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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玫看他俩回来松了一口气,道:“你们俩跑哪儿去了,怎么一转眼就不见踪影了,连个小厮都不带,急死我们了。”
“二姐姐,我看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回去吧。”景曜笑着道,清亮的眼睛露出几抹异色来,景佑也神色平淡,看样子是从刚才的郁闷中回复过来,这件事可不简单就那么完了。
张玫听了他的话,也没注意到景曜和景佑的异常,点头,和福久、蒋澈上了马车,景曜和景佑打马在前,马车跟在后面,往城中赶。
公鸭嗓喘着粗气道:“妈的,查清楚了没,那是谁家的公子哥儿?”
小狗腿气喘吁吁地道:“是吏部左侍郎张大人家的公子,爷,这可怎么办啊?”
公鸭嗓一个蒲扇般的巴掌拍过去,皱眉道:“不就是个侍郎,爷还不在乎,再说爷又没指名道姓,不过是胡说几句。侍郎再大还能大过太子去?”
另一个狗腿子上前奉承道:“是是,咱家爷是谁啊,那两个毛头小子还能拿爷怎么样?一个得罪了,就让太子办了那什么侍郎的?到时候……”笑的猥琐,公鸭嗓拍拍这小厮的肩膀,“还是你这小子懂爷的心思啊!”
公鸭嗓想想又道:“你刚才说是吏部左侍郎张大人?不会是以前是巡盐御史的那个吧?”
小厮捂着肿了半边的脸委屈道:“爷就是他啊!” 迎接他的又是一脚踹,“娘的,你怎么不早说?”这是仇人啊,想当初他家在扬州是赫赫有名的大盐商,还是皇商,盐商之牛耳,就是这姓张的抓住不放,家里的产业一再缩水,连皇商的名号都丢了,要不是他妹妹得了太子的宠,他们家能不能东山再起还难说呢!这口恶气他怎么就咽不下,吊梢眼里闪露恶毒的光……
景曜和景佑先送了蒋澈回蒋府,这才回了家,比预计的时间还晚了些,安宁问了问,两人自然是将遇到公鸭嗓,景佑还被调戏的事隐瞒了下来,再者当时等府中护院找到他们俩的时候,事情都结束了,自然这件事安宁也不知道了。
过了没几天,心思细腻的安宁就发觉了他们兄弟俩的异常,一副有心事的样子,安宁还想是那‘少年的烦恼’,就和张致远说了,让这做父亲的去解决,顺便增加亲子互动,毕竟这些天大老爷都政务繁忙,和几个孩子的相处时间都减少许多。
张致远沉吟片刻,抬步往就景曜的院子去了。却说景曜和景佑正在景曜的院中书房里画画写写,屋里的丫鬟都被呵斥了出去,张致远悄无声息的进来,看他们俩咬牙切齿的样子,但看宣纸上的字迹,脸顿时黑了,小小的书房顿时沉寂下来……
兄弟俩发觉到不对,回头一瞧,吃了一惊,第一个念头就是爹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再条件反射就是捂住宣纸,原本墨迹就没干,这下子黑兮兮一团,俊秀的字迹模糊不堪。“爹——”
☆、第二百七二章 以德报怨
且说道安宁以为景曜和景佑有了‘少年的烦恼’,和张致远说了声,大老爷抬步到了景曜的院子,但见丫鬟们守在书房外,让丫鬟们噤声,悄无声息的进了书房,站在咬牙切齿的兄弟俩身后,但看到宣纸上的字,冷峻的脸顿时黑了下来,一时间就连书房的空气都似乎凝结了起来。
景曜和景佑发觉不对,回头一瞧,大惊,试图毁尸灭迹,原本俊秀的字迹模糊不清,颇有些似地无银三百两的架势,“爹——”爹怎么走路悄无声息的,也不知道爹看到了多少。
“胡闹!”
景曜和景佑老老实实的站在张致远跟前,十岁的儿子已经达到了父亲的胸膛,张致远看了一眼那团黑兮兮的墨迹,道:“说吧,怎么回事?”
