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诚王爷才不管那么许多,对他来说没有什么事能大得过打仗这件事,没有什么人的生死能重得过所有军人的温饱,他并非有多么心怀天下为国分忧,他只是想尽量哄得皇帝高兴,皇帝多爱重他一分,他就能够多活过一天——什么事也比不过自己好好活着更重要。
任钦差的心思与诚王爷大同小异,他更看重的是自己的前途。
于是诚王爷向着任钦差施了个眼色,任钦差便不理惨白着一张脸的黎清雨对白大少爷“血口喷人”的指责,只向着厅内的衙役们一打手势:“来人,将黎清雨暂时收押入监,午饭后即刻开审此案!”
黎清雨此前想好的千万般自救之计在重于一切的“军粮”二字之下完全没了任何意义和作用,他再怎么也不会事先料到罗扇会使出这么一招最急朝廷之所急、满足朝廷之所需的奇招来,他只恨自己再一次轻估了这丫头在整出戏中所具有的决定性作用,悔没有早些将她弄死,如今他整个黎家、他黎清雨本人,竟是生生败在了这丫头的手里!
黎清雨心里清楚得很,为了军粮,诚王爷和任钦差绝对可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坐实了白沐云对他的指控,一旦敲定了他的罪名,怕是最轻也要坐一辈子的牢,重一些就必死无疑……他已经完了,没有任何办法翻盘了,他完了,彻底的,完了。
226富贵成空
斗食赛结束;众宾客各自散去;不出一下午的时间;几乎整个河东地区的商圈都知道了黎家要倒的消息;那些与黎家有着合作的商家用最快的速度同黎家划分清了关系;黎家的管事们因黎清雨被押在大牢无法出头主事;不得不硬着头皮擅自作主处理相关事宜,那些原本签约合作的客户亦不惜赔付巨额违约金也要与黎家划清界线,更有那狡猾赖皮的客户借着黎家群龙无首、管事们人人自危的时机;硬是狠狠敲了黎家一笔竹杠;捏造各种借口向黎家讨要名目百出的赔偿金,否则就声称要告去官府;黎家的管事们本就怕给自己惹祸上身;哪里还敢等着人家告官,只好为求自保遂了对方的愿,甚至还有不少管事卷了店里的银款逃之夭夭、丢下店铺再也不管的——一时间整个黎家全都乱了,偌大一座商业帝国一夕间坍塌殆尽!
白家人于斗食赛结束的当天下午就全体获释,白大少爷携罗扇及大叔哥回至绿院,一边令人收拾行李一边让等在那里待命的巧匠们把压片机的图纸画出来。
白家人虽然获释,白府却是不能再住了,已经被收缴归公,眼下一应主子都各回各院去收拾随身物品,收拾妥了就得离府,好在白家的祖田是不在收缴之列的,祖田上盖的庄子因而也就保了住,白老太爷他们决定先去庄子上安顿下来,日后再慢慢打算。
白大少爷坐在中厅上首给身边几个得力的小厮安排任务:“绿川去把咱们培养的那些后备的管事和账房都用车拉上,待黎清雨那厢一定罪,立刻就带着他们拿了银票去黎家收购店铺——任钦差那边必然会派账房去核对斗食赛中黎家输掉的赌资,我已答应了将赢得的黎家的赌资全部捐做军银,这笔赌资足以把黎家的生意掏成空壳子,这个时候咱们上门收购店铺,必能以最低的价格入手,让去谈的人狠狠往下压价,一家店铺也不放过,务必全部入手,彻底斩断黎家东山再起的所有途径!”绿川响亮地应了,转身跑出门去执行命令。
白大少爷便又向旁边的绿泽道:“你去把咱们那些护卫打手都带来,除了我爹那里,所有院子都派人盯着,尤其是卫氏母子处,一有异样动静,立刻过来回我。”绿泽便也领命而去。
罗扇在旁边听着,偏头看了看白大少爷,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一副犹豫的样子令白大少爷看在眼里只觉好笑,便探头过去问她:“你想说什么,罗小大功臣?”
