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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面的车突然停下了,稍一停顿,光头跳下车,跑到后面,撅着屁股推起了车。
我把枪重新拿在手上,拍拍春明的肩膀说:“好了,就在这里干他们。”
春明用一只手把着方向盘,一只手握住了枪,车一晃一晃地跟了上去。
天阴,雪大,眼前的一切全都是模糊的。
~第二百一十七章 给五子报仇~
“伙计,需要帮忙吗?”春明的口气跟刚才那个光头一样。
“咳,真麻烦啦……”光头冲春明招了招手,“一死火就发动不起来了,有时间就帮兄弟推一把。”
“好嘞。”春明把车停在了他们车的后面。
“你说这叫什么事儿嘛,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连个拖车的都找不着。”光头站在我们的车后往里面打量,“不是还有一个伙计吗?一起下来帮帮忙……奶奶个熊,砸啦,亲戚也走不成啦,这都将近十一点了……”我从车上下来,握枪的手插在怀里:“刚才不是挺好的嘛,呵呵,这一下子就完了,看来你们的车也不行啊。”说着,冲春明使了个眼色,让他注意驾驶室里的那个人,“兄弟,你们是哪儿的?”光头看我的眼神很特别,让我一下子就觉察到这是一个相当狠毒的主儿,脑子蓦地闪过五子躺在垃圾箱旁边的影子……莫非就是这个混蛋朝五子下的手?
光头指着我插到怀里的手说:“伸手啊大哥,帮我推一把。”我用眼睛的余光看见他略一迟疑,一只手迅速向后腰摸去,说时迟,那时快,我没等他把手别回去,直接开枪了,枪声响了两下,光头嘭地跪在了我的脚下。手里的一把破喷子摔出去老远,嗖的插在一堆隆起的雪包上,他随即蜷缩成一团。这枪真不错,声音小,也没有什么后挫力,让我的心一下子爽了一下。我扫他一眼,提着枪,快步跑到他们车的前面,刚想举起枪对准司机,就看见春明一手拿枪,一手拽下了司机。我跑回光头躺的地方,一脚踩住了他的脖子:“起来,别他妈跟我装。”光头的脸扭曲得像麻绳,别着脑袋,玻璃摔碎般的喊叫了两声,一撅一撅地掀动屁股:“大哥,我的腿断了……快送我去医院……”我把枪插到后腰里,用脚将他翻了个个儿,地上的雪被他腿上流出来的血染成了红色,旋即融化成很大的一团泥浆。他的手往空中不停地抓挠:“大哥,误会了……你先送我去医院……”我弯下腰,摸了摸他的身上,从腰带上拽下一把闪着寒光的蒙古刀。我站在他的头顶,把刀拿在手里,轻轻掂了两下:“去医院不必着急,我还没玩儿够你呢。”
春明用枪顶着那个开车的,拖猪似的把他拽到我们车上,回头冲我一笑:“你的手真快,哈哈。”
我蹲下身子,用刀一下一下地拍光头的脸:“告诉我,刚才你掏枪想要干什么?”