景曜和景佑便将几日前女儿节发生的事如实道来,简单说起来就是那公鸭嗓出言侮辱了景佑两句,他们俩到底是血气方刚的,以前哪里受到过这样的侮辱,自然是要报复回来。
“你们俩不过十岁年纪,就想着这些奸猾计谋,这几年的圣贤书都读到哪去了?”
景曜张嘴就道:“圣人也说:‘君子以德报怨,何以报德?以直报怨,以德报德。’那人出言侮辱到景佑头上,也不把我们兄弟看在眼里,若是一味退让,那等小人不会觉得我们仁厚,反而会认为我们堂堂二品大员家的公子,国子监读书的士子软弱可欺。娘也教导我们在受人欺凌时,纵使不反击,也不能一味忍耐。再说儿子们也是气不过那公鸭嗓狗仗人势,狐假虎威,只是想给他一些教训罢了。”
景佑只是当时气恼,被那样下流的眼神看让他动了肝火,后又知道那人的身份,这样的小人就得给他教训。见张致远脸色稍霁。便接着景曜的话说道:“父亲,儿子们受父亲和老师的教诲,那些奸猾小计也是对着小人的,不过是整一整他罢了。要是儿子们没抓住他的辫子。也就罢了。要是可能的话,儿子还想夜黑风高的把他拉到胡同口里套上麻袋暴打一顿出出气呢。儿子哪里受过那样的委屈,爹就不替儿子想想?”最后声音小的很,但也足够大老爷听见。
这委屈挠到大老爷的痒处了,从小到大景曜和景佑虽调皮了些,但独立的很,也不叫苦。当初他们四岁就离开家。俩小孩儿就是在父母的宠爱下长大,乍然离开了家,送到寺庙里,张致远也心疼孩子,也不放心,还特地在广安寺多呆了几天,陪着他们,但他俩虽最开始见不到娘。哭闹过几次,后来熟识了环境,就不闹了。后来习字、练武、雕刻再苦再累都没叫过委屈。说不想学了,张致远虽嘴上不说,但心里以他们为傲。这下子儿子受了委屈,和当爹的倾诉呢,张致远苛责的话哪里说的出来,不过是担心他们俩自满走弯路而已。只语重心长道:“话虽如此,但是你们俩才十岁,别没得还没整倒人家,倒将自己折进去了,还是好生读书要紧!”
景曜和景佑心中已打定主意了。嘴上虽然应了,心里却想着一定要好生整治一番那下作的公鸭嗓!
见景曜和景佑耷拉着脑袋,张致远如何不知道他们俩的想法,却知道硬来不得,只想等他吃了亏后,再好生说说他就是了。临走时还不放心。遂加了句,“待明日下学后,我让乌先生指点你们行事政策,有什么不懂的尽可去问。”乌先生自张致远父亲就是张家的幕僚,饱经世情,有丰富的幕僚经验,对政治时事有独到见解,让他于官场上处事可教导两个孩子。再说了能以此让俩孩子吃了亏,就会吃一堑长一智,就算吃了亏,现在还有他在后面兜着。就护短这一点来说,张致远最甚,不还有一个护犊子的在。
等张致远走后,景曜把搞成一团漆黑的宣纸烧了,无声的笑了:“爹是站在我们这边儿的,不过既然爹知道了,那就代表娘也会知道——”他突然打了个寒颤,在他和景佑看来,对付那公鸭嗓吃了亏还不如来面对娘可怕呢。
不过景曜只猜对了开头,没猜中结尾。张致远回到正房,安宁本来还促黠道是不是什么少年的烦恼,听了张致远的话,秀眉皱了起来。“他们俩准备怎么整那狗仗人势的公鸭嗓啊?”
张致远功力精进,不然怎么能悄无声息的站在景曜和景佑身后看了好一会儿呢,把他们俩的计谋看了个大概,一说。安宁不赞同的道:“这么小就搞出这样奸猾的整人计谋了,以后大了可怎么办啊?”
张致远也点头,但小妻子的下句话让他差点撅过去。
“不愧是我生的啊,不过这计谋实施起来还得人手吧?”
