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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这把剑让你失去了以往的生活,而且还干下了数不清的恶行,不论是谁都一定会憎恨的!」
夜鬼凝视着火焰不发一语,过了一小段让人感觉份外漫长的时间后,他轻声说道:
「如果说是我自己企求这样的情况呢?」
夜鬼的话仿佛无形的寒气,将四周的空气迅速冻结。静默如同蛇一般悄悄爬上了修与艾斯的背,吐着令人感到冰冷的舌头。
「我已经忘记了……我是如何得到它的?我以前的生活是怎么样的?这些记忆已经被吃掉了,再也回不来了。我连曾经杀掉过多少人都不记得,曾经走过哪些路都不知道。我每用一次剑的力量,食魂者就会吃掉我的部分记忆。到现在,只要是有关于我过去的记忆,我全都忘掉了。」
夜鬼以冷淡的口气诉说着,就像是在讲述一件无关痛痒的小故事。
「如果当初是我自己想要这把剑的话,那我该憎恨谁呢?」
夜鬼的询问没有得到回应。修与艾斯静静听着,不发一言。
火焰燃烧树枝,在寂静中发出劈啪声。和夜风同样冰冷的沈默飘浮着,形成了奇妙的气氛。
「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了解一件事,那就是绝对不能让这把剑继续存在。所以我不断找寻毁灭它的方法。我将会是最后的『夜鬼』。」
夜鬼的眼中闪烁着比火焰更加炙热的光芒,那是由无可动摇的决心所蕴酿而成的意志之光。虽然夜鬼的语气中没有混杂任何的激动因子,但是就连旁人都能感受到某种莫名的震撼。
(坚强的男人……)
艾斯舍弃了华丽的形容词汇,下了简短的评价。
即使夜鬼持剑的理由不明,但是修与艾斯依然能够断定对方不是邪恶的人。将痛苦与不幸推诿予他人是最轻松的作法,因为这样自己就不用担负任何责任,但是夜鬼却承受了下来,并为此渡过了旁人难以想像的流浪生活。夜鬼是善良的——起码在得到食魂者之前。
「那么,这位小公主是怎么回事?你女儿吗?」
「不是的。」
「她叫什么名字呢?」
「我不知道。」
夜鬼以温柔的眼神望着包裹于毛毡里的小女孩,接着简略讲述了相遇的故事。
战争一旦开始,往往伴随着莫大的牺牲。所有的事物一律会被毫无慈悲的战祸之火所卷入,那是能将有形与无形之物一同焚烧殆尽的无情恶火。
比洛夫丁与巴比特伦的国境近年来时常飘散着不安的气氛,两国间不断重覆零星的战争,虽然还不至于到引起大战役的地步,但是对于生活在那里的人民而言,由血、火与恐惧所融合而成的影子总是笼罩着他们。
在两个月之前的细雨之夜,夜鬼步入了遭到战火肆虐而荒废的城镇。当绯红之月终于从深沉的云层中露脸时,夜鬼发现了这名女孩。那时的她正静静地坐在焦黑的木头上,看着两具焦黑的尸体。
从小女孩的身上几乎感受不到任何活人的气息,一度令夜鬼怀疑自己是不是见到了亡灵。夜鬼被剑夺走了往昔,小女孩被战祸夺走了过去,他在她身上看见了与自己相似的影子,于是他带走了她。
小女孩有一双很漂亮的水蓝色眼眸,但是不再跃动的灵魂使它看起来宛如失去光泽的琉璃珠。两个月以来从没听过她说任何一句话,也没有看见她的脸上露出任何表情,小女孩的心仿佛已经死掉了。于是形成了夜鬼一边寻找能够让小女孩安身的地方,一边追求毁灭魔剑之法的奇妙情况。
夜鬼与少女就这样一路旅行,横贯了整个比洛夫丁。
「她跟我不一样,让她的未来就此结束实在是太可惜了。」
夜鬼「啪嚓」一声将小树枝折成两段丢入营火。艾斯若有所悟的点了点头。
「原来如此,假如她一直维持这个样子的话,想找人收养也是蛮难的吧?有给医生看过吗?」
「束手无策,他们也没有办法。」
三人的目光焦点同时集中在小女孩身上,熟睡的她看起来格外令人怜爱。虽然现在年纪还小,长大之后一定是个美人——艾斯以专业眼光如此论定。
夜晚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流逝过去……
晨曦驱散了黑暗,同时也带动了鸟儿们的啼叫。四周弥漫的清冷空气与穿过树叶撒落地面的薄光唤醒了旅人。
热水在小铜锅里咕噜噜地翻滚着,修小心地握住锅子的手把,将开水倒入四个放有茶叶的杯子里,刺激嗅觉的香气顿时扩散开来。修将茶杯递给了夜鬼和小女孩,艾斯则是强睁着呈现半闭状态的双眼取走自己的杯子,以萎靡到极点的姿态啜饮热茶。
「你没事吧?看起来好像很累的样子。」
夜鬼有点担心的询问艾斯。
「没事的。这家伙只是单纯的生活作息不正常罢了,以前因颓废的生活所播下的种子终于结出了恶果,这就叫报应。」
修摇摇手示意夜鬼不用理会,艾斯以虚弱的语气反驳。
「我可是拥有着无比纤细之心灵与身体的文明人,跟你们这些连艺术两个字要怎么写都不知道的家伙不一样。比起营火与毛毡,我更适合壁炉和羽毛被。」
「哎呀,现在看起来倒是蛮有精神的嘛!」
「哼哼,区区的低血压是无法打倒我的。」
「那么每天都这么早起如何?」
「持续绷紧的弓弦终会断裂,做人要适可而止啊!」
「问题是你从来没紧张过。」
修和艾斯彼此交换着无意义的对话,一边以黑面包填饱自己的胃袋。接着话题转到了夜鬼身上。
「对了,修米城的人应该正忙着追你吧?为什么昨晚没看到半个人来?」
修原本以为不久就会有一大群手持利刃的家伙趁着夜色骑马奔来,因此守夜时特别留心,不过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他的预料。
「我做出要前往潮风城的假象,然后掉头赶路,他们要追上来的话大概还要半天吧!」夜鬼微笑着回答。
不过他并不知道自己并没有这么做的必要,因为现在修米城内的警备团正忙着到处巡逻,而城里的商人们则以高出市价许多的方式紧急聘雇了大批佣兵与赏金猎人以保障自身安全。就算人多势众,但是到时死的会是谁还能难说,假如人多就有用的话,那么夜鬼绝不可能活到现在,比起跑去追缉传说中的杀人魔,还不如待在房子里喝酒数酬劳要来得舒服。
「那么你要前往华洛斯泰吗?」
艾斯问完之后也喝下了最后一口茶。
「是的,我想经由东部大道一直走到山加拿,再转往海贝城。」
「海贝城……那里有信奉海神希丝娜的水之祭司们的总院。」
身为马卡迪兰人的艾斯很快就明白了夜鬼的目标与伴随而来的意图。不论是要毁灭魔剑或治疗小女孩,找上圣职者可说是相当正确的选择。据说高阶的水之祭司甚至拥有平息海上暴风雨的能力,如此强大的力量应该可以助夜鬼一臂之力吧!
