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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八,”小杰的脸像突然被冰住了,没有一丝表情,“自己站在什么位置上要自己清楚。”
“远哥,”阎坤似乎不相信眼前的事情,嗓音也变了,“真煽?”
“煽。”我的脸上挂了霜。
阎坤没有去接那五递上去的烟,直接开始用巴掌煽自己的脸,啪,啪,啪。
阎坤煽了七八下,我的心就软了,算了吧,他就这么种人,装大头装惯了,原谅他吧。
我把烟头弹到他的脸上,闷声说:“以后有点儿数,别把手伸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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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吃了点儿饭,我给胡四打了一个电话,把李俊海的事情告诉了他。
胡四笑得很暧昧:“呵呵,你把兄弟有点儿意思,玩地下工作呢。”
我的脸在发烧,支吾道:“你找人打听打听他是不是真办了这样的事?能使上劲的话,我想帮帮他。”
胡四说:“本来我想劝你别管他,事到如今我就不劝你了,我知道你这脾气,爱面子啊……得,听我电话吧。对了,我一个兄弟在邮电局上班,弄了几个便宜的BB机,你要不要?要的话我给你买一个。什么是BB机?呵呵,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就是有人想找你的话,用电话打你的号码,你就知道了,随时可以回电话,就像个唤狗的哨子……方便着呢,要不要?”
“要,你有的东西我就得有,”我笑笑,“这么厉害?以前光在电视上见过。”
“这还叫厉害?前几天我去了趟广州,人家那里有钱的大老板都拿大哥大呢。”
“大哥大?那怎么拿,走到哪儿都背着他大哥呀?”
“老外,”胡四吃吃地笑,“就是随身带着的电话,朝鲜战场上老美用过那玩意儿。”
“别闹了,背着个报话机到处晃啊?那不成乌龟了嘛。”我以为他是在吹牛。
“你完了,没见过大世面,不大,跟块砖头差不多大小。”
“真的?那可是个好玩意儿,咱们这里没有吗?”
“不多,反正我看见孙朝阳是用上啦,整天擎在手里装董存瑞。”
“那咱们也得有!”我很恼火,凭什么让孙朝阳压我一头?
“太贵了……”胡四是个过日子的人,讪笑道,“先弄个BB机装备着,以后再跟老小子比阔。”
放下电话,我让那五去胡四那里拿BB机,顺便给他捎了些紧缺的海货,我知道傍年根他用得上。那五问,BB机?怎么起了个流氓名字?是不是“撸管儿”(手淫)用的?我说就是,你让四哥当场教教你怎么用,回来以后你再教我们,争取让咱们海货市的兄弟都学会了,将来成立一个撸管儿专业大队,走到哪里都能听见“BB,BB”的声音,绝对有派。那五摸着头皮出去了,不能吧?那不乱套了?刚坐下点了一根烟,建云拿着瓶茅台酒进来了:“哈哈,兄弟,将近半年没见着你了,想我吗?”
“想,”我站起来给他让了个座,“云哥,听说在外地发展?”
“呵呵,没办法,”建云用手在眼前拂了一下,“狼多肉少,不出去混怎么办?”
“跟阎八分家了?”我随口问道。
“还没呢,这次回来就是想跟他把帐掰扯掰扯。”
“就是,合伙的买卖不长久,还是自己单挑的好,见着阎坤了吗?”
“见着了,在外面喝闷酒呢……怎么,刚才你揍他了?”
“那叫揍?”我给建云倒了一杯茶,“那叫‘帮助’,不帮助永远长不大。”
建云吐个舌头,像女人那样剜了我一眼:“你呀,猴精。”
我把他带来的酒拿在手上把玩着,貌似轻松地问:“你在阎坤家见过李俊海?”
建云猛一抬头,面相很不自然:“哦……见过。”
我不说话了,看来这里面还真有点儿事情,我决定“抻”他一“抻”。
建云讪讪地把酒打开,抓起杯子倒了两杯,把我那一杯往我眼前一推:“先喝点儿。”
我用一个杯子扣住那杯酒,摇摇头:“不喝了,刚喝完,你有事儿吗?”
