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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这事儿按说起来也没吏部什么事,不过稍微有些见识的都能感觉到这风云诡谲的。要说之前几位成年的皇子争斗,造成朝堂不稳,连江南都波及到了,不少朝臣成为这皇子争斗中的‘炮灰’,那断期间人心惶惶,唯恐波及到自己。而如今皇上插手其中,而且在节制太子党的势力,两江总督这样的封疆大吏都被革职,九门提督也落网,如今派宋国公去剿灭倭寇,看样子连他都跑不掉了,如此一来人人自危,都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怒了皇上,落个同样的下场,一时间朝堂上还真清明了不少。
安宁借着养胎的借口,交际应酬,能推就推,张致远在家陪老婆,等到吏部开衙才姗姗而来,处理公务时心不在蔫,得亏他在吏部积威尤甚,作为尚书大人自然是有自己的办公间,不然若是让下属见到原本冷酷如三九寒冬的尚书大人办公时间一副春心荡漾的样子,指不定会吓的下巴都掉下来。不过饶是如此,张致远能力也不是说假的,为了早点回家陪娘子,处理公务来自然是战斗力满满。
等到了时辰,张致远神清气爽的招来长随驾车准备回家了。偏还没上车,就传来一道不阴不阳的话:“尚书大人可真是顾家啊,听贱内说大人的夫人又有了身孕,大人可真是龙马精神啊!”
张致远对待外人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当然了他一向都是面瘫。就算是有好脸色旁人也不一定能看出来,听了这话转身去看,道:“原来是左侍郎啊,找本大人可有公事?”
吏部左侍郎在张致远未调任到都城来时。本以为那右侍郎的位子板上钉钉是他的,再说那会吏部尚书年事已高,恐怕一两年就会告老。那尚书之职回落到谁头上,还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哪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吏部右侍郎的位置被张致远得了去。如今两年过去了,人家顺风顺水的成了吏部尚书,成了顶头上司,还简在帝心,就是当初交恶了二皇子。二皇子成太子后他也半点事都没有,这口气他怎么也忍不了。好在他姑娘争气,被指给了诚郡王做侧妃,他们家就是未来小王爷的外家,虽说他家是站在太子身后。但也懂得鸡蛋不要只放在一个篮子里的道理,眼看太子有失宠的迹象,他家还可以投诚诚郡王,不管如何他们家都不会亏就是了。如此的想法让左侍郎有些飘飘然,但到底也是在官场上混迹几十年的,就算暗里看张致远不顺眼,但也不会明着找他麻烦,像今天这样是不是的明说暗指的刺上几句的事儿也不算头一遭了。
若是平时张致远也有兴致跟他打打太极,但安宁如今怀孕两月有余。害喜症状出现了,虽不比怀着福久那会来的剧烈,但小东西挺能闹腾,再加上安宁被惯坏了,孕妇性子使唤出来,把大老爷当成使唤丫鬟一样呼来喝去的。丫鬟们都见怪不怪了。这两人吧一个黄盖一个周瑜,不说丢不丢男人脸面的事儿,安宁这儿倒没什么,大老爷是觉得挺有趣,感情是把这情趣了。早晨出来时家里小祖宗说想吃十里街有家点心铺子的蜜饯,还指名道姓非得是大老爷亲自去买来的,这不张致远算着现在赶着回去正好赶到小祖宗午睡起来。哪里想到有些人吧就是不识时务,他也没客气,深邃狭长的眼眸微眯地斜睨了吏部左侍郎一眼,道:“左侍郎竟是有空关心本官的家事,还不如关心关心今年吏部的考绩评绩呐!”说完也不管人家是怎么反应的,利落的上了马车,车夫鞭子一扬抽在骏马身上,骏马嘶鸣,马车疾驰,扬起了一片尘土。留下吏部左侍郎脸色忽青忽白,心里思量着张致远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由什么阴谋不成,吏部主管官员考绩、评绩,那张致远又是掌管吏部,少不得做些手脚,一瞬间脑补了各种阴谋,脸色青红白变来变去。
张致远没想到一句话就上升到这样的高度,若是让他知道顶多就是嗤笑一声,这样的墙头草还不值得他如此!
