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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着商议进攻宋朝之事。子聪说道,眼下蒙军后方多受汉人骚扰,进军不顺,不如暂且退兵,肃清后方之后进兵,可策万全。忽必烈攻打襄阳失利,也有点灰心,点头称是,问起后方情状,得知主要大患一是全真教,二是丐帮,这两大教帮都忠于大宋,蒙古军南攻,他们不住在蒙军后方斩兵杀将,牵制得很厉害。
忽必烈长长叹了口气,说道:“我祖父成吉思汗当年教导子孙和大将,用兵之道:势利则进,顺势猛打,不利则止,待时再举。用兵者势也,不可逆时逆势。顺势则胜,逆势则亡。咱们下令暂且退兵,再定进退。”对金轮国师道:“国师,诛灭北方全真教和丐帮这两件事,小王就奉托国师全权处理了,那也须乘势而行,并不急在一时,他们汉人说:欲速则不达,也是挺有道理的。霍都,丐帮的事,你就多用一点心吧!”国师和霍都站起身来,躬身遵命。
国师回到大帐,与甄赵二道相会,陪着二人到旁帐休息。甄志丙心神交疲,倒头便睡。
国师道:“赵兄,左右无事,咱们出去走走。”两人并肩走出帐来。
赵志敬举目见小龙女坐在远处一株大树下,那匹黄马系在树上,不禁脸上变色。国师只作不见,再详询全真教中诸般情状,态度甚为客气亲厚。
北宋道教本只正乙一派,由江西龙虎山张天师统率。自金人侵华,宋室南渡,河北道教新创三派,是为全真、大道、太乙三教,其中全真尤盛,教中道士行侠仗义,救苦恤贫,多行善举。是时北方沦于异族,百姓痛苦不堪,眼见朝廷规复无望,黎民往往把全真教视作救星。当时有人撰文称:“中原板荡,南宋孱弱,天下豪杰之士,无所适从……重阳宗师、长春真人,超然万物之表,独以无为之教,化有为之士,靖安东华,以待明主,而为天下式”云云。当其时大河以北,全真教与丐帮的势力有时还胜过官府。蒙古军南侵,后方常受牵制,国师受封忽必烈之命予以诛灭,便欲详细知其内情。赵志敬见国师待己亲厚,心下感激,有问必答,于本教势力分布、诸处重镇所在等情,皆举实以告。
两人边说边行,渐渐走到无人之处。国师叹了口气,说道:“赵道长,贵教得有今日规模,实在不易。老衲无礼,却要说刘、丘、王诸位道长见识太也胡涂,怎能将掌教的大任传之于甄道兄呢?”赵志敬这些日来一直便在筹算,要待甄志丙接任掌教之后,全真五子逐一雕逝,便逼他将掌教之位让给自己。但他性子急躁,想起此事究属渺茫,便算成功,也不知要在多少年之后,听国师提及,不禁叹了口气,又向小龙女望了一眼。
国师道:“那龙姑娘是小事,老衲举手间便即了结,实不用烦心。倒是掌教大位不可落在无能之辈手中,这方是当急之务。”赵志敬怦然心动,说道:“大师若能点明途,小道终身全凭所命。”国师双眉一扬,朗声道:“君子一言,那可不能反悔。”赵志敬道:“这个当然。”国师道:“好,我叫你在半年之内,便当上全真教的掌教。”
赵志敬大喜,然而此事实在太难,不由得有些将信将疑。国师道:“你不信幺?”赵志敬道:“我信,我信。大师妙法通神,必有善策。”国师道:“贵教和我素无瓜葛,本来谁当掌教都是一样。但不知怎的,老衲和道长一见如故,忍不住要出手相助。”赵志敬心痒难搔,不知如何称谢才好。
