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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神君道:“隗共工辛苦了,为本岛至宝如此劳累。”
隗斗道:“属下无能,致使至宝被盗,如今正为至宝下落,寻他二人。”说着,指了指惊霓子与小石头。
姜神君道:“此人昆仑派的三十三天拳已练臻化境,你若想获胜,未免吃力。就由本神君来对付他。”话音落下,也不见他如何纵跃,只见人影一闪,已是落在惊霓子对面,与他相隔数丈。“是!”此刻隗斗方是恭声而应,可见其速之快。
既有神君出手,隗斗袖手旁伫,静观其变,心想,即便那老不死元虚来了,凭神君与我也毋庸惧忌。
姜神君神情漠然地望着惊霓子道:“昆仑派的高人,请……”尽管不喜不怒,但说话时的傲然和那稳操胜券的心态,众人偏是看得明明白白。眼看二人又要动手,小石头着急不已,心道,此事皆因师傅而起,作为师傅唯一的弟子,不出去解决,反而呆在一边任同门师兄以命相搏。说来,着实不该。忙道:“师兄,由我来……”
惊霓子朝他看去,心想,小师弟啊小师弟,你才学了多久的工夫。固然师伯境界超神,但你知道眼下这家伙是谁么?他可是与掌门师傅有着同样境界的天境高手,你和他比,只怕比捻死只蚂蚁还要简单。他心里担忧,然性情使然,依旧笑嘻嘻道:“小师弟,你功夫太强,为兄怕你揍死了这个数十年不现神州的神君老儿。若他死了,旁人岂不会说咱神州子民,专门欺负老人家。也显得咱们不懂礼貌,你说对不?”
他想引得姜神君勃然大怒,也好觑机乘隙。不料,姜神君非但神色依旧,连话都没说一句,只是冷冷地望着二人,便如看着两只低层次的生物,在那絮絮叨叨。根本犯不着动怒或欣喜。眼见这般,惊霓子愈发无胜望。
便在这时,远处又是射来数条人影。至近前一看,竟是一梆道儒。
来者四人,当先一人身躯肥硕,月白色太极道袍,仙风道骨、高鼻大目,头方脸大。按世俗说法,这人天庭饱满,地谷方圆,很有福相。在他左边的是一高瘦老道,着玄色乾坤道袍,长眉如雪,两耳垂肩,面相清矍。垂手过膝余,袍袖柔和曳地,显得洒脱韶然。另几位,小石头识得,一人是青城派掌门浮舟子,另一人却是散宜生,只是不像当日相国寺前般的空手,在肩上斜背了一剑。虽是如此,但依然不改风流倜傥,一派潇洒。
这四人一到,惊霓子嘻嘻一笑,凑到胖老道和瘦老道身前,如道士似的,打了一稽首,道:“散桑道友,金蝉道友……”二道还礼。殊不知,他下来一句便道:“既然二位联袂而至,那这里事便交予你们了。”
二道知他性子,也不着恼。金蝉真人也就那长眉如雪,高瘦之人。微笑道:“惊霓子道友依旧如此恬喜,贫道见之欣然。”
惊霓子大大咧咧道:“好说,好说……今趟恰轮到小老儿值年,顺便逮个两个魔崽子给道友们耍耍。嘿嘿……”昆仑派虽为三派之首,但囿远离中原,且弟子们又喜欢清修,是以便由五子轮流,每年游历中原,行侠仗义。一来与中原各派叙叙交情;二来维护武林正义,铲除奸邪之徒。
金蝉真人道:“贫道与散桑道友闻得这里有绝顶高手决斗,好奇余,过来看看。不曾想,原是惊霓子道友在这里擒魔诛邪呢!呵呵……”
惊霓子嘿嘿笑道:“擒魔诛邪倒是不敢,若两位道友不来,今日许就是老儿的归天之时。”他这人玩世不恭,对名利也不刻意追求,故而也不知藏糗,反而大暴己丑。
听得来人是峨嵋崆峒两派的掌门,小石头暗自打鼓,想起自己与两派门下多多少少有些龃龉。倘然他们追究起来,无疑麻烦得很。
这会,散桑真人突然哼了一声,斜眼瞥向隗斗和姜神君,道:“二位大老远的赶来中原,真是辛苦了。可惜,咱们三大武脉对于不速之客和那些心存歹意之徒素来厌恶。是而,贫道予二位两个选择,一,回你们的无极岛,从此别让贫道等看见;二,跟贫道回崆峒,在那仙山灵水之处,住至老死。”他号为天下拳剑第一人,素视甚高,即便眼见金蝉真人在侧,他依旧如在崆峒般的发号施令,颐指气使。只是未免有些罗嗦。
金蝉真人淡笑而立,好像他此来,本就为辅助散桑而来。
姜神君闭着眼,也不说话。隗斗留意了他一眼,之后道:“人说崆峒派人讲话空洞,喜欢胡吹乱侃,老夫起先尚有不信,今日一见还真确有其事。”
散桑真人冷声道:“本派的剑法却不空洞,阁下可要领教,领教?”