驱车到十里街买了蜜饯并其他几样招牌点心,还顺手买了个拨浪鼓这才往家赶。这段时间总算见识到了怀孕的女人当真是善变,以前安宁怀景曜时他忙于公事,加上母亲去世,相处的时间并不多,那时候安宁还是温良恭俭的,贤惠大度;等到有福久时,两人相处时间是多了,但那会他记得最清楚的反而是安宁害喜害的十分严重,吃什么吐什么,可急坏了一众人。现在总算见识到了,怀孕的女人果然是善变的,一会儿温柔的小猫儿似的,乖巧的黏着你,一会儿又是发飙的老虎,对着自己横眉立目,威风八面的,还真是有意思极了。
大老爷心里边儿自然是高兴的,觉得安宁这是在自己跟前放开了,心里边儿放着自己的不是,发飙的老虎在他看来也是特别顺眼,瞧那柳眉微挑,杏眼凌厉,粉面含春露威的小辣椒模样儿,特招人儿。想着,这瞬间冰山勾唇,眉梢间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儿,摇了摇手里的拨浪鼓。充当车夫的长随竖着耳朵听到里面的声音,暗自赞叹:自从太太怀孕后,老爷整天神采飞扬的,心情是出乎意料的好啊!听这声儿似乎是摇拨浪鼓呢,瞧瞧今儿是拨浪鼓,昨个是绢质风车,前天是风筝,大前天……还特意亲自到十里街买点心。你说这太太怀孕都两月了吧,老爷这眉梢间的喜意还没消呢,不过这样倒挺好,最起码咱这做长随的伺候在跟前,感觉不到那深秋萧索风吹啊,反而是初夏荷叶初露的凉爽。多好啊!
影壁前的葡萄繁茂如绿云,葡萄藤叶间正垂着一串串还显青涩的葡萄,形成了一片阴凉,搁着石桌石凳。还有藤椅,这会儿艳阳西斜,日头没那么毒了。偶尔还有些微风吹过,带来点凉意。不远处有个石头围砌出来的荷花池子,水光潋滟,绿草荡漾,荷叶翠绿,荷花粉嫩,清澈见底的水间偶尔可见波澜。颇为几分‘鱼戏莲叶间’的韵味。不过这些鱼不是观赏鱼,而是能食用的鱼,鱼苗是从空间碧波潭里弄来的,虽说是食用鱼,但也挺好看的。味道也十分美味。好歹景曜和景佑已经长大了,过了下池子捉鱼的年纪,让景曜静下心来钓鱼,还不如福久呢。偶尔手痒痒了,就自个垂钓,钓上来的还挺有几分可得意的。
“宁儿这是做什么呢?”张致远抱着一堆东西回来,笑道:“小东西今个可乖,有没有闹你?要吃蜜饯么?特意多买了些酸梅蜜饯,昨个不是还嚷着恶心么。这个吃了正好。我还看到这个,就买回来了,是不是挺好看的?”献宝似的把拨浪鼓拿出来摇了两下,安宁哭笑不得,接过来摇两下,道:“是挺好的。可老爷你买回来准备给谁用啊?要是给我肚子里的小东西您还得等七个月不是,得好澜哥儿不两个多月了,生的虎头虎脑的,给他玩他肯定喜欢,毕竟是外公送的哟。”捻了颗蜜饯放到嘴里,酸酸甜甜挺好吃的。
张致远嘿嘿一笑,抖落了安宁一地的鸡皮疙瘩,“那就搁着给小东西用,小时候不懂新旧。”
得,这厮脸皮已经厚到一个境界了,安宁自认比不过,默默退散,想到什么似的道:“你这段时间怎么每天都回来这么早?”
