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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兄,”宇文邕沉痛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把持朝政,纵容手下抢夺田地,为非作歹,弹劾你的折子上万,就说此番抄家,光从兽园中找到的尸骸便不下千具,其中还有孩童,你竟以活人喂之,实在天理难容,多少无辜百姓命丧你手?……”
“啊……”又是一声大叫,沈洁突然暴起,不知她什么时候从虎身上拔出针射,突然扑向宇文护。
宇文护专注和宇文邕的对抗中,一时不察,竟让沈洁得手。针管直入颈项,沈洁大喊:“还我月华,你这个畜生,还我月华……”一口咬上宇文护下颌,鲜血直流。
“啊!”宇文护一掌推开沈洁,抹着满面鲜血,恼羞成怒,抽出配合,刺向沈洁。
“不要!”我亲眼看着剑锋穿胸而过……又抽出来!接着宇文护又连刺数剑,我再次发疯般扑了过去,追打宇文护,“你敢伤她,我要你的命!”宇文护将剑锋转向我,双目嗜血,“找死!”
“当”一声,杨坚及时将剑挑开,再一使力,宇文护的配剑脱手,杨坚的兵刃架在他脖子上!
“沈洁!”我托起她的头,大声道:“你怎么样?御医……”三个御医应声赶来查看……
“宇文护,你当众杀害无辜,百姓皆见,朕岂能饶你?!”宇文邕厉声道。
“那又如何?”宇文护依旧有恃无恐,随手拔掉项后的针管,扔在地上,抬脚踩扁,“就算我罪大恶极,只要你们兄弟当政,就不能杀我,我有先帝遗命……我是宇文氏的功臣……呃,大周的功臣,谁都不能……啊,哇……”一口鲜血吐出。
众人不明所以之际,宇文护一手捂着脖子,一手指着宇文邕和众人,“你……你们无耻,竟然……啊……”一头栽下,倒地不起。
好半天,御医上前确认,颤抖道:“大冢宰暴毙!”
众人皆惊,宇文宪问:“因何暴毙?”那御医抖如筛糠,“小人不知,似……似是心脉忽断!”
难道沈洁扎中他颈动脉了?可不见大出血啊!
宇文宪亲自上前查证,又捡起之前被宇文护踩扁的针管,高举朗声道:“宇文护多行不义,竟敢加害神医,违背天意,终遭天谴!此乃神医用具,宇文护亵渎之,终于死在天威之下!”
什么?我震惊!
宇文邕又道:“宇文护祸乱朝纲多年,百废待兴。朕将禀承天意,拨乱反正,止干戈,养民生!从今起三年内免除一切税赋徭役。还望民心顺服,诸位莫受宇文护党羽之惑,共振我大周!”
“好!皇上英明。”
“吾皇万岁……神医万岁……”一片欢腾,久久不息。
我还沉浸在混乱中,我怎么会跟宇文护之死有关,望着生死未卜的沈洁,想着重伤未愈的长恭,还有之前经历的血腥,腹痛升起,再次毒发。我再也无力承受这一切,两眼一黑,昏死过去!
……
“沈大夫?沈大夫,等了这么久,我终于解脱了,谢谢你!我要走了,你要好好保重!”
“沈洁,你要去哪儿?别走啊,别走!”
我惊醒,抹抹头上的冷汗,发觉已身在正阳宫。
“神医,何事?”熟悉的宫婢匆匆赶来。
“沈娘呢?……我睡了多久?……还有之前的黑甲军,就是跟一同我出去的御林军呢?他们都还好吗?”
“神医睡了十六个时辰。沈娘和一些重伤的羽林郎都在太医院,陛下亲命太医令好生照料。只是沈娘伤的太重,听说……听说,返魂乏术了!”
沈洁……我起身直接往外冲。宫娥在后喊道:“神医稍待,您也有伤在身,陛下说……”
“至少添件衣服……外面天寒……”
我却生怕再晚一刻,就见不到沈洁了!
