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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放心,这话我不会出去乱说,我从来只对你交心。可你呢?居然把这群摆明有所图谋的所谓兄弟排在我之前。那个……那个高延宗,是人都能看出,他就是个整天无所事事的混混!仗着高洋的宠爱,肯定胡作非为。四郎,你还记得河南那群灾民吗?多惨,全拜他的妻舅万俟展所赐,要不是他官官相护,何至于民不聊生?他这种人,不被打死已该庆幸,还值得你再为他着想吗?”
“还有高孝珩,据闻他精通诗画,才华横溢,但……他给你这个弟弟画过一幅吗?写过一首诗赠与你吗?你告诉我兰陵王府哪儿有他的墨宝?我倒是记得当年他如何与高延宗一起欺负你未曾开蒙,不会写字,如何当众给你难堪,还要打你,赶你出府,有念过半份手足之情吗?还理他做什么?我肚里的绝世好句绝不比他少,各种风格都有,要不我再念一首有关风月的……”
“别……”四郎直摆手,我怎么觉着急促之中还有一丝慌张?
“好,等咱们归隐后,我慢慢念你听。”我道。经过这番剖析,他总该清醒了吧,这世上真心对他好的只有我一个。
“那绍信呢?”四郎突然问道。
我一愣,那是何安妮的儿子啊,难道也不管不顾?可他也是高澄的儿子,现在的渔阳王!
我强装无所谓道:“谢夫子比我明理,他会好好教导绍信明哲保身之道。……总之,我在意的只有你,其他管不了了,我也希望你像从前一样只认定我!好不好?”
四郎望着我,又是沉默良久后,缓缓起身,站着窗前,幽幽开口:“兰陵,知不知道这十六年发生过什么,我是如何度过的?”
心疼又泛起,我道:“四郎,我知你不在意荣华,却要因皇族身份去承担不喜欢做的事情和责任。还……思念我,你受苦了!从今以后,我再也不离开你,加倍对你好!”
谁知四郎泛起一抹苦笑,“那兰陵又可知,这十六年我大齐历经几位天子?”
我一愣,“高洋……高湛,两个!”老实说,十六年就有两位国君……实在不算长,那谁叫高洋太劳心劳力早逝呢,这也没办法!
岂料四郎又摇头,在我诧异之际,他道出:“四位!除了追封的,自文宣帝登位以来,我大齐已历任四主。”
平均四年一个?也太夭寿了吧。
“二叔驾崩后,太子高殷继位。但……他太年幼……”
我脑中浮现当年被李祖娥抱在怀中的娃娃。
“……且太后一向不喜李后,更遑论干涉朝政?于是一年不到,便由六叔取而代之。六叔曾答应皇祖母及各皇族宗亲善待废帝,没想到一向守信的六叔终怕皇权旁落,还是食言了!”
“他……他杀了高殷?”亲叔叔下得了手?
四郎点头,我心颤抖。
“事后六叔又觉对不起二叔,被愧疚所困,日夜折磨……”四郎继续道,“以致神志日渐错乱,总说看见二叔向他索命。结果就在废帝驾崩的同一年,他亦溘然离逝!”
我心冰凉,但这高演还算有良知的,要是换了高湛,恐怕根本不会上心。
果然,四郎接下来说到高湛:“六叔怕其子百年重蹈覆辙,便直接将帝位传给九叔,临终嘱咐其千万善良他的家眷,千万不要学他之前所为。结果……”
想都不用想,高湛肯定食言了。
“结果百年竟被冠以谋反之名生生被九叔打死在内宫,弃尸宫池,池水尽红,至今尸身不知下落。百年之妃是斛律将军的长女,知夫入宫不归,不吃不喝月余,昨日刚刚咽了气!”
我的震惊无复以加,怪不得今日朝堂上斛律光面色黑灰,双目痛红。想起那个当年高欢曾想嫁给肃肃的女孩,居然如此痴情!
“什么时候的事?”我声音抑制不住地发颤。早知高湛灭绝人性至此,就该狠狠将他打扁,管他会不会猝死!