建云一口把自己的酒干了,抹抹嘴道:“借你几个人使,我遇到麻烦了。”
“找阎八爷呀,”我淡然一笑,“八爷神通广大,什么事儿他办不了?”
“他?呵呵,”建云笑得很无奈,“他比黄胡子强不了多少,有那心没那力量。”
“发生了什么?”我不开玩笑了,正色道,“白的,黑的?”
“黑的,”建云又倒了一杯酒,边用鼻子嗅着边说,“济南那边有个叫五子的,整天挤兑我,去年我跟阎坤在那里开店的时候,他就去骚扰过我们,当时我找了凤三,凤三认识他,好象跟他一起在潍北农场劳改过。我们在一起喝了一场酒,他也挺给面子的,再也没找茬儿。年初,他又开始了,他说我的店抢了他的生意,要么滚蛋,要么适当让点儿利润给他。我再次去找凤三的时候,凤三不管了,他说,在外面闯荡要学会自己修行,我不能总是罩着你吧?最后,我接受了五子的条件,按月给他上供,强龙不压地头蛇嘛。安稳了几个月,这不又开始了?前几天他把我的店砸了,让我滚蛋,我也想好了,滚就滚吧,可我回去收拾铺子的时候,他竟然把我的货全搬走了,还不让我报案,扬言报案的话不但货没有,人头还得落地……”
“这么猛?”我打个哈哈,“惹不起咱们躲得起,赶紧回来吧。”
“蝴蝶,你也不用跟我绕弯子了,”建云把酒喝了,盯着我说,“你要多少钱?”
“建云哥,不是我跟你计较钱的事儿,你知道的,这趟‘差’不好出……”
“还在绕,”建云啪地拍在桌子上五千块钱,“够不够?”
我拿起钱,刷刷地掰着:“我要是说不够,你又好说我犯小人了……按说,就凭咱俩这关系我白帮你都可以,我杨远不是那种惟利是图的人,江湖义气在我的脑子里永远占据着第一位,正因为这个,我得为我手下的兄弟负责不是?要知道,济南不是在咱们的地盘,去了那里人生地不熟,你敢担保一点儿麻烦不出?万一伤了人怎么办?住院,打官司,进监狱,甚至养活家口……处处都需要钱,当然,真干的时候弟兄们会小心的,可万一呢?我强调的是万一啊……说实话,真不够。这样吧云哥,你不是跟金高也熟悉吗?你拿这五千块钱去找他,让他安排……呵呵,不高兴了,要不你还是去找凤三吧。”
建云的脸红一阵白一阵,扭曲得不成样子:“你到底想要多少?”
我歪着脑袋欣赏他戏剧效果很强的脸,慢条斯理地问:“你说呢?”
建云瞪了我一阵,脸就恢复了正常,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万。”
我把钱在桌子上整齐地码好了,轻轻给他装回口袋:“拿回去吧,这事儿我帮你。”
建云的眼睛一下子瞪成了牛眼:“开玩笑?!”
我笑眯眯地摸着嘴巴:“不开玩笑,真的。”
~第十九章 绑票绑得很滑稽~
1
外面刮了好大的风,强劲的风力一次一次地将门吹开,随风砸进来一股股带着鱼腥气的碎雪。建云找了一根捆啤酒用的塑料绳把门绑上,表情显得很尴尬,没话找话:“蝴蝶,你说你这么有钱,就不会把这个破房子翻新翻新?连我都看不下眼去。”
我笑了笑:“有什么钱?有钱我还不如多给弟兄们办点儿实事呢。”
建云的脸又开始唱川剧,红黄蓝绿一起变:“你这样对我,让我怎么报答你呢?”
