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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澄急忙扶住:“斛律将军父子,皆是大魏重臣,于我高家更是功不可没,父王临终之时也再三嘱咐须依从。如今你们与段叔父都力证她的底细清白,我又怎会不信?只是各位可知,刚刚她竟让我用水战攻克长社?”
众人一惊,斛律金道:“可我军不擅水战啊!”
高澄冷哼道:“可见她分明就是心向韦孝宽。当日助其守城,今日却建议我用水,实要灭亡我军,其心可诛!”
高洋道:“大哥,也许沈医工有她的道理呢?且听她阐明原委。”说着与肃肃合力将我扶起。
望着一地鲜血,我恨极了高澄,恨极了柳萱!凭什么还要为一个暴君出谋献策?他远不如韦孝宽珍爱生命,体贴百姓!我不语。
斛律光急道:“沈兰陵,你不是挺牙尖嘴利的吗?现在性命攸关,你别傻了呀!”
高澄冷声道:“说不出令人信服的因由,就是通敌。本王下一剑,不会再失准只斩下他的臂膀,直取他们项上人头!孝瓘引祸入门亦要重罚!”说着又握紧了配剑。
我一咬牙,只得缓缓道出:“大魏本是一国,虽分东、西两地,可是这军事战术、战略都是同宗同源,就连带兵的将领或许都是熟人,可谓知己知彼,这就是为什么拉据数月不能攻克的主要原因。所以若想胜出,就必须出奇制胜。采用不常用或者根本不会用的方法,才能打破僵局。王爷可知黄河决口时的威力,瞬间便可冲毁周遭一切屋舍建筑,死伤无数?”
众人点头,我道:“这就是大自然的威力,利用天时,可事半功倍。”
“有理,有理。沈医工请继续。”斛律金道。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世间上没有任何一种方法能保证百分百的成功。南梁精通水战,可依旧落败,可见制胜的关键在人,能否善用天时。东西两魏的将士都不擅水战,那就要看谁能抢占上游,蓄水截流,一举冲垮对方防御,到时士兵们根本不需陷入水中作战,不费一兵一卒便能顺利入城。就像前朝韩信所率之师也不擅水战,不照样水淹废丘?即便一时难以成功,亦可用水困城,切断所有外援。没有粮草补给,任何城池守不了几日也会不攻自破!”
“妙啊!”众人面露赞叹,同时又有疑惑。最终还是斛律光开口问道:“沈医工,这韩信什么时候淹过废丘?吾等怎么记着是汉高祖刘邦命大将樊哙引水灌的废丘?”
不是韩信?樊哙?坑爹的电视剧啊。换作平常早已哭笑不得,但眼下我只能麻木地吐出四个字:“领会精神!”
斛律光从善如流地“哦”了一声。
“大哥,此计可以一试!我军已与王思政对峙数月,每每进攻都被击败,再这样下去,莫说军需庞大消耗不起,恐怕还会重蹈父王玉璧之败。”高洋建议。
高澄沉思,最后拍板决定:“好,就命慕容永生领兵一万连夜增援慕容绍宗。授以此计,就地筑堰,截城西北洧河之水,灌城!”
“是!”众人齐喝。“王爷英明!”
高澄又道:“为免此计外泄,让敌军有所防范,功亏一篑,今日在场所有人,均需自禁于邺城府内,不得外出。若有违者,军法处置。骆将军,你暂缓调防。如若不弃,可携眷来我府中暂住。”
柳萱闪过一丝兴奋,骆超不愿也无可奈何。
高澄走到我面前:“沈兰陵,你的确聪慧非凡。此计若成,证明你对我大魏并无不轨。我自当大大奖赏。但若被人轻易破解而招致失败,你固然万死难辞其咎,他们俩也要一并处斩!听清楚了吗?”