“求之不得!”
双方剑拔弩张际,浮舟子捂手与金蝉真人俯耳细语。过了一会,金蝉真人朝小石头打量数眼,须臾后,朗声道:“诸位且慢,贫道有一事要问!”散桑不满地瞥他一眼,深觉此举大削自己颜面。金蝉真人朝他打一稽首,意示歉意,继而问小石头:“小施主身怀魔功,可是与无极岛一脉?”
话音甫落,另一边响起大喝声:“放屁,放了老大一个屁!”众人愕然,是谁如此大胆,竟敢说峨嵋掌门讲话是放屁?循声望去,原是那徉狂徉疯,没个正经的惊霓子。他时值饮酒,感到今日运气忒好。酒能免费喝,大敌又有别人来挡,正觉惬意非常。
猛闻得金蝉真人之语,顿时驳斥。他放下葫芦,行至金蝉身前,大声道:“我说你金蝉真人,你有何根据说老儿的小师弟修炼了魔功?我告诉你,他练得就是本门的《太始大法》。你看他顶显清气,隐有氤氲,分明是道家内丹的养气心诀。”
金蝉真人怔忡,问道:“他是你昆仑弟子?”
惊霓子不知何事,乐呵呵道:“怎么,不像啊?他是本派元虚师伯的嫡系传人,也是我惊霓子的小师弟。哈哈……几十年了,老儿背后始终就两个老师弟,如今终于有个小师弟,尽管徒弟没收着,倒也不错。”笑声之前,他尚回应金蝉真人,之后,压根就是自言自语,自得自乐。
耳闻小石头居然是元虚的弟子,金蝉真人颇感棘手。
散宜生忽道:“好啊,他还真是你昆仑弟子。老夫初当他是伪冒的呢。老夫有事要问他,为何要怂恿魔教妖人伤我崆峒弟子,更且把其手下悉数诛戮。”听得崆峒出头,金蝉顿感大助。当下道:“本门有位弟子也是惨死他手,俟时,贫道要寻贵派掌门,好生问问。”
没想救兵变敌人,惊霓子错愕难当,瞄了小石头一眼,跳起来道:“不会,不会,老儿的小师弟淳朴善良,为人仁厚,焉会伤你们的弟子?你们没搞错?会不会看错人了?”当下二人何等身份,何等功力,岂有胡说之理?这一点他也知道,只是护短心切,好不易有个小师弟,那肯让旁人欺负去。
金蝉真人道:“令师弟伤人,贫道并未亲眼所见……”没等他说完,惊霓子登时说道:“怎么样,我就说么!”金蝉真人温和一笑,又道:“不过,他伤的是本脉支派,青城门人。贫道身为宗主责无旁贷,自然要向令师弟问个明白。”
惊霓子信马由缰已惯,说话不经大脑,嚷道:“你问好了,说不定是你那青城门人咎由自取。”浮舟子气得牙痒痒,拔出一半佩剑,厉声道:“惊霓子休要胡说八道。”惊霓子白他一眼,道:“胡说八道又怎地?老子就是喜欢。”青城在江湖上威名赫赫,但在三大武脉的眼里,不过尔尔。
“你……”浮舟子暴跳如雷,大失养气士的风度。须发贲张里,恨不能一剑砍了他。
金蝉真人急忙按住,要他稍安勿噪。一派闲适道:“前日,贵派有位弟子,贫道不小心伤了他,不知如今怎样?”