一件白色的斗篷在我跨出宫门之际递了上来,熟悉的身影,熟悉的眼神,熟悉的气味,最重要的是熟悉的人。
眼泪夺眶而出,硬是忍下抱他的冲动,哽咽道:“你……没事了吗?”
温柔点头,高大身影道:“除了毒药未解,其它已无大碍!”
见我脸色一变,又看到追赶上来的宫娥,他只得道:“卑职护送神医去太医院吧!”
“好!”我急忙披上斗篷道,“还跟之前一样,就你。你们留下!”
“诺!”
无人处,我拉着长恭问:“你的毒……”
“无碍,不止我一人,所有人都没解。宇文邕已派人去宇文护府上大肆搜寻解药,我能撑得住,倒是担心兰陵……”
“我没事。但他们说沈洁快不行了,我怕她……”
“兰陵莫怕,我这就带兰陵前去探望!”
出乎我的意料,沈洁没有在床上躺着,反而站在屋外院中一棵快要凋零的树下,细细端详。听见声音,转身对我微微一笑,苍白憔悴的脸上竟奇迹露出一抹红润,“沈大夫,你来了?”
我心一突,此情此景与梦中是如此之相似!
“沈洁,你怎么样,冷不冷?”我上前拉着她的手,一片冰冷,比我还冷。
“……我很好,这么多年,从未像今天这般轻松自在。兰……兰陵姐,我能这样称呼你吗?”沈洁露出一抹羞怯,让我感觉好像回到当初一同出发时的模样,她还是个年轻的护士。
我点点头:“当然可以,我本来就比你们大。”
“那是从前!”沈洁缓缓道,“现在我们都比你老!不过我还是想跟当年的柳萱一样叫你兰陵姐,因为……你当之无愧!……兰陵姐,屋里太闷,我被关得太久,怕了,咱们就在外面说说话,好不好?我不冷!”
我点点头,指着院中的石桌石凳,“咱们就坐那儿吧!”沈洁的冰凉,与脸上的红润极不相衬,心中一阵悲伤。
“兰陵姐,如果当初在医院能早点认识你、了解你,就好了!……如果能早点与你重逢,月华也不会……不管怎么样还是谢谢你,否则就算到死我也找不到月华!”
我强忍眼泪,“我说了我没你想像的那么好……如果易地而处,我未必有你一半坚强捱下来。你才是我们之中最棒的!如今宇文护死了,你的噩梦也结束了,只要好好治病,未来会幸福的,别忘了你还有一个儿子!”
沈洁淡淡摇摇头,神色并无太多悲伤:“我累了,这里死了!”她指指自己的心。
“儿子没见过我几回,想来对我也没什么感情。只要他过得好,我就满足了!……我不想去乞求梁怀澜重新接纳我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不洁之妇,与她人共侍一夫,你觉得他会多看我一眼吗?从他纳妾之日起,我的心已死。兰陵姐,我也曾是现代女性,就让我保持最后一丝尊严和骄傲吧!是月华陪我走过最艰难的日子,如今我该去陪她了!……兰陵姐无需自谦,神医之名,你当之无愧。我指的不仅仅是你的医术……在这里毕竟环境所限,难以发挥,我看到的是你的人品,你的善良……闪闪发光,真的,在我心中闪闪发光。我们一起过来四个女人,我、何安妮还有柳萱,如果我们能有你一半的睿智和坚强,不认命,不服输,也不会被摆步到如此田地!”
“不是,不是!”我拼命摇头,“说了我只是比你们幸运,遇到了好人。遇到当时还是孩童的兰陵王,你知道,孩子总是最单纯的,没有算计,没有歹心。”
“当年的高家何尝不是跟宇文氏一样的权臣,少得了勾心斗角?是兰陵姐你始终坚持善良,不随波逐流,他才被你感染、教导得与众不同……以前就有听闻齐国兰陵王虽勇冠三军,但从不滥杀无辜,是你潜移默化的言传身教让他不似这里的一般男子……若是放在宇文护这种人边,天使也会变恶魔!”
