声之转耳。若支、微、鱼、虞、齐、佳、灰、萧、肴、豪、歌、麻、尤,此十三韵无入声。近有《切韵指南》一书,乃元人关中刘鉴所编。其书调四声,如云脂、旨、至、质、非、斐、费、拂、戈、果、过、郭、钩、苟、遘、谷之类,皆不知音韵而妄为牵合者也。盖质本真之转,拂本分之转,郭本光之转,谷本公之转耳。脂转质,非转拂,未为不可。但韵中他字,多转不去。况戈、果、过若转入声,当时谷,不当为郭。钩、苟、遘若转入声,当时革,不当为谷也。
书为六艺之一,书学不讲,亦士大夫一俗也。如周布政晟,其弟苏州同知冕;南京户部孙郎中{曰山},其弟会杭知县冕,皆不识冕字。又刊有删除之义,如随山刊木,井堙木刊,不刊之典之类是已。今人雕刻书版皆谓之刊,殊非字义。然宋人文字中,已有用之者,其来远矣。六书有谐声,梨之从利,榴之从留,桃之从兆,犹鹅之从我,鸭之从甲,鸡之从奚,可类推也。近世作《本草衍义补》者,曰榴者留也,梨者利也,若曰桃者兆也,则不通矣。当各言性味可也。
近尝行桐庐道中,见一妇隔溪哀诉人杀其夫。然溪深水阔,方思所以处之,左右以其病风云,不足问。予以为其声哀切,决非病风者。适有县官从行,遂免其送,令往取词以复。乃于潜民陈某,夫妇以弄猴乞食,暮投宿山家。其家业渔,兄弟俱未娶,同侍一母。见陈妇勤爽,将图之。夜说陈:“弄猴所得无几,吾渔日得利数倍,诘旦盍从吾试之。”旦果同出,及暮,兄弟同返,而陈不至。妇问之,云:“尔夫被虎衔去矣。”妇不信,号哭不寐。渔者母说以甘言,欲令为儿妇。妇不许,且言将诉之官,求夫所在。兄弟惧,乃并猴杀之,猴以弃之水,妇以埋之废冢中。逾二宿,妇复生,觉有人蹴其胁,大呼云:“明星至矣,何不走诉!”妇开眼昏然,犹不知身在何处。偶见容光之隙,有日透入,遂从隙攻溃而出,始知空椁中也。于是往来奔走,候俟上司如狂,人因谓病风云。至是,案令有司捕鞫之,猴亦复生,而适至其家。弄猴篾圈,尝投之火,火不能焚。皆得实状,渔者兄弟并论死。是亦非偶然也。近闻里俗传道,予尝听鬼诉冤,亲断其事若神明者,皆妄也。
松江山人沈宗正,每深秋设断于塘,取蟹入馔。一日见二三蟹相附而起,近视之,一蟹八跪皆脱,不能行,二蟹舁以过断。因叹曰:“人为万物之灵,兄弟朋友,有相争相讼,至有乘人危困而挤陷之者。水族之微,乃有义如此。”遂命拆断,终身不复食蟹。太仓张用良,吾妻兄也。素恶胡蜂螫人,见即扑杀之。尝见一飞虫罥于蛛网,蛛束缚之,甚急。一蜂来螫蛛,蛛避去。蜂数含水湿虫,久之,得脱去。因感蜂义,自是不复杀蜂。
卷十四
“种竹无时,雨过便移,多留旧土,记取南枝。”此种竹诀也。知此,则乡俗以五月十三日为移竹之候者,误人多矣。又云:“十人移竹,一年得竹;一人种竹,十年得竹。”盖十人移者,言其根柢之大,即多留旧土之谓也。《癸辛杂识》有种竹法,又以新竹成竿后移为佳。尝闻圃人云:“花木在晴日栽移者茂盛,阴雨栽移者多衰。今人种艺,率乘阴雨,以其润泽耳。”然圃人之说,盖有验者,不可不知。
吾乡布衣沈先生名玙,字孟温。洪武中,其家坐累谪戍云南之金齿。宣德初,归省坟墓。乡人以其经学该博,留教子弟。时年几六十,目已眚,终日端坐,与诸生讲解《四书》、《五经》,章分句析,亹亹不倦,微辞奥义,亦多发明。后还云南,所著有《稽言录》、《昆冈文稿》、《释奠议》。太仓在胜国时,昆山州治在焉,故多文学之士。后因兵燹,随州西迁。自设兵卫以来,军民杂处,人不知学。今文学日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