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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湖北来这里开茶楼的老板,敲了人家三万块钱,还说,以后他就吃这碗饭了,张子强当年就是这么起的家。我没让胡东继续说,我说,你跟了南韩就应该支持他,你管他干什么呢,有你的钱花就可以了。胡东说,远哥你行,凡事都能想得开。我让胡东走了,我想,我什么想得开呀,你们又不是我的兄弟,“作”你们的去吧,枪毙了也不关我的事儿。我记得小广说过,毛主席最喜欢搞平衡战术了,文革的时候,四人帮跟周总理分成两派,毛主席把他们玩弄于掌骨之间,永远挺立鳌头。现在我就是这样玩弄南韩和牟春的,这两个混蛋面和心不和,早晚还得火拼,我在这里掌控着他们,对我很有好处。前几天,我通过牟春接触到了老牟,尽管老牟没怎么搭理我,但是我看得出来他没有瞧不起我的意思,这样就好,很快我就会把你拿下的。从大上个月开始,我把老牟他老婆的名字划到了义祥谦的花名册上,每个月发一千块钱的工资,牟春已经替他母亲领走两个月的工资了,也没见老牟来找我,我的计划正在按部就班地进行着。胡四也在接触老牟,已经跟他喝过几次酒了,最近经常一起钓鱼。
没来由地嘿嘿了两声,董启祥就到了。一进门,先凑到镜子前把脸上没刮干净的几根胡须拔下来,搓着手冲我干笑。我说,你就别拿“怕头”了,赶紧说,什么来钱的买卖?董启祥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的一个胖子说:“你看看,对这个人有没有印象?”我拿过照片仔细打量,照片里是一帮人在一座楼前剪彩,那个胖子满面春风地笑,面熟,好象他经常出现在电视上,我问:“这是谁?怎么像个大官儿?”董启祥笑了:“不是大官儿,可是比大官儿还出名。唐一鸣,世邦集团的老总,喜欢冒充善人,经常搞个捐款什么的,上镜率很高啊,听说省里的领导都经常跟他吃吃喝喝的呢……”我打断他道:“别罗嗦了,你想让他干什么?”董启祥微微一笑:“他很有钱,胡四那么十个也顶不了他一个。干什么?你说呢?”我一怔:“你不会是想要绑架他吧?”董启祥反问道:“你没这个想法?”
“打住打住,”我的脑子一晕,“你不想活了?这样的人你也敢动?不行不行,我还没活够呢。”
“给你看一样东西啊,”董启祥打开包,拿出一本卷了边的书,砰地丢到桌子上,“看看吧,张子强。”
“刚才我还在替南韩担心呢,他也在学张子强……”
“他?他学的是皮毛,”董启祥撇了一下嘴巴,“龙祥我学的是真髓,你先看看那些我标出来的章节。”
心里根本没这个想法,我胡乱扫了两眼董启祥划出来的几个章节,合上书摇了摇头:“祥哥,你不觉得咱们刚刚起步,干这样的事情不好吗?”董启祥握着书,把身子往后一仰:“这就是刚刚起步才应该干的事情,事业发达了,刀架到脖子上我也不干这样的事情……迅速崛起,你知道不知道这个道理?越是别人不敢干的事情风险越小,相反利润越大。如果你去绑架一个小包工头,他的钱少,命也就不是那么值钱,为了十万八万的,他可能会跟你以命相抵,警察很容易就把你抓到了。而这样的大家伙,他的一条命可以顶咱们十条命,钱在他们的眼里,跟他妈一堆废纸一样。只要咱们第一步成功了,钱也就算是到了咱们的手一样,这跟你当年‘黑’孙朝阳的情况还不一样,他的性格跟孙朝阳差了十万八千里……总之,这是一块肥肉,而且正是最肥的时候,在这个时候,谁的眼尖,谁的手快,谁就发财,如果咱们下手慢了,这个机会就永远失去了。我不再跟你罗嗦这些道理了,不管你想不想干,先听我把情况说清楚了再说。是这样,这张照片是三天前他跟市里的领导一起合影的,他又在古前镇开了一家水产加工厂,产品全部出口到日本,那个厂很大,凤三也许知道,钢结构厂房有一部分是凤三的工程队去干的……”我想起来了,三个月以前,凤三给我拿来了十五万,可以想象,我的提成就有这个数目,厂房肯定不会小了。董启祥见我开始仔细听了,话说得越发沉稳,“我去过世邦水产,无论从设备上还是从管理上,绝对一流,整个厂区得有你以前上班的那个机械厂十个大……我简单点儿说,他是刚从日本回来的,因为世邦水产刚刚上马,他几乎天天靠在那里,下班自己开着车,有时候连个保镖都没有,这也证明他很狂,根本想不到有人还敢去琢磨他……哈哈,我龙祥就敢。咱们义祥谦这种生意就是为世邦水产这种生意准备的,他是牛羊,咱是狮虎……我已经观察过他好几天了,策划好了,这几天就可以行动……”
“这事儿你跟胡四打过招呼了没有?”我忽然有些动心。
“跟他简单透露了一点儿意思,他说,这事儿你跟蝴蝶商量,事情太大了,蝴蝶不同意谁也不许干。”
“也就是说,他不拿主意,一切让我来?”我皱了一下眉头。
“你还不知道他的脾气?老狐狸啊……”董启祥笑道,“不过咱们也应该理解他,每人有每人的性格,如果都像咱们俩一样,义祥谦也就不需要他了,让他加入义祥谦的目的不是想让他玩暴力,我们需要的是他的头脑也财力。也许你会说,这样的事情他都不拿主意,还谈什么头脑?错,这样的头脑不需要他拿,他也不会拿,这样的头脑我自己就拿了,我只需要你点个头,然后咱们各司其职……还有,无论办什么事情都得考虑到最坏的结局,最坏的结局是什么你很清楚,万一到了那个时候,谁最管用?还是胡四。所以我说,这事儿你拿主意,我来操作,就这么简单。”
