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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得前面有人乱喊乱叫,绕过几根柱子,结果正站在了螃蟹们的后方阵地。
他这一出声可不打紧,海虹们有一部分立刻警觉地掉头,似乎准确地分辨出血肉之躯跟幻像的区别,马上分出一部分大螯来对付皇子殿下。
楚道石和厘於期吓得魂不附体:难道又要重演上次白银泉水的一幕?两个人手忙脚乱,全都开始准备自爆。不过这次还没等他们玩儿命,白徵明迅速抛出了一句斩截利落的指示:“糖蟹要用盐杀!”
一句话拨开云雾见月明,厘於期没有丝毫迟疑,向后一靠,全身投入墙壁中消失不见。没过片刻,沉闷的隆隆声贴地而来,一个沉重的大瓮从厨房的方向被推着滚来。一路上螃蟹们敏捷地逃开,免得被这个庞然大物压死。眨眼间,大瓮滚到了螃蟹们的正中间,就像被什么蛮力猛地一拽,嗖的一下跃在空中,轻巧地在空中打转。
楚道石盘算着位置差不多后,觑了个准,用一只手捂住口鼻,另一只手瞄准瓮的方向,挥手一个空斩。厚重的瓮壁顿时无声无息地被切成了无数碎片,装在里面的白色粗盐大雪般轰然洒落,将所及范围给铺了个严实。被洒中的螃蟹壳上盐粒迅速融化,液体就像被抽出来一样,引发了剧烈的脱水,螃蟹只是挣扎了两下,就僵硬在原地死于非命。
盐的肆虐比火更好用,海虹们甚至都来不及躲藏,它们从厨房的水缸里爬出来时,将地面弄得到处都是水迹,盐融化之后,地面已经成了剧咸的苦海,无论爬得多快,只要暴露在外面的关节沾上咸水,体液就会从那个地方汩汩不断地流出来,结局就只有毙命。
但尽管这样,处在外围的螃蟹,还是有逃出生天的,它们再度躲进了排水沟。楚道石冷冰冰地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双手再拍,地面上尚未溶解的盐粒和咸水全都冒起了白烟,打着旋儿升上半空,登时就是泼天的浓雾凶猛地四散,钻入所有可能的缝隙,带着致命的咸味搜索残存的螃蟹,一律格杀勿论。
螃蟹遇盐则死,触雾则僵。片刻之间,爪子抓搔地面的声音消失殆尽,周围只余下无边的寂静,只有人类心脏剧烈的跳动声,似乎在三个人的耳边回响。
厘於期把头从墙里探出来,看着螃蟹们横尸遍地,吹了个口哨:“死的真干净。楚兄你手头儿很利落嘛。”
楚道石却是片刻都没有迟疑,他掉头冲进厨房,手一挥点上灯火,果不其然地在空空的缸边地面上,看见了那名可能叫做小悦的宫女。
她躺在那里。双眼紧闭,手脚和脸上都是抓痕,头发几乎被扯掉了三分之一,露出了血淋淋的头皮。
楚道石脱力地跌坐在地上,他不是没见过死亡,那些注视过他双眼的贵人们,一个接一个地倒毙,他虽然意外,却并不难过,因为他知道,他们可能是被自己的秘密和命运压垮;而眼前这个女孩子,她来到世界上才十几个年头,很可能连一个美梦都没有做,就这样平白无故地如水泡般消失了。
更何况,自己明明应该可以挽救她们的,却只能看着她们痉挛着在手臂中变得冰冷。
楚道石伸出手抚摸那些血迹还没有干涸的伤口,心中一阵绞痛。
然而,就在他触及女孩脸部的瞬间,一股微弱的气流喷在了他的手上。
楚道石大骇跳起,他把耳朵贴在女孩胸部仔细聆听:还有心跳!呼吸也有!
随后赶来的白徵明和厘於期,被楚道石突然提高的嗓门吓了一跳:“她还活着!”
