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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上那双阴沉的眸子,苏引一怔点了点头,“……是。”
不对!这眼神不是高兴,根本就是在生气啊。可他为什么要生气?这对他来所不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么?这不是他希望的么?事情都按照他想的方式发展下去了他还有什么可生气的?莫名其妙。
“那老师呢?老师也喜欢他?”秦越只觉得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那种痛苦是他从来没有尝试过的,他犹记得那时在鸢城他也问过他同样的话,他那时也没有回答。其实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从那时起他便改变了……因为司空隐改变了,他早就喜欢上那个人了。
为什么?
为什么他能这么轻易的就改变了他的心?不是喜欢他么?不是那么喜欢他么?对他的感情都去哪儿了?
苏引闻言一瞬间心竟慌了起来,突然无法面对那双眼睛,不自觉地便避开了,“皇上希望臣怎么做臣就怎么做,臣只想完成皇上交给臣的任务而已,多余的事臣不会想做。”
这么回答他应该很满意了罢?只是她又骗人了,唉,她从什么时候开始怎么就变成一个谎话连篇的人了呢。
“是么。”秦越眸色一暗,紧握的双拳渐渐放松下来,“如此说来……老师对朕的感情还是没有变了。”
他说的话他都好好地记着,他没有喜欢上司空隐,这样就好。
他还以为……
方才他居然是在怕,怕听到肯定的答案,怕他喜欢上了司空隐。
他从来没有怕过,这一次却怕了。对于这样的问题,苏引无言以对,只觉得可笑。
她还在猜测是不是他放不下呢,现在看来他根本就没放下,明明将人送出去了却还怕人动心,他是过得多纠结?动不动心这种事是能控制的么?若是原来的苏引只怕也会选择司空隐的罢,起码他没有利用她,起码他的喜欢是干净的。说起来这人也是喜欢她的了?不,不是她,是原来的苏引。
真是讽刺啊,用喜欢逼死了那个人,爱的多深才能因为一个人的决定的寻死呢?那个时候的她一定很痛苦。
又是一样的沉默。秦越眸色一暗,“这次回来老师的话好像更少了,不想跟朕说说在天禹国的生活么?”
苏引闻言唇角恨恨的抽了抽,这人是专门叫她来闲话家常的么?一国之帝有这么闲?聊这些东西有什么意义么,现在才想挽留也太晚了罢,人都死了。
“是臣太沉闷让皇上无聊了,天禹国的生活也没什么特别的,大致差不多,皇上不是也去过鸢城么,那里是什么样子皇上应该不用臣再描述了罢。”
话题屹然继续不下去了。
秦越自然感觉得到,想着来日方长也不急在一时便道,“老师似乎是累了,既如此就早些回去休息罢,等明日朕再去看老师。”
听了这话,苏引立即起身行礼,“谢皇上恩典,臣告退。”
总算肯放她走了,还算他识相。
秦越见状眸色一沉,不动声色的将人送到了门口。
苏引躬身告退,走了很远依然能感觉到身后那道目光,心中怪异极了。
见苏引出来,泠崖立即迎了上去。
“公子。”
对上那双关切的眸子,苏引微微一笑,“我们回去罢。”
安然无恙,泠崖在心底松了口气,“嗯。”
苏府
听到苏引回来的消息,府中的人忙了个人仰马翻,将府邸内外打扫一新等待主人归来,自从苏引走了之后,苏府便不复繁荣安逸下来,没有了登门往来的官员,没有了慕名而来的拜客……短短几个月便如同便遗忘了一般。
初时听到苏引要去天禹国的消息时,府里的人完全不能相信,直至那一天傅大将军拿着圣旨将苏引接走了。
没有了主人,这个家就如同空了一般,唯一庆幸的是府中的一切没有因为主人的离开而改变,所有的下人都没有离开自觉地留了下来,在西越能够在太傅府做事那是无上的光荣,即便这份光荣远离却没有消失。
车队缓缓而来,早先眺望的小厮便兴冲冲地跑了回去,兴奋的高呼声传遍了整条大道。
“少爷回来了!少爷回来了……”
守在门口的众人一听立即排队站好,以最好的面貌迎接主人归来,待马车经过的时候众人齐声高呼,“欢迎少爷回家!”
这一声喊将马车里的苏引吓了一跳,透过摇曳的车帘看到了车外的景象,不由得愣住了,“泠崖,这……这是……”
这里便是苏府,那个人的归属,那个人的家。
泠崖轻轻勾唇,冷冽的眸第一次如此温软,“他们在等公子回来呢。”
等她回来?苏引诧异的扬眉,看着窗外那一张张脸,心不受控制的温暖起来,“原来这里还有这样一群可爱的人哪。”
那个人是如此优秀的一个人呢,名动天下,受人爱戴,唯一不淑便是爱情,被一个人毁灭殆尽,连灵魂也不知去了何处,真不值得。这样优秀的一个人,让她觉得自惭形秽。
随着马车进去府中,人群也随着马车涌入,门外围观的人停下了脚步纷纷抬头向内张望。
马车终于停了下来,泠崖先下了车。
看到泠崖的身影,车外的人便是一阵哄闹。
“泠崖!”
“泠崖哎!快看!是泠崖!”
“真的是泠崖!一点都没变呢……”
听到车外传来的议论声,苏引不禁莞尔,看着车外的人朝她伸出手,躬身迎了上去。
车帘落下,那抹紫色身影轻轻的跳下了马车,纤细的身形,熟悉的脸,虽有不同还如记忆中那般惊为天人,即便已经看了多少年,人群轰的一声闹了起来,人纷纷涌了过来。
“少爷!”
“少爷!欢迎回来!”
