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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师,石将军。”我眼眸黯沉,眉心紧蹙的盯着他,心中却疑窦丛生,他和大师什么时候可以并肩而站,而且面色友好,温文无害。对峙的二人忽然如此安好,真是不可思议。
“石将军第一次来佛寺,实在是稀客,我将他带来找你,贫僧告辞了,你既是我俗家弟子,便可为将军讲解一二,我想他会满意才是,也会对我佛加深了解。”佛图澄一脸笑意的离去,只留尴尬的我与冉闵。
我两翦美目略黯,淡然垂眸,惴惴不安的睇一眼冉闵柔情似水的黑瞳,无奈开口道:“你怎么会来,不是很讨厌大师吗?是不是出了什么事…还是…”
他无可置喙的盯着我,隐入沉凝的默然,过了须臾才轻叹道:“我不能来吗?第一次来佛寺感觉很…很奇怪。”
“奇怪?”我摸不着头绪的眸视他,讶然惊问着,怎么会是奇怪?他才奇怪!明明恼我却又来佛寺,到底想干嘛?
他抿唇浅笑,顺手攥着我的胳膊,道“恩,很奇怪,他们都念些什么,难听死了!还在那里敲啊敲啊!你不觉得很吵吗?我感觉好吵,不能适应,亏他们还能边敲边念。”
“怎么会奇怪,你应该诚心听才是,你不觉得听着心里十分舒坦清静吗?怎么会是奇怪!奇怪那你还来佛寺,听闻你是第一次来,为何而来?”我愠怒的盯着他,神情皆是不满,话语中含有咄咄逼人地质问。
“因为…”他欲言又止的盯着我,笑意渐褪,垂手敛容,沉稳道:“因为我想来看看你要如何寻找幸福,也想看看你过得好不好,只是因为这样而已,那天叫你走我心里很难受……终究还是放不下你,可是不会强逼你跟我回去,因为那样你不快乐,不开心。如果留在佛寺就能开心的话,我会成全你…只要知道你是安然无恙我也满足了。”
这是错觉吧,这一定是错觉,他终于可以温柔的告诉我心中所想,也可以诠释那份关怀,应该在内心反复挣扎过好几天才敢前来吧,冉闵啊冉闵,我到底应该如何对你才是,我还能爱吗?还敢再爱吗?还可以爱吗?
注:无可置喙意思是犹言没话可说。
“早知现在如此,当初又是何必,我无法当一切并未发生过…因为已经死过一次,所以不会在乎前面的路有多难走,我也会活着,当身体血在慢慢流尽时,我才知道…我们之间不管如何挽救都已经完了,勉强在一起只会让彼此更痛苦。”我凝眸顾他,只是平淡的陈述着。
心中尽管悲悯,却又有如释重负的轻松,原来面对他我也可以如此平静,仿佛他只是我生命中的一个陌生人,不曾爱过,不曾痛过,甚至不曾动情过,只是心口依然会传来阵阵拧痛…
他怔怔地、微带痛楚地凝视着我。半晌,才脸色兀变,焦急问:“已经死过一次?什么叫已经死过一次了?你不是一直在大师这里吗?怎么会死过一次,你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不是兰妃对你怎么样了?她是不是做过什么,快告诉我!是不是她伤过你,害过你,还是太子?”
