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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去,倘若是真,它日岂不懊悔?”
心下却想,也不知那名男子是否真是石大哥所派。如若真是,怎又只说要寻雷倩?难道说我和蓉姐姐加在一块儿,也及不上一个雷倩?转念又想,是了,多半此人是雷二小姐派得,不关石大哥的事。唉……不对啊,雷二小姐能派人传递消息,可石大哥为甚不带个音讯回来呢?就这眨眼工夫,她脑海里瞬息万思。心旌更是时喜时忧,时怨时怜……
雷倩闻她言语,神色一愣,忙道:“不错,不错,幸有姐姐你提醒。”当即吩咐侍女带那男子来见。
不多会,一名年轻男子由侍女带进。
雷倩看得呆若木鸡,余裕之后,猛得大喊一声:“四哥……”原来来者竟是雷家的四少爷雷博。
要说雷博何以到了金陵,此事说来便就话长了。
当日他一怒之下,离车而去。由于心下愤懑,一路走来均往荒无人烟处而行。走不许久,胸中怨气渐息,便开始留意四周景色。却见山石嶙峋,杂木丛生,脚下更是坑坑洼洼,高低不平。不时又有小鼠灰狐在葳蕤里窜出,那唏唏簌簌之声再合上眼前山石之怪形,陡教他胆战心惊,大是惶恐。心道,早知如此,原不该赌气出来。又走数步,脚下踩空,足踝顿伤。
他是雷啸岳入了朝廷后才始出生,素受父母疼惜,从不曾遭过苦楚。这刻脚足小伤,居然登时坐倒在地,哇哇大叫。且这脚扭又是愈揉愈疼,他脱下鞋袜一看,竟肿起大片青淤。当下是眼泪汪汪,旁人断了腿兴许都没他这么伤心。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际。
忽听背后有人大笑。回头一看,原是数日前在长安郊外,围攻小石头那几位白胡老道中的一人。
他心下本郁,又遭人耻笑,越加愤懑,吼道:“你笑什么?”
来人是峨嵋耆宿闵一得。他们师兄弟七人,当日循着石虎踪迹,一路跟寻,只盼除了虎妖,以免百姓遭殃。同时,小石头的离去,他们也迁怒到虎妖头上。直觉倘若不除之,委实无颜至极。因此,几日来均在荒山野地里行走。没想,虎妖没见着,反而遇见了雷博。
只听他嘿嘿笑道:“小子,崴下脚就哭了?”这人随意惯了,饶是雷博说话极冲,也不着恼。如换成金蝉子在此,只怕早已一飞剑取了雷博性命。
“要你管?”雷博忙着擦干泪痕,倔强地道。
闵一得哈哈笑道:“臭小子,说起话来真与我那以前的小师弟,没甚两样。我喜欢……”
“像你小师弟?”雷博想,看你老儿至少百十岁了,你那小师弟多半也要六七十岁。我像他?他打小与雷璺一样,一是不爱习武,二是身子骨弱,因而始终学文。平日里常常自诩风流倜傥,眼下闻闵一得把自己与一糟老儿相比,当真郁积到了极点。跟着对闵一得也便愈无好感。
闵一得不知他想法,听他问起,忙即颔首不断,道:“是啊,你就和我的小师弟当年一模一样。”
“哼……”雷博懒得理会,自顾揉脚。孰想,他这般表现,与那被宠坏的宁道子当真是几若一人,毫无二致。宁道子本由闵一得带下峨嵋山,之后,也是在他眼皮子下被姜神君一指亟灭。因而,每当思起,那股子愧对恩师的内疚,便始终郁郁不散。此刻见了雷博,即便心下明白当日师弟被杀,实已元婴尽诛,再不得转世,然心下依旧欢喜得紧。暗道,此子不仅生得与小师弟年轻时相若,尤其难得是,这脾性也一般。
他笑着走上前,道:“小子,别揉了。我来替你看看。”接着,不由分说地迳自拉开雷博的手,继而掌心蕴力,缓缓附去。说也奇怪,那足踝间原淤肿得厉害,被他轻轻一抚,不须臾即复原貌,再看不出适才曾青肿过。
雷博惊讶地看着,嘴张大了竟自合拢不下。没想眼前老儿生得虽不起眼,功夫倒是精深。几下凉嗖嗖的便治好了自己的脚疼。见他这样,闵一得甚是得意,笑道:“小子,全好了。站起来走着试试。”
雷博颇有怀疑,暗道,就算不疼了,但骨子里的扭伤总该在吧?难道,眼下就能走了?将信将疑地慢慢起身,又战战兢兢地迈出一步。实在是刚才的钻心疼楚,令他创钜痛深,尤有后怕,那一步跨出,竟虚空伫留,始终不敢落地。
闵一得看不过去,猛一记拍他后背。
雷博一个趔趄,踉踉跄跄冲前好几步。待站稳脚足,回过头,气吼道:“死老头,干吗拍我?”
