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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恭恭敬敬递还给管家,他看了一眼,随即又皱起能夹死苍蝇的眉心念叨:“你叫什么名啊?沈三……沈三什么啊!”
我感觉额上垂下好几条黑线。我的字迹有那么差吗?“管家大人,我叫沈兰陵。”
“沈兰陵?”管家看看我,又看看签名:“这哪是个兰字?分明就是三,还有后面黑糊成一团,看来也不识几个大字……沈三……就沈三吧!咱家娘子不久就是兰陵王妃,兰陵两字,咱们当下人的还是有所避忌吧!”
沈三?这能算个名吗?我心里垮成一片,但面上还不能表现出来。
“还有啊,别开口闭口你啊我啊的,在主子前面,得自称奴婢,见到主子要下跪行礼……得了,今儿个你就休息一天,下去换身衣服,让湘云和小玉教教你起码的礼节,省得冒犯主子受罚。明儿个一早正式上工!”
“诺,我……奴婢遵命!”我从善如流的态度,终于换来郑管家的一丝肯定。
郑家果然家大业大,虽说是刚迁来不久,喊着人手不足,其实府里真正的主子也就四位,老夫妻俩带一对儿女。但连我在内的奴仆却不下八十人,平均二十人伺候一个主子。
丫环、婆子、小厮、护院、马夫、园丁一应俱全。听小玉说,光丫环就分三、四等,她虽算不上娘子最贴身的大丫环,却也能在闺房内走动,主子面前说得上话,地位不凡。而我则是最末等的粗使丫环,不得主子召唤,绝不能踏入主屋、厅堂一步,否则……鞭刑!才来两天便看到有小丫环不小心犯错受重罚的惨状,不断提醒避免犯错的唯一途径就是少接触人。
于是我平时最爱干的活就是拿着大扫帚清扫夫人和娘子的庭院还有打扫小厨房。主人房内的清洁我不够等级,而府内其它地方有专门的小厮负责打扫修缮。正因为男仆不得入女眷的住所范围,这才体现了我的作用和工作职位的需要。
除此之外,还要帮着传信、送洗衣服、端膳……当然依旧接触不到主子,基本上都是在各等大丫环间传达主子的意思,跑腿办事。就拿传膳这种高级工作来说,我只负责端到门口,再由高级丫环接手传到主子面前。
一会儿沈三……这个,又一会儿沈三……那个……虽忙碌,但性命无虞,加上三餐充足,晚上睡在下等丫环的通铺,有瓦遮头,再累我也满足了。只有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才敢放肆地想念肃肃和四郎,很想很想!
娘子需要些个鲜色绣线,小玉让我代为出府采办。就冲着我能帮小玉分担出府的活计,大大减低她在府外再受人非礼欺侮的可能性,王大娘对我关照有加,好吃的总会额外留一份给我。
我想着明天一定要回云胡客栈看看,年年会不会有人拿着肃肃的肖像来打听?
没想到的是,云胡客栈居然被查封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士兵把守查问,还有一队铁甲士兵守在门口。看热闹的百姓围在外面指指点点。
我凑在其中,听见大家七嘴八舌地说里面窝藏了钦犯,惊动了朝廷派兵前来彻查,顿时心中擂鼓。
“快看他们的装束和手里的兵器,应是戍卫军中的虎贲营,个个都是百保鲜卑,专护天子驾前,到底什么匪盗竟能惊动到他们?有兰陵王和斛律将军的镇守,咱们大齐一直没出过什么大乱子啊?”
“听说他们手里还拿着什么画像找人,很是古怪……今儿这是哪位将军带的兵啊?”
“不知道,只听说虎贲军一来,就把店家和所有当差的小二都捆了,逐一盘问严审。据说马掌柜被打昏了几回,牛二被吓的当场尿裤子了”……居然还有几笑哄笑。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一直没出来,恐怕出不来了。”
以讹传讹,谣言就是这么形成的。既然人都没出来,他们怎么知道掌柜被打昏了?小二尿裤子了?