已经极力隐藏的记忆在他焦急的言语中又慢慢复元,仿佛一切都发生在昨夕,那只是一段恶梦,可是却如此真实…虽说太子死了却依然心有余悸。
硬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佯装无谓道:“没什么,都已经过了,我早就忘记了,以后绝对不会再发生了,真的不会再发生了…”
他嘴唇微微翕张,张口欲言,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揽住了我,眼中的温柔疼惜前所未见,心中虽然惶惶,却依然从容看着他,此时更是无声胜有声…
“稍晚大王会设群臣夜会,大和尚会入宫晋见,到时候你别忘了呆在佛寺,哪都别去,就算是别人来找你,也别去,兰妃她失宠了,现在情绪也极为不稳定,如果看到你,我怕她会……”他轻拂着我额际的散发,那半截话未出口,只是化作喉间的轻叹…却如此沉重。
“知道了…我会安静的看佛经,哪都不去,对了…你儿子很可爱,他很像你…”轻柔的声,悠悠响起,极力保持泰然自若的微笑,却依然还是僵硬,满怀愁苦,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还有…有什么事可以来找我,不管发生何事都可以来找我,以后的我会代替你承受一切,虽然知道想要弥补已经晚了,但是还是希望你能幸福…如果…如果…”
他亦酸楚看我,黑眸平视前方,倏然转身离去,那未出口的半截话才忽飘传来“如果你能幸福,我也会高兴,所以你一定要幸福…”
心中蓦然一震,难以比拟的苦涩,再次袭上心头,盘据着整个心头,再也无法散去…热泪忍不住在眼眶中汇聚,泛滥成灾。
黯然拭泪,亦从相反的方向转身离去,苦笑道:“人生在世几回真,爱过心痛只留痕。有缘相识无缘聚,苍天只欺有情人。敢问苍天谁最真,用心爱过谁无痕。牛郎织女且难聚,况为世间有情人…时间好似河水流,流尽沧桑不回头。愿君青春莫虚度,莫让年华付水流…”
这首诗出自哪里我已经全然忘记…只知道它有如我心中的痛楚,亦有如这阴沉的天,如此催人泪下,是哀伤,是心痛,是无耐亦或者是坚强?只知道它是如此强烈地震撼着我的心灵,启动着泪腺……
呆坐在厢房里,神思久久不能回转,还在为他的言语心绪激荡着,不能自拔,蓦地,门外强烈的敲门声惊醒了我,轻步开了房间,只见小和尚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女施主,大师请您过去一谈。”
轻轻的关上房门,便随他走去,大师找我会有什么事?要我陪他进宫?还是有别的事吩咐。
须臾,便到了他的禅房,他依然双目微阖轻敲着木鱼,口里并念念有词,对我视若无见,半响才陡然瞪开眼道:“阿弥陀佛!你来了。”
我轻倚身行礼,浅笑道:“是,不知大师有何吩咐,天雪一切从命!”
“贫僧已经算出女施主有一大劫,可是却算不出因何而起,实属怪异,但却避无可避,或许会受尽折磨,亦或者会身心疲惫直想求死,但贫僧要告知你死何其容易,能活着才是不幸真的大幸,劫要怎么化还须看你自己了!我佛慈悲!但愿到时你能安然度过。”他关切的看着我,慈祥而威严的声音,似带有净化安定一切的力量。
心中愕然一震,旋而恢复平静,该来的始终会来,想躲亦是枉然,只得会意苦笑道:“多谢大师提点,我会顺其自然,不管前面的路如何艰辛,生的意志不会失去,就算是万丈深渊依旧照踏不误,就算是荆棘丛生亦是眉头也不皱。”
“劫越多,情根越深,情至极处,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此乃才是生死相许也。”他高深莫测的望着我,喟然低叹着,脸并无其他表情,平静无波。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随,问世间情为何苦,真叫人相思成海,眼泪成灾…”我轻轻喃语诉说着,心臆更为朦胧!为何我的情只是化作轻烟飘走,一去不返。
