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留香根本不理他,悠然道∶“你们最大的毛病就是江湖历练太少,因为你们根本用不
着自己到江湖中去挣扎,去奋斗,你们的地位一生出来就注定要比别人高些,所以你们大都
免不了有些目空一切,所以也就难免会粗心大意。”
他突然指着李玉函手里的“暴雨梨花钉”道∶“譬如说,这“暴雨梨花钉”现在正是你
的救命护身符,你夫妻两人现在什麽事全都要靠它了,但你事先有没有将它检查一遍,看看
它的机簧是不是有了毛病?看看这匣子是不是空的?”
李玉函像是忽然挨了一鞭子,嗄声道∶“暴雨梨花钉从来万无一失……”
楚留香道∶“世界上并没有一件事是永远不会出错的,连太阳都有被天狗星吞没的时
候,这暴雨梨花钉又怎会绝对万无一失,也许它里面忽然生锈了呢?也许忽然有几个小虫钻
进去,塞住了它的钉孔。”
李玉函连鼻子上都沁出了汗,手也抖得更厉害。
楚留香淡淡道∶“何况,它就算真的是万无一失也没有用,因为它根本就是空的,昨天
晚上我们对付“天罗地柏”夫妻时,已将里面的梨花钉全射了出去。”
李玉函忽然大笑了起来。
他狂笑着道∶“你以为我是二岁的小孩子,就凭你这几句话就可以将我呀倒?老实告诉
你,你说的话,我连一个字也不相信。”
他嘴里虽说得如此坚定,其实心里却已动摇,因为有信心的人绝不会这麽样笑的,这种
笑一定是在掩饰心里的不安。
楚留香悠然道∶“你若不信,为何不自己瞧瞧?”
李玉函吼道∶“我用不着瞧,根本用不着。”
他嘴里在说“周不着”的时候,眼睛已忍不住向那只发光的银匣上去瞧了,手也忍不住
在上面摸索。
其实,这匣子是不是空的,他根本就瞧不出,更摸不出来,他只是神经紧张,已无法控
制自己。
就在他眼睛和手开始移动的这一刹那间,楚留香就像是一枝箭,一道闪电,忽然窜了过
去。
李玉函又惊又怒,但已闪避不及了。他的反应和动作固然也很快,但却没有任何人的动
作能比楚留香更快。
等他发现自己已上当的时候,楚留香已抬起了他的手,挣扎中,也不知是谁的手触动了
梨花钉的机簧。
只听“蓬”的一声银光如电,暴射而出。
按着,又是一连串“笃笃”之声,二十七枚梨花钉已全都尉在屋顶上,竟全都钉入石头
里。
李玉函全身的精神力气,也彷佛全都随同这暴雨梨花钉射了出去,他整个入似乎忽然虚
脱。
“当”的一声,梨花钉匣也跌在地上。
这件事全都发生在刹那间,梨花钉射出时的声音,钉入石头时的声音,钉匣落地时的声
音,几乎是同时发出来的。
然後,就是死一般静寂。
只见楚留香左手托住李玉函的右手,右肘抵在李玉函的左胁间,李玉函却像是已失去了
魂魄,眼睛既未望着楚留香,也末看别人,只是痴痴的拟注着那二十七枚已钉在石头里的梨
花钉。
然後,两行泪珠缓缓自他眼角流了下来。
柳无眉本似想冲向楚留香的,但脚步刚踏出,却顿住。
她也没有瞧楚留香一眼,只是痴痴的望着李玉函,那只美丽的眼睛里,充满了感伤,充
满了悲痛,也充满了说不尽的情意。
她没有流泪,但那眼色却比流泪更悲哀。
楚留香一击得手,胡铁花、苏蓉蓉她们自然喜极,但却没有一个欢呼出声来,甚至没有
人说话。
每个人似乎部被夫妻两人的深情所感动,不忍再刺激他们了,因为他们做出来的事固然
可恨,但他们的遭遇却实在可怜。
宋甜儿蒙着眼睛,忽然轻轻泣了起来。
永远没有人能预测少女们会在什麽时候流泪,因为她们随时随地,都可能为了任何事而
流泪。
她们会为爱两流泪,也会为恨而流泪,她们会为一些美丽的事物而流泪,也会为了一些
丑恶的事物两流泪。
她们会为悲伤而流泪,也会为快乐而流泪。
她们甚至可能不为什麽事就流下泪来。
但宋甜儿这眼泪却显然是很真挚的,她似乎已忘了这夫妻两人就在片刻前还是它的仇
敌,还要杀她。
她哭得那麽伤心,使人忍不住要以为她宁愿割下楚留香的头颅,来救这夫妻两人的性
命。
李红袖、苏蓉蓉,和黑珍珠的眼睛竟也渐湿了。
胡铁花叹了口气,喃喃道∶“女人、女人……女人真是妙得很。”
楚留香苦笑道∶“被她们这麽样一哭,连我都忍不住以为该死的是楚留香我了。”
李红袖忽然道∶“你……你准备将他们怎麽样?”
