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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馆里有人闻言附和起来,道:“我倒是知道些的,早前得罪傅家小爷,不是被打成猪头扒光了扔到闹市去了,这事儿那会挺轰动的,后来不还上门赔罪去了!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傅家连角门都不让进,没的臊的一鼻子灰回来,可是丢脸!”
景曜和景佑听到这儿,露出解气的神色来,还有些幸灾乐祸,对视一眼。收敛了神色,接着津津有味听旁的人高谈阔论。
“这房二爷是怎么得罪了傅家小爷的啊?”
“哈哈,这事说来还挺腌臜的,这房二爷很是会玩,还是那条道上的人,酒吃多了,满嘴喷粪,好巧不巧的撞到了傅家小爷,狗胆包天说了几句不堪的话。傅家小爷是谁啊,四九城出的名的小霸王,皇后娘娘的侄子,太子的表弟,当下就把人打了呗!”说话的时候还配上你们懂得的表情,在场的人除了景曜和景佑自然是明白‘那条道’是什么道,景曜和景佑虽然不明白,但结合前后,景佑脸有些黑,被打成猪头还是便宜他了!
“那石都统家的小爷是怎么回事?”
“你这人是不是本地的啊?连这点弯弯道道都不懂。”
“哈哈,小弟刚从外地来的,来听个热闹哈,这位兄台继续说!”
“我就说,这石家家世显赫,一门子光是都统都不知道出了多少,再说了这石家的明珠一个是如今的太子妃,一个是南安郡王妃。这石家小爷是太子妃的弟弟,那位侧妃没有高贵的出身,却是破格成了侧妃,这可是跌破了多少人的下巴,旁人看她不顺眼就是自然的了。再说了那侧妃娘家跟着鸡犬升天,嚣张的不行。说来倒是可笑,那日这房二爷为了哄美人开心,就领着去了鼓楼西大街挑选首饰,结果就撞上了石家小爷,碰了一鼻灰,灰溜溜的走了!说来还挺巧的,这次这房二爷看上的那家铺子就是如今的吏部尚书张大人家的长随开的,闹大了闹到了顺天府衙时候,还倒打一耙说人家铺子哄抬物价,真是无妄之灾啊!”
“要说我啊,这房二爷就是被屎糊了眼,跟咱京城犯冲,如今被流放西北,遇赦不赦,就是说这人啊就是到死也不能回来了。西北是什么地界啊,人烟稀少,气候炎热,几个月都不带下一次雨的,苦热之地,如此算是为京城除了一害了,大快人心啊!”
“可不是呢,本来那房家还想从仆从中推出来几个来做那‘替罪羊’,想说是那仆从出手过重,将罪责推到下人身上,想让这二爷只得个‘纵奴逞凶’的罪名。不过当时众目睽睽那么多人看着呢,还有其他些罪名,虽不至于被判死刑,但这流放西北遇赦不赦就是很严重了,也不知道他那样平常锦衣玉食的酒囊饭袋撑得撑不下来!再说了他的那些仆从也不是什么好鸟,有什么样的主子就有什么样的奴才,平时为非作歹定没少有他那些奴才窜缀,蛇鼠一窝这话再真不过了!”
众人哄笑起来,景佑喝了一口茶,赞了一个好。嘻嘻笑笑的就和景曜下了楼,给福久买了些小玩意儿就打马回府了。
安宁听完景佑的叙述,看他眯着眼睛很得瑟的样子,倒也没说他。可算出了一口恶气。恶人自有恶人磨,这次原本安宁准备的一手还没来得及布置,公鸭嗓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流放了,至于里面的暗箱操作,如今安宁还可以看出一些端倪来。看来还真是出头的椽子做不得,青萝着实吃亏在出身商家。哪怕如今脱了商籍,步入了士族。但如此不管是清流还是勋贵都站不住脚,被人看不起。若是男人,自是英雄莫论出处,若是女子,身份地位则十分重要。一个女人,再美,再慧,没有高贵的出身。也是枉然。然而青萝的存在却是打破了原本根深蒂固的阶级划分,自然会引起不满,这个不满存在于后院。也关系到前朝。
纵然太子对青萝有情,但这情分显然还不够那滔天的权势重要,牺牲小我保全大我,完全就是一出小奴才为大奴才顶缸,大奴才为主子做替罪羊的戏码,最起码在安宁这里是这么认为的,事实究竟如何谁又知道。反正如今这出‘打死人’的戏码盖棺定论了,速度倒是挺快的,前前后后不过几天功夫而已。
景佑端起一碗豌豆黄吃的津津有味,忽然抬头道:“娘。那琳琅阁和玲珑坊是咱家的铺子?”