离天亮还有一两个时辰,厘於期用了三道僵尸咒,把所有的螃蟹尸体都赶回了厨房,被强力击碎的用扫把扫干净,在盐雾中得了全尸的就顺道回了腌制瓮。而死去的小喜和存活的小悦,则都被抬进了宫女下夜的地方,几个睡眼惺忪的女孩被厘於期叫起来时还意识不到发生了什么,等到她们看到尸体,才纷纷惨叫起来。白徵明止住她们,吩咐不得告诉冀妃知道,只管悄悄抬出去埋了,要是上面问起,就说小喜已经回了老家。
等到一切妥当,三个人不顾避嫌,全围在小悦身边,想等她醒来问问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那么多腌在糖水中的螃蟹全都发了疯?还有,为什么小喜死时身上反而没有抓痕?
但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小悦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在这之间,厘於期和楚道石轮番上阵,使尽了各自的全身解数,企图让她恢复神志,但是全部无用。
“不行,清明咒不管用。”
“水激符也贴过了,真跟水泼在石头上一样。”
厘於期抓起小悦的手腕,眉头紧皱:“针都下在穴上了,一点反应没有。”
“是不是你下的位置不对?”
“你再下一遍,我们就已经是虐待她了。”
通宵没睡,困得几乎要一头栽倒的白徵明可怜巴巴地补充说:“我们拿一盆水浇她一下?”
“试过了。”
“拿火盆烫一下呢?”
“你当这是审皮糙肉厚的犯人呐!”
“我看没准管用。”
“胡说!”
小悦在三个人的争论中,突然呻吟了一声。三人立刻紧张地看着她,但是女孩子并没有睁开双眼,相反,能看出她的眼皮在剧烈跳动,整个脸部呈现出一种惊恐的表情,手猛然抓住了被单,猛地号叫起来。随着不成语句的悲鸣,她同时在床铺上整个人翻滚,力量之大,几乎要把床帐扯烂。
三个男人全大吃一惊,白徵明立刻叫几个女孩上来按住小悦,但是一两个根本不够,最后过来了六七个,才勉强把她惊厥的身体捺住,最后实在没招了,有人撕了一条床单,拧成绳子把小悦捆在了床上。刚一捆好,她又突然安静下来,一动不动,除了呼吸和心跳,跟死人没什么两样。
等她安静下来,三个男人慢慢围拢来,接着下一个刹那,小悦的嘴唇动了。
她说:“猴子。”
这声音不高,但是清晰无比。全屋的人听的一清二楚,所有人面面相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在三个男人还在纳闷的时候,小悦又张口说了一遍,这次的声音明显提高:“猴子!”
梦话吗?楚道石想,她在梦中见到猴子了吗?
还没等他想完,顿时有人惨叫一声,夺门而出。女孩子们恐惧的声音随之大盛,不少人跟着就要跑出房门。厘於期眼明手快,一挥手,门扇应声关上,自动落锁紧闭。逃不出去的女孩子全都瑟缩在离小悦最远的墙角,蒙着眼哀哀地哭着。
白徵明叹了口气,把其中看上去胆子还稍微大一点儿的一个女孩拉起来:“小优,怎么回事?”
小优一边在白徵明手中挣扎,一边哭着说:“猴子老爹显灵啦!他一定是冤魂不散,回来找我们啊!”
白徵明一愣,把手松开:“这不可能。”
小优用袖子抹着脸:“怎么不可能呢?昨天夜里就听见小喜她们说了,说好像看见有活物进了厨房,她们才过去的!”
什么?难道说不是梦见了猴子,而是现实中看见了吗?白徵明意外地回头看了一眼厘於期和楚道石:从小喜小悦跟他们分手,到突发变故,不过是两巡酒的功夫。
又有人大着胆子补充说:“小喜的灯花长了,回屋子剪的,我们都听见了。当时还以为是猫啊狗啊什么的。”
一群人纷纷点着头应和:“一定是猴子老爹附在猴子身上了!”
“对对!一定是!”
“呜呜……”
“住口。”白徵明的声音不高,但威慑力意外十足,一群女孩的哭声戛然而止。
“星辰之下,何来冤魂?这些乡野迷信,你们竟敢带进宫中,都不想活了?”