楚留香沉吟着,缓缓道∶“他们已经有七次要杀我。”
李红袖道∶“但以後他们绝不会再害你了。”
苏蓉蓉柔声道∶“我方才听他们说,他们只想找个没有人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几个
月,你……你就成全了他们吧!”
黑珍珠道∶“不错,你放了他们吧!”
楚留香望着胡铁花,道∶“你的意思呢?”
胡铁花道∶“不能放……”
他话末说完,宋甜儿跳了起来,跺着脚道∶“为什麽不能放?”
李红袖道∶“你这人为什麽这样狠心呢?”
胡铁花长叹了一声,道∶“现在我们若让他们走,实在等於杀死他们一样,因为柳无眉
已活不长了,她一死,李玉函还能活下去麽?”
苏蓉蓉她们全都怔住了。
李红袖道∶“你……你难道想救他们?”
胡铁花叹道∶“他们若杀了楚留香,固然是我的仇人,但现在他们并没有杀死楚留香,
却救过我的命,所以他们不但是我的朋友,还是我的恩人。”
他挺起胸,大声道∶“我胡铁花难道还会眼看着救命恩人中毒而死麽?”
宋甜儿忽然抱住了他,破涕为笑,娇笑着道∶“你真是个好人。”
她甜笑的笑靥距离胡铁花的脸已不到一寸。
胡铁花呻吟着道∶“你若再抱住我不放,我就要变成坏人了。”
宋甜儿放开手,脸已有些红了,面颊上的泪珠却还未乾,看来就像是一只还带着露珠的
红苹果。
胡铁花大笑着走到铁栅前,道∶“你只要说出能救你的那个人是谁,我们就可以帮你去
向他要解药,他若不肯给,嘿嘿……我不打扁他的头才怪。”
李玉函仍然痴痴的望着那银星般嵌在屋顶上的银钉。
柳无眉仍然痴痴的望着李玉函。
夫妻两人竟像是全都没有听到他在说什麽。
苏蓉蓉柔声道∶“你说吧,只要你说出来,他们一定有法子能将解药要回来的。”
李红袖伸手自铁栅间拉住柳无眉的手,道∶“无论多麽困难的事,楚留香都有法子办得
到的。”
柳无眉目中终於流下泪来,黯然道∶“你们实在太好了,你们对我的好意,我今生只怕
再也无法报答。”
李红袖笑着道∶“你说出来,就算报答了我们。”
柳无眉忽然甩脱它的手,嗄声道∶“我不能说。”
李红袖道∶“为什麽?”
柳无眉流泪道∶“因为我若说出来,非但没有用,反而害了你们,我现在……现在实在
不忍再害你们了。”
李红袖道∶“你难道怕他们去为你要解药时被那人杀了麽?”
柳无眉道∶“嗯!”
李红袖笑道∶“你未免太看轻他们了。”
宋甜儿跺脚道∶“到现在你难道还不相信他们有多大本事?”
