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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叶歆激动的表情,丁才心中一阵感动,没有比叶歆更好的上司了,一个只用心交,不用权势压人的上司,就算效忠至死也没有任何怨言。
“大人!你的白发多了好多!”
叶歆笑道:“好看就行,白的黑的没甚么分别。坐,我们慢慢说。”
丁才看着他半晌,忽然撩袍跪倒在地,愧然道:“大人,丁才有罪,这些日子丁才一直在为大皇子做事,没有为大人尽忠,请大人责罚。”
“大皇子!”叶歆微微一愣,诧异地看着丁才,却没有问,因为他知道丁才会说出他想知道的事件。
丁才长叹一声,细细地讲述了那场动乱之后的经历。
听到已故的老皇帝新立遗诏,叶歆的脸色变了,眼神深沉了许多。
“大人,事情的始末就是如此,我此次来是受了大皇子的派遣,大皇子希望大人尊重先皇的遗诏,拥立他为帝。”
叶歆淡淡一笑,摇头道:“丁才,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瞒你,肃州的天龙朝只不过是壳,里面还是我们这些人。”
“属下知道。”
“我对权力一点兴趣也没有,建立这个国家无非是想给后人多留一条出路,也是希望给你们兄弟一样随我多年的人有个好环境,一旦局势平定,我注定是要离开的。”
丁氏兄弟都是一惊,没想到他竟然有归隐的念头。
“大人,您还这么年轻……”
叶歆摸了摸银色鬓丝,苦笑道:“现在已经如此,再待几年,恐怕就会变成白发苍苍了,该放的还是要放,名利这两个字永远也没有尽头,何必陷在里面。”
丁才感叹道:“大人年纪轻轻竟然悟透了人生,果然与我们这些人不同。”
“丁才,以后就留在这里吧,我需要人才。”
丁才面露难色,道:“属下是天龙朝的密探总领,深受先皇的信任,不能做出有违先皇遗训之事,请大人见谅。”
“你的心中既然有尽忠的人,我也不勉强,不过……”顿了顿,叶歆又道:“大皇子此人阴狠有余,人望不足,做一方诸侯尚能维持,若想恢复天龙朝的旧貌,只能说是痴人说梦。”
“大人真的不愿遵从遗诏?”
叶歆笑道:“我有我的遗诏,你有你的遗诏,屈复清和苏方志都有他们的遗诏,到底谁才是真的,百姓不知道,士兵不知道,只有顶层的人才知道。”
丁才随即沉默了。
“先皇对我不薄,然而我并不认为他对大皇子抱有希望,只不过皇子之中再也没有别的人选了,我倒是觉得玉霞做皇帝比其他人都好。当然,我也有我的考虑,我的夫人一直希望我的大儿子能续皇统,我虽然不喜欢,但做为父亲和丈夫,我必须为他们母子做些事情。”
“原来大人有这种意思,丁才就不再多说了。”
叶歆含笑道:“无论如何,你能来我很高兴,想起那年除夕,我与你们兄弟一起过,到现在还有些怀念。”
想到当日的情景,丁才的眼圈忽然红了,哽咽着道:“丁才罪孽深重。”
“丁才,你就多留些日子,大家也好聚一聚。”
“是,大人。”
“可惜马怀仁不在,他似乎没有向大皇子效忠的必要吧?”
“嗯!他那时跟随大皇子也是迫于无奈,我来之前他就有了走的准备,只是东西太多,一时无法离开。”
“他来了就好,宋钱需要他这个助手。”
“听说大人收了雪狼关和铁凉三十万大军,真是可喜可贺啊!”
叶歆笑了笑,转头望向丁旭道:“你来了我很放心,不过三十万大军刚刚投诚,人心不稳,处理事情的手段要柔和一些,不要引发任何敌意。”
“是。”
“屈家派人前来请降,我觉得事情有诈,所以要到前线去,这里交给你了,黄延功应该也快到了,你们两个一起,把雪狼关的防务做好。”
“属下明白。”
“好了,政事说完,我们可以长谈了。”
这一夜,叶歆拉着丁才促膝长谈,这个男子曾是他最得力的亲信,在他挣扎官场的岁月中帮了不少的忙,交情很深,甚至连冰柔也曾拜托给他照顾。
与叶歆相处的时间越久,丁才越是感到心中难安,留下的意识也越来越浓,为了不使自己背叛遗诏,他只留了两天,第三天一早就忍痛拜别了叶歆,挥泪而去。
丁才走后,叶歆也带着凝心离开了雪狼关,来到恒城外的军营之中。
朴哲早已为他准备好一切,接到消息后立即把他迎入了中军行辕。
“他们还在催吗?”
朴哲笑道:“每日一催,我还没见过这样急着要投降的人呢!”
叶歆轻笑道:“也有可能是做给我们看的,若是真要他们派人前来谈判,恐怕就没这么勤快了。”
“大人,你觉得他们真要降?”
叶歆不答反问道:“城中守军多少?”
“大约在十万左右。”
“十万大军扼守着险要之地,铁凉大军三倍于他们都无法攻破,就算我有五十万大军,一时间也难以攻破此地。”
“是啊,我觉得他们不像真降,一定在进行着某种计划。”
“若我是屈复清,此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放弃昌州,把地盘让给清月国,然后固守青狼关,如此一来,就可以代替铁凉国控制凉州之地。”
“可惜他不是大人,否则吃亏的就是我们了。”
叶歆哈哈一笑道:“他如今大概盼着我们不要进攻。”
“如果是计策,我们可不好办。”
“他们天天派人来就是想营造一种气氛,告诉所有的人他们有诚意投降,日后再生事端就是我们的事了。”
“如果不理他们,直接杀过去呢?”