我点了两根烟,递给他一根:“祥哥,我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上次我跟小杰‘黑’孙朝阳那把,到现在心里还有阴影,我失去了一个好兄弟,把小杰逼得流浪在外……不说了,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这事儿究竟值不值得冒险……”董启祥猛地把烟戳在烟灰缸里:“冒什么险?手到擒来的事情!我刚才已经说过了,唐一鸣不比孙朝阳,孙朝阳是混江湖的出身,唐一鸣呢?一个六十年代的大学生,脑子里装的全是生意和虚荣,他根本考虑不到社会上还生存着咱们这路人。我打听过了,以前不是没有人‘滚’过他,可是他太幸福了,‘滚’他的人全是一帮没有素质的小混混,连长法的级别都不到,他每次都能化险为夷,所以在他的脑子里全是邪不压正,他以为只要他有政府支持着,任何人奈何不了他……我听说有一次他跟身边的人吹牛,他说,我老唐什么风浪没见过?黑社会那点道道儿到了我这里不好使。他还举了李嘉诚的例子,说李嘉诚无能,如果换了他,他先给钱,后黑道白道一起使,不把张子强抓起来誓不为人。你说这不是个膘子是个什么?李嘉诚多大的资本?他算个什么玩意儿?标准的井底之蛙。咱们义祥谦也不如张子强,可就冲他这句话也应该将他‘拿’下。我仔细研究过张子强,他的那套路子非常值得借鉴,他最后为什么出事儿了?不是出在他绑架上,而是出在他贩卖军火上,咱们不跟他学,干哪一行就干哪一行,不能随便干一些不熟悉的行业……听傻了吧?说说我的设想啊。出马的时候应该这样,你一辆车,停在适当的地方,我和常青林武一辆车,下手绑他,金高在咱们提前租好的房子里等着,人到了,你们全都撤退,我和金高在那里陪他玩玩,以后就简单了。”
我把他的书拿过来:“这上面有记载吗?”
董启祥探过身子,哗啦一下翻到中间,指着他标出来的几行字说:“好好看吧,就从这里看。”
我重新点了一根烟,快速地扫着那一章的情节。上面描述着张子强绑架一个姓郭的家的公子,在路上绑架成功,把郭公子带到一个房子里以后,给他父亲打电话,要几十亿港币,那老头跟他兜圈子,张子强就把身上绑了炸药,亲自去了郭府……最终拿到了钱,而郭公子也安然无恙地回了家。我点了点头:“这个老张是条汉子,我佩服。”
董启祥哈哈大笑:“我董‘子强’也不是一个眼的逛鱼,这次我要办得比他还漂亮。”
我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唐一鸣下班的路线和下班的时间你都了解清楚了?”
董启祥说:“基本清楚了,细节我还没来得及了解。”
我有些担心:“是你自己亲自去的吗?”
董启祥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笑道:“这事儿必须亲自出马,任何纰漏我都不想出。你是不是觉得我这么做很危险?没事儿,我伪装得很好,几乎没有下车……本来我想派个兄弟去,可是那样才叫危险呢,以后不管成没成功,这个兄弟一定是个隐患,最后弄不好要杀人……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的心不黑,呵呵,命比钱大,图财不能害命。”
“你确定他没注意你吗?”
“绝对没有,我远远的跟着他,看见他的车进了库就知道他回家了。”
“你怎么知道他的车进了库?”
“海园别墅的车库全在外面,这个我不说你也明白。”
“他走的是直通市区的路吗?”
“经过一小段,然后就直接上了前海,从前海走大约十分钟就到了别墅区,有一段路很僻静。”
我记得从立交桥拐上前海可以直通海园别墅,的确有一段比较僻静的路,路上车辆很少,行人也基本都是外地观光客,在那段路上动手应该比较安全。我想了想,开口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董启祥笑了:“这话应该我问你才对。”我忽地站了起来:“马上!”说着拨通了金高的手机,金高在店里,问我有什么事情,我说你来一下义祥谦,祥哥在这里,咱们商量个事情。金高说,我正在这伺候你们家里的人呢,没有什么重要情况我就不过去了。我说,二子和他媳妇去了?金高大声地笑:“不光是二子两口子,还有芳子,芳子说她发了一笔小财,要请大家吃饭呢,我正在吩咐厨房给他们做好吃的呢。”我说,你让芳子接个电话。芳子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又在外面乱出溜什么?快回来,体育学院的张老师给我拉了不少生意,贵宾卡全卖出去了,回来庆祝一下。刚才二子上火了,说他要结婚,让你赶紧帮他安排。”我开玩笑说:“金高是杨远了,结婚的事儿应该让金高安排,我回不去,你们在那里吃吧,让金高马上过来。另外,快要过年了,你带二子两口子去商场买几套好衣服,我相信你的眼光,钱你先垫上,回来我双倍给你。”芳子不高兴了:“你这个人真没意思,每当我高兴的时候你就给我来这么一下子……滚蛋吧你,老金哥,我不管了,你们都死到外面去吧。二子,二子!不吃了,走,我带你逛商场去。”我的心里浮起一股歉意,怏怏地挂了电话。董启祥嘿嘿地笑:“你他妈跟小广也差不多了,全都让女人给治着了……不用给常青打个电话?大家一起商量。”
我边拨常青的手机边说:“你给林武也打个电话。”
董启祥说:“我已经联系过他了,他中午过来。”
常青接电话了:“远哥你在义祥谦吧?刚才我往店里打电话,天顺说你不在。”
我说:“别罗嗦了,马上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