“啥叫‘小大功臣’?!”罗扇噗地被逗笑了,“我想问……除了白家的主子们,其他人比如姨娘们,还有府里的管事们,是不是都被官府收去另行安排了?”
“没错,姨娘、管事、下人,只要是身契在主子手里的,都算是白府财产,既是白府财产,都要被官府收缴充公,而后统一发卖兑换成银两收入国库。”白大少爷似笑非笑地盯着罗扇微蹙的眉头,“怎么,担心你那个青梅竹马了?”
罗扇白他一眼,哼哼着道:“对啊,我就是担心了,你借我些银子,我要去把他从官府手里头赎出来。”
“臭丫头,小胆儿越来越肥了是罢?”白大少爷做出凶巴巴的表情瞪着罗扇,“这种话也敢说得理直气壮,我看你是又欠收拾了!”
罗扇不理他面上凶恶,只管伸着手要钱:“给我给我,一千两!”
“不给!”白大少爷拍开面前的小爪,“他算个什么人物,用得着一千两赎身么?!”
“义父!借我一千两!”罗扇立刻掉头转向旁边的大叔哥:咱也是富二代了好嘛!
大叔哥二话不说就从怀里往外掏银票,当然,嘴上也得问清楚:“什么青梅竹马?莫非你这小丫头还有个初恋情人儿?”
“别乱想,只是朋友而已,好朋友!”罗扇毫不客气地接过大叔哥递来的厚厚一摞银票,“义父,您老怎么随身带这么多钱啊?”
“那是预备从官府手里买回我娘在枕梦居的遗物的。”白大少爷在旁淡淡地道。
“啊——”罗扇闻言连忙把银票塞回大叔哥手里,“您咋不说一声啊,这钱您拿着罢,我再想别的法子——您可别忘了把二狗子也买回来!”
大叔哥就笑:“傻丫头,你义父我又不是没这点儿钱就办不成事了,我再叫人拿些来就是了,再说……就算我不出钱买,你公公和你夫君难道就能眼睁睁看着你婆婆的遗物落入官府手里?”
“咳……大老爷那里也没钱了罢,都被官府收走了。”罗扇脸红了红,毕竟还没正式同白大少爷拜堂成亲,未来公公的正脸儿她还没瞅着过呢,只在混乱间看见了一张嘴,迷人又性感。
“你当你公公没事儿只知道风花雪月卖弄风骚么?”大叔哥坏笑,“只看白沐云这小子是什么一副德性就知道他老子当初是什么德性了——天下会攒私房钱的可不只是你夫君一人,你公公的私人产业比你夫君的只多不少!”
“哈?哈啊?啊啊?”罗扇血盆小口圆张:汪的,老娘是不是也要从今天开始攒私房钱以防万一了啊?哪天和白大云过不下去了也好跑到外面包个小白脸养养什么的,嚎?
“想都甭想!”白大少爷一眼看穿罗扇想攒私房的小算盘,“你给我老实待着!那个鹰子的事不许你再管!”
“白大云!他是我朋友!”罗扇跳起来叫,“义父,您看他!小肚鸡肠!纯属流氓!”
“他那醋劲儿是遗传自你婆婆的。”大叔哥哈哈地笑。
“小肚鸡肠?”白大少爷眼睛一眯,“好,我给你钱,你去把那鹰子赎出来的同时也请帮我把黎清清一并赎出来。”
“你——”罗扇一下子卡了壳,“我和鹰子是朋友,你和黎清清是什么?!”
“是仇人,”白大少爷不紧不慢地道,“怎么,仇人就不可以帮她赎身了?”
“你——你——”罗扇更卡了,有气不知怎么出,憋了半天,蓦地冒出一句,“老娘休了你了白沐云!你爱找谁找谁去罢!”说着就往门外冲,被大叔哥连忙追上去几步拦下。
“怎么说着说着就闹起来了?”大叔哥一边往回拉罗扇一边瞪白大少爷,“你就不能让着点儿丫头?那黎清清你还赎她做什么?”
