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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闻言,顿生兴趣,互视一眼后,急忙随他出去。
堪堪到了外堂,小石头陡然一愣,随即欢喜不已。只见一处包厢外的藤椅上坐着三人,正是秀眉微蹙的邓蓉,低头掩泣的苏眉和在一旁不断劝慰着的穆淳风。不过独少了向来顽皮掏蛋的苏吉。至这会,内心深处隐觉不妙。大声道:“邓姐姐,穆兄,苏小姐。”
三人见他时有些怔忡,不过邓蓉最先醒神,幽幽地道:“石弟弟,快救救吉弟吧!”她见群医束手,无法救治苏吉,正忧心如焚,陡见着小石头,立时欢欣鼓舞。自和小石头在七里塘初遇,每遇灾厄,似乎只须落到他手里,无不迎刃而解。故在邓蓉心里,小石头仿佛已成了她除父母之外的唯一依赖。
何况当日他妙手回春,把白易铁和陶儒在死亡边缘拉回,她是亲眼所见。此时感觉,便如雪寒骤得棉衣。
小石头一怔,道:“伤了的,难道是吉弟?”没等他们回应,业已钻入包厢。
一脉堂的病室很是讲究,分病症而列。苏吉是剑创,被摆在外科包厢。里面有两位侍者,正为他清洗伤口。旁边尚有两位大夫愁眉苦脸地互望。他们也认识小石头,见他进来,一人道:“赵神医,他……”小石头摆手,要他肃声。随即走至榻前,抓起苏吉的手腕,静静搭测。
一边感觉着苏吉的脉搏跳动,一边望着他的面色和伤口大小。
不过片刻,已知根源为何?原来伤苏吉的敌人乃一内家剑手,内力极为高明,而且性质刚阳。瞧创口,扁薄而狭长,可见此人剑法轻灵迅捷;但这样的伤口,在医者手上,无疑简单已极。主要是苏吉体内有股刚阳气劲,一路炙坏经脉,破坏经络,无怪一脉堂的诸位大夫焦头烂额,只得进来求救。
小石头抬头,看着刚进来的杜雍道:“杜前辈,这是在下的兄弟。他的伤,在下已明了,便不劳杜前辈
了!”
杜雍捋须道:“赵世子出手,老朽有何不放心的?你尽管便是。”说着,也不离开,反而伫在一旁偷起师来。
小石头一笑,手中已多了两支一长一短的伯高针。分执于左右手,同时捻往苏吉胸前的儒艮穴。这会,穆淳风三人也走将进来。苏眉偎在他怀里,悲怆无力。她原在小声抽泣,杜雍竖食指于唇中,示意静声。她点点头,顿时强抑哭意。邓蓉拍拍她香肩,朝她微笑,意示有小石头在,你尽可宽心。
包厢虽大,但八九人同时挤在一起,无疑狭小。杜雍挥手命两位侍者和两位大夫出去。他倒呆在一边,既做下手,又当学徒。此刻,包厢气氛凝重,苏吉昏迷不醒,生死不知。
大约数个呼吸,小石头松手,任原来两支针依旧插在苏吉的胸前。不过手里又多了两枝针,这次插入苏吉下肢的商曲穴。这两穴分属足阳明经和足少阴经。须知,那刚阳内力破入体内,引得苏吉的阳跷脉和阳维脉一阵大乱,倘再不予以平和或舒解,迟早会便溺失禁,食不下咽,最终瘫痪致死。
即便针灸需要静心凝神,但思起下手人的恶毒,未免气炸于胸。耐着性子,连施十二针,暗合子午十二诀。预示,再延一日性命,从阎罗手上抢得一魂。他施针时,手法迅捷,如电如矢。即便杜雍基础之好,世上罕有,但记住的针法仅只二三。
待苏吉体内气息平稳,收了其余十针,仅剩胸前两针依然。小石头双手撵住,真元贯入。潜意识默想电磁脉流,徐徐颤动。
落在众人眼里,他手不动,针不动。可苏吉体内却如炸开了锅,拟成电磁脉流的真元力迅速在经脉内四下振荡,修补各处破损的经脉,一遇那刚阳气劲,顿时同化地同化,驱除地驱除。又是片刻,小石头收针站起,面露笑容。
苏眉急问:“石大哥,我弟弟怎么样?”