惊霓子听不明白,搔搔首。
小石头知他说得就是苏吉,回道:“真人伤敝派门人,出手极是狠毒,幸喜在下及时救治,否则,将不堪设想。”
金蝉真人打一稽首,道:“贫道失手,事后很是懊悔。今听得那位小施主已然无事,贫道欣慰万分。”接着道:“这事既没闹出性命,暂且搁置一边。至于施主诛杀本派门人,还望施主予个说法。”听他三言两语便化解了剑伤苏吉的罪愆,小石头一阵气结。
散宜生又道:“小兄弟,当日相国寺前,夫本对你大有好感。不曾想,你竟与魔教妖人沆瀣一气,狼狈为奸。老夫实在失望至极。”继而指着宋仁等道:“他们几位显是天罗魔教的刀手,也不知出于何因做了你的侍卫?难道,小兄弟在天罗魔教有着很高的地位或是身份?”
于此一刻,宫权等一干三派弟子恰值奔来。听得散宜生语,即道:“他何止身份很高,他明明就是天罗魔教的当代魔宗。”
这话说出,众人哗然,即便姜神君也睁开眼,朝小石头瞥去。
瞅着情势不妙,惊霓子藏好葫芦,也不喝酒了,跑到宫权身前,指着他嚷道:“小子胡说,满嘴胡言。”说着眼珠微转,又道:“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真是没规没矩。”要说场中最不讲规矩的,只怕也就他自己,不料,突然正经起来,反而指责旁人没规矩。
青城弟子大多不识他为何人。又见他葛麻衲衣,破破烂烂,脚蹬草鞋,露出好大一只脚趾。如此狼狈模样,虽有落落不羁之像,但决无多大身份。当即怒声回斥。金蝉真人一急,伸手喝止道:“放肆,真是没大没小,竟敢对惊霓子道友这般无礼?”
众弟子凛然,顿时闭口不言。峨嵋弟子冷眼看着他们,均道,支派就是支派,总让咱峨嵋派丢脸。二派名为一脉,但峨嵋流传数千年,对于偷学了本派技艺,然后再建的青城派,内心并不认同。
眼见金蝉真人发话训斥,惊霓子倒犯不着与那些低阶弟子继续罗嗦,笑道:“金蝉道友威风不减当年,老儿佩服,佩服……”嘴上说着佩服,脸上全不是那回事。又道:“老儿与道友多年未见,着实有许多话要说,稍倾,不如邀上散桑道友同去饮酒叙谈如何?”
金蝉真人道:“惊霓子道友有此雅兴,贫道原不该推辞。无奈,本派弟子命丧妖人之手,贫道终须问个清楚,方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惊霓子道:“这事肯定有误会,在这里说又说不明白,不如一边饮酒,一边详谈,岂不大好?难道是怕老儿溜了?”他见情势愈发不利,当下祭出法宝,便是他的胡搅蛮缠,乱七八糟功。心道,只须老儿缠着你们,让你们兴不得师,自然问不了罪,顺其势,小师弟也就无忧了。
散桑和金蝉知他性子,若与他纠缠,势必罗嗦不断。互视一眼后,不等惊霓子再行纠缠,金蝉真人自顾向小石头发问道:“小施主,敝派弟子所说,你是否认可?”
“不错!在下正是天罗教第十六任圣宗!”小石头毫不否认。心想,他们业已知晓,即便我再是抵赖,那也无用。说出之后,直觉浑身一松,舒坦已极。又想,我这当口承认身份,不定小柱子也能被少林寺放了。想到这,觉得此举大是妥切。
场中人均是当世宗师,固然内心已有确认,但陡闻他自承,一时也觉怔忡。毕竟天罗威名,实在厉害,在邪道中就如昆仑在正道里的地位,至高无上,独一无二。
没想今日在这汴梁烟花地突逢天下两大邪魔,金蝉与散桑也不知该喜或是该忧?当下盘算起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