白大少爷瞥了罗扇一眼:“不赎她她就会被发卖掉,凭她的相貌和心机,若是被有钱的买主买走,许从此又能过上好日子,这岂不是太便宜了她?我将她从官府手里买过来,她就是我的奴才了,让她生则生,让她死则死,如此岂不更好?”
“不好!”罗扇仗着大叔哥护她开始泼醋,“我不许你留她在身边!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反正不允许你天天看见她!不许!”
“小肚鸡肠,纯属流氓。”白大少爷掩住愉悦的心情,淡淡回敬了罗扇一句。
“那鹰子你帮是不帮?”罗扇问。
“不帮。”
“白沐云!我真的生气了!从现在开始我再也不想同你说一句——”
“他根本就不是我白家的下人,也根本没有被官府收公,你让我给你钱赎什么?”
“啊?!”罗扇再次张开血盆小口,“他……他怎么会不是白府下人?”
“数年之前他在猎场救了我爹一命,当时爹要重赏他,让他自己提要求,他却只提出想要读书——这件事你也是知道的罢?爹一向惜才,见他沉稳聪明有担当,便让他做了白老三的伴读,爹知道白老三的性子毛躁冲动不擅心计,如此决定也是为了给白老三找个靠得住的帮手,能尽心地辅佐帮助他。”白大少爷睨着罗扇,“这一阵子白府事发,爹恐苍鹰因下人的身份受到连累,便将他的身契发还给了他,苍鹰感念爹之情义,不愿离开白府,爹便折中了一下,与他另签订了一份雇佣契约,雇其为我白家效力——所以,苍鹰与白家现在只是雇佣关系,算不得是白府下人,自然不会为官府收公——可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么,白大少奶奶?”
罗扇听闻,不由心生感动,没想到白大老爷在白家即将遭受灭顶之灾、自身尚且难保的紧要关头居然还能想到一名下人的安危和利益,究竟该赞他是重情重义呢,还是该叹他心思太细、慧极必伤呢?
“那……你打算怎么处置黎清清呢?”鹰子那边已经无需再担心了,罗扇立刻就转到了白大少爷的前任女友身上来,“我还是那句话啊我告诉你!不许你把她弄到身边天天盯着!”
“你想让我怎么处置她,大少奶奶?”白大少爷好整以暇地托了腮看着罗扇。
“卖了,卖得越远越好!”罗扇果断拍桌:对待前任必须要像严寒一样冷酷!
“成,都依你。”白大少爷便叫绿野过来,“你拿了银子去衙门把黎清清买下——这会子衙门没人顾得上她,买下后先带去我那宅子里关在柴房,待找来人牙子就卖掉罢。”
绿野应声去了,罗扇就好奇地看着白大少爷:“你那宅子?什么宅子?”
“我有处私人宅子,专等尘埃落定后做为你我退足安身之所用,”白大少爷望着罗扇的目光带了几许温柔,“等会儿待绿萝她们把东西收拾妥当了,咱们就搬过去,你到那边看看,若是不喜欢就再另换地方。”
罗扇转头看向大叔哥:“义父也同我们一起么?”
“你们小两口过日子,我就不跟着掺和了。”大叔哥笑道,眼底深处有几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罗扇将头一摇:“义父,我们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您怎能说话不算话?!您若是不跟我们一起住,那我……那我就不嫁白大云了!”
大叔哥笑着瞥了白大少爷一眼:“尽说孩子气的话,你想不嫁就不嫁了?且先问问那小子肯不肯。”
白大少爷就只挑起眉毛看他:“少得了便宜卖乖,想跟着我们住就直说,我这里不差你一口饭吃。”
“老子还不稀罕你家饭呢!”大叔哥笑嗔,一拉罗扇小手,“丫头,跟义父走,天下好男千千万,这个不好咱就换!”
“义父……这……这个就挺好的……”罗扇红着脸抱住大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