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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家解读儒林外史-第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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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写得真实,就是因为作者没有把他写成一个善和美的标本,而是伐隐攻微,

写出一个实实在在的活生生的人。匡超人、王玉辉、周进、范进、马二先生

① 《雨果论文学》,第46 页。
② 《李笠翁曲话》,第33 页。

以及娄三娄四公子等等都是在这种“双重动因”支配下活动着的人物。他们
都具有悲剧性和喜剧性的两重色彩。

看来根据“双重动因”的规律,进行人物塑造,却可以在丰富中见完整,
矛盾中求统一,它们互为补充,相互渗透,浑为一体,相得益彰。吴敬梓创
造性地把悲剧性和喜剧性、喜剧性和正剧性、正剧性和抒情性交织在一起,
符合性格多样统一的辨证法则。吴敬梓典型人物的悲喜的两重色彩,为开掘
人物丰富的性格美,为揭示人物的心灵辨证法提供了很好的经验。

由于《儒林外史》的特定题材和结构,他的众多人物都是速写式和剪影
式的。他所写的人物大多不从一生经历下手,兴趣也不放在曲折的故事情节
上,而是把他的视点集中在人的性格中最刺目的特征和外现的形态上,从而
深入细致地表现相对静止的一个个人生相。这如同从人物漫长的性格发展中
截取一个片断,再让它在人们面前转上一圈,把此时此地的“这一个”放大
给人看。这是勾画讽刺人物的一个很出色的手法。他使人物形象色彩明净,
情节流动迅速,好像人物脸相勾勒一成,这段故事便告结束。但是,必须看
到,这种速写式手法,给悲喜两种因素的融合也带来困难。因为它提供的生
活流程过分短促狭窄,这样必然会影响对人物的两重色彩进行深入细致的描
绘。不过,作者似乎感到了这种不足,他用以弥补的方法是,抓住被讽刺对
象身上的矛盾性,采用集中、夸张的手法,写出他们性格和品质的急速转变,
从而达到悲喜交织的审美效果。匡超人从美转向丑,范进从悲戚陡然变为狂
喜,严监生的妾赵氏从成功翻向败北,等等,都是在极短的时间内放大了人
物性格、命运的激变,这是夸张的,又是真实可信的。它使人物的喜剧性和
悲剧性两种因素获得迅速集中显现的机会。另一种手法就是多用小特点来触
及大性格,抓住人物最富特征的细节来写出人物本相的某些方面。

通过人物自己的行动,而不借助于作者的说明,进行人物性格的塑造,
这是我国小说人物描写的传统特色。吴敬梓根据悲喜融合的美学原则的要
求,更加注意发挥人物自身的行动性,以展示悲喜剧式人物的性格特征。在
《儒林外史》以前不乏揭露地主贪婪、悭吝本性的名篇,如话本小说《宋四
公大闹禁魂张》是这样描写吝啬鬼张富的:

这员外有件毛病,要去那虱子背上抽筋,鹭鸶腿上割股,古佛脸上剥金,黑豆皮上刮漆,

痰唾留着点灯,捋松将来炒菜。

这个员外平日发下四条大愿:

一愿衣裳不破,二愿吃食不消,

三愿拾得物事,四愿夜梦鬼交。

元代杂剧作家郑廷玉的《看钱奴买冤家债主》也写了一个看钱奴贾仁的形象。
他想烧鸭子吃,却舍不得买,于是推说买鸭子,揩了五个指头鸭油来,舐一
个指头下一碗饭,四碗饭舐了四个指头,留下一个指头未舐,在他睡觉时,
被狗舐了去,他心疼不过,竟一病不起。临死时,舍不得买棺材,要用喂马
槽来发送他,而他的身子长装不下,他叫儿子把他的身拦腰砍成两截。还特
意嘱咐借别人的斧头来砍,因为他的骨头硬,砍缺了刀口,又得花几文钱钢。
这对剥削者的吝啬、刻薄可以说刻画得淋漓尽致了。吴敬梓写作《儒林外史》
很可能受到过这些作品的启迪。但是,上面的例子,都是作者代言和叙述,
而不是人物自身的行动,因此,读后给人以一览无余的感觉,毫无潜台词可


