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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扶着宋姨娘坐起来,拿过半湿帕子递给宋姨娘擦脸,宋姨娘也不哭了,喃喃道:“我还有二姑娘,我可不能萎靡了去,二姑娘还那么小!”慢慢缓过劲来,宋姨娘拢了拢发丝,抿嘴道:“周姨娘也不过这两日风光罢了,你且看若是太太生了哥儿,阖府都会偏向太太去,就是大姑娘也比不过。姑且我还有个二姑娘守着,某些人连蛋都生不出来一个,还自大起来!你且扶我去看看二姑娘去。”
逐月哎了一声,道:“这就对了!”
二姑娘年纪小,就被养在宋姨娘身边,远远走向西厢房就只见到一个小丫头在旁边守着。其余的丫鬟婆子也就余下二姑娘的奶娘并一个粗使老婆子,宋姨娘见状便问那小丫头:“怎么就你一个人?其他的那些丫头呢?那些婆子也都不见了不成?”
那些小丫头们原本并不在意二姑娘的,虽说二姑娘是老爷唯二的姑娘,但到底比不上嫡生的大姑娘,再者说了宋姨娘又是个不受宠的,因此竟都偷懒出去到大姑娘或者周姨娘那里奉承玩耍去了,只留下一个叫夏穗老实些的丫头守着。
宋姨娘问话,夏穗摇头,她禀性老实,但也知道不能多说话,不然那些和自己身份一样的小丫头就都不理自己了。
宋姨娘一看就都明白了,脸色有些难看,但一时也没发作起来,只嘱咐了二姑娘的奶娘好生看顾二姑娘,褪下腕上带的一个金手镯给奶娘,哄了二姑娘一阵,才领着逐月往外走。逐月看宋姨娘脸色,一时也有些发憷,小心翼翼的问道:“姨娘不必跟那些惯会眼高手低的蹄子们置气,不值得。等到那些小蹄子们回来姨娘再好好发作她们一顿罢!”
宋姨娘冷哼一声,捏着帕子道:“这样的奴才我们二姑娘可用不起,我去找夫人给个说法,看她们还能翻了天不成!”
安宁身边的红袖出来就看到宋姨娘怒气冲冲的进来,赶紧请安,道:“姨奶奶这是怎么了?一脸的怒气。”
宋姨娘平了平脸色,问道:“夫人可得空闲,我有些事情要找夫人。”
安宁正在和谢嬷嬷说话,听见了就说道:“赶紧请宋姨娘进来。”
谢嬷嬷收了话,说道:“既然宋姨娘找夫人有话说,那老奴先回去了。”
安宁点点头,反正也交代的差不多了,心里疑惑这宋姨娘过来找她有什么事。宋姨娘进来的时候看到谢嬷嬷,朝谢嬷嬷福了福身,也不等谢嬷嬷说话径自进去了。
杏儿倒茶进来,宋姨娘摆摆手道:“如今我哪是喝的下水,我直接说了吧,我来找夫人就是想要讨个公道的。”
安宁一怔,赶紧道:“宋姨娘有话便说。”
宋姨娘脸色有些冷,捏着帕子说道:“我们二姑娘再怎么说也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老爷的亲姑娘,这张家的正经主子。那些个奴才丫头竟是不听使唤,连个人影儿也找不到。这事儿说小了是那些丫头婆子偷懒耍滑,说大了倒是那些个奴才看不过主子,连主子都不放在眼里了。”
安宁听了就明白了,可不是那些个不知眉高眼低的奴才,怕是奉承到别的地方去了。心想这二姑娘她也只见过一两次,因为是足月生的比大姑娘身体结实,如今都一周岁多些了,她也有些忽略。当下就说:“宋姨娘这么说就是我的疏忽了,那些个丫头婆子姨娘打算作何处理?”
宋姨娘听了心有欢喜,面上冷笑道:“那些个不知眼高手低的奴才,我们二姑娘也用不起,他们爱奉承谁去就给谁使唤吧!除了奶娘还有粗使的孙婆子和夏穗,其他的一个都不用了!”