国师道:“咱们第一步,是要令你在教中得一强援。贵教眼下辈份最尊的是谁?”赵志敬道:“那便是今日途中遇见的周师叔祖。”国师道:“不错,他若肯出力助你,甄道长多半便不是你的对手了。”赵志敬喜道:“是啊,刘师伯、丘师伯、我师父都要称他为师叔。他说出来的话,自是份量极重。但不知大师有何妙计,能令周师叔祖助小道。”
国师道:“今日我和他打了赌,要他再来盗取王旗。你说他来是不来?”赵志敬道 “那自然是要来的。”国师道:“这面王旗,今晚却不悬在旗杆之上,咱们去藏在一个秘密安稳处所。蒙古大营中千帐万幕,周伯通便有通天彻地的能为,也没法在一夜之间寻找出来。”赵志敬道:“是啊!”心中却想:“这般打赌,未免胜之不武。”国师道:“你一定想,如此打赌,不免胜之不武。但这全是为了你啊。”赵志敬呆呆的望着他,不明其故。
国师伸手在他肩头轻轻一拍,说道:“我把藏旗的所在跟你说了,你再去悄悄告诉周伯通,让他找到王旗,他自必大大承你的情。”赵志敬大喜,道:“不错,不错,这定能讨得周师叔祖的欢心。”但转念一想,说道:“然则大师的打赌岂非输了?”国师道:“咱们血性汉子结交朋友,只全心全意为人,一己的胜负荣辱,又何足道哉?”赵志敬感激莫名,连称:“大师恩德,不知何以为报。”国师微微一笑,道:“你在教中先得周伯通之援,我再帮你筹划计议,那时你便要推辞掌教之位,也不可得了。”说着向左首一指,道:“咱们到那边山上去瞧瞧。”离大营里许之处有几座小山,两人片刻间已到了山前。
国师道:“咱们找个山洞,把王旗藏在里面。”前两座小山光秃秃的无甚洞穴,二人接连翻了两个山头,到了第三座小山之上。这山树木茂密,洞穴一个接着一个。国师道:“此山最好。”见两株大榆树间有一山洞,洞口隐蔽,乍视之下不易见到,便道:“你记住此处,待会我将王旗藏在洞内。晚间周伯通一到,你将他引来便了。”赵志敬喏喏连声,喜悦无限,向两株大榆树狠狠瞧了几眼,心想有此为记,决不会弄错。两人回到大营,一路上不再谈论此事。
晚饭过后,赵志敬不住逗甄志丙说话。甄志丙两眼发直,偶而说上几句,也全是答非所问。天色渐黑,营中打起初更,赵志敬溜出营去,坐在一个沙丘之旁,但见骑卫来去巡视,防守严密,心想:“以这般声势,便要闯入大营一步也极不易,周师叔祖居然来去自如,将王旗盗去,本领之高实所难测。”
只见头顶天作深蓝,宛似一座蒙古人的大帐般覆罩茫茫平野,群星闪烁,北斗七星更闪闪生光,心想:“倘若果如国师所言,不久后我得任掌教,那时声名提于宇内,天下三千道观、八万弟子尽听我号令,哼哼,要取杨过那小子的性命,自然易如反掌。”越想越得意,站起身来,凝目眺望,隐约见小龙女仍然坐在那大树之下,又想:“本来,任由甄志丙死在她剑下,倒也干净利落,去了个对手,但甄志丙一死,丘师伯他们还是要立长春门人李志常、宋德方等为三代首座,仍轮不到我,那就更加无隙可乘了。”
正想得诸事顺利之际,忽见一条黑影自西疾驰而至,在营帐间东穿西插,倏忽间已奔到了王旗的旗杆之下。那人宽袍大袖,白须飘荡,正是周伯通到了。
第 二 十 五 回 内 忧 外 患
周伯通抬头见杆顶无旗,不禁一怔,他只道金轮国师必在四周伏下高手拦截,便可乘机打个落花流水,大畅心怀,万料不到王旗竟然不升,心想晚间旗帜不升,也是常事,放眼四顾,千营万帐,重重迭迭,却到那里找去?
