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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前,妖盟在江湖上的势力可真可谓如日中天。虽只是江湖势力,麾下却坐拥雄兵数万,连初立国的大隋和南陈都要忌惮三分。妖盟总坛所在的方圆五百里范围以内,根本就是个小小独立王国,谁的帐也不卖。作风更是肆无忌惮,灭掉人家全帮全派是寻常小事,甚至直接屠城的时候都有过。武林中不管黑白两道,只要提起盟主九千岁这个煞星的名号来,哪个不是闻风丧胆?
可是妖盟名头再响,终究也是凶名。九千岁会杀人,那是无人不知。却几时又听说过九千岁居然也会救人的?要知道,显赫一时的妖盟,到最后就是由杨广亲自率兵剿灭。九千岁和杨广之间,绝对算得上是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按常理推测,九千岁和杨昭见了面而且又摸清楚对方身份之后,根本用不着多说什么废话,直接一掌杀掉就了事了。但现在杨昭的情况哪怕看起来十分古怪,还没死却是一定的。不仅如此,九千岁竟然还出手救回了自己。光凭这两点,她已可察觉到眼下的处境其实似危实安。只要九千岁不是立刻翻脸杀人,事情便大有可为。
梵清惠想通了这一点,心中便豁然开朗。她幽幽暗叹口气,随即不经意地伸手拨了拨鬓边的凌乱青丝。赫然又恢复了几分圣女仙子的风采。敛衽向九千岁恭身行了一礼,柔声道:“前辈神功盖世,堪称天下无敌。自然言出法随,谁敢违拗不从呢?晚辈……”
“得了,这种废话,用不着在寡人面前卖弄。”九千岁半点也不客气,挥手就打断了对方说话。他向来不好女色,什么样的美女在他眼里,都不过一堆红粉骷髅罢了。他冷面沉声道:“小丫头,看刚才那招剑法,你是慈航静斋的人,对不对?嘿,静斋的尼姑们,不是都一心想着成仙做佛么,出来跑什么江湖?居然还和姓杨的混到了一起?怎么,小丫头春心动了么?”
这两句话可谓无礼之至,不过九千岁的势力,却也使他实在拥有这种肆无忌惮地随便说话的权力。而听在梵清惠耳内,引起的也不是恼怒,而是羞惭。她瞬间收拾心情,小心翼翼解释道“前辈法眼无差,晚辈确实师承静斋。晚辈门中有规矩,门下弟子艺成后须下山历练数年。之所以和……杨……杨公子同行,那也是机缘巧合而已。晚辈和杨公子之间,却绝无私情。”
“没有私情?”九千岁阴森森笑道:“没有私情,你会舍得拼出命来拖延寡人,好制造机会让他逃跑?没有私情,这小狗种又会跑得掉也不肯跑,宁愿回来与寡人对上?小丫头,别以为有自己两分心计,就敢到寡人面前来卖弄了。寡人自己虽然没尝过什么情情爱爱的东西,可是狗男女也见得多了。当年的快活神仙和东……哼,总而言之,你少玩花样。”
九千岁说的,乃是一桩陈年旧事。当年妖盟规模庞大,高手如云。盟中架构严谨,各司其职,自盟主九千岁以下,还有双后、三公、以及四帅。其中双后之一的东圣妖后,本和其时武林三大势力之一的乐域之主快活神仙是夫妻,却在少年时因为误会而分手。其后为了妖盟要吞并乐域,妖后终和快活神仙误会冰释并言归于好。但此举却实在等同背叛妖盟。九千岁为此大怒,当即出手就要铲除叛徒。
未想到妖后和快活神仙联手合击,施展出以真情挚爱为本的一招【誓死相随】。威力之强,直是惊天地而泣鬼神。九千岁纵使当时已经成功合并乾阳坤月二功,成就震古烁今,却也完全不是敌手地大败亏输。非但五脏破裂,而且更浑身经脉逆乱破损。要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及时领悟了《无字真经》下卷【终极篇章】的宇宙真气,那么当时就已经去森罗殿向阎罗王报道,也活不到今时今日了。
此战之败,是九千岁生平最大的耻辱。之后虽然又有被炎帝收降与不敌天晶巨爆两次败战记录,但炎帝的阳火神能在【蚀日之战】后被九千岁吸纳了八九成,被迫做天下第二的耻辱总算是洗雪了。而在天晶巨爆下失去一手一脚,那也不过是九千岁输给了女娲娘娘罢了,却不是那位天晶传人豪杰的本事。
所以这十几年来,他始终对此耿耿于怀,无时无刻不想报这一箭之仇。可惜【誓死相随】是着玉石俱焚的禁招。妖后和快活神仙联手打出这一招后,自己本身先就承受不住而被烧成灰飞烟灭了。以至于九千岁竟是想报仇也找不到仇人。
九千岁不屑真情挚爱,更坚决拒绝相信以真情挚爱推动的武功,能发挥出【无字真经】也比不上的威力。但无论如何,此战之耻已在他心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象。于是隐隐然间,胸中竟产生了一个困扰他整整十多年,却连自己也不敢揭开伤口直接面对的疑问。
究竟我当年修炼【无字真经】时,是不是出现什么偏差,以至于走了错路?