“胡闹!他们俩想整整那小人就够了,你怎么还想插手?怎么做娘的?”
“我儿子受委屈了,我当娘的还能袖手旁观不成?当然了我也是为他们好啊。”安宁明眸转动,嫣然一笑,款款道来:“老爷你想啊他们俩还小,考虑事情还不成熟,难免会仗着自己有几分小聪明,就妄自行事,少不得有纰漏,这件事若是成了不说,若是不成让他们俩吃个亏也好,毕竟这个时候他们年少虽然还有我们做父母的在后面兜着,但也得让他们引以为戒,别日后长大了,入仕了,还因为自己的自满犯错,那时候没我们给他收拾烂摊子,说不得有什么倾族之祸。我倒不是插手,总得在后面瞧着,给人家个教训就算了,别让他们闹大了。”这两个熊孩子,果然是翅膀硬了,还没学会走就想跑了,合该是欠教训!
一席话说的张致远有阴转晴,夫妻俩事关儿子整人这件事上达成了一致,但大老爷忘了,自家妻子可是个超级护短的人,而且表里不一的功夫练得炉火纯青。
第二日,景曜和景佑果然就被安宁叫过去,安宁先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们俩,道:“怎么翅膀硬了,想离开爹娘独自飞翔了哦?”
景曜和景佑以为安宁生气了,连忙说不敢。安宁点点景佑的额头,道:“行了,别一副沮丧的样子,昨天你们父亲已经和我说了,挺能耐的啊,整日在国子监读书,还能查到人家的身份哦?”这会儿安宁想想,总觉得这人有种熟悉感,乍又听景曜提及,安宁笑了,难不成还是她知道的那个?
景曜和景佑面面相觑,娘怎么突然笑起来了,景佑问道:“娘,您认识?”不会吧,娘怎么会认识那样的人啊?
安宁摇头,笑道:“我就说怎么就有股儿熟悉感,几次听到旁的太太们说那极得太子宠爱的庶妃是扬州人,原还是大盐商,我还不当回事,今个你们说了那家人的姓,我还真就想起一人来,如今倒是对上号了。不过那庶妃我是见过一面的,那会子你们俩还是光屁股蛋儿的小奶娃呢。”原来是那盐商房家的房青萝,原她听说是被他们家送到都城二皇子家做侍妾去了,后来她就把这人给忘了,没想到时隔这么久还能碰上旧识。当初江南的盐商们迎来一次大清洗,执掌江南盐业牛耳的几家首当其冲,这青萝家早早的投靠了二皇子,虽损失了大半基业,但好歹保住了部分家产,没想到这家不仅没被打入泥污,反而借助了女儿的势,摇身一变不但脱离了商家身份,还成了未来小王爷的外家,可不正是春风得意时。
安宁将她知道的说给景曜和景佑听,见他们沉思,笑道:“你们俩说的不错,就是那佛家慈悲,不是还有怒目金刚呢。不过你们要知道:‘宁可得罪君子,也莫得罪小人’,所以这件事你俩大可不必自己动手,要知道想要整治小人,并不定要亲自动手,借助第三人、第四人甚至绕个十圈八圈没甚干系人的手,将自己的干系撇干净。”
“娘,那我们——”
安宁笑的十分雅淡,道:“千万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行啦该干什么干什么去吧,乖。”
景曜和景佑面面相觑,等走出正院,还觉得有点不真实。景曜道:“景佑,娘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啊?”
景佑也反应过来了,有些不确定道:“娘的意思,是嫌弃我们想的计谋太小儿科了?还是在一定程度上纵容我们整人的想法?”
景曜吐了一口气,笑的灿烂,道:“我还以为娘会家法伺候呢呢,没想到娘就虚晃一枪,我现在小心肝儿还扑通扑通直跳呢。”
“没心跳的是死人。”景佑捏了捏手指,“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哎,你不是说把他堵到胡同口里套上袋子毒打一顿吗?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哦,简单又直接。”景曜笑的纯良,优哉游哉的往外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