光头的呼吸粗重起来,说话时眼前全是白雾:“我没想打你,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大哥,医院……”
我把他的两条腿叠起来,不紧不慢地说:“你以为我是个菩萨?想去医院还不着急。我来问你,我跟你不认不识的,你吓唬我干什么?”光头想要欠身看看他的腿,试了几下没有成功,颓然躺下了:“我完了,我完了,血要淌干净了……我跟你说了实话,你就送我去医院?”我点了点头:“我跟你之间没有什么生死冤仇,只要你跟我说了实话,我马上送你去医院。来,先回答我的问题。”光头的喘息声慢了下来:“我冷,去车上说话……我受不住了,我真的受不住了……”我返回车上,找了一件破衬衫,撕成条,扳着他的腿来找受伤的地方。我这才发现,他的两条腿全受了伤,一枪打在膝盖上,一枪打在大腿上。从伤势来看,伤了膝盖的那条腿完蛋了。我用布条把他的两条腿从膝盖以上扎住,这样,血流得就少了一些。光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我,眼中一阵绝望一阵感激:“大哥,谢谢你……我能到车上跟你说话吗?”我摇了摇头:“不能,你会把我的车弄脏的,就在这里说。”光头喃喃地说:“大哥,你答应过我,说了实话就送我去医院……我认识你,你是蝴蝶……大哥,你是五子的朋友……昨天晚上我看见你了……”
我分析得果然不错,这个混蛋一定是躲在某个角落,他看见了我和春明,然后一直跟着我们俩,一直跟到了现在,他以为在这个地方就可以把我和春明处理了,没想到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终于还是他栽了。我不屑地拍了拍他的脸:“别激动,慢慢说,爷们儿先去撒泡尿。”走到那个雪堆旁边,我拣起光头那把寒碜不堪的破喷子,顺手装到裤兜里,解开裤子……这泡尿可真大啊,把那堆雪几乎冲垮了。提好裤子,我掰开喷子,从里面拆出几颗胖乎乎的子弹,顺手扬了个满天飞。回来把喷子给光头插到怀里,柔声说:“你比我差了不是一截的问题。来吧,继续说你的。”
“我冷……”光头侧着身子,蜷缩成了一只刺猬,满身都是棉花般的雪花,“我简单点儿说行吗?”
“可以,你先告诉我,是谁杀了五子?”
“不是我,不是我……真的不是我,我没杀他。”
“是开车的那个人杀的吗?”
“也不是他……他是被我骗来的,他不知道我找他来这里干什么……”
“别打马虎眼,我问的是,是谁杀了五子?”
“马蛋子,是马蛋子……我们全听马蛋子的,马蛋子给我钱,让我来杀你……我就来了。”
马蛋子?这个名字真他妈熟悉!抬头看了一眼乌蒙蒙的天,突然就想起来了,对,有这么个人,几年前就是他想要绑架我,被我抓了舌头……他妈的,光头这个混蛋在骗我,马蛋子已经被枪毙了,是跟涛哥他们一批枪毙的,属于另一个团伙的主犯。这事儿我早就听说了……我断定,五子就是被眼前的这个人给杀了的,因为他明明知道我是谁,一个人敢于跟我叫板,这就证明他没有帮手,他弄不清楚我到济南来干什么,也许他以为自己跟五子发生过的事情,五子都告诉了我,而我又亲眼看见五子死了,我早晚会找他算帐的,他是想直接干掉我,除掉后患……想到这里,我放肆地笑了起来:“混蛋,你给我听好了,昨天晚上我亲眼看见你捅了五子,本来我想缓一阵再收拾你,没想到你自己送上门来了。来吧,告诉我实话,不然……”我把蒙古刀戳到他的胸口上,“我在这里杀了你,谁都不会知道。”
光头已经说不连贯话了:“蝴蝶大哥……就是我,就是我……杀了我吧,我受不了了……杀了我……”
我把刀子往下按了按:“我不会那么善良的,我要慢慢看着你流干了血。说,都有谁跟你策划过这事儿?”