“一个多月前。”四郎依旧淡然,但我能感受平静外表下,他内心的惊涛骇浪,“兰陵刚从宫内返回来,多日不眠不休,又饱受惊吓,我不忍再将实情告之!”
“是……是因为我吗?我的擅自离开激怒高湛,所以他才会杀了高百年泄愤?”
四郎摇摇头:“百年一直是陛下心头一根刺!”
“啪!”我重拍桌案,怒道:“高湛根本不是人,不配当人君!这种皇帝的国家能长才怪。你还有什么可留恋的?咱们马上就离开!”
四郎没有正面回应我,反问道:“兰陵有没有想过,皇室宗亲屡遭屠杀,为何吾等兄弟六人,最有资格问鼎皇位的长房嫡系一脉,至今可以完完整整存活于世?不说风光举世,也可算得上安稳无虞?”
我一愣,“因为……”你会领兵打仗?根据高湛的“事迹”,现在我不敢这么认为了,毕竟大齐的江山不是四郎打下来的,也不是仅靠他一人才能镇国,大有人才在。
“是大哥!”四郎郑重道:“还有三哥!或许他们是有私心,令兰陵不齿。可这十六载的光阴,若没有大哥相护,兄弟们守望团结,我亦无法保证可以等到兰陵归来。”
四郎顿了顿,接着叙述:“当年父王崩逝,兰陵坠崖,整个齐王府陷入大乱。父王在世时树敌不少,皆伺机而动,妄图连根拔起。我深刻体会到兰陵说的人走茶凉,世态炎凉。大哥毅然暂别九叔回来撑起整个王府,而三哥则凭借嫡母元氏皇亲在朝中的威望,不断斡旋甚至……恳求!我见过他们在背人处,偷偷抹泪。二哥才华本在诗词歌赋,亦收起笔墨,每日与大哥、三哥一起处理父王留下的公务,夜夜到天明。苦捱了一年,才等到二叔登基。”
“二叔在位十年期间的确励精图治,令国家强盛。可每每局势一稳定,便开始酗酒无度并服食丹药。或许清醒时还能记得对兰陵的承诺,但智昏之际……比当今陛下……更为无情!他曾将三叔和七叔囚于铁笼,亲率侍卫在笼外用铁矛猛刺致死,最后连同铁笼,一并焚毁……”
我战栗,原来高洋也有病,而且很严重!
“二叔曾有爱妾薛氏姐妹二人,只因一句玩笑失言,二叔竟亲手将其姐锯死。后又疑心王叔清河王高岳与薛妹有染,不但赐死清河王,还将薛妹头颅斩下,藏于怀中,于宫宴抛出,又当众将其肢解,用人骨做成琵琶弹唱……”
“别……说了……”我想吐。这么血腥的事,根本就是冷血变态杀手所为的连环血案,早该毙了。我真不敢想像高洋治理下的齐国是什么样?比起商纣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知为何二叔……就是文宣帝唯独对李后一人敬重有加。可对李后家人,又无礼遇。尤其李后之母,不但用箭射之,还无故鞭苔。文宣帝……甚至对皇祖母亦粗暴相向过,将她推翻在地,还扬言将皇祖母配于家奴……兰陵还认为吾等的安稳生活是侥幸吗?若不是大哥苦求九叔从中加以斡旋,不说全军覆没,想来也所剩无几了!”
我只会头晕目眩,想不通老天怎么会让这种家族称帝?推翻旧朝,建立新政,通常都建立在人心所向的基础上,这样的皇帝会有百姓拥戴?