闵一得嘿嘿笑道:“不拍你,你敢落脚么?难道就这么待一晚上?”
雷博醒神,心道,对啊,我刚才一连走了数步,确实没感疼痛。迅即跳蹦数下,果不再疼,心下大喜。继而抱拳作势,道:“原来前辈本事这么大,适才我言语得罪前辈,着实卤莽了,还望前辈您恕罪。”
闵一得摆手,笑道:“不知者不罪。有甚道歉的?你还是像原来一样,与我有甚说甚,倒是好玩。”
此言正合雷博心思,若非刚被闵一得治了脚伤,他决计不会抱拳作礼。即道:“好,前辈生性爽直,是个性情中人。”被他一夸,闵一得愈发欢喜,叉着腰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可愿拜我为师?”
“拜你为师?”
“不错!怎样?”
雷博有些怔然,根本没念及这怪老儿会想收自己为徒。他素来厌武,认为舞刀弄枪之辈着实粗鄙,口上老喊着打打杀杀,且脏言污语一大堆,又大多目不识丁,实非君子所为。
不过,自璺儿喜欢上小石头始,这念头已有转变。
他只道璺儿喜欢小石头的英武和神勇,是以才对自己这个文文弱弱的四弟不屑一顾。只是一来自己岁数已大,固想改习武艺,只怕也晚了;二来,即便学全了爹爹的武学怕也不是小石头的对手,许到最后,也难逃失败之耻。与其日后不断失望,不如潇洒离去。或许如此,璺姐才不会忘了自己这个文弱的弟弟。
正囿此想,他才断然下车,说来也着实不想亲眼看见自己的心上人儿和情敌缠缠绵绵的景像。
见他始终不语,闵一得急道:“怎么?不想拜我为师?你可知道,咱们峨嵋派乃天下三大武脉之一,世间不知多少人想拜入本派门下。你小子一点兴趣也没有?”
“三大武脉之一?”雷博轻声说着。
闵一得道:“是啊,本门就是三大武脉之一。”
雷博又道:“不知比那昆仑怎样?”