我故作无所谓的样子,把手在眼前挥了两下:“没什么,咱们都是好兄弟。”
建云哭丧着脸说:“我真不应该这么麻烦你,关键是我混得不好,要钱钱不多,要人没个贴心的。”
“云哥你可千万别这么说,我和阎坤都是你的贴心人。”
“阎坤?”建云翻了个质量很好的眼皮,“我算是看透他了,魏延他兄弟哟。”
“魏延是谁?”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装憨道,“也是咱们的伙计?”
“你不认识他,诸葛亮的大将,”建云喃喃自语,“魏蜀吴三国交战的时候……”
“我知道了,”我故作惊讶地说,“是不是把自己眼睛吃了的那位?憨厚啊。”
“憨厚个屁,”建云仰起脖子灌了一大口酒,“当年诸葛亮在他落魄的时候收留了他,结果呢?他脑后有反骨,想把诸葛亮辛苦打下的基业据为己有,幸亏诸葛亮的脑子大,提前做了防范,要不蜀国就该姓魏啦。阎八就是这个叫魏延的,我呢?我就是他妈的诸葛亮……别别,我不如人家诸葛亮,我让阎八给算计了……”建云好象上了酒劲,把脖子伸成一个挨刀的姿势,像电影上的特务透露绝密情报那样,扁着嗓子说,“知道阎八想干什么吗?说出来你都寒心,他想把你挤兑出这个市场。”
“呵呵,云哥喝大了,”我的心一紧,“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伤感情。”
“我没喝大,我的脑子清醒着呢,”建云使劲拧了自己的嘴唇一把,“听我说。”
建云说,几个月以前,他跟阎坤正在阎坤家商量关于济南的事儿,李俊海醉醺醺地来了。建云很反感李俊海,想走,阎坤拉住他说,海哥心里憋屈,咱们一起陪他说会儿话,建云就坐下了。李俊海在阎坤家喝了一阵酒,就犯开了“膘”,咋咋呼呼地说,他要帮你清除障碍,把黄胡子和小广都砸没了,让你舒舒坦坦地做生意。当时我很受感动,觉得李俊海这个人还不错,建云喋喋不休地说,我就下厨房炒了几个菜跟他一起喝,最后他喝大了,嘟嘟囔囔地嚷嚷,人啊,全他妈不是东西,恨不能别人都过得不如他。我问,你说的是谁呀?他说,还有谁?我的把兄弟杨远。我就不想听了,我知道三人同面,这样的话难免传出去,话又不经传,一传就变味儿,备不住将来传到你的耳朵里,还以为我在挑事儿呢。我敷衍两句就想走,阎坤冲我一个劲地使眼色,那意思是鼓弄着让他说,听听他到底是什么想法。结果我还没喝下一杯酒去,李俊海就说,大坤,想不想跟我联手,咱们一起从杨远那里抢点儿地盘,最终让杨远离开海天市场?你猜阎坤说什么?阎坤说,行,咱们一起干!
“云哥,”我笑了,“那不是些醉话吗?操,我还以为是真事儿呢。”
“醉话?”建云砰地把酒杯砸在桌子上,酒溅了他一手,“阎八没醉!”
“你怎么知道他没醉?阎八喝酒从来不上脸……”
“什么牲口‘了了’常了我还不知道?”建云很激动,“我跟他不是一天啦。”
建云把手背在沙发上蹭了蹭,接着说:“李俊海说着说着又哭了,他说他对不起你,好象说他在监狱里的时候办了一件不应该办的事情,他很后悔。当时我很纳闷,这个人是不是有神经病?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我就光笑不说话,他哭得昏天黑地,鼻涕都甩到菜里去了,哭完了又搂着阎坤的脖子说,回去跟蝴蝶说,我很想念他,等我混好了再回来报答他。阎坤让他捣鼓得一楞一楞的,直问他,海哥,刚才你打算的不算数了吗?李俊海把眼弄成了瞎子的模样,直翻白眼儿,什么事儿?我忘了,你提醒提醒我。阎坤也很精明,摇了一阵头说他也忘了,然后又灌了他几杯,就派人把他送走了……”
“唉,俩醉汉这是……”话虽这样说,我的心里还是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