我漠然道:“听清楚了。草民不懂国家大事,所以不敢保证结果,只是尽力而为。如果侥幸成功,草民不要赏赐,只想返乡。草民家乡在吕梁,必经玉璧,还望王爷恩准。”
高澄笑了,反问:“不要赏赐,当真如此清高脱俗?本王知你疼爱孝瓘,就纳你为妾,让你们名正言顺地做母子,如何?”
“不要!”我与肃肃同时喊道。太突然了,这人是不是有病?
“为何?难道你不是真心喜爱孝瓘?”高澄一副没想到被拒绝的模样,“不是你说本王丰姿俊朗,世间罕有?还从来没有女子敢像你刚刚那般,当众一次又一次将本王抱的那么紧,这难道还不是爱慕本王?”
我彻底无语了,这人肯定有病!刚刚还说我是细作要打要杀,斩断宋文扬的胳膊,一地的鲜血洒在这儿还未干,一转眼又要娶我。疯子!人命在他眼里到底算什么?
可我知道不能再激怒他,只得呐呐道:“草民自知身份卑微,不敢亵渎王爷。能让草民每天这样照顾公子就心满意足了。对不对,公子?”
肃肃也在震惊中慌忙点头。
高澄满意地哈哈大笑,“本王向来不会亏待有功之人。本王说了只要顺利收复颖川,就遂了你照顾孝瓘之心,给你这份恩典!你也不必不好意思再三推辞,就此说定。来人,回府!”
这人自恋到无复以加!我震惊之余,只希望他是一时兴起,随口说说。到时美人一多,他早就忘了我是谁!
看到重伤的宋文扬,我急忙喊道:“王爷,请您派人救治草民同乡。他们真是无辜的。”
高澄道:“来人,抬他们回府好生医治。沈医工,不,兰陵,你可好生关注战事,如有闪失,他们治也是白冶。”说罢,大笑离开,我忍不住的一阵阵恶寒!
转身对上一双阴毒怨恨的目光,事到如今,我们再无情意可言。何安妮死了,宋文扬残了,还有让我陷入这种艰难的境地,都是因为她!
我强打精神扬起一抹胜利的笑容:“看到了吧?高澄宁愿要我这个又老又丑的剩女,都不看你一眼。论貌,你不如何安妮,比内在,你更比我差远了。骆将军肯娶你已是你高攀来的福气,以后给我安份点,再敢打我丈夫的主意试试!”我故意让骆超也听到。果然夫妻俩的脸色瞬间精彩纷呈,柳萱更是恨不得吃了我一样。
回到府里,高澄允我继续住在肃肃院里,只要不出王府大门,仍有行动自由。
遣退丫环,关上房门,我紧紧抱着肃肃,忍不住的发抖,良久良久。
出卖、背叛、伤害,还有血淋淋的断肢,游走在死亡边缘的生死一线,最后高澄还要纳我……这一切简直就是一场噩梦!
想到宋文扬的断臂,如果保管妥善,不超过24小时应该还有救,只是这里……不管了,先去看看。
他跟杜老现被软禁在客房,已有医工来看过,但中医对这种损毁性的外伤根本束手无策。杜老也是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蜷缩一旁。可一旦错过最佳救治时间,宋文扬从此就要当杨过了。尤其现在气温不低,而这里又没有良好的设施保存断肢。
我清点了下可用医资,还有何安妮用剩的一点点麻药,可能作用不大,但总比没有强。
可除了麻药和手术刀,其它什么也没有了!就这么接合骨骼、神经,缝合肌肉组织,不谈后遗症多严重,整个过程本身也会非常艰难凶险,随时感染。总之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我们又不能明知方法,却什么都不做,眼睁睁看着他变残废。
早被折磨的死去活来,宋文扬弥留之际不断要求我们不能放弃他。我跟杜老也只有拼尽全力,走一步算一步了。否则这么大的伤口裸露在外,也可能随时没命。
我让肃肃找来一坛最烈的烧酒,加热蒸发水气提纯,用作消毒酒精。
接合的过程太过血腥,我让肃肃先回去,但他坚持守在门外不让旁人打扰。我跟杜老强打十二分精神,开始手术接缝。足足四个多时辰过去,我们体力极度透支,眼肌僵硬,全身紧绷僵硬。