我看了看长恭,忍不住笑了笑,“其实我陪伴他的时间并不多,是他本性善良。你没见过当年的肃肃,有多么纯真可爱,即便身在恶劣环境,也不忘本性,我的作用没你想像那么大!如果当初你遇见的是他,也会喜欢,尽心呵护的!”
沈洁笑了,“每次提到兰陵王,你的样子总是特别漂亮,特别温柔……但兰陵姐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我们之中只有你能穿梭时空,来往几回,容貌依旧?”话锋一转。
我心咯登一下,怎么没想过?只是……
“这一路上,我听兰陵姐说了很多关于每个人发生的事。你有没有发觉,只有你跟杜老回去了,因为只有你们没跟这里的人发生过实质性的关系……只是杜老不幸……人是回去了,命却没能救回来!”沈洁也发现这个规律了!
宋文扬虽未娶亲,但有段时间,他不幸卖身给医馆主人当……也算有了关系。而当年肃肃还是孩童,我对他根本无男女之情,我的容貌在这里也不出众,很少有人会打我主意。杜老的年纪……自然也没这方面的麻烦。
“我时常想,是不是只要保持原来的样子……完璧如初……就有回去的机会!所以就算泼冷水惹你不高兴,我也要提醒你,如果还想回去,就不要成为兰陵王的妻子!毕竟这里没有人权,世道太过残酷,更重要的是,女子必须依附男人生存,我们根本无法掌控自己的命运。如果他能爱你宠你一生如初,那还好!可惜天下男儿皆薄幸,咱们那个时代还有七年之痒,更何况这里的男子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听说兰陵王容貌天下无双,帅哥都靠不住。你看我的下场,就是最好的获救。我不希望你步我的后尘,被人遗弃,乱世飘零。”她明知长恭在我身边,依然直言不讳,真的是临终嘱托……眼泪忍不住落下。
我也对她坦承,说出心底话:“你说的这些我都懂。其实不管哪个时代,男人的劣根性都是一样的,想变心是怎么也拦不住的。但是沈洁,你有没有从另外一个角度想过?我是回去了,可为什么每次还是回来?……因为这里有我心系的人,让我魂牵梦萦!我们那儿什么都好,唯独没有他,令我的人生失去所有颜色,所以不管回去多少次,最终我都会回来,回到他身边!……其实从一开始,我们六个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没有谁不同,注定跟这里密不可分,生死攸关。所以杜老……没能活着回去。我爱高长恭,不管将来他会不会变心,我只知道这一刻我爱他爱到不能分开,千山万水不能阻隔,所以我来了,不想走了!”
沈洁定定望着我,又笑了,灿若星辰,“兰陵姐的……这番话连我都心动,想那高长恭能被你这样坚定不移地爱着,也是最幸福不过了!我衷心祝福兰陵姐美满幸福。……人生在世,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幸福,不一定是爱情,就像我,我没能盼到一个如同兰陵王待你一样的丈夫,却有一个乖巧女儿。托兰陵姐的福,陛下派人找了好几个时辰,终于把月华找到了,是完整的月华,一块骨头都不再缺失,她现在就在里面躺着,陪在我身边,我心满意足!”
梁月华的尸骸就在里面?!我起身想去看看,却被沈洁拉住,“兰陵姐,你有机会见到她的,不急,咱们再说会儿话!”
我隐约看到血迹渗出沈洁的外衣,知道她伤重内脏破裂,无法复元,只得道:“风大,要不要进去休息,换换药?”
沈洁摇头:“其实我的情况,兰陵姐还不清楚吗?我怕再不说,以后就没机会了!”
“不会的,不会的,只要有信心,就会有奇迹。我从医多年,见过奇迹还少吗?只要病人求生意志坚定,就会有奇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