挖,而《儒林外史》则是一切通过人物的行动。胡三公子买鸭子前先拔下耳
挖子戳戳脯子上的肉,看看肥不肥;严临生临死前伸着两只手指不肯闭眼;
杜慎卿公开表示对天下女人深恶痛绝,但却在暗里托人找妾;至于范进在居
丧期间吃大虾丸子的细节更是人所共知的。作家似乎是漫不经心、不动声色
地顺笔写下了人物的这些言行,然而人物性格特征毕现。这种“直书其事,
不加断语”、“令阅者不繁言而已解”①的手法,为欣赏者提供了再创造的广
阔空间。故事情节和人物行动的内在的喜剧性和悲剧性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
来。这正是吴敬梓对读者审美心理和审美力的理解和尊重。

《红楼梦》和《儒林外史》素称中国小说史上的“双璧”。《儒林外史》
是世所公认的讽刺喜剧小说,然而它却包含着悲剧性因素。这种悲剧因素同
整个作品的喜剧性熔为一炉,统一于作者严肃的人生态度。《红楼梦》则是
世所公认的大悲剧。然而,它却又包孕着许多喜剧性的因素,这种喜剧性同
整个作品的悲剧性互相映照,统一于作者严肃的人生态度。它们都标志着中
国小说已发展到成熟阶段,呈现出近代小说美学的特色,值得我们进一步探
索和研究。

(原载《南开学校》1982 年第1 期,收入本书时,作者有所修改)

① 《儒林外史》卧闲草堂本第四回评语。

鲁德才——小说掺合了戏剧因素——《儒林外史》讽刺艺术的美学风格
札记

(一)

鲁迅先生在《中国小说史略》中说,从有了《儒林外史》,中国的小说
“乃始有足称讽刺之书”。若从表现方法或技巧方面看,《儒林外史》不乏
有讽刺艺术共有的夸张、对比、转折等等特征,可是细加玩索,它既不同于
西方诸家讽刺小说的笔法,又异于中国其它讽刺小说的格调,具有吴敬梓式
的艺术风格。说得具体点,吴敬梓是把中国古优讲说滑稽故事,并受古优影
响而形成的讽刺喜剧、笑话和相声艺术的艺术手法掺合进小说,构成了《儒
林外史》既有小说的容量,又有戏剧化的特征。