张致远偷偷塞了颗蜜饯到嘴里,可真够酸的,酸的好啊,酸儿辣女么。听了安宁的话,道:“最近公事少,我这也怕宁儿自个无聊。”
安宁推开他一些,道:“审美疲劳不懂么?整天看到你这张老脸,你不嫌烦我都嫌烦了。你不在家我哪里无聊了,不还有玫儿陪着我的么。”澄泓他媳妇过了三个月安全期也时不时的过来,安宁看了怪别扭的,就让她去找张玫玩,张瑶也出了月子,偶尔也会抱着澜哥儿过来玩。她倒也不怎么无聊,虽然这针线不让做了,字画不让写了,也不能看太久,把修剪盆栽的乐趣重拾起来吧,这倒好剪刀都不让碰了。这倒还不算,整日补汤都快把她湮没了,不过得亏有空间在,基本上午睡时间她都呆在空间里,倒也不至于过于无聊。
老脸?张致远恬着老脸凑过来,道:“娘子,为夫的脸其实听白皙的,不老。”
安宁无语,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推开这老脸,“大热天的别靠那么近,你也不看看你年轮几何了?瞧眼角都有细纹了。”安宁的手指抚上张致远的眼角,在这个平均年龄五十的时代,大老爷四十又几已经算得上中老年了,要是还跟二十出头的年轻似的那还不得乱套了!虽然是修炼了《清心诀》延缓衰老,但时间还是在他脸上留下了岁月的痕迹,不过很不明显,他现在看起来也就三十来岁,和当初他们成亲的时候几乎没甚差别。安宁这个鸡蛋里挑骨头的,不刺激刺激大老爷她就觉得不舒坦。
张致远哈哈一笑,得寸进尺的搂着安宁亲了一口,安宁白了他一眼,“别闹了,在外面呢。”
“宁儿是说在屋子里就可以了,”哎呀宁儿都不害羞了,真是遗憾呐。“那咱回屋去。”
“哎呀说你胖你还真喘上了,给你三分颜色就想开染坊了,爪子拿开。回什么屋子,屋子里没什么好看的,在外面儿还能看鱼戏莲叶间呢。”
张致远就是典型的打蛇随棍上,狗腿似的捏捏安宁的手,道:“你要是觉得无聊,就出去走走,要不去别庄里去住几天?这会儿小东西也安全的很,后天我休沐要不咱明儿就去?
安宁眼前一亮,她还真想出去走走,张家在京郊除了西北那处种植大棚的别庄外,在太行山脚下还有一处,去年冬天他们一家子就去那里过暖冬了。那一处多山地和丘陵,当然了平原也有,还有许多太行山的分支山脉,山峰高低罗列形成天然屏障,而且大小河流众多,动植物资源相当丰富,比起其他田庄来说。在那住了一段时间安宁就为自己的空间庄园附近增加了不少野生动物还有一些太行山的特产药材,还有些山里的野生果子,比起正当培育起来的果子来说别有一番滋味。张致远这么一说,安宁还真的有心往之呢,不说出门散心的,单就是为了给空间增添物种这件事她都觉得该去。毕竟上回他们去的时候正值冬天,现在是夏秋,正是万物生机勃勃,快要成熟结果的时期。一时有一时的景色,虽说自家园子修建的小桥流水,曲栏蜿蜒的,但看多了也觉得乏味。至于空间中的,虽说景色怡人,但她也不能长时间呆在里面啊,多看看别的景色陶冶身心么。
“这挺好,不过景曜和景佑他们要上学,福久和玫儿是可以跟着去,你还要上班,休沐一日还不够倒腾个来回的呢。”
张致远笑道:“福久就不去了,我已经为他寻了先生,正准备去拜师呢。”
安宁疑惑道:“谁呀?怎么没听你提起过?”福久虽然启蒙不晚,到现在初级蒙学读物已经从《弟子规》《千家诗》到现在《文字蒙求》、《增广贤文》读的差不多了,即使是现在还要砍出半天时间来练武。安宁已将给他挑选的炼体的功法给他,平时都有带他修炼,不过就连蒋家武学师傅都赞叹福久武学天赋过人。不过看起来他对什么都感兴趣,所以安宁就还让他继续和蒋澈一块儿练武,她也和大老爷提过,这边儿怎么不吭不响的就把先生给找好了?
张致远浅笑道:“我曾经和你提过,你就没往心里去。我知道你的意思,这并不耽搁。我给福久找的先生是致仕的翰林院掌院学士,曾经是我的座师,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