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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就开始在紫罗兰城秘密进行“还童”实验,想把人类变成孩童一样的纯洁,这样一来,他们就能摆脱旧有的道德枷锁,重新审视这个世界。为此,她甚至唆使自己的侄子——巴特老爷——组织冷血盗贼团,收敛财富。
然而,她的计画失败了。变成小孩子的人们没有变成天使,相反,他们是一群小恶魔。因为他们比婴儿有力量,可以任性的拿去他们力量所及的一切东西,他们解除了道德枷锁,就可以不用承担任何心理压力的使用暴力。
小孩子需要有人教导,他们的本性就是一团混沌。但是,天真症患者都是成年人,他们没有父母师长的教诲和约束,越堕落越快乐越快乐越堕落,他们彻底的滑落到混沌的深渊,不可自拔,他们变成了一群失去控制的恶魔。
她把第一批天真患者变成小动物,养在笼子里,可万万没想到,这种病菌已经开始传染,全城都在蔓延。她已经束手无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易普勒斯身上,资助他研究经费,甚至不惜把自己也作为试验品之一。
可到最后,她还是失败了。圣·芭芭拉告诉卡卡,从小她就喜欢童话。童话上总是说,小孩子渴望长大。其实,那完全是胡扯。不管小孩子还是大人,人,只要活着,就只会渴望永远是孩子。
人们总是对现实力不从心,他们总是发现自己的力量对于广袤的社会大环境而言,是如此的微不足道。
人们总是希望回到更小的社会圈子里去,成年人希望回到学校,学生希望回到幼稚园,他们希望带着现有的智慧与力量回到过去的躯壳,在那群真正的孩子中间,他将如此的出色,他将用成年人眼中平平无奇的智慧与力量在孩子中间创造奇迹,他们会成为神童,然后,鲜花与掌声,人们的崇拜,幸福的眼泪。
我们看不到未来,我们不一定能掌握现在,唯一确定的,只有过去。而过去之所以成为过去,正因为它不可改变。
“我也不例外,”圣·芭芭拉说:“这就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因为这个梦想,我成了叛神者。卡卡,我真高兴,至少……你还在我身边。你会憎恨我吗?我是邪魔的代言人,我制造了天真症,我把人类变成了冷血的恶魔……而且,我一直想利用你,甚至……曾经想杀死你……”
“不会,当然不会。”卡卡捧起她渐渐冰冷的身躯,用指尖拭去泪花,“你的罪行或许不可饶恕。可我的憎恨,并不代表正义。我想,我是喜欢你的,我喜欢圣·芭芭拉,不管她是伯爵夫人还是女巫,不管她是圣母还是罪人,这里没有道理可言。”
“我也是……”圣·芭芭拉露出苦涩的微笑,“我一直以为你是某个人的代替品,事实上,是我错了,你就是你,我对他的怀念,蒙蔽了发现幸福的眼睛……卡卡,我也喜欢你,可惜……”
可惜什么,她不肯说。她告诉卡卡,“去找两个人——亚历山大·凯因和灯神·沙拉曼。凯因会代替我保护你,假如他够勇敢,将会还给你一个幸福的家庭;沙拉曼则会告诉你,一切关于圣教诸神的幕后真相。正是为了这个真相,我才叛离玛利亚陛下,成为蒙上恶名的叛神者。我不能告诉你,是因为……对现在的你而言,那真相太沉重,可爱的卡鲁斯殿下,你稚嫩的肩膀还承担不起啊。”
卡卡握紧她冰凉的手掌,坚定的点了头。她的微笑,让他看到了悲哀之后的温馨。
“那……我就放心了……”圣·芭芭拉嘴角露出温柔的笑。之后,她让卡卡穿上她的白袍,接过她的橡木权杖,成为白衣德鲁依的新教主。
圣·芭芭拉的脸颊红润如春花,眼中闪动着圣洁的光彩,她没有再继续儿女情长的话题,因为她已没有时间。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说出了可怕的预言:所有的神明全是人偶,所有的秩序全是枷锁,所有的道德全是笑话,假如这世上还有真理,请用您的眼睛来找寻。
“请闭上眼睛,吻我,忘记我。”这是(前)神圣骑士·圣·芭芭拉夫人的最后遗言。
圣·芭芭拉溘然逝去,留给卡卡无尽的哀伤无尽的谜团。
失去生命力的压制,天真病菌顷刻发作,等到卡卡执行完了“吻和祝福”,却发现,自己永远无法忘记的伯爵夫人,已经“还童”成一个小女孩。
是妖瞳,那个有着漩涡瞳孔的小姑娘。一切似乎都真相大白了,一切又都藏在名为死亡的幕后无迹可寻。
眼前的一切都显得那么的不真实,就连心中的悲戚,也只能被勾勒成啼笑皆非的脸谱。几天来紫罗兰城中的人和事,留给他的只有一条刻在心底的伤痕。
下雨了,卡卡从恍惚中惊醒,蓦地发现,圣·芭芭拉已经变成了一枚鸡蛋大小的魔卵,半透明的卵壳内,云霞缭绕,氤氲隐现,仿佛远古时代的琥珀,内中究竟盛了何种奥秘,看不清,看不清。
罗摩人的军队来了,卡卡把院子里那棵附着邪眼灵魂的古树砍下一大枝,罗摩战士挥舞着刀枪冲上来,卡卡丢出了树枝。
罗摩人砍伤了那妖树,邪眼的灵魂恶毒的吼叫着:“我看到了!我看到了!蠢才,都是蠢才!没有一个好东西,没有一个好东西!”
罗摩人愤怒了,用刀砍这棵嘲笑他们的妖树,邪眼大叫:“还敢砍我?!你们都变成石像罢!畜生!杂碎!猪猡!”