吴敬梓的《儒林外史》,不仅在表现手法上和笑话、戏剧紧密相关,就
是在格调上也是如此。它是以滑稽、幽默和讽刺为其特征的。但这喜剧性因
素,又与悲剧性、隐喻性有机地融合成一个艺术整体。在小说里,喜剧性因
素加强了悲剧性,提供给读者的不仅是幽默情趣,更多是哲学上的思考,这
是一种悲剧性的讽刺;有时幽默的情境由于被过分地渲染、夸张,滑稽的成
分被加大,于是便出现闹剧性的场面,变成讽刺的、愤怒性的嘲弄。像范进
中举这一回书,悲喜剧交织在一起,出现了许多喜剧情势的转折。这里的转
折,就是人物的一种心理状态,突然转折到完全相反的另一种心理状态。由
于这种转折出于读者和小说中人物自己的意料之外,就使过去的情势,过去
的心理状态和现在心理状态的对比,产生了强烈的讽刺喜剧的效果,而在两
种截然相反的心理状态的交错点上深藏着的思想内容,又具有悲剧性质。如
范进穷得断粮绝炊,连母亲和妻子都不能养活,这便遭到胡屠户在内的周围
人的白眼,而这种穷困处境和屡试不中的遭遇,自然形成他卑怯屈辱的性格。
他每次赴试都充满着希望和幻想,而每一次的结果则是无例外的失望而归,
积数十年的痛苦,他差不多陷入了绝望境地。虽然他考中了秀才,可是他并
不甘心安于老相公地位,因为中了秀才,幸福的大门还没有向他彻底敞开,
所谓“自古无场外的举人,如不进去考一考,如何甘心”。虽说他自我感觉
“火候已到”,但能否“金榜题名”,还没有十分把握。希望和失望就是这
样复杂的交织在范进心里,因此捷报传来,邻居向他祝贺,“范进道是哄他,
只装听不见,低着头,往前走”,再次告诉他,还是不相信:“高邻,你晓
得我今日没有米,要卖鸡去救命,为什么拿这话混我?”范进的姿态、神情、
言语非常真实地表现那从长期的痛苦经历里发出来的绝望、羞愧和怕人奚落
的心理。日思梦想,梦寐以求的东西倏然呈现在面前,反而不敢接受,这种
看似反常的现象其实非常正常,非常符合生活的逻辑。因此,当他对着那张
实实在在并非幻觉中的捷报,证实了那本来以为不可能到来的东西真的来到
时,他始而恐惧,继而惊喜,惊喜而后发疯,由一种情态转向另一种情态,
用发疯这个不常见的情势与行为,却令人置信地说明了功名富贵对于知识分
子的吸引力。设想一下,考了二十多场的穷书生,场场失利,头脑里一下子
怎能转过弯来。待到回家见到报贴,他这才清醒过来信以为真。生活境遇和
社会地位就要发生变化了,怎能不让人激动?可是这幸福来得如此突然,从
天而降的大喜事就成为一种巨大的冲击力量,范进那颗因饱尝折磨而变得脆
弱的心灵,简直使他难以承受这意外欢乐。于是,“范进不看便罢,看了一


遍,又念了一遍,自己把两手拍了一下,笑了一声道:‘噫!好了!我中了!’”
此时此刻范进是怎样一种心理状态,是欢乐?还是痛苦?总之是百感交集,
不能不发疯了。就在范进一边狂呼“我中了”,一边往门外飞跑这场滑稽戏
的背后,隐含着作者对于科举制度使人的尊严、人的人格遭到侮辱损害的悲
愤!

这种戏剧性的突转,在胡屠户身上表现得更为突出,也更多样。不过,
他由一种情感转向另一种情感,不像范进是由于心理上的剧烈变动,而是因
为秀才与举人的价格悬殊,才引起屠户态度的天地之别。他由训斥范进“现
世宝穷鬼”,“烂忠厚没用的人”,“想吃天鹅屁都没有资格”,到称范进
为“天上星宿”,为“贤婿老爷”,为“才学又高,品学又好”的姑老爷,
这变化并不含有悲剧因素,更多的是讽刺性的批判。这也如同胡屠户两次到
范家贺喜。前者,屠户凶神恶煞般训斥了女婿,反而是范进“母子两个,千
恩万谢。屠户横披了衣服,腆着肚子去了”。后者,胡屠户一边借骂儿子来
捧姑爷,一边手攥着银子,“千恩万谢,低着头,笑迷迷的去了。”两次都
是贺喜,贺礼有厚薄;前后都是“千恩万谢”,致谢的和被致谢的却转换了
位置。前者骄横,后者谦卑。由于两种情感如此截然对立,由一种情感转向
另一种情感和行动的过程如此短暂,简直看不出转向的合理原因,那么这突
然转折就只能是一种讽刺性的,是由外部引起的内部不协调的变化。

吴敬梓在创造喜剧情境,在人物情感的突转过程中,使用了古优常用的
反语和诡辩手法。唐司马贞《索隐》解释《史记·滑稽列传》的“滑稽”的
概念时云:“滑,乱也;稽,同也。言辩捷之人言非若是,言是若非,言能
乱同也。”所谓“言是若非”,就优者论辩的问题,表面看是合理的,而实
际是荒诞不经的,正是通过这“是”与“非”,“非”与“是”的自相矛盾,
表面可笑的“是”与“非”的假象,而使读者或观众体味到“非”与“是”
的真意。

小说不同于优语。从幽默和讽刺艺术的美学角度看,古优主要是通过幽
默讽刺笑话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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