“我们动身前往吧,你必须随我入宫,苦了你了,这《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你时刻放在身边,熟读心经,能帮你忘却一切烦恼,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他站起身子将手中的经书递给我,手持佛珠朝外走去,而我只能紧跟随在他身后,随他所说的大劫而去。
众人将佛图澄抬桥而至皇宫,而我紧跟其后,到大殿时,很多下等官员都来“举舆”(抬轿子),新任太子石宣与其弟更是扶着舆翼(是指轿子边)随舆而上。当司礼官大唱“大和尚到”时,全体官员起立。如此崇高威望实在是大开眼界,石虎的众多妃嫔,以及皇后等全体有出席。
“大师快请上座,”石虎亲自将佛图澄迎到上座,眼眸似笑非笑瞥过我时,微眯眼道:“大师怎么会收女家弟子,真是令本王大开眼界,既然姑娘心向佛门,看来已经看破红尘一切。”
佛图澄抿了抿茶,笑道:“过往一切皆是往事,对她来说现在才是全新的人生,不管过去亦是谁的人,或是什么身份,现在都只是我的俗家弟子也。”
“大师所言极是,石闵将军抱恙在身未曾出席,真是可惜了,否则不知他会做何所想。”石虎厉眸直在我身上转溜着。
一旁的兰妃更是双眼直冒火焰,杏眼怒瞪着,美丽的脸更是格外扭曲,如今已失宠的她又能耐我如何?我没死,只怕她有千万个为什么想问,直对上她的怒杏,笑容亦幽幽绽出,而她更是怒火攀升,怒不可遏。
气氛一直挺和谐,直到有人忽匆匆来报太子东宫内的佛像忽然流泪,众人皆是错愕,连佛图澄也忍不住好奇,石虎更是带着众人前往,东宫这座在我眼中视为魔鬼的行宫,依然如此华丽,事过境迁,此时的主人却是石宣,从踏上东宫开始,心却更为忐忑不安,跃动非常。
进入东宫后,众人打量着观世音旁另一尊普通的女佛像,石宣也是十分愕然打量着眼前的女佛,道:“父皇,这座佛本不是在这里的!明明不是摆这里,怎么可能忽然多了尊,大哥过逝前此地有十二尊佛像,那些佛像制作都是异常精美,可是我都移至观音像后。怎会又上前?”
石虎丝毫不理会他,欺身上前,拧眉道:“真是太神奇了,佛像怎么会流泪?莫非是对本王的不满,还是怎么样?”转身对着佛图澄问:“大师,依你看是怎么回事?莫非佛有所指?还是佛有不满。真是不可思议!”听大王此说,随行的大臣更是议论纷纷,一时喧闹不止。
前头的兰妃忽然回头瞥了我一眼,狠毒的眼神掺进了一丝阴鸷的味道,显得更为尖锐,转而盯着她身旁的皇后,浮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靠进石虎,娇声道:“大王,依我看此事未必寻常,莫非关乎已故太子石邃之死,或者因为大王最近新宠了某些人,所以才会如此。”
石虎盯着她,征了征,旋而疑惑道:“新宠了某些人?本王新宠无非是太子石宣与皇后,这关佛主何事?本王实在是糊涂,依你所说难不成佛主认为皇后无能亦或者太子无能?”
皇后杜氏焦急下跪道:“大王恕罪,臣妾虽不知佛主为何流泪,可是臣妾并无半分对不起大王之事,上天明鉴,如果臣妾对不起大王宁愿遭受千刀万剐。”
石虎神色不悦盯着她,愠怒道:“本王只是随意说说,我想大师定能查出原由,你又何必如此焦急辩解。”
“臣妾知罪,只不怕大王受小人挑拨,”皇后瞪了一旁的兰妃,满眼皆是恨意。
佛图澄走去佛像面前,盯着依然在流泪的佛像,神情哀伤幽幽一叹,道:“佛非佛,人非人,流泪者亦是佛心亦是人心,我佛本是慈悲为怀,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此事不关乎皇后及太子,大王可以安心。”佛非佛,人非人?众人皆是摸不着头绪的盯着他。
石虎好奇道:“大师可见,佛像一直流泪,如果没有缘由佛主为何流泪?”
我不由自主走上前,盯着眼前的佛像,紧闭双眼的佛像果真泪流满面,让人无法漠视,心思格外沉重,它为何而流泪,是为石虎一家的残暴流泪吗,还是为了那些可怜无辜惨死的百姓而流泪?
佛像流泪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抑或者这其中还有其他的奥妙,只是却感觉灾难在慢慢的靠近我,仿若紧紧扼住我的喉头,直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