“如果那三十万大军肯为我们卖命,要攻下凉州也不是难事,然而大军刚刚归降,面对的又是自己的家乡,以屈复清的阴险,他一定会打这降兵的主意,万一抓了他们的父母做为要胁,军心必然大乱,逃兵也一定会出现,这些事情会影响到整个军队的战斗力,不能不有所防范。”
“这倒也是,降兵要降人降心,现在士兵虽然跟着我们,但要他们卖命未必愿意。”
叶歆沉吟道:“不过凉州非取不可,而且还要取得干净利落,保全凉州士兵的家小,到时候整个凉州都能归心。”
“大人又有妙计不成?”
“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凉州内乱。”
“内乱?”
“昌州兵占着凉州土地,还打凉州的军队,这些凉州百姓一定不高兴,只是屈复清压着,所以没见有甚么动静,只要告诉他们大军杀到,这些期盼家人回归的凉州人自然和我们同心,到时候只需派些人宣扬一下,空虚的凉州中腹地区就会成为暴乱的场所,到时候屈复清分兵不是,不分兵也不是。”
“大人妙计,就这么办吧!”
叶歆脸色一沉,又道:“唯一担心的就是南面,夜寒、岳风的大军人数不算多,要拿下昌州多少有些困难。旷国雄是棵墙头草,我军若胜,他倒能帮点忙,若是败了,他也许就按兵不动了。然而最令我担心的是清月国,他们与苏家之间的战斗情况不明,若也趁机杀入昌州,甚至钻入青狼关,我们就麻烦了。”
“大人,何不调部份降兵前往昌州战场,他们一定会乐意的。”
叶歆眼睛一亮,点头道:“这倒是个好办法,他们对昌州不熟,就算有变也生不出大风浪,而且昌州兵占了他们的家园,他们在昌州作战一定会更加英勇。”
就这样,一场斗智斗力的大战一触即发。
眠月大陆烽火连连,叶歆和屈家相互较量之时,东北方的银雪帝国也在发动大军南征,龙天行和司马丞各领大军抵挡北面来的狂攻。
由于叶歆的提醒,仙主堂的邪教力量一直无法在龙天行控制的地盘内扩散,因此南征的攻势多少受到阻碍。
然而赵玄华帐下的四大王将非同小可,士兵们因为邪教思想的注入,作战时极为勇猛,对龙天行造成很大的威胁,几场恶战下来,双方都有很大的死伤,但对于兵力本就较弱的龙天行来说,压力越来越大了。
然而使龙天行心烦意乱的还是大皇子的密使,以遗诏之名召他支援大皇子登上皇位。
夜已深,天目城的城守府中,龙天行还是无法入睡,一个人在窗前不断踱步思索着。对叶歆的忠诚,他绝不会输给任何一个人。
忽然门外传来了亲兵的声音,“大将军,您还没有睡吧!”
“甚么事?”
“司马大人来访。”
龙天行看了看高挂窗前的月亮,诧异地嘟囔道:“他怎么现在来访,难道前方战事有变故?”
想到此处,他不敢怠慢,立即走到前厅。
司马丞一见到他就直率地问道:“龙兄,大皇子的密使到过你这里吗?”
龙天行脸色微变,惊讶地问道:“司马兄如何得知?”
“果然来了!”司马丞道:“我那也来了密使,要我奉先皇遗诏拥立大皇子,如今战事吃紧,这种事一旦传出会影响军心,所以我连夜赶来了。”
龙天行点头道:“我也看到了信,不知司马兄如何打算?”
“这还用说,你我都是叶大人手下的将军,做的是叶大人的官,当然没有理由去拥立甚么大皇子,而且当今皇上是大皇子的亲妹,都是江氏一族,我觉得没有任何区别。”
“可是那遗诏……”
“管他甚么遗诏,我可不在乎,我来是想问龙兄如何处理这件事的影响,不是问你意见。”
龙天行沉吟了很久才道:“我还要考虑考虑。”
司马丞脸色大变,腾的站了起来,厉色道:“龙兄,你我合作已久,又是大人亲自安排的,我一直敬重你,然而这件事上龙兄如此犹豫不定,兄弟看着很不舒服,我不喜欢你我有对决的一日。”
见他说得如此严重,龙天行顿时愣住,直到司马丞气鼓鼓地离开府第才反应过来,但很快又陷入了沉思。
然而没多久,司马丞又来了,脸色十分凝重,一见龙天行便问道:“龙兄,想好了吗?”
“司马兄怎么这么急?”
司马丞指着府门道:“我带了五百人来,若是大将军要去拥立甚么狗屁大皇子,我今天拼着血溅大地也要杀了你。”
龙天行顿时呆住了,为了叶歆,司马丞居然要和自己拚命,这等忠义之举着实令他感动,哈哈一笑道:“老弟,我可真服了你。”
“龙兄的意思是……”
“那还用问,我从一个饥民,摇身一变成了统率大军的大将军,一切都是大人给的,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就算天塌地陷,我也不会背叛大人。”
司马丞大喜,捂着胸口长长地舒了口气,笑道:“我还真怕动手,五百人是我骗你的,外面甚么人也没有。”
龙天行笑道:“老弟的这份胆识我早就知道了,否则我们的合作也不会如此默契。走,到我书房去,我们边喝边聊。”
笑声之中,两人都更加惺惺相惜。
但是战场的局面一直维持,为了减少压力,龙天行又一次派人去青龙城求援,而在此时,周大牛和狼牙也在游子河西岸与东岸的武壁疆相持。
狼牙的新军都是草原骑兵,在他的训练下,这支五万人的骑兵作战勇猛,再加上精良的武器和优良的战马,成为银州草原最强大的军队。
更重要的是,狼牙把自己对仙主堂和银雪帝国的恨意全都传授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