光头闭上了眼睛:“没有谁……只有我自己……五子该杀,他欺负我不是一年两年了……”
他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不行,我不能看着他死,我的行踪也许有人已经掌握了,他要是一死,这个案子就大了,警察是不会放过我的。我要是救活了他,他一定不会把我说出来,因为他的身上背着命案,说出我来,他就是一个死。也许以后五子被杀案会破,那时候他也许会告诉警察我开枪打了他,可是我完全可以说,那是正当防卫,枪也是光头的,甚至我不承认都可以……来不及多想了,我对他说声“别迷糊,坚持住,这就送你去医院”,反身冲到了车上。
春明正在跟那个司机说话,跟老朋友聊天似的。那个司机刚才还黄着的脸,这阵子已经恢复了正常,一脸媚笑地听春明说话。我拉开车门,冲司机勾了勾手:“朋友,你认识不认识跟你一起的那个伙计?”司机一脸委屈:“我认识他,他叫张天立,挺老实的一个伙计,他怎么能拿枪打人呢?”听这意思,春明已经安排好了“口子”,我笑道:“没你什么事儿了,他开枪打我,没打着,反倒被我制服了。我心软,不愿意看着他死,你拉他去医院,最好找个远一点儿的医院……”司机好象等不及了,抢话说:“这事儿我知道怎么处理,他不能去医院啊,他受的是枪伤,一去医院麻烦就来了……我一个亲戚是开诊所的,去年刘老五被人开枪打了,就是我领他去治的呢,把子弹拿出来,缝完了针,连血都没输呢。”我一把将他拽了下来:“那就赶紧走。”春明拉住他说:“老李,我可知道你家住哪里,如果这事儿办不好,你的麻烦也就来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沓钱,抽了一半给他,“这大约是五千块钱,帮他交医药费,剩下的就归你了。”司机鸡啄米似的点头:“兄弟你放心,出了一点儿问题我把头拿给你,我老李说到做到。”
“老李,你亲戚的诊所在哪里?”我问。
“不远,就在明集镇,离这里不到三里路。”
“他的电话号码是多少?”
“小哥这是不相信我呢,”老李闭一下眼,念叨了一串电话号码,“就这个,要不你打个试试?他姓黄。”
“不用打了,半个小时我打过去,你必须在那里。”
我让春明下车帮他把光头抬到他的车上,远远地看着光头。他的状况似乎好了一些,呜呜叫着,双手又开始在空中乱抓。春明回来拿了一张硬纸壳,把那滩血迹用旁边的雪覆盖了,回到车上,冲我一笑:“真他妈惊险。”
“惊险吗?他杀五子的时候更惊险。”
“什么?真的是他杀了五子?”
“就是他,他自己也承认了。”
“我操,不行,不能让他走,我要去杀了他。”
“哈哈,别逞能了,一杀就是两个人,你会留下老李这个活口?”
春明暧昧地笑了:“我才不办那样的‘膘’事儿呢……杀了老李,等于杀了他一家五口,他全家都指望他活着呢,唉……”按了两下喇叭,把脑袋伸出去,“李大哥,怎么还不走,车真的发动不起来了不成?”前面的车忽地窜了出去,春明吐了一下舌头,“操他妈,这个混蛋吓傻了。”说着就要发动车,我拉了他一把:“别着急,让我想想去哪里。”急速飘落的雪已经把前面的车辙连同那滩血迹彻底盖住了,这里更加寂静了,如同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不是说要去济宁吗?”春明问。
“不去了,这些生疏的地方不是我们应该呆的,回家。”
“这么着急?你不是说……”
“我改主意了,我跟你表哥是两路人,我不适合在外面闯荡。”
“也好,”春明吐了一口气,“唉,不管怎么说,今天这事儿也算是给五子报了仇……”
“不算报仇,赶巧了吧,不过五子暂时也可以安息一下了。”
春明把车发动起来,小心翼翼地掉了个头,车忽忽悠悠地往前开去。那辆拖拉机的声音传了过来,突突突突像老牛喘气。错车的时候,我看见这辆拖拉机是没有棚子的那种,一个穿棉猴的伙计,几乎是趴在方向盘上,满身的雪让他看上去像是披了一床没有被套的棉被……妈的,这也叫人生。眼前蓦然就闪现出唐一鸣那几麻袋花花绿绿的钞票来。哈哈,春明说的对啊,我烦闷什么?我是个有钱人了,我没有办不到的事情!我幻想着,我住在一座临海的别墅里,那时候我很小,我爹开着一辆加长的凯迪拉克徐徐出了大门,我和弟弟绕着又阔又大的院子来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