安宁微挑秀眉,笑盈盈道:“算是我的私房。”公中的产业多是一些田庄,铺子有是有,但并不多,铺子什么的多是爷们和太太手里的私产儿。不过田庄的收益就足够每年的花销,再说了张家正经主子就那么几个。在都城衣这方面玲珑坊每月都会送成衣和布料来;食这方面光是秋冬春严寒时候田庄上送来的反季菜蔬就是一大笔费用;再者住这方面,秋末冬日因为家里铺了地暖的关系,每年单就用碳这一项就能省出一大笔的银钱来。不过安宁手里攥着的私房倒也丰厚,毕竟除了原本的陪嫁外,张母当时虽言明将她的私房留给安宁,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库房里的名画古物摆件归入了她的私库不假。但那些田庄都是被安宁归入公中的,再说了就算安宁将之纳入私囊,日后不都还是儿子们的,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对于生财,无外乎开源节流,开源多是置办了些赚钱的铺子,安宁平时并不出面打理,自有亲信管家出门打理;至于节流也无外乎寻求更方便的方式代替原本耗损多的方式罢了,但安宁这一世很是追求安逸,家里是怎么舒坦怎么来,毕竟家中并不差这个条件。再说了还有空间做后盾,那些稀有木材还有宝石珍珠珊瑚什么的,在空间里就跟大白菜似的,不用白不用。
景佑‘嗯’了一声,嬉笑道:“怪不得取了两个这般文雅的名儿。”小小拍了个马屁,安宁很受用,大悦,赏之。
景佑知道娘送出来的东西从来都是极好的,没怀疑过,不过看娘就这么随手丢过来,还以为是宝石之类的东西,没想到摸在手心里一股儿温暖沁入胸腔,自然就知道是好东西。爱不释手,听到外面的靴子响,快速的将龙眼大的珠子塞到荷包里,然后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的接着吃还没吃完的那碗豌豆黄。
安宁笑着拍拍景佑的头,跟以前的碧火晶不同,差不多算是同灵水珠对着的灵火珠,也是最近才得的。原本是打算来做新年礼物的,不过嘛现在算提前发了,到时候可就没了。可怜景佑还为这个娘亲送的独一份儿的东西欢心荡漾呢,哪里想到不过是提前了,虎摸之。
景曜领着两个小萝卜头进来,因为天色也不早了,蒋澈问候过安宁就回自家了。景佑招呼福久来吃从外面买来的特色小吃,安宁摸摸福久的头,笑道:“别吃多了,呆会就可以吃晚饭了,娘让厨下炖了牛骨汤,慢火细炖了十二个时辰了,不断用宣纸过滤了杂质和油脂,又加了一些驼酪,牛肉性热,如今天凉了喝这个是极好的。”
正说着张致远从外面掀开帘子进来,景曜和景佑撇嘴,怎么才在娘这儿凑一会儿。父亲就从外面回来了,不会是算计好的吧。景曜就死皮赖脸假装没看到张致远看过来的赶人的视线,围在安宁跟前说一些在学堂上的趣事,就连福久也瞪着眼睛听得十分认真。磨蹭到吃晚饭的时候。景曜抢先道:“娘啊,明儿咱吃涮锅子吧,天冷吃这个正好。”涮锅子什么的一家人围在一块儿吃才热闹不是,这样的话父亲就没理由赶他们走了吧。
不等张致远说话,安宁就答应了,大老爷的脸色成功的黑了一分,原本翘几度的嘴角也抿了起来。不过小狐狸脸皮更厚。‘恬不知耻’‘厚颜无耻’‘没脸没皮’这类词就是拿来形容景曜的,而景佑则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给点阳光就灿烂’‘有三分颜色就开染坊’的,而福久的就是芝麻陷的汤圆,‘荣辱不惊’‘不以物喜不以己悲’‘沉默是金’,最后往往胜利的果实也能跟在哥哥们身后啃上两口。虽说老狐狸试图以‘冰冻视线’‘严父守则’‘孝道为大’让小狐狸们知难而退,但耐不住小狐狸们开了外挂——母上大人十有**的偏心,还有抓住了老狐狸‘妻奴’特征,蹭蹭的就被‘温暖’包围。‘冰冻视线’无效。这暗地里的一番较量后,谁胜谁败就不说了,咳咳。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中,以少胜多什么的并不稀奇,不过这次小狐狸一派以退为进,‘恶人先告状’,抓住先机,获得了胜利,真是可歌可泣,不,是可喜可贺啊!