小石头接过杜雍递来的手巾,一边擦手,一边道:“幸好救治及时,否则后果堪忧!现今只须修养十来日,吉弟弟便又可与你吵架了!”
苏眉脸一红,走到苏吉身边,轻轻地抚慰他的脸颊,柔声道:“吉弟、吉弟……”
小石头拍拍她背心,吁了一声。轻声道:”吉弟需要静休,莫要吵了他,咱们先出去。”
众人颔首,鱼贯出了包厢。
小石头问:“到底怎么回事?吉弟他怎会伤得这样?是何人如此歹毒?”他见苏吉的伤势迥非寻常剑伤那么简单。伤他之人,至少该有宗师级别方可。只是疑惑,既然敌方有着宗师身手,又何以单伤苏吉,偏偏饶过另外三人?
知道苏吉得救,邓蓉三人已无先前焦躁。互相看了看,邓蓉道:“石弟弟,是这么回事!”
原来他们自小石头走后,便在华山翠云堡又居了月余。一直等白易铁和陶儒伤势痊愈,同时邓蓉的《紫霞剑法》稍有成就,方是下山。先到洛阳,得闻东周打算在京都汴梁举办刀剑大会,届时武林各派均要前往。四人大喜,皆想,趁群雄云集汴梁,穆淳风若想邀人报那灭门之仇岂不事半功倍,当即也不管幻骨门总舵便在那里,索性赶来看看有否志同道合之辈。
今日四人刚到,先去了会场。即有人介绍他们去那新建的英雄馆。英雄馆是庞太尉的新创举,把江湖各大有头有脸的门派和大人物,在会前均划入馆内歇息。一来好联络感情,二来便于控制,防止大会时期有偶尔事端发生。四人报上姓名与来历,仙鹤门威震鲁东,但已灭门,英雄馆内自无房舍安排;狂儒名气虽响,不过只是一人,是以也没居所。可华山一派流传千年,近年声名不振,然潜势强大,庞太尉倒是予划好一所华山院。
四人欣然落住。刚一安顿,正想由苏氏姐弟出外寻访小石头,另由邓蓉和穆淳风各邀本派以前好友。青城派突然来请,说有要事与华山掌门邓蓉一谈。四人很是高兴,皆想,若能邀得青城助拳,实乃幸甚。到了青城院,四人微愕,没想峨嵋掌门金蝉真人也在,这下更是兴奋。
寒暄甫毕,未待穆淳风开口,青城剑手宫权已数落起东周的震北王世子赵岩。
伊始,四人并不知赵岩便是小石头的另一身份,自然言辞附和。到最后,愈听愈不对,直至宫权说道,赵岩此人心计深沉,先是伪装混入雷府,乔扮家丁;再是出身不正,假冒昆仑弟子,实地里是魔教妖孽;最后说他打击青城,意图一统江湖,为东周争霸天下,做那马前卒。
这番话说出,四人与小石头的经历稍一迭合,顿时疑窦丛生。
穆淳风首先问道:“赵岩是否另有一名唤小石头?”得宫权认可,素来敬服小石头的苏吉当先大骂,说青城诸人乃胡说八道,乱说一气。并道,何风之死,不定是咎由自取,是青城派首先行事不端,惹了人家。又说,青城武艺低微,那多人围攻一人,非但被人突围,尚被弑杀一人。实在是江河西下,枉为名门。
他人小鬼大,说话没那忌讳,想啥说啥。穆淳风等人要阻也是不及。他这番话说得峨嵋、青城两派人人色变,勃然大怒。宫权咆哮一声,执剑相攻。然苏吉有龙行八法的基础,任他剑如披风,使如雨点,竟不能破。得意之余,苏吉又是揶揄加讥笑。
孰知,就在宫权一剑落空,未收想收之际。
那会,瞅着苏吉仗着身法神妙,虽然无法克敌,但也决计无虞,穆淳风等人也是放宽心旌;同时眼见宫权一剑刺来,被自己身法避开。瞧对方偏已力竭的疲态,苏吉是笑骂不断。不曾想,他的谑浪笑敖,指桑骂愧,却是恼了始终端坐一旁的青城宗主、峨嵋派的现任掌门金蝉真人。
