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湘月一肚子的怨气登时烟消云散,高兴地挽住李端端的手臂,“我们走!”
又道:“端端,你觉得我哥哥怎么样?或是昌谷哥哥如何?”
李端端脸一红,点了点头,道:“公子自然是不必说的,端端今生得遇姑娘与公子这般相待,便以死相报也愿意。至于徐公子,他温文尔雅,学贯古今,这些日我是受益匪浅的,他……他待人也很真诚。”
顾湘月看她说到徐祯卿时神色娇羞,笑道:“大过节的,说什么死不死的?赶紧呸了。端端,你是不是喜欢上了昌谷哥哥?”
李端端脸更红了,期期艾艾道:“姑娘说……说哪里话?徐公子才华横溢,又是书香门第出身,哪里会瞧得上……”
顾湘月一笑不语,心想:找个时间探探昌谷哥哥口风去。
走到苑中,一眼就看到文徵明坐在那儿,一身簇新月白锦衫,好不素雅俊逸。住在客栈的唐寅与徐经也过来一道过节。但见父亲也坐在那儿,不敢造次,乖乖地过去立规矩,待周上达手指着让她坐在末座,她才坐了过去。
因为周上达在,一干年轻人包括一向话多的祝枝山个个低眉顺眼,默然吃饭,周上达只是略吃了一碗,笑道:“我在这里,你们也不尽兴,我已约了户部胡大人一同出去饮酒,你们不必拘束。湘儿,今晚听你兄长的,观灯饮酒皆可,但规矩莫废。”
众人忙起身相送,待周上达走后,人人顿时感觉松了一口气,坐在文徵明左手边的徐祯卿笑道:“湘月妹妹,这个位子让你如何?”说着起身让开座位,顾湘月红着脸过去坐了下来,文徵明侧目看到她,两人只一日未见,竟是如隔三秋一般。
顾湘月轻轻道:“你昨夜睡得可还习惯?”
文徵明点了点头,道:“你可睡得安好?”
祝枝山笑道:“周老二,烦让人拿扫帚来扫上一扫。”
周文宾低头看了看,道:“地上很干净,你要扫什么?”
祝枝山道:“你没见满地都是我掉的鸡皮疙瘩么?”
众人笑起来,文徵明笑道:“我又不曾说什么,你哪来的鸡皮疙瘩?”
祝枝山斜眼道:“我又不曾说你,我说的湘月妹妹!”
顾湘月笑着瞪了祝枝山一眼,桌下伸足踢了他一脚,却不料徐祯卿哎哟一声,顾湘月捂着嘴笑,“对不住,昌谷哥哥,我是想踢枝山伯伯,可不是踢你。”
祝枝山笑道:“小文,眼下后悔你还来得及!”
文徵明一愣,道:“我后悔什么?”
祝枝山道:“夫子曰,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女子之中,湘月姑娘尤甚。往后你与她成了亲,你若言语不慎,她便待你拳脚相加,你可受得住?”
顾湘月笑道:“我不舍得打小书呆!”
文徵明也笑道:“你当我是你么?你闲暇之余倒不如多去烧香拜佛,祈求往后的妻子千万别是母大虫才好。”
徐祯卿笑道:“人到齐了,来行酒令如何?方才受了湘月妹妹一脚,我须饮些酒来缓解疼痛。”
顾湘月笑道:“你别装娇弱,我根本没用力!”
徐祯卿笑道:“我若捋下袜子来,脚上青紫了,姑娘该当如何?可让你家山输我一幅二湘图么?”
文徵明笑道:“你与湘儿打赌,关我何事?”
顾湘月道:“二湘图是什么?”
徐祯卿笑道:“便是湘君湘夫人图轴!山甚少绘仕女图,这幅图他完成之日到如今我可是觊觎好久了。”
顾湘月心中内疚起来,道:“昌谷哥哥,我看看可是真的踢重了?我去拿药酒来给你抹一抹。”又转头对文徵明道:“小书呆,把画送昌谷哥哥好不好?就当是我欠下的,可惜我不会画,画来也不值钱,没什么可赔给昌谷哥哥。”
徐祯卿微笑道:“山,你得妻如湘月妹妹,实为幸也!文伯伯若拒不肯允这桩亲事,我定修书求家父为你说情。”
文徵明起身一揖道:“多谢昌谷,待回长洲后我立即将二湘图送到府上。”
徐祯卿笑道:“说笑罢了,君子不夺人所爱,岂能当真!那么便来行令罢!”
