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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韶望着我,高深道:“沈医工果然数十年如一日,风采不变。从南陈到蛮周……沈泰、吴明彻、宇文护皆败你手,后有传闻说你死在宇文护的毒药下,也有人说你不肯归周,被宇文邕所杀。老朽和斛律老弟,皆不相信。但周齐两国宿怨已久,老朽年事已高,自知时不我与,若不趁此大好时机再举兵事,只恐日后……”
就是说他也看出宇文邕不容小觑,以后必成齐国大患,高纬肯定不是其对手,所以才趁周国大乱初定,他还能亲上战场的时候,一举出兵击溃周国!
“难道您真想……直指长安?”我虽是这样问,心下自是知道不可能成功的。
段韶长叹一声:“自与先祖并肩征战,便有此愿,奈何……力有不逮,朝中亦未能上下一心……哎!如今唯有竭力开疆拓土,为后来贤能清扫障碍!”就是打哪算哪儿了,他对北齐真是鞠躬尽瘁!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殊不知皇帝昏庸,不过二十八年而已!
“王……真的打算隐居于此,不问世事?”段韶早知长恭心思,还是忍不住追问,目中满是期待和惋惜!在他的观念中,人才就该建功立业,为国效力!
长恭坚定点头。
段韶再叹一声,“我亦早知……王从来志不在庙堂,如今终能与沈医工厮守,已经天大的福缘……也罢!老朽也望有情人终成眷属,不应强求。来,久别重逢,咱们不谈政事,只叙旧情。老朽特意带来了御赐的汾酒,定要与王开杯痛饮百杯!”
我急忙找来几个破旧的酒碗,清洗干净。我不会喝酒,默默坐在站一旁,看这一老一少,开怀畅聊,开杯大笑……似乎感染到一丝男人之间出生入死的友谊和非一般的豪情……
直至鸡鸣破晓,段韶才摇晃起身,重新穿戴好,红醺着脸一出门,便有劲装侍卫接应。
长恭和我送他上马车。段韶摆摆手,声音含糊,“回去吧,沈医工一向单薄,小心……着凉生病!此村已属齐地,我已严令将士不得扰民,误伤村民之事……绝不会再发生,二位尽可放心!”
感激之话已显多余,长恭一抱拳:“保重!”
段韶放下车帘,昏昏睡去,马蹄声远……
日子回复真正的和平宁静,那些迁徙避难的村民,也陆续回来。村长一一向他们描述当日长恭英勇救命之恩。大家对我们更加友善和尊敬了。
前方打的如火如荼,时有战讯从周围邻村传来,但河鲤村始终未有一丝殃及……段韶果然守信!
一九二九不出手,三九四九冰上走,五九六九河边看柳,等到七九河开八九雁来的时候,大地终于开始恢复生机,有了新绿,渔民们开始出船和小范围的整地……我们也向村长买来一块田地,盘算着再过一九,种些什么粮食蔬菜好……
这天晚上又是熄灯就寝之际,柴门轻响……
开门一愣,来者并非附近村民,而是一个身穿铠甲的士兵,红襟……是齐军!
“肃肃!”
长恭第一时间出现在我身后。
“王……”那士兵一见长恭便要下跪,被长恭一挥袖阻止,“你认错人了!”就要将我拉进屋,关门。
“且慢,王请听卑职一言。”那人急忙阻止,呈情:“卑职乃太师亲信斥侯赵亮。前日太师挥军定阳之际,口吐鲜血,昏迷不醒。如今群龙无首,还请王主持大局!”
长恭冷冷道:“两国交战,与吾等庶民百姓有何关系?主帅出事,理应报呈朝廷,另派大员!”
“卑职等已即刻向邺呈报,只是宇文邕已派遣大将集结数万大军,赶赴定阳救援。即便陛下另派大将,只怕也来不及在宇文邕大军前赶到!军中无主帅,到时被前后包抄夹击,必定全军覆没……太师亦不能免!要不是军情如此危急,卑职也不敢冒大不韪,擅自来找王。太师已严令不得泄露王之行藏,否则军法处置!王,卑职甘愿一死,但求王看在昔日情意出战,领军破敌!”说完不停磕头!
长恭满脸冷漠,似不为所动。倒是我看那人磕到头破流血,不忍道:“先起来吧,这么大的事,你总得给我们两天商量一下吧?你先脱去铠甲,装作平民,去村民家借宿。等我们答复!”
“兰陵……”长恭望着我有些不明所以,他认为我也应该一口拒绝。
我道:“天大的事情都明天再说!你看这么晚了,这位兄弟风尘仆仆,想必连夜赶路,已是累极。不管答不答应,总不能让人家累死。要不……还是你带他去村长家借宿吧,我怕村民不接纳陌生人。”
再不情愿,只要我开口,长恭从来不会不答应,一言不发走出门,那人紧跟其后。
不消一刻,长恭推门回来之际,惊见我已简单打包好行囊,坐在炕上等他!
“兰陵,这是……”长恭很是惊讶。
我拉着他胳膊坐下,一字一句道:“咱们去帮段韶!”
“其实兰陵大可不必如此,太师一向擅于攻防调兵,少有败绩。再说,此人未必是他所派,可能是……”
“细作?”我直接接过他的话道:“你就别骗我了,既然他敢自称是段韶亲信,就知你与段韶相熟多年,难道你之前就没见过他?真是细作的话,你早就一掌毙了他,还会真带他去村长家祸害他人?……段韶也说此地已属齐,除了他的人,谁会知道咱们在这里?就算宇文邕也查到咱们行踪,要骗也是用你来骗我,因为你我夫妻情深,又怎么会用段韶来蒙你呢?”
长恭苦笑一声,“知我者莫苦兰陵,只怕……”
“你是怕段韶诈病骗你出山对不对?谁都能看出他对你有多惜才!”