赵志敬迎上前去,正要招呼,转念一想:“此时即行上前告知,他见好不深。要先让他遍寻不获,无可奈何,沮丧万状,那时我再说出王旗所在,他才会大大的承我之情。”
隐身一座营帐之后,注视周伯通动静。只见他纵身而起,扑上旗杆,一手在旗捍上一撑,又已跃上数尺,双手交互连撑,迅即攀上旗杆之顶。赵志敬暗暗骇异:“周师叔祖此时年纪就算未及九十,也已八十,虽是修道之士,总也不免筋骨衰迈,步履为艰,但他身手如此矫捷,尤胜少年,真乃武林异事。”
周伯通跃上旗杆,游目眺望,见旌旗招展,不下数千百面,却就是没那面王旗。他恼起上来,大声叫道:“金轮国师,你把王旗藏到那里去了?”这一声叫喊中气充沛,在旷野间远远传了出去,连左首丛山中也隐隐有回声传来。国师早已向忽必烈禀明此事,通传全军,因此军中虽听到他呼喝,竟寂静无声。
周伯通又叫:“国师,你再不回答,我可要骂了。”隔了半晌,仍无人理睬。周伯通骂道:“烂臭金轮,狗头国师,你这算甚幺英雄好汉?这是缩在乌龟洞里不敢出头的秃头乌龟大国师啊!”突然东边有人叫道:“老顽童,王旗在这里,有本事便来盗去。”周伯通扑下旗杆,急奔过去,喝问:“在那里?”那人一声叫喊之后,不再出声。周伯通望着无数营帐,竟不知从何处下手才好。
猛听得西首远远有人杀猪般地大叫:“王旗在这里啊,王旗在这里啊!”周伯通一溜烟般奔去。那人叫声不绝,但声音越来越低,周伯通只奔了一半路程,叫声便断断续续,声若游丝,终于止歇,实不知叫声发自从那一座营帐。周伯通哈哈大笑,叫道:“臭国师,你跟我捉迷藏吗?待我一把火烧了蒙古兵的大营,瞧你出不出来?”
赵志敬心想:“他倘若当真放火烧营,那可不妙。”忙纵身而出,低声道:“周师叔祖,放不得火。”周伯信道:“啊,小道士,是你!干幺放不得火?”赵志敬信口胡言:“他们要故意引你放火啊。这些营帐中放满了地雷炸药,你一点火,乒乒乓乓,把你炸得尸骨无存。”周伯通吓了一跳,骂道:“这诡计倒也歹毒。”
赵志敬见他信了,心下大喜,又道:“徒孙探知他们的诡计,生怕师叔祖不察,心里急得不得了,因此守在这里。”周伯信道:“嗯,你倒好心。要不是你跟我说,老顽童岂不便炸死在这儿了?”赵志敬低声道:“徒孙还冒了大险,探得了王旗的所在,师叔祖随我来就是。”不料周伯通摇头道:“说不得,千万说不得!我若找不到,认输便是。”打赌盗旗,于他是件好玩之极的游戏,如由赵志敬指引,纵然成功,也已索然无味,这种赌赛务须光明磊落,鬼鬼祟祟实乃大忌。
赵志敬碰了个钉子,心中大急,突然想起:“他号称老顽童,脾气自然与众不同,只能诱他上钩。”便道:“师叔祖,既是如此,我可要去盗旗了,瞧是你先得手,还是我先得手。”说着展开轻身功夫,向左首群山中奔去,奔出数丈,回头果见周伯通跟在后面。
他径自奔入第三座小山,自言自语:“他们说藏在两株大榆树之间的山洞中,那里又有两株大榆树了?”故意东张西望的找寻,却不走近国师所说的山洞。
忽听得周伯通一声欢呼:“我先找到了!”向那两株大榆树之间钻了进去。赵志敬微微一笑,心想:“他盗得王旗,我这指引之功仍然少不了,何况我阻他放火,他还道真的于他有救命之恩。这比之国师的安排尤胜一筹。”心下得意,拔足走向洞去。
猛听得周伯通一声大叫,声音惨厉,接着听他叫道:“毒蛇!毒蛇!”赵志敬大吃一惊,已经踏进了洞口的右足急忙缩回,大声问道:“师叔祖!洞里有毒蛇幺?”周伯信道:“不是蛇……不是蛇……”声音已大为微弱。
这一着大出赵志敬意料之外,忙在地下拾了根枯柴,取火折点燃了向洞里照去,只见周伯通躺在地下,左手抓着一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