“又行酒令?“顾湘月想起前次的酒令来,又爱又怕,忙道:“我还没学好,我知道你们都想趁机取笑我,我不会上当的。什么一人向隅举座不欢,我不管那么多,你们谁都别劝我!谁让我参加就是我仇人!还说什么不难,你们简直是那什么‘何不食肉糜’,岂有此理!”①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哈哈大笑,唐寅笑道:“湘月妹妹误会了,我等哪有此意?不过是元宵佳节,图个开怀罢了,实在不行求助于你家文郎好了。这等事都是身在其中乐在其中,旁观者未免索然无味了。”
“不行不行!酒令哪有捉刀的?”祝枝山连连摇头,“佳劣皆可,只须自己所作,凑个乐也就是了,又不是上考场。我等谁取笑湘月妹妹,便自罚三杯。”
“正是这个理,妹妹休要推辞了。”周文宾笑道:“你们为客我为主,那么由我来定罢,端端你去取骰子来。一为春风、二为秋月、三为冬梅、四为白雪、五为桃花、六为简友。规矩同往常,若是不能即时作出,便罚一杯,诗中不可有此名。”
祝枝山笑道:“一杯如何够?两杯!元宵佳节,须得喝个成双成对才好!我另加一条,若诗中出现在座某位姓名及字,这位仁兄也须得满饮一杯。”
周文宾笑道:“由得你!这里好酒有的是!”
顾湘月又听不懂了,轻轻扯了扯文徵明的袖子,“怎么玩?”
文徵明轻声道:“便是轮流掷骰,方才逸卿定了,宛如一点是春风,你若掷出一点,便须作一首诗描绘春风,但诗中不得有春风二字,如此如此。”
顾湘月道:“那简友又是什么?”
文徵明道:“若是六点,即兴作诗形容在座一人,只须贴切此人性格或外形,但诗中也不能有此人姓名。”
祝枝山斜眼道:“有些人莫要窃窃私语!”
文徵明与顾湘月都不好意思,不再说话。
刚要开始,丫鬟眉儿跑了过来,道:“公子,快快告诉我,牧童的谜底是什么?”
周文宾失笑道:“我出谜面,你倒来问我,成何体统?”
眉儿扯住他袖子摇道:“好公子,我只差这二钱银子了。”
徐祯卿笑道:“作嫁妆么?那也不够么。”
他说话时,顾湘月偷偷瞟了一眼李端端,李端端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始终停留在徐祯卿面上。
她暗想:端端眼光不错,昌谷哥哥虽然相貌不佳,但性情温和儒雅,才华出众,自然有种人格魅力,只是不知昌谷哥哥会嫌弃端端么?
“徐公子不是正经人!”眉儿笑道:“晌午出去看到一件棉衣,要一两银子,想买来送给母亲。”
周文宾点头笑道:“孝心可嘉!敬贺寿礼是应该的,我拿给你便是了。到时你去账房支二十两银子,回去交给伯母贴补家用,再买些酒菜,放你十天假,我自去与父亲说。”
眉儿深深施了个万福,道:“多谢公子,不过公子还是快将谜底告诉婢子啊,婢子与月桂打了赌的。”
周文宾笑道:“我不说,山是谜中高手,你去求他。”
文徵明忙道:“可是打一药材?牵牛子是也!”
眉儿瞅一眼周文宾,笑道:“还是文公子厚道,多谢文公子!”福了个万福,欢天喜地去了。
“小文好没意思!”祝枝山笑道:“你还不如让她来问我,我难她两难,再揭谜底,岂不有趣?”
唐寅笑道:“你如何作难?想是让人家姑娘香你胡子乱蓬蓬的脸颊?怕不刺痛人家娇嫩的皮肤?”