安宁道:“要是这样,杏儿你就将那些偷懒耍滑的丫头婆子都打发了出去,要是再被发现不在职偷懒就革她们一个月月钱。再挑几个手脚爽快老实敦厚的丫头婆子去伺候二姑娘。姨娘刚才说的那几个好的告诉库房多给半个月月钱。”
杏儿答应着出去了,宋姨娘这才满意的朝安宁福了福身,道:“如此多谢夫人了。”由着逐月搀扶着出门了,为母则强。宋姨娘这一闹她院子里的人都不敢再小瞧了这个软糯的姨娘去,杏儿给送来的丫头婆子倒是些老实的,整个院子的奴才好生老实了好长时间!
安宁想了想就让下面的晌午的时候把二姑娘也抱过来,同一同过来的大姑娘见见面。二姑娘走路还颤颤巍巍的,安宁看小奶娃穿着红色肚兜,遗传了张清和和宋姨娘的好相貌,睫毛长长的如同水晶娃娃般,看着就是个讨喜的。心里喜欢的抱过来让碧水拿过来准备玲珑球和拨楞鼓引着二姑娘走两步。
大姑娘也觉得有趣,跟安宁一块儿逗弄二姑娘往前走,周围的丫鬟看的心惊胆战的,生怕二姑娘磕着碰着了,奶娘在一旁伸着胳膊就跟老母鸡护小鸡仔似的。
二姑娘午睡时间到了,安宁便让二姑娘的奶娘抱回去,宋姨娘拉过奶娘细细问了,黑亮的眼珠转了转。
☆、第十九章
安宁又确定了一遍宾客名单,外间红袖出来倒水就见芝儿一脸不高兴的从外面进来,红袖迎上去,问道:“芝儿姐姐你这是怎么了,气成这模样?”
安宁侧耳,只她面上还是一副认真看名单的样子。亜璺砚卿
芝儿喝了口茶说道:“我刚听在老爷书房伺候的清风说昨日陈嬷嬷求到老爷那里去了,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老爷别让夫人赶她走!夫人何时说要赶她走了,真是恶人先告状!亏的是府里的老人了,连这点子规矩都不懂,真真让人看不起!”
红袖诧异道:“还有这等事,我竟是没听说。原夫人说放府里老婆子回家,就是为了为老妇人增功德呢。我看这陈嬷嬷怕是失了这份上好差事,才霸着不愿意离去罢了。”
芝儿点头,道:“是了,夫人只说让谢嬷嬷统计一番,都是自发的事儿,原不想那陈嬷嬷心慌了,才说到老爷那里。我猜是想老爷看在前太太的情分上,好让自个继续留下来。”
“大抵是这个理呢。”红袖赞同的点头。
杏儿推门出来看她俩,笑道:“说什么呢,赶紧进来吧。”
芝儿和红袖对视一眼,默默无语过去伺候了。
安宁抬头,淡淡道:“老爷是怎么说的?”
芝儿猛的抬头,面色讪讪的:“夫人您都听到啦?都是奴婢的不是,奴婢不该说这些的。”
安宁摆手,正色道:“无碍,下次别这么大声就是了,隔着门我都听到了,还打听了些什么回来,一块说说罢。”
芝儿见安宁没有责骂的意思,才大着胆子上前说道:“婢子还听得老爷听了陈嬷嬷言语,只说这是后院事老爷不管有事就去找夫人,就让小丫头搀着陈嬷嬷回去了。”
“哦。”安宁了然的点点头,这时代男子在外,挣钱养家教养男;女子管家理事,打理后宅照顾孩子。所以没有男子插手后院之事的,否则会被人看不起,受人笑话。就是有时间风花雪月一番,也不愿受人讥笑的。张清和这么说都在理,安宁眉间多了些笑意,只说道:“碧水,你去叫孟康家的过来。覀呡弇甠”
孟康一家子是安宁的陪房,孟康是安家大管家的儿子,孟康家的还是安夫人身边的丫鬟。当初安家嫁过来布置嫁妆时,安夫人只说嫁妆是安宁在张家立足的脸面。就收拾出前些年存下来的那些名贵衣料,上好的皮毛,古董玉器,又让人打了各式各样的银饰,金饰和玉饰,一一查点,寻那些好的喜气的给安宁做陪嫁,再加上原本张家抬来的聘礼也大半都给安夫人塞回了陪嫁里,足足收拾了六十四抬出来。又给了安宁三万两银子压箱底,此外还陪嫁了两个庄子,都是安家盈利颇丰的庄子,其中还有一个温泉庄子,还有两间盈利不错的铺子。
安宁陪嫁的庄子和铺子都归孟康家的管着,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安宁手里攥着的,老子娘还在安家,不怕他们翻出天来!