「那么到山加拿之前我们就一……呜!」
艾斯的话尚未完全说出口,一旁的修就已经捂住了他的嘴巴,以蛮力强行将艾斯拖到稍远的地方。
「你·好·像·很·喜·欢·自·找·麻·烦·嘛!」
修的脸色与口气忠实地表达出了他的情绪。假如眼光能刺杀人的话,艾斯身上可能早就被戳出了数不清的洞。艾斯急忙摆手安抚。
「别、别冲动!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先听听我的解释!」
「我会依你的答案来决定要把你水葬还是活埋!」
「我知道、我知道。你仔细想想,他可是夜鬼哟,那个号称最强杀人狂的夜鬼哟!」
「然后呢?」
「你也应该大约了解他的实力吧?我敢说他就算一个人挑战一整支百人军队也没问题。」
「那又怎么样?」
「也就是说,我们等于是拥有了一个超强的保镖。」
「咦?」
艾斯露出了唯有当商人与政客在进行不法勾当时才会出现的邪恶表情。
「只要有了这个保镖,管他是魔法师还是狂战士,不就统统跟个渣没两样了吗?我们可以放心地走过马卡迪兰,前往邦莱姆。」
「想得太美了。这家伙可是榜上有名的通缉犯,不要说狂战士了,光是走在路上随时都有被人拦下来追杀的可能。」
「呼呼呼,我自有办法。相信我吧,只要到了华洛斯泰城,你的顾虑将会如同被风吹拂的轻烟般消散掉。」
应该以自己的生命为赌注去相信艾斯吗?这个问题的答案想都不用想。
「我不要。」
修很干脆的否决了吟游诗人的提案。于是艾斯展开第二波的说服行动——而且手段更为激烈。
「那我就要到处散播你是夜鬼的同伙,还要告诉大家你就是偷晶矿的人。」
「咦咦!」
艾斯眯起双眼,映在地上的影子此时仿佛长出了象征魔性的角与尾巴。
「我好歹也是当地人,散播谣言的人脉与管道可是一清二楚哟!只要一天的时间,新的极恶罪犯就会诞生了,真是可喜可贺呀!」
于是修一刀把艾斯给宰掉——以上的场景当然不可能发生。
凭藉着卑劣的手段,吟游诗人再一次压制了猎宝者。
太阳的色泽由金黄转为橙黄,坠落到天顶与地平线之间的角度,提醒世人现在正是午间之后,黄昏未满的时刻。
贪财成性的猎宝者、好色卑鄙的吟游诗人、残暴不仁的通缉犯、身份不明的小女孩,这个奇怪的组合花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翻越库恩多山岭。其中除了小女孩看来精神尚可之外(她骑马),其他人都被疲惫给攫获住(他们走路)。
路上曾经有两次遇上了从修米城出发前往华洛斯泰城的商队,他们向商队打听了一下,得知现在修米城里正陷入微妙的骚乱,同时也得知了没有人敢追杀夜鬼的消息,于是他们一边感谢人们那珍惜自己生命的想法,一边放心地前往华洛斯泰城。
华洛斯泰城是一座位于马卡迪兰中心部位,扼守着东部大道的巨大城市。马卡迪兰境内最大河流——蓝脉河在此地分支,由肥沃的土壤所栽培出来的农作物支撑着城内人民的生命。华洛斯泰同时也是现今马卡迪兰之王——拉夏·佛雷伦斯所坐镇的城市,它的繁荣与富庶程度宛如钻石般耀眼。
「在蓝脉之上闪烁的钻石啊!你的光辉即使在最深沈的黑夜也不曾褪去。梦想与繁华的交错,美丽与荣光的相遇。魔性之都、闪光之都、不夜之都,你的名字将烙印于大地,存续在晚风的记忆。」
著名的大诗人索尔曾经为它写下这样的诗,并且谱成曲子。艾斯为了提振士气与忘却疲劳,唱起这段由前人所写的,流传于马卡迪兰境内的歌谣。
就在他准备由低音转到高音部分时,一声「轰隆」的低沈声响打断了他。声音的源头来自于偏离道路有一段距离的山坡地。一行人停下了脚步望向山坡。
「刚刚那是雷声吧?」
艾斯难以置信地将脖子仰成七十五度角观察天象。眼前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