安宁给张致远盛了一碗牛骨汤,轻声细语了几句。大地回春了。景曜心里暗自咂舌:在家里地位最高的还是母上大人啊,果然抱紧娘亲大腿是非常明智的选择啊!慢慢地喝着牛骨汤,果然一会儿就开始暖洋洋起来,那味道也是十分鲜美的!
张家这边暖意盎然,太子后院却是不宁,起因无它就是公鸭嗓被流放西北事件。青萝虽身在内宅不出院门,但外边的事却清楚着呢。只是她有心无力,太子不在府中,等到太子回来,事情已经盖棺定论了。青萝其实还颇为松了一口气,毕竟这个哥哥不成器,短短不到一年就惹了不少麻烦,嚣张跋扈,胡作非为惯了,她虽有心为娘家谋划,但奈何拖后腿的一群。但后面细细思量,越想越觉得不对,怎么头一天被打的奴才还好好的,第二天就突然死了,再说他们不是没谋划,各处打点了,送出去的银钱打了水漂,还翻出不少旧账来,顺天府快速利落的让他们都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判流放了!
青萝娘家是又气又恨,又心疼那白花花的银子,偏又有苦说不出,毕竟归根结底是公鸭嗓惹的祸,他们理亏,好歹上下打点了一番,让公鸭嗓在流放途中不至于吃太多苦,但那一条遇赦不赦,着实狠了,但那又如何,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就是王子犯法还与庶民同罪,只能胳膊肘子折了往袖子里面藏,牙齿混着血一块往肚子吞,谁让他们在京城里根基着实浅薄!
青萝心思更深一些,觉得其中有古怪,只她想深究,外面能通消息的也就娘家罢,打听来的消息基本上都是粉饰过的,即便是觉得不对劲,但也无可奈何。青萝虽闹了几天,但到底比不上自身重要,眼看就是皇上万寿节了,虽说普天同庆,但并非办的隆盛,只是家宴,也只有皇室还有宗亲。以前青萝只是庶妃,没有资格在这样的场面上出席,但如今她已经位列侧妃,自然是有资格参加。不得不说,成为‘人上人’这样的想法已经在青萝心里扎根发芽,想到不仅以前不如她,就是出身比她强的能够继续仰视她,她需要一个展现她身份的舞台。而像皇帝万寿这样宏大的场面,不仅皇室亲王郡王还有宗室们参加,还有这些人的妻女以及后宫贵主们……不过青萝将这些心思埋藏在心底,面上继续是那个端庄大方的侧妃,那个温柔贤淑的‘解语花’,并且不着痕迹的结交那些分位比她低的庶妃侍妾,时不时的做出些给太子妃添堵的事情来……
太子妃暗自冷笑,没想到此事还没给青萝一个教训,眯着的眼睛里闪过一道寒光。
宣武帝的万寿渐近,京城就渐有过节的热闹氛围,不管朝堂如何暗涌潜流,天下的民心却是因为利民政策的颁布还有皇上大刀阔斧的整顿吏治,惩治贪官污吏等而安定不少。
皇帝的万寿对张家没什么影响,不过皇上的万寿后就是安宁的生日了,去年过生日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