“既然兰陵知我心意,为何还要……”
“正因为我知道,才要你去!也许以往他会装病骗人,但这一次,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他是真病,而且正如他自己所说,时日无多,此战将是他人生最后一战!”
“兰陵?!”长恭惊诧,“我见他气色虽不如从前,但也算老当益壮,怎么会……”
我点点头:“是真的。此战结束,班师回邺,不出一个月,他就会病逝!”
“兰陵,你……”长恭已是惊诧非常。
“是不是奇怪我真的能未卜先知?难道我真的是神仙?”我紧紧握住长恭的手,准备坦白一切。
“我知道你一直坚信我的善良,相信我不是什么妖孽。但同时你也对我的身世和来历充满疑惑!二十多年前,我从何而来?为什么二十多年可以容颜不变?为什么那么重的伤,每次失踪回来都可以治愈?我虽是医者,为何不会把脉用药?为什么我的言行举止、思维方式那么与众不同?……甚至可以预言未来?等等等等……你怕伤害我甚至失去我,所以从来不主动问起,只是相信我!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在意我,更体贴我。如果我再隐瞒下去,对你实在不公,太伤你的心。长恭,你记住我下面所说每个字都是真实的。我真的不是神仙,跟你一样的普通人,我的家乡从地理位置上来讲,确实在陈国的建康,只不过我出生在一千五百年后!一千五百年后的建康城叫……”
整整一宿不眠不休,我从出生、家庭、教育、工作到遇见他的事,一字不落地全都告诉他。
长恭很是惊异、激动,但眼中却是一如既往坚定不移的信任。最后只是呐呐说了一句:“宇宙苍穹果真奥妙,千年后的世界当真如此……如此奇异?!”
我点点头,“比这里好上千万倍,衣食无忧,每个人有人权,谁都不能轻易伤害别人。但唯独那里没有你,所以再好我都要回来,回到你身边!”
长恭感点点头,又问:“兰陵当真……记不得我大齐的运势……和我的归宿结局?!”
我果断点头,其实这是我唯一隐瞒的部分。因为我思量再三,人还是不要知道自身的未来比较好,打个比方,人要是知道自己明天何时会因何事开怀大笑,那到了明天那个时刻,还能笑得出来吗?因为无知,人生才有快乐可言。尤其长恭那种结局……我一定不会让他知道,因为我一定会打破!
“我都说了南北朝时期根本不能像隋、唐那样被称作一个朝代,更替太快,何况北齐只是盘踞了一部分领土,占领不到全国二分之一,所以记载不多,也不引人关注。”哎,短短二十八年中,你却是北齐乃至整个历史长河中的亮点,我心里暗暗补充。
“那天慧可大师出现打断兰陵嘱咐之言,兰陵要我当心……当心什么?兰陵是否知道什么,不愿告诉我?”
“你想啊,如果机缘巧合,你掉到秦朝,那就跟我一样是个先知,大众眼中的神仙。你也知道暴秦不过二世,但你能准确知道每天发生什么事吗?就连秦始皇每天会做什么,也无从得知啊,更何况周边不知名的小国!所以我所知晓的也只是一些大事、大方向而已。……这里的确出过几位名人,比如你们齐国的段韶,所以我知道他快死了。还有周武帝灭佛轰动一时,史学家褒贬不一,因此我知道宇文邕会死于肺病……还有我看到杨坚,自然知道隋朝很快会建立,周边小国的下场自然可想而知!你是齐国皇族,我要你当心的无外乎就是内忧外患,对内自古皇帝最忌手握兵权、功高震主的大将。对外,杨坚虽不是坏人,但登上九五后,你觉得他能容下前朝皇族,不怕暗中复辟吗?国家大事我真的不懂,我只是希望你能……远离皇权争斗,当一个小人物,小人物对历史变迁无关重要,但你却是我的全部!”
“那兰陵还要我去襄助太师吗?!”长恭问。
我很心痛纠结,却只能点头:“历史的变迁,朝代的更替,又岂是我一人所能扭转!说到底,我也是历史的产物,历史真要改变,我也将不复存在!神医可以永世不出,因为我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但是兰陵王不同!你是齐国的战神。于私,段韶对你自小关爱有加,我不在你身边时,要不是有他多加照拂,也未必能成就如今显赫一世的兰陵王,你们是出生入死的忘年之交。于公,兰陵王有责任保护他的士兵,保护他的百姓,安全地将他们带回故乡,而不是尸骨不全地客死异地。谁无父母家人,谁不盼郎归?你肩负着他们的希望,这就是你的责任。你已经陪了我这么久,河鲤村的日子是我这辈子最幸福最甜蜜的时光!但我不能再自私霸占你……罔顾那么多将士性命不顾,破坏那么多家庭的希望,让你背负愧疚,甚至骂名过活一世!”
“兰陵……”
我摆摆手,让他不要打断,听我继续说完,“我知道当听说齐军打过来时,你已心绪激动,见到段韶,更是澎湃,如今段韶重病,你满心都是齐军生死,只不过你更看中我,硬是压下去,怕我担心难过。高长肃,你把我摆在第一位,看得比所有将士性命都重要……今生得你如此深爱,我值了!但反过来,我又怎能让你为我如此牺牲……承受这么多?!所以我不会再驼鸟下去,我要跟你共同面对。你放心做回你的兰陵王吧,我沈兰陵无怨无悔,生生世世都只爱你一人!”
“兰陵……”长恭感动地无复以加,难以言状。最后只是轻轻接过包袱,郑重承诺:“好,既然如此……兰陵等我回来!我一定尽快结束战事,再返田园,与你做一对平凡夫妇相守到老!”
“等等,什么叫等你回来?”我急忙拉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