不过这个阵仗的确吓人了,据他们所说,这个虎贲军应该类似御林军,皇城御用的军队。还有画像,会不会是我画的?否则也太巧命了。难道……难道没找到肃肃,却惊动高洋了?我不禁打了个哆嗦,我不想死。
我低头将面貌隐在人后,悄悄退出人群。现在我是郑家的粗使丫头沈三,没人想到沈兰陵会在那里当差。
但,与此同时,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因躲在郑府,整个邺城被人找翻了天,我也一无所知。而就在刚刚,我与朝思暮想的人儿,仅一墙之隔,却最终缘悭一面,没能相见!
我还发现路上无故多了很多士兵,不停盘查陌生人。我时而躲藏,时而狂奔,终于回府,紧闭后门,喘着粗气,不敢停歇。我准备先将买来的物什交给小玉。这个时辰,她应该在娘子身边当值。远远便听见夹杂着怒意和悲愤的声音从娘子房内传出,是阿翁和夫人来看娘子了。
“那高长恭究竟意欲何为?既与我儿定下亲事,却又迟迟三载不见下聘迎娶。我儿今年已届十八。正为此事举家来邺,更是三次送上拜贴,非但不见踪影,竟连一丝回音都没有,实在可恶!他高家一方称帝,我郑家亦乃天下大贾,此番就是闹上金殿,也要讨个说法!”郑家阿翁语毕,传来细细的啜泣声,想必娘子伤心了。这个时代,男、女十四、五岁婚嫁。高澄更是十二岁就成亲了。郑娘年方十八,正值妙龄,比我更是足足小了一轮,但在这里却已成标准的老姑娘,不但自己遭人嘲笑诟病,还会连累家族颜面无存,怪不得郑家夫妇如此着急。
那日城外郑娘轻纱遮面,我至今尚未见过她的真容。但光是听那些从荥阳跟过来的下人不停赞叹郑娘如貌美如何才艺兼备,双耳已经快磨出茧子,就连王大娘和小玉也是赞不绝口,说她家娘子是郑氏、乃至整个山东第一美人,及笄后,提亲的人踏破门槛。
郑家显赫,自不愿低配,后经当朝某位权贵牵线,与兰陵王定了亲,自不敢再有人打郑娘的主意。只是不知什么原因,这兰陵王竟一点表示都没有!除了当年对亲事没表示反对以外,连订亲的一切礼数都是那位权贵“媒人”全权代办的,此后三年到如今更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然郑翁一家也不会大举迁来邺都,就是为女儿的婚事而来。结果老丈人都追上门了,准女婿还是没有拜见之意,不闻不问。老丈人又递了三次铭贴,想以普通百姓身份拜见王爷,结果又是石沉大海,终于把郑翁气得牙痒痒。郑娘也满腹委屈,不知道哪里这么不招未来夫婿待见。
哎!男婚女嫁终究还是要两厢情愿,不管是皇命还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若是无感情,勉强凑在一起也过不到一块儿。古代的婚姻制度不可能自由恋爱选择,郑家财大势傲,若非皇亲,又怎甘心匹配,更别说退亲多失颜面!
话又说回来,这兰陵王也不对,就算不喜欢这门亲,也不该拖人家姑娘三年,正面表个态有什么难的?古代男子三妻四妾,何况皇族?谁也没逼着他只能跟郑娘一人举案齐眉,再娶就是,这么不冷不热晾着算什么?