楚道石诧异地看着突然严肃起来的素王,纳闷他这脸怎么说变就变了。这个时候的素王,完全不是与他们平日逗乐的神情,变得严厉地近乎苛刻:“这次我先不追究了。总之,下次再让我听见相关言论,一律送交有司治罪。你们好好看着小悦,不要再胡说了。”
女孩子们啜泣着点头。白徵明一甩袖子,厘於期赶过来开了门,几个人离开了。
楚道石跟在白徵明身后,心里琢磨不透素王的想法。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白徵明忽然停住脚步,似乎是发问,又不太像,声音沉闷:“是她们看错了,对吧?”
楚道石犹豫了一下,没有回答。厘於期应道:“完全是胡乱联想。深夜蒙昧,两盏微光,灯芯晃动,谁知道是什么。小喜与小悦一定是为狂蟹所害。”
白徵明回头看了他们一眼,楚道石发现他的眼圈是红的。他沉吟了一下,斗争片刻,还是开口道:“不妨查查。闹出口风来也不好。”
白徵明眼睛一亮:“就是!”
厘於期意味深长地盯了楚道石两眼,未加多言,只是点头称是。
送素王回冀妃处补眠后,厘於期紧走两步,超过低着头的楚道石,问道:“这次你怎么没拦着?”
楚道石神色凝重:“查不出原因,还会有牺牲。”
厘於期玩味着这话的意思:“楚道石,我还以为,我才是好奇的那个。”
“何必过谦。我跟你比,只不过多了一点儿责任感而已。”
厘於期的眉毛立刻倒竖:“有句话送给你,自以为是必自毙。”
楚道石冷笑一声:“你猜我们俩谁先毙?”
“不出意外的话,”厘於期报以热情洋溢的一笑,“我打赌是你。”
话说到这里,两个人都陷入了剑拔弩张的沉默,各自赌气大步流星地往前走。眼看就要离开饮露宫时,忽然听见后面传来一阵骚动,中间还夹杂着女人的尖叫。楚道石皱了皱眉头,心说话宫中就是麻烦,不是女人就是太监,都是一群赢弱之辈,任何小事都可能大为骚动,如果真的有剧变,还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样。
还没等他们走避,已经有人飞奔出来,喊着:“厘公子!”
厘於期刚一回头,就被两个女孩当胸扑住,嘴里没命地喊:“救命呀!”
跟在她们后面的,是几个狼狈不堪的太监,手里拿着扫帚和茶壶等等,一看就是临时抓在手里的家什,胡乱地往身后丢去:“闪开!闪开!”
楚道石本来想看厘於期的笑话,但是随着一个声音的传来,他顿时改了主意,那是一声绵延不绝,扭曲到不堪入听的猫叫。
无论是发春,还是厮打,都不可能发出的极端恐怖的叫声。
他闪过被女孩抓牢的厘於期,箭步穿过太监们,向出事的房间看去,还没等他的眼睛适应黑暗,一道黄色的身影闪电般向他的面门扑来!
楚道石眼疾手快,侧身躲过,等疾风过去,才定睛观看,一头肥壮的虎斑猫。此刻正攀附在走廊的柱子上,瞪着一双碧绿的猫眼,呲着牙低低咆哮。
躲在楚道石身后的太监们战兢兢解释:“大黄平时挺乖的啊,也不知道怎么的,突然就发狂了……”
厘於期被女孩子摆弄地脱不开身,只好喊:“怎么了,楚道石?出什么事儿了?”
楚道石绕着猫走了几步,猫背后的毛全乍起来,目光警惕而凶狠地跟着他,保持对峙状态。
“不太对劲。”楚道石用中等音量回应。厘於期好奇心大起,但又实在甩不掉身上的俩累赘,只急得冒汗。
楚道石慢慢欺近猫的位置,太监们好心提醒:“大黄可会抓耗子哪!小心它爪子利!”
楚道石继续小心地靠前,猫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