过了没多大会儿,孟康家的就过来了,低眉顺眼的在一边儿站着。安宁打量两眼,穿着雪青色底蓝蝴蝶花样的衣裳,虽粗陋却也洁净,收拾的倒也利落,圆脸高额头,看着倒也规矩。
安宁只问了几句铺子和庄子的事,孟康家的一一答了,回话倒也齐整,不像是作假。安宁单独吩咐了几句,末了说道:“让你家那口子做的隐蔽些,别让旁人发现了。回头若是出了岔子,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孟康家的赶紧发誓保证不会出岔子,安宁点点头就让孟康家的下去了。陈嬷嬷安宁是想放出府去的,一来她是陈氏的陪嫁奶嬷嬷,在那些陈氏陪嫁过来的人中地位最高,在府里他们已经形成了一个小团体,虽然称不上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但关键时候他们都会抱团的,就像是陈嬷嬷很厌恶友蓉,但这时候还是会责骂友蓉不争气而且暗地里还会帮一帮是一个道理;二来在大姑娘房里伺候的丫鬟多是以前陈氏指来的,他们大都是以陈嬷嬷马首是瞻,但本来最高地位是大姑娘的奶娘王氏的,两方的人必有争端,哪能尽心照顾好大姑娘。
据安宁所知,这个陈氏是个护短的,很是护着她的陪嫁,这就造成了那些陪嫁水涨船高,气焰高涨,都比张家的同等奴仆高上半分,就是后来陈氏去了,这些个陪嫁们还是仗着张清和同陈氏的感情还有府里大姑娘,反而没收敛半分。
安宁想要搂住这个家,首先是从内部瓦解这个小团体,陈嬷嬷是必须要出府的,其余的咱慢慢来,以为求到张清和那里就有用了,真是痴心妄想!
陈嬷嬷到底没来找安宁,老太太那里也没得到信,安宁并没有放多少心思在这件事上,在她看来这事是板上钉钉了的。
这天,安宁伺候张清和穿上衣衫,从箩筐里拿过来早好几天就已经绣好的荷包,藏青色缎子上绣着简单大方的鸢尾兰花纹,一看就是做工精细的。在张清和的注视下,安宁绯红了脸颊,笑道:“我给老爷做了个荷包,老爷看着可好?”
张清和软和了些,嘴上却道:“你都系上了,难不成我还能摘下来,挺好。”说完扬长而去,安宁摸了摸热乎的脸颊,翻了大大的白眼,心想你要是说个不字,信不信我把荷包剪吧剪吧扔到垃圾堆里去!
老男人就是难伺候,尤其是面瘫老男人。
吃过早饭,张清和骑马往前头衙门去,身后的长随清风抬头看了看天,旭日东升晨风和煦,老爷心情好像不错,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奇怪奇怪。
时值六月,天气炎热,骄阳高照。大运河上船来船往,且两淮一带又是漕运最为发达的地方,大小船只来来往往,陈家开往扬州的船只混在其中并不显眼。
“这天甚是炎热,早知道就不领这趟差事了。”陈笙挑开一把三面扇,只在左下角绘着几朵泼墨的牡丹,同旁边拿着扇子扇风的小厮抱怨道。本以为出了父亲的视角能好生逍遥一回,没想到老太太还留了一手,大半个月可是憋坏了他。“成风你说这扬州瘦马可真如传言中风流妩媚,我见犹怜么?”
成风凑上来笑的颇为猥琐,道:“三爷,人都说江南水好景好姑娘好,扬州八大胡同可不是说假的。那些个美娇娘哪个不是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歌艺舞技个顶个的好,就是那床上功夫怕是也炉火纯青,让人欲仙欲死欲罢不能呢。”说完嘿嘿笑了两声,眉飞色舞就跟自己见过似的。
陈笙敲了成风头一记,嘴上说着小声点,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