“少爷变了呢,好像瘦了……”
“少爷……”
看着那一张张神色激动的人,苏引清楚的感受到了那份强烈的感情,有些感动又有些伤感,更多的是感叹,这一切都是属于那个人的东西,她好像抢了属于那个人的一切,包括身体。
“我回来了。”
最终,苏引也说了这一句话,似乎也只有这句话能够回答。
泠崖察觉到了苏引的异样,却只以为她是因为回家的缘故,直至两人进了房间才小声询问。
“公子,你有没有记起什么?”
苏引闻言回过神来,摇头苦笑,“没有。”
那个人已经死了,等同于从这个身体里消失了,她能记起什么?那些根本就不属于她的东西她又怎么记得起来呢。
泠崖微微勾唇,握紧了掌心的手,“没事,慢慢来,总会想起来的。”
苏引只有苦笑,良久回了一句,“若是……我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呢。”
他到底是希望他想起来的,毕竟连他也是属于那个人的世界里。
泠崖一怔,“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只要不要再忘了我一回就够了。”
“不会的。”苏引无声的笑了,这一句似乎让她得到了救赎呢,在天禹国的时候明明没想过这么复杂的事,现在是怎么了?一回到西越她就不由自主的想这些,明明都是些根本不需要纠结的事。
这个身体是苏引,她也是苏引,如今她们融为一体还是苏引,不管怎么样始终都只是苏引而已。
这么一想,还有什么可纠结的呢?
泠崖眸色一闪,一抹笑渐渐溢出唇角。
如想象中差不多,房内简洁奢华,处处都是书,唯一鲜艳的便是床边那一副紫玉屏风,幽幽的紫,很深,很神秘的感觉。看着看着,苏引不由得伸手抚了上去,沁凉滑腻,质感如玉,意料之外的清冷,仿佛笼着寒气一般。
泠崖只是安静的跟在一旁,见此状况道,“这副屏风是夫人送给公子的礼物,在公子出生前。说这块紫色寒玉世间罕见,能佑人健康,益寿延年。”
“原来是我娘送的么。”苏引下意识的叹息一声,说完之后才惊觉别扭。
原来是寒玉,怪不得摸上去如此清冷,这么大块的天然玉石的确罕见,何况是这么深的紫色,柔润通透,几乎没有杂质。只是她总觉得这块紫玉有些不同,可究竟是哪儿不同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好像是有什么故事似的,也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
外面已经彻底的安静下来,苏引不觉诧异,“外面的人都散了么?”
泠崖轻轻点头,“嗯,他们怕打扰公子休息。坐了这么久的马车公子一定累了罢,不如早点休息,天色也不早了。”
“嗯。”苏引懒懒的伸了个懒腰,转身坐到床上躺了下去,柔软的床铺很舒服,被子上有着淡淡的熏香,很淡,很舒服的味道。
泠崖见状无奈的敛眉,转身出去吩咐人准备了热水。
很快人便将木桶与热水送了进来,速度奇快,不一会儿一切便已准备妥当,泠崖细心的将房内的窗户统统关上,又将幕帘放下衣服放好才走过去。
“公子,水准备好了。”
床上的人没了反应,侧身蜷在那儿呼吸轻轻的,屹然已经睡熟了。
泠崖不禁莞尔,俯身坐到床上轻轻推了推,“醒醒,沐浴之后再睡。公子?公子……”
叫了几声依然没有反应,泠崖微微眯起眸子,突然倾身靠过去压低声音道,“公子不好了,皇上来了。”
“什么!”床上的人一跃便坐了起来。
泠崖躲避的及时才没被撞上脑袋,那诡异的速度让他有些心有余悸,“下次别装了,有危险。”
苏引这才知道被骗了,照着泠崖的胸膛捶了一拳,“你骗我!好你个泠崖,你现在胆子变肥了,竟然敢骗着我玩儿了啊?”
她本来是要睡着了,不过在他坐下来的时候醒了。
“公子不是也骗我了么,一人一次扯平了。”泠崖伸手揉了揉被捶的地方,不疼有些痒,其实怪怪的,被她碰过之后。
苏引摇了摇食指,得意的勾唇,“不,是我两次你一次,我知道你说皇上来了是骗我的,我故意突然坐起来的,是不是吓到你了?”
泠崖唇角一抽,“……是,吓到了,好害怕。”
苏引扑哧一声笑了出声,起身将泠崖拉起来推了出去,“好了好了,我要洗澡了!坐了这么久的马车累死我了,整个人像是散了架似的……”
马车还不是一般人能坐的东西,说起来还是路况太不好了,那颠的叫一个销魂,有一段简直快赶上过山车了。
泠崖也不挣扎由着身后的人推,唇角不自觉勾起了笑,随口便调侃了一句。
“我侍候公子沐浴罢,不然会引人怀疑的,以前在府中都是我侍候公子沐浴的。”
苏引闻言一僵,停了下来,“你说的对,这样会引人怀疑的……”
泠崖愕然,“公子你不是……”
话未说完便被苏引打断,“那这样好了,我自己洗你在帘外候着。”
什么?泠崖不可置信的扬眉,蓦地转身,“公子,不行!我……”
苏引说完了话已经走回去了,幕帘落下那抹身影消失不见,只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泠崖顿时石化了。
她居然就那么决定了?有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只是一帘之隔居然要他在这里等她沐浴,这不是……她是不是忘了他已经知道他知道他知道她是女子这件事了?何况他还……
这根本是对他的折磨。
她是不是故意的?
天。
幕帘后,苏引得意的扬眉一笑,安心的退下衣衫放到了屏风上,踩着小台阶踏进了浴桶里,温热的水袭了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