从那以后,紫罗兰城出现了栩栩如生的石像群。
卡卡回到山坳,白衣德鲁依们正翘首以待。
默子复活了,可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爱丽丝为什么不知道我对它好,反而咬我的头,害得我差点送了命。”
“你说的没错,想必爱丽丝也会赞同,”卡卡苦笑道:“可是,当她饥饿的时候,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吃掉你。”
听了卡卡的话,默子楞了:“看来我还是什么也不懂。我是白衣德鲁依,我能和动物们说话,可我对兽性却一无所知。”然后,她一声长叹。
卡卡把橡木权杖和白袍还给了女巫们,请她们选出一位代理教主。因为他的身分实在不适合收留这群姑娘。女巫们选中了默子,因为她们认为,卡卡最喜欢这个温婉可人的扶桑女孩。
默子勇敢的接下了权杖,并告诉卡卡,她要带着白衣德鲁依去朝圣,要在女教皇面前陈述教义,证明白衣德鲁依不是邪教。这曾经是圣·芭芭拉多年以来的愿望,可她一直没有勇气回圣殿,不敢再次走进把她定为叛神者的法王庭。
卡卡无言以对。目送这支朝圣的队伍远去,仿佛看着殉葬者走进坟墓。
雨更大了。默子听到急促的脚步声,听到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她回头,看到卡卡冒雨跑来,眸子黑得如此浓烈,仿佛两潭溢出百年沉酿的酒泉,只看一眼,心便沉醉。
湿漉漉的发丝粘在洁白明亮额角,这一瞬,在雨中,卡卡在这凄迷的背景下,那清新明丽的俊美,愈发汹涌澎湃,恍若插入云霄的孤峰。
两人越是靠近,天王寺默子越是觉得他们之间,越发遥不可及。
她无声无息的低下头,哭着,她不美不性感不聪明不伶俐不博学不强大,在卡卡面前,她根本抬不起头来。她曾把暗恋卡鲁斯殿下当作毕生最大的快乐,现在,她简直连暗恋的念头也不敢兴起。
卡卡跑过来,用力拥抱她:“默子,你就要走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到你,但是,但是我肯定会想你。会非常非常想念,我们是好朋友。好朋友,想念,理解?理解。好,那就好。”冷雨冻得他嘴唇发紫,话也说得断断续续。
这些,默子都不在乎。她根本不在乎卡卡说什么,只要他对她说话,那就是幸福。
说什么,也不过是幸福这一概念在量上的区别罢了。现在,无论如何也要分手了,再多的幸福,再动听的关心话,说了又有何用?她听了,只会在那不堪重负的心灵上,再加一块砝码。
“你曾送了我一枚魔蛋,我会好好带着,我想……我也该送你点什么,朋友一场,权做信物罢。他日相逢……默子,你怎么哭了。”
“卡鲁斯殿下,您在发抖,您一定很冷!”默子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吻上他冰冷的唇。
“卡鲁斯殿下……默子可以温暖您吗?您愿意接受默子……这一点点微薄的热能吗?我的身体,我的灵魂。您愿意吗?”
“你怎么了?默子,妳不走了?你不去天堂岛了。那可是好事啊。我当然愿意。”卡卡把默子的头按在自己胸口,濡湿的发丝依附在颈间,仿佛在融化。
默子勇敢的推开他,忍着心痛,哽咽的说:“请原谅默子,卡鲁斯殿下,默子必须走。默子需要一个台阶,一个登上之后,就可以平视神一般的卡鲁斯殿下的台阶,在抵达那里之前,默子不敢喜欢您吶。卡鲁斯殿下。”她终于哭出声来。
“默子,你怎么了?!”卡卡不明白,究竟是默子因为凄风冷雨而变得多愁善感,还是凄风冷雨鼓励了默子说出那些多愁善感的心里话,“你到底……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些强烈、莫名其妙而又不可理解的讨厌的自卑呀!!默子,你到底把自己当成了什么?!你为什么不能把自己当人看?我们都一样!你到底自卑的什么?我真的不明白……”
“这不需要理由,卡鲁斯殿下……”默子掩面恸哭,仿佛那风那雨也会迷乱离人的眼,“假如我知道为何而自卑,默子……默子早就不是你所看到的默子了。默子只能努力征服自卑,却无力来解释,因为……这只是一种复杂的心情而已。难道,难道卡鲁斯殿下您能给出答案吗?”
卡卡愣住了。他当然不能。他何尝又不是在“强烈、莫名其妙而又不可理解的讨厌的自卑”中挣扎,他何尝又不是时时处处觉得低人一等?他何尝又不是时刻努力约束自己,让自己尽善尽美的完成一切工作,不管喜欢与否,让自己尽量显得讨人喜欢,尽量多交朋友。
他不过是个人偶而已,他也自卑的说不清道不明!?
卡卡是人偶,可他不说,不会有人看穿,他大可像其他人类那样潇洒的轻松的心安理得的活着,金钱、权力、女人,他也喜欢。可他不能理所当然的去追求,他只有把自己变成一个正面教育的标本,因为他知道自己是人偶,就算别人都不知道,那自卑的火,仍然在心里烧着,烧着。
存在的东西,并不会因为人们不了解而失去作用。卡卡知道,自己也是个做贼心虚的可怜虫。每个人都是贼,因为每个人心里都有见不得人的东西,每个人都是自己心灵枷锁的囚徒,同时也是这监狱的看守者。
卡卡苦涩的一笑,终于理解了默子的心情。他还能说什么呢?除了一句祝福话。
“这个给你。”卡卡把一只魔蛋塞进默子掌心,用两只手捂住那只冰冷的小手,“用心孵化罢,十年之后,它将孵化出一位美丽的女婴,她的名字是……”他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