第072章 乾阳坤月,元始章篇
九千岁心中耿耿于怀,语气里自然也有所流露。梵清惠长了颗七窍玲珑心,却又哪能听不出来?只不过当年九千岁和妖后、快活神仙那一战,只有天晶传人的妹婿包状和西圣媚后二人在场。包状跟随天晶传人远走西域隐居,西圣媚后则又早已经死了。所以江湖中并没有外人知道这一战的经过。
梵清惠虽觉有异,却也不会什么铁板神算之类玄门本事,当然只能一知半解了。事不关己,她也没那个心情费神去多想别人的陈年八卦。更何况涉及自己和杨昭有没有私情的问题……梵清惠心中不禁隐隐一痛,便不愿再加费神辩驳。
本来依她本性,真就想什么也不管不顾,任凭九千岁爱怎么处置自己都算了。可是牵扯到杨昭的安危生死,却又逼得她不得不打起精神来应付眼前这绝世邪魔。那双剪水秋瞳向躺在篝火边,仿佛连呼吸都没有的小王爷瞥了一眼,胸中甜酸苦辣咸五味杂陈,真说不上究竟是何等滋味。
“分明想豁出性命还了欠他的这笔债,没想到到头来,居然仍是和他纠缠不清,想分也分不开。难道当真就是前世注定的冤孽么?”梵清惠心头黯然,打起精神道:“前辈可看破阴阳,洞悉寰宇秘奥。这点区区红尘俗事,自亦能明察秋豪之末,晚辈也无须再辩驳什么,此话不须再提。前辈在此洞天福地隐居,本来极享清净之福。晚辈和小王……杨公子二人不合误闯而来,惊扰了前辈静修,委实罪过。然而此举终究属无心之失,还望前辈海量汪涵,原恕晚辈则个。”
九千岁冷笑道:“小丫头果然不愧静斋里出来的人,倒是口甜舌滑得紧。你那尼姑庵虽然自命正道,不过在寡人和圣盟面前向来还算识相。便放你一马,倒也不算什么。可是这小狗种的老子和寡人简直仇深如海,寡人不立刻把这小狗种活剐都已经便宜他了,放他?哼!”