“当年的九叔应大哥之求,多次死谏二叔,请求他不必与我们计较,多次被二叔打的头破血流,伤痕累累。老五虽生性顽劣,可也知血浓于水。一有事,他便仗着二叔的溺宠,一通撒泼打混,帮我们蒙混过关。大哥知我深思兰陵,怕日久伤身,便在府内设水舟龙堂,时常与兄弟一同寻乐解闷。”
“水……舟龙堂……跟我有什么关系?”我不解。
“兰陵是南朝人,鱼米之乡,又曾以水计帮父王收复颖川。大哥才想以此来缓解我的相思。”四郎如是道。
我一丝恍然,想不到高孝瑜竟也心思细腻。
“如今陛下如此对待大哥,大哥能不伤心吗?兰陵说过世人总是相互利用,无妨,但最怕被至亲的人出卖伤害。大哥对和士开是嫉恨,但他在意的不是和士开得到的权势,而是陛下的信赖和亲厚,这本该都是他的!”
我一怔。
“兰陵还认为三哥对皇位不死心,其实与其说他留恋皇权不如说他更想一展抱负。三哥自打出生便是身份尊贵,万千宠爱。他受名师指教,习的是帝王之道,治国之方,平日自是倨傲了些。若父王在世,他必是太子的不二人选。可一夕之间,天翻地覆,他不但与皇位失之交臂,还眼看朝政日益败坏,民不聊生,不能作为!生怕一出声就惹陛下忌恨,自己性命不保,还要连累兄弟。若换作兰陵,心中能无怨愤吗?”
我无言以对。
“去年,周帝宇文邕派军与突厥大军围攻晋阳,陛下御驾前往求助。结果突厥从北组成战阵往前推进,东抵汾水,西达风谷,以逸待劳等着援军自投罗网。陛下见此阵势,即刻弃战,掉头返邺。是三哥冒死拦住陛下车马,跪地苦谏,直至额头磕破,陛下才勉强答应委派赵郡王和段太师领军,重新布署。数日后大败周军,周军的前锋全被消灭,后边的部众连夜逃走。众人不知的是,起初三哥已穿上甲胄准备与敌死战,但陛下竟怕其揽了军功,太过盛名,竟将他从阵前生生召了回来。生死存亡之际,陛下只能想到他的皇位,而三哥眼中看到的是若然不战而退,百姓涂炭,军威失尽。晋阳一直是我大齐军事之本,若然失守,破邺指日可待。你说三哥该如何平静?至少他比九叔更懂治国,安抚民生!”
“你……”我惊道:“你不会真的助他起兵造反吧?”不管结果如何,都是死伤无数,生死难料!
四郎道:“我的心性兰陵最清楚。我不喜争斗,不喜朝政。但事到如今,也断不会眼睁睁望着兄弟有难,而无动于衷!”
我倒退几步,就怕这个,“你不能看着他们有难,那我呢?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就像高百年那样,我能受得了吗?”
四郎望着我不语,我连忙道:“好,就当我之前错怪了你的好兄弟,我向他们道歉,磕头认错也行。感谢他们十六年来对你的照顾。……你也可以对他们做出一定程度的预警……这样总行了吧?至于他们怎么打算,你也左右不了!”
“我知道兰陵为我好,所以我答应一起离开。但我必须确保他们无虞,否则心难安!”四郎如实道。
“只要他们一天不放弃现在的身份,就不可能无虞。高孝瑜和高孝琬那样,你也看到了,让他们辞官归隐,你觉得他们能放下吗?就算他们突然转性,只会更令高湛起疑,更加不会轻易放过!还有你那五弟,要是脱离皇族的特权身分,没人伺候供养,我怕他活活饿死!至于高孝珩……”
“二哥生性温和,与世无争。我们兄弟性格各异,时常树敌而不自知,全凭二哥在外融合求全……”
“我知你心善、重感情,但你要明白,就算你守在他们身边,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自保,跟我走吧!”
四郎轻轻摇头:“心善?与兰陵相比,不足一道。自小我便发现在兰陵眼中,从无贫富权位之分。你对所有人,尤其病人,一视同仁。你总告诫我要自我保护。可每当遇见不平之事,你总是第一个忍不住跳出来保护弱小。所以我知道只有兰陵最懂我的心思!”
我心一抽一抽的,但这个时候不能心软,只得强硬道:“我愿意帮助别人,但不做吃力不讨好的事。仅凭你一言,他们就放弃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