见他所施身法是昆仑绝艺《龙行八法》,帮的又是青城派的弑徒仇人,嘴上偏又得理不饶人。素来就想超越昆仑派,成为正道武脉第一的金蝉真人顿时三昧火起,忽然弹指,震断宫权的剑尖,并驭之射入苏吉的小腹。
这一式原是峨嵋派的仙剑术,同昆仑派的驭剑术一样,同为当世绝顶的修真手法,决非修炼武道者能挡。一剑刺入,蕴在剑内的金丹气息登时逆入苏吉的身躯,就像诛杀妖魔鬼怪一般,峨嵋派独有的纯阳真息在他体内破坏着一切契合自然的生机,让苏吉最终身形俱灭,落得无法转世的地步。
金蝉真人一剑成功,心下顿悔。寻思,怎用绝顶的修真手法对付一个江湖后进,何况还是昆仑弟子。当下便想施救。怎奈,苏眉与穆淳风那里放心得了这个凶手出手施援,何况梁子已结,也断不能受这恩惠。迅即抱着苏吉冲出青城院,问了城中最有名的医馆一脉堂的地址,急奔而来。
到了一脉堂,诸位大夫起先直道寻常外伤,取出剑刃,施以药散止血,并用纱布包裹。但不多久,血流如注,原来深蕴体内的纯阳真息,此刻猛地发作,别说血脉无法止血,即便各大经脉也是紊乱不堪。实在无法,大夫们遣侍者进内院,唤馆主杜雍前来。
听到这里,小石头喟叹一声:“全是我害了吉弟。”
穆淳风道:“哎,石兄弟岂能这样说?那时,闻得他们的污蔑之词,别说吉弟,就是我也是怒火焚胸。说来说去,皆是这些所谓的名门正派欺人太甚。只能由得他们说,偏不能让人辩驳一句。”
小石头颔首,深有体会。
邓蓉忽然柔声道:“石弟弟,怎么你又成了震北王世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在青城院闻得小石头居然成了震北王世子,确实教她匪夷所思。即便目下已得他亲口承认,但疑虑仍在,不问个清楚,总不放心。
望着关心倍至的美眸,小石头胸中一热,寻思着,邓姐姐比冰清还要对我好。又想,自己的遭遇实在离奇万分,此刻人多嘴杂,不适多谈。念及于此,微笑道:“此事说来话长,改日选个闲时,小弟详详细细地说予姐姐你知晓。”接着回头吩咐宋仁,“宋兄弟,你去找辆马车,咱们送穆大哥他们回王府。”
“嗯!”宋仁点头出门。
杜雍道:“赵世子,你这位兄弟伤势刚好,依老朽看,还是暂时留在敝堂。”
小石头道:“无妨……杜前辈放心。我这位小兄弟由我施了子午针,只须睡上一宿便可无事。依他的顽皮,若留在你这里,待他醒了,保准你头疼无比,不堪其扰。”
苏眉等莞尔,想起苏吉平时性子,小石头的话半点没差。
杜雍放声大笑,道:“原来这位小兄弟这么顽皮?哈哈……”
宋仁这会进来,道:“世子,马车已在门外。”
“好!辛苦你了!”小石头微笑着,双手轻轻抱起苏吉,步出门外,并放于马车上。随后与杜雍等告别。俟宋仁牵来马儿,倒是为难了。
小石头自己一骑除外,宋仁等是四人四骑,另五人随着匐总管采办礼物去了。这会,宋仁他们是二人一骑,可让出两骑给穆淳风三人。邓蓉与苏眉二女马术不精,一人骑着勉强可行,若背后带一人无疑不行。若让苏眉与穆淳风共骑,二人平常无人时,虽然恩爱,但毕竟尚未婚配,此刻要公然在大街上亲昵共骑,当真羞煞二人。
最后无法,邓蓉落落大方,对二人道:“我与石弟弟一骑,你们二人各乘一骑便是。”说完,纵身跃起,如一朵轻云出岫,跳上小石头的马背。五匹马里,幸好小石头的坐骑最为神俊,也最为高大宽长,即便二人共骑,它驮得依然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