九千岁越说越是疾言厉色,重逾山岳的无形威压感盖顶而来,直压得人几乎要喘不过气。不过话虽说得狠,其实言语间却留有大大的余地。梵清惠重伤初愈,提不起功力来与那威压相抗衡,感觉自然十分难受。可是她心思之缜密,却绝未因此而有半分衰减,当下仍竭力淡笑维持,道:“杨公子……父辈与前……前辈当年的种种……恩怨,毕竟是……是上辈人……之间的事。前辈神功……当世无敌,与我等晚辈……相比,不啻日月之比……萤火。又何必自……自低身份……”
“小丫头,你也用不着说这等话来挤兑寡人。”九千岁将气势威压一收,冷道:“小狗种既然是开心那老狗种的儿子,寡人岂能轻易饶得了他。哼,我圣盟的百年基业被那老狗种毁于一旦,此仇此恨,寡人誓与他不共戴天!除非……”
九千岁其实只意在威吓,并无意下手伤人。否则以梵清惠眼下的状态,妖盟盟主根本用不着动手,光凭气势威压已能动念杀人了。但饶是如此,却仍已教她喉头发甜,仿佛又想要吐血了一般。梵清惠蹙起柳眉,伸手捧住心口,强忍痛楚淡笑道:“前辈假若有什么心愿,但请吩咐。只要晚辈力所能及,无论赴汤蹈火,亦誓当为前辈办到。”
话说到这个份上,前戏就都做得七七八八了。既已图穷,匕便当现。九千岁也不再费神委婉,左边瞎眼眼窝内星光闪烁,沉声道:“圣盟传承百年,决不能在寡人手上就此断绝。开心那老狗种毁了圣盟,寡人就要他把这份基业还来。”
梵清惠闻言一愕,随即便是止不住的苦笑。无奈道:“前辈的要求……倒也合情合理。只是……只是……委实并非晚辈力所能及啊。”
九千岁冷道:“寡人知道你办不了,但是这小狗种却能。父债子偿,天经地义。看在臭小子天分也算不错的份上,寡人本来想马马虎虎一点,就收下这臭小子作义子抵偿算数。没想到这小子简直属牛的,居然死按着也不肯吃寡人的敬酒。说不得,只好让他喝罚酒了。”
梵清惠双瞳睁开至极限,吃惊道:“前、前辈你……你是说……是说……”
“不但是他,而且小丫头你也要一起拜寡人为义父,两人一起做圣盟的第五代盟主。”九千岁凝声道:“你们要为寡人重建圣盟基业,将它发扬光大,流传千秋后世。”
梵清惠简直被他这么个明显荒谬得一塌糊涂的念头搞得哭笑不得。苦笑道:“前辈的好意,晚辈自然感激不尽,可是……可是杨公子和晚辈都各有师承,武林中的规矩……”
“规什么矩?寡人说的话就是规矩。”九千岁虎起脸,随即又不屑道:“易经玄鉴那种垃圾玩意,就不用多提了。静斋的剑典虽然也勉强过得去,却又怎能与万世武学源头的《无字真经》相媲美?你两个刚好是一男一女,彼此又有私情,正适合配合着修炼《无字真经》上卷元始章篇的乾阳坤月功。兼且小丫头已经育有剑心,虽未大成,修炼起元始篇章时,倒正好事半功倍。只需要区区三年,乾阳坤月功就该已能功德圆满。到时候寡人再传授《无字真经》下卷的终极篇章给你们,能有多少领悟,却就看你们自己的资质与造化了。”
这次的蜀中之行,早让梵清惠意冷心灰至极点。纵使在鬼门关上转了那么一圈回来以后,心中死志已然被打消大半,可是出世隐居之心,亦因此而更坚了三分。《无字真经》或者确实是普天下间每个练武者梦寐以求的宝物,偏偏对于梵清惠而言,却就是毫无半分价值可言。她暗暗又叹了口气,正凝思究竟要如何措辞婉言拒绝,才能打消九千岁这种强迫中奖似的念头,却就听九千岁冷言道:“小丫头,别再枉费心思了。寡人这份礼物,你们两个是不收也得收。臭小子既然不识抬举,寡人也就只好麻烦一点,亲自将半成阳火神能注入他经脉之内。阳火神能的威力究竟怎么样,小丫头刚才已经品尝过滋味了。三个时辰内假若没有人用坤月功帮助将其引导归纳,阳火就会从丹田中燃起,不把臭小子烧成灰烬决不能熄灭。”
九千岁此话一出,无疑已经堵死了梵清惠的所有退路。她黯然幽叹,知道大势全去,也不再多作什么无谓挣扎。当下苦笑道:“前辈执意赐以厚赠,晚辈当然……不胜感激。那么……义父在上,请受女儿三拜。”咬咬牙一狠心,当即屈膝下跪,向九千岁恭恭敬敬地连嗑了三个响头。
九千岁点点头,满意大笑道:“这才像话。好女儿,好女儿。哈哈,寡人独来独往了大半辈子,倒真没想到自己竟还会有子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