闵一得最气昆仑,闻言大恼,高声道:“本门与昆仑势不两立,他们虽也是三大武脉之一,但源出阐教,此刻已有衰败之像。而本门源出西方教祖,乃为佛道双修,须知,入我一门,等如同学两宗技艺。小子,你好好考虑一下。”
话音甫落,雷博噗嗵跪下,扬声道:“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闵一得大喜,陡时欢天喜地的作势搀扶。不想,雷博身子一缩,又道:“师傅,在我正式入门之前,弟子还有一个小小的要求。倘若师傅应允,弟子对本门终身不贰。但师傅如果不应,弟子情愿立刻死在这儿。”
闵一得愕然,忙道:“好、好,有事快说。我全答应就是。”他好不易寻到个与当年小师弟差不多的人儿,此刻岂肯让他去死?雷博道:“弟子与那东周的震北王爷赵岩有些纠葛,师傅若应允帮我杀了他,我便入门。否则……”
不等他说完,闵一得大笑道:“我当何事,原来竟是这个要求。”说着,扶起雷博,又帮他拍去膝上泥灰,道:“此事不须你说,那赵岩,本门也是要除去得。此人明的是昆仑弟子,实质却是魔教妖人,打算颠覆天下正道,其心甚毒。乖徒儿尽可放心,此人生死包在为师身上。哈哈……
听闵一得这么说,雷博并无疑念。前时诸道围攻小石头,他也看在眼内。但在入门前提这要求,不过是想坚定诸道诛杀小石头的决心。雷博动甚心思,闵一得丝毫不知。心下直是欢喜,望着眼前这个气质俱佳的入门弟子,真如灌了蜜似得甜。只想,大概是恩师上天有知,晓得咱们失了小师弟,因此借此徒儿慰我内疚。
当下转出深谷,又寻到另六位老道和金蝉子。
闵一得把自己已收雷博为入门弟子之事,一五一十地说予诸位师兄知晓。另六位老道不置可否,但看雷博的眼神,却比原先和煦不少,也慈蔼不少。
金蝉子跟着上前,拖着雷博的手,显是亲热无比。待再闻得雷博的入门要求,便是要诸老道务须诛杀小石头,心下更是欢喜。二人对小石头均感厌恶,不过寒暄数语,片刻后已是相见恨晚。跟着,又自一番密议,英雄所见略同的认为,小石头乘禽远遁,必是先至金陵,去看另外二女。
于是,老道们搜索虎妖的工作,暂告段落,迳自御剑升空,直飞金陵。这也是当日,东周密谍们何以寻找不到的原因。他们那会想到,手无缚鸡的雷家四少爷突然会腾云驾雾起来。
第177章 嗜痂之癖
雷倩见得四哥突来,心下之讶委实无以复加,旋下探头望其身后,未见爹娘踪影。很觉奇怪,问道:“四哥,怎么只你一人来了?”她只晓两位哥哥和爹娘一起,雷博中途出走,却丝毫不晓。
雷博呵呵笑道:“怎么。五妹不欢迎我?”
“不、不……”雷倩急忙摇手。她晓得自己这个四哥脾性古怪,又不擅武学,爹娘怎就放心他一人前来?不说她心下始终疑惑不解。雷博咦了一声,道:“二姐,怎地不在?”说着,转目扫视在场众人,又道:“五妹,你就不为四哥我介绍下么?”
“哦!?嘿嘿……差点忘了。”雷倩不好意思地说,可她素没吃亏的习惯,继之续道:“莫非邓姐姐也要我帮你介绍么?”
雷博摇手示意不用,当下上前,抱拳道:“邓姐姐,好久不见了,小弟可念你得紧。”雷啸岳与邓蓉之父同为秦中剑客,素来交情深厚,之后更而结了八拜之交。故此双方儿女等如同胞,寻常见时,没大没小,玩笑已惯。对雷博,邓蓉也较清楚,知道此人不同雷家另四位。
说来,雷家五位兄妹当真是各有性格。
长子雷霆像其父,忠厚老实,只是官场圆滑,由于涉得少,远没雷啸岳那般精通。二女雷璺,温柔娴静,贤良淑德,又知书达礼,可谓有才有德又有貌。三子雷熙,平日瞧来阳光开朗,其实生性内向,做事精于算计,城府极深。四子雷博,外表柔弱,但实际里比谁都要来得桀骜不驯,不说其好高骛远,但常自说些令人惊讶之语,教人难以承受得住。而五女雷倩,邓蓉最为喜欢,平日里大大咧咧,如男子似的蹦蹦跳跳,更有股子侠义心怀,寻常也喜欢打抱不平。先不管有些事稍嫌卤莽,但这直爽脾气,任谁都要喜欢三分。
她见雷博非但朝自己行礼,更而说话亲热,迥非以往那种眼高于顶之势。一时,竟有不适之感。心想,博弟大概经此家变,性格上大为成熟。此刻为人处事,诚仍嫌青涩,但已不会让人兴起反感。凭两家关系,见雷博这样,她也高兴,当下起身,敛衽还礼,笑道:“博弟弟客气了,不过姐姐也想你得紧。来来,先坐下,姐姐为你斟茶!”
雷博笑着坐下。跟着,即由邓蓉为他介绍在场之人。由冰清始,再到龙儿,最后至石虎。雷博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