其间麻药不足,效力退去后,宋文扬几次痛晕过去,又被疼醒,连我们都止不住的发颤。这还只是开始,术后那生不如死的疼痛,只靠麻沸散的话,根本不知道怎么捱下去!如果不慎引起感染或者高烧不退,依旧性命难保。
当我一头栽在床上时,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极度劳累,却又在绝望的迷茫中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不到十日,我便狠狠瘦了一大圈。
援军已至前方扎营安顿,高澄开始每日传召相关人等,聚于堂前,关注战况,商议军事。我也有幸身在其中,柳萱夫妇以及当日聚集在城门口的将军统领几乎都在。一为商讨,二来也方便监控吧。
柳萱以为这是出头威风的机会,时常提出一些军事频道播放过的战术战略,可惜连我都觉得可笑不切实际。这儿连电都没通,怎么实行定位侦察?古代战场,以步、骑兵为主,主要是靠近距离搏杀,我们时代的作战方法根本不适用。她甚至连弓箭的射程都搞不清楚,就提出抛掷炸弹、手榴弹的想法,也不管会不会改变历史。众人一开始的确被她所描述的威力吸引,可再一问,她连制作炸药最基本的硫磺和硝石都不知道,连我都听不下去了。想当超人,至少先充实够了再来忽悠!
她以为古人在物质上落后,精神层面也愚蠢的话,就大错特错了!正是因为物质的贫乏,古人在哲学、谋略和人心谋算上的研究,才是真正的高手。正是他们的积累,才令我们后人受益无穷。
结果不到一个月,众人就受不了她的夸夸其谈,高澄直接勒令骆超让夫人在屋里休息,别出来添乱。我始终靠在角落,不发一言。说到底,这一切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答应过韦孝宽,不会为东魏所用,介入战事。如今为了保命,终究还是食言了。
数月后,河南方面传来捷报,灌城计划得以顺利实施,长社城中水流涌溢,不可扼止。东魏军队趁势进攻。西魏宇文泰得悉王思政被困,即派大将罕赵贵率兵救援,兵至穰城为陂泽所阻。王思政虽亲率守军英勇抗击,身挡矢石同士卒并肩作战,但终究因为得不到外援,城池朝不保夕。
高澄大悦,全府欢庆,夜夜升歌。东魏皇帝适时加封其为齐王,兼任相国。渤海王府从此改为齐王府,一时又是风光无比。
我正想着是不是可以功成身退、适时请辞之时,前方突生变故,传来噩耗。
刚过卯时,高澄就挥开肃肃的阻挡,怒气冲冲地一脚踹开房门,将晚睡未起的我一把揪起,拖出房门,一路连拖带拽至大堂众人前,二话不说饱以一顿拳脚相加后,就要当场处决。
我傻了,根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极力撑开青肿双目,看到柳萱满面得意的嘲笑。
高洋极力拉开高澄,劝解道:“大哥,此乃意外纰漏,不能怪责沈医工。”
高澄怒道:“若不是她的计策,怎会白白折损三员大将?如今慕容绍宗一丧,谁来牵制侯景?”说着又要踹我。
什么?慕容绍宗死了?那又关我什么事?
我瞥见一旁的斛律光,硬是爬了几步,拉住他的裤角。斛律光弯腰蹲下来,我问:“到底出什么事了?”
斛律光叹了口气,惋惜道:“眼见灌城之计成功,长社攻破在即,慕容绍宗、刘丰生和慕容永珍三位将军乘楼船观察城中情况,忽然大风骤起,楼船顺风漂泊城下,王思政命人从城上用长钩牵船,弓弩乱发,慕容绍宗赴水溺死,刘丰生中矢而死,募容永珍被生擒斩首。”
啊?要不是有人枉死,自己性命也岌岌可危,我真的会憋不住笑出来。
当朝大帅,居然一点水性不识,那就别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