祝枝山摸着胡子道:“小唐,说到色中饿鬼,此间除了你别无他人。”
“笑煞人也!”唐寅摇头,“你希哲兄居第二,无人敢称第一,莫非忘了得意之作赤壁赋?”
祝枝山道:“你们都误解了我,我岂能认不出周老二来?他扮裙钗,便是我三寸眼光也看得出不过是只雌公鸡。小唐,我不比你,你是见了小周,还被他骗了丹青,我只是隔帘相谈,哪知他是真是假?相比之下,我略矜持些,如何?”
众人大笑,都摇头道:“老祝抵赖,好没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①注释,何不食肉糜:晋惠帝执政时期,有一年发生饥荒,百姓没有粮食吃,只有挖草根,食观音土,许多百姓因此活活饿死。消息被迅速报到了皇宫中,晋惠帝坐在高高的皇座上听完了大臣的奏报后,大为不解。“善良”的晋惠帝很想为他的子民做点事情,经过冥思苦想后终于悟出了一个“解决方案”曰:“百姓无栗米充饥,何不食肉糜?”(百姓肚子饿没米饭吃,为什么不去吃肉粥呢?) 一般指自己的处境比对方优越,说话不切合实际,体谅不到对方的难处。含有讽刺、批评之意。
☆、园中行令
顾湘月听他们说得好玩,又忍不住问文徵明,文徵明道:“那是两年前……”
祝枝山道:“小文,你要胳膊向外弯么?”
周文宾笑道:“老祝此言差矣,他日衡山娶了舍妹,便是我妹夫,他称舍妹为内子,此向内弯而非向外弯也,衡山只管说来。”
文徵明一笑,道:“那时子畏绘了一幅赤壁图,我题了行书赤壁赋,老祝说他也来凑个热闹,因此他也题了一笔狂草,写得是笔走龙蛇,精妙绝伦。人人称赞之余,他也洋洋自得,因此向子畏索了这幅画作收藏,偏偏逸卿也想收入囊中,但老祝却说‘要命有一条,想从我这里拿走赤壁图,今生休想!’逸卿苦求不得,只得扮作女子,约老祝在亭中隔帘相见,软语索求,老祝便将此图双手奉上……”
“一面之词不足为信也!”祝枝山笑道,“小周扮作女子,身段窈窕不假,声音也丝毫不露破绽,正因未曾谋面,祝某才信了他乃是妙龄女郎,倘若见了面,我定能将他认得出来,哪似小唐这般雌雄不辨,见了面还神魂颠倒,小周扮得如何神似,在我眼里不过雕虫小技,其一,裙下无三寸金莲……”
顾湘月脚一伸,道:“我也没有,你指桑骂槐!”
“不敢!不敢!”祝枝山笑道,“祝某怎敢影射湘月姑娘?此言周老二罢了。姑娘是九天仙子,小周不过是泥里蚯蚓,切不可相提并论!”
周文宾笑道:“你损得我好!且记下了。老祝,你只管夸下海口,我不扮则已,扮起来那是天衣无缝,只要不曾宽衣解带,别说你三尺眼光,就是你长了两双眼睛,若瞧了出来,我甘心奉上二百两,你休要说得嘴响!”
祝枝山笑道:“周老二,我只有三尺眼光,辩不出你不足为奇,倘若别人也辩你不出,这才是真本事。你我何妨赌上一赌,我若输了,今夜趁酒意,再写一幅归田赋给你,你若输了,我也不要你二百两,一百两银子拿来。”
周文宾连连摇头,道:“今时不同往日,那时只为宽慰母亲,或赚你一幅赤壁图,亦是年少无知,如今却是万万不可。教人知晓,只骂我有辱斯文,不堪为孔孟门生,父亲更要将我家法处置,为你这归田赋,我声名扫地,总是得不偿失。”
祝枝山笑道:“你不敢赌便是输了,银子拿来!快快拿来!”
文徵明皱眉道:“老祝欺人太甚!那时彩衣娱亲,全为孝道,岂可相提并论?”
周文宾道:“赌便赌,何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