柳无眉凄然一笑,道∶“若有人能从那人手上将解药夺来,我也不至於苦苦要杀楚留香
了,你想,我既然能要帅一帆、萧玉剑、天罗地网这些人来害楚留香,自然也就能要他们去
为我求解药,我为什麽不这样做呢?”
胡铁化铁眉道∶“凭那些武林前辈,难道都不能从那人手上将解药要回来?”
柳无眉黯然道∶“他们就算一齐去,也要一齐死在那人的手上。”
胡铁花真的吓了一跳,动容道∶“你说那人竟能将帅一帆、萧玉剑、天罗地网这些人全
都杀死?”
柳无眉道∶“不错。”
胡铁花怔了半晌,喃喃道∶“世上真有这样的人麽,我实在有些不信。”
标题
古龙《楚留香系列·画眉鸟》
第十九章 仙境与地狱
楚留香忽然叹了口气,道∶“她不说我现在也已猜出那人是谁了。”
胡铁花道∶“是谁?”
楚留香道∶“水母阴姬。”
“水母阴姬”这四个字一说出来,胡铁花脸上就好像被涂了一层死灰色的油漆,连眼睛
里都没有光了。
别的人更是耸然失色,就好像这名字的本身就有一种神秘的魔力,人们只要听到这名
字,就会遇见一些不祥的事。
只有久居大漠的黑珍珠,似乎还对这名字不大熟悉。
她忍不住问道∶“这“水母阴姬”的名字我好像听过,却想不起是谁了。”
胡铁花道∶“水母阴姬就是神水娘娘,也就是神水宫的主人。”
现在,黑珍珠的面上也变了颜色。
楚留香瞧着柳无眉道∶“我没有猜错吧?”
柳无眉沉默了很久,才点了点头,长叹道∶“不错。”
黑珍珠道∶“我虽然很少入关,但也听说这“水母阴姬”乃是武林中第一个怪人,据说
她的脾气还有几分和石观音相似,平生最恨男人,无论任何男人,只要瞧了她一眼,她就绝
不会让他再活下去。”
胡铁花揉了揉鼻子,苦笑道∶“你弄错了,她的脾气和石观音一点也不相似,石观音非
但不恨男人,而且边很喜欢男人,尤其是漂亮的男人,她的毛病只不过是对男人的胃口太大
了而已,所以总是想换个新鲜的。”
柳无眉叹道∶“但“水母阴姬”却是真的恨男人,据我所知,普天之下绝没有一个男人
和她接近过,神水宫中更看不到一个男人。”
黑珍珠道∶“可是我也知道这人虽然喜怒无常,虽然很恨男人,但她却并不是个坏人,
也不像石观音那麽样,想去害别人。”
楚留香道∶“不错,只要别人不去煮她,她也绝不惹别人。”
黑珍珠道∶“那麽,她为什麽要杀你呢?你难道惹了她麽?”
楚留香长长叹了口气,苦笑道∶“我正是惹了她了。”
柳无眉叹道∶“你们究竟有什麽仇恨?我也不知道,因为我不敢问她。”
楚留香叹道∶“叁四个月以前,神水宫中忽然失窃,丢了一瓶“天一神水”,神水宫的
人竟怀疑是我偷的。”
柳无眉道∶“究竟是不是你呢?”
楚留香苦笑道∶“自然不是我。”
胡铁花道∶“我也相信绝不是他,若是“天一神酒”,他也许还会偷来喝喝,『天一神
水』他偷来又有什麽用?”
宋甜儿忽然“噗哧”一笑,道∶“若是“天一神醋”,我就知道是谁偷的了。”
李红袖狠狠瞪了她一眼,咬着嘴唇悄声道∶“小表,你才是个醋坛子哩!”
她们和楚留香生活了那麽多年,又生活在海上,所以她们的心胸都很开朗,随时都不会
忘记笑笑。
但楚留香现在却真有些笑不出了。
他皱着眉道∶“天一神水我虽连见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