高长恭,这个名字从我刚穿过来就听说,这一路走来更是如雷贯耳。照理说一个威慑四方的将军应该是个有担当的顶天立地成熟男子,怎么对婚姻大事如此敷衍?还是另有苦衷……
“夫君,莫动怒伤身。咱们早听闻兰陵王军务繁忙,征战沙场,真君子大丈夫。正因如此,夫君才答应的这门亲事。如今四方不安,兰陵王身为国之栋梁,难免国事操劳。夫君莫要以儿女私情相迫,还闹到天子面前,只会落得个不识大体的罪名,失了郑家的体面不说,你让女儿日后嫁入王府,如何面对皇亲不被看轻、不受嘲笑?”这是夫人的声音。
“那也不能总这么等下去啊!军务繁忙?可笑,那满朝文武是否都无家眷?我大齐国富兵强,近年无大战。以往他身在边关,吾等不敢妄议,如今高长恭就在城里,竟还诸多推诿回避。每日疯魔似的,四处搜寻,究竟有什么军机要事比成家立业还重要?女儿已经十八,过完年又长一岁,再拖下去即便入府,恐怕也难得宠爱。”
“夫君,妾身虽不懂军务不懂国事,但也知道京畿重地,天子脚下,细作烦多,巡查自然要格外严格,万不能让那贼人有机可乘。男儿当以国事为重,切莫……”说到后面夫人也不知该如何规劝,毕竟女儿是娘的心头肉,如此委屈,心中也难忿,奈何对方势力更大,招惹不起。
“哎!”郑翁长叹一声,“明早命人再送拜贴,若高长恭再无回应,我就……我……咱们就亲自到兰陵王府坐等他如何交待!”郑翁无奈之下,竟想出这么个办法。女儿还没嫁过去,准女婿态度不明,他就带着全家去逼婚了,不怕更失体面,想必也是被气疯了。
原以为郑翁在说气话,可三日后,在郑翁的盛怒命令下,连我们这些下等奴仆都包含在内,全部收拾行装,真的浩浩荡荡上人家兰陵王府去了。
郑翁拿出天下第一贾的气势,把守卫镇住,不敢怠慢。不过守卫怎么也没让我们直接进去,而是派了一个人去里面通知,这兰陵王府的管理让人有种纪律严明的感觉。
抬头看到王府的牌匾,我才明白为什么郑管家叫我沈三了。兰字的繁体跟简体相差很大,我写的是简体跟三字最接近。
不一会儿,门开一条缝,管家从里面匆匆出来。倒底是武将家族,连管家都异常魁梧,比起郑管家足足高了一个头,两鬓斑白,但双目有神,形容稳健。本以为肯定是个强硬之人,没想到却极有礼貌。他来到郑翁面前,躬身行礼道:“老奴见过郑翁、夫人、公子、娘子。不知今日何事到访?”
“高长恭呢?”郑翁气冲冲问道:“我几次拜见不果,只得亲自上门问问他究竟想如何待我女儿?”
“我王现下不在府内,郑翁可否改日再来?老奴定将今日郑翁来访之事禀告我王!”高管家不慌不忙道。
“又不在?谁不知近日大名鼎鼎的兰陵王在城内大肆搜捕细作。怎不见他来我府上巡查?我已经等了他三年不见踪影,也罢,我只好将所有家眷带来让他看看有没有要找之人?今天我一定要见他,否则……否则我们都不走了。”说着率先第一个坐在门槛上。天下第一贾居然这么放得下身段,我们也没什么可顾忌了,无车无轿走了大半天真累。只有夫人和娘子自顾身份,尴尬不知所措,但郑翁这回铁了心。
兰陵王府管家一看这样,也有些犯难,毕竟郑翁的确是他家王爷的准岳丈,而且也不算完全无理,不能动武驱赶坏了王的名声。但任其这样闹下去,也有损王的颜面。
他想了想,恭敬道:“不如先请郑翁阖府,先到偏厅歇息。待王回来,再作商议。”说着一挥手,护卫将门大开。
郑翁冷哼一甩袖,起身率先进入。我们跟在后面鱼贯而入。
兰陵王府不愧皇家风范,比起郑府,规模大了不止三倍,却不见什么华丽建筑。厅堂房舍,错落有致,巍峨却不失古朴。苍树成荫,处处宁静致远。
一路看不到什么人,但一有声响发出,便会有奴仆现身打点,大都是身穿铠甲的士兵,没看到一个丫环女眷。氛围刚硬肃穆,连带我们这群外人都不敢随便发出声响,惊扰了原有的秩序。
高管家将郑翁一家迎进偏厅。连布茶的小厮都身手不凡,眼见郑娘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