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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雪从树干后探出半个身子朝对面喊道:“来啊来啊,看你能不能砸中!”又引来对面一阵集火猛攻。
正当大家杀得起劲,玉燕走到廊下,不知谁没看清,冷不丁一个雪团子朝玉燕的方向射过来,玉燕“哎呦”一声,弯腰避过,虽没被雪团子砸到,却受了一次惊吓,刚才又动得快,发髻都有些散了。
于是对着院子里大声道:“小丫头们快别闹了,瞧你们把院子里弄的,当心司衣大人和姑姑回来责罚你们。”
大家听她这样说,都停下来,玲珑打量四周,发现她们还真是闹得有些不像话,树干和柱子上,廊檐下,到处都是雪水,一些枯花枝被砸落在地上,可谓狼藉一片。同是留下来的管事姑姑,看见玉燕终于肯站出来阻止她们,松了一口气,大年下也不想责罚宫女,只叫她们赶紧在刘司衣回来把院子里清理干净。
女孩子们脸上都是意犹未尽的表情,难得欢快玩一次,奈何规矩不能乱,都主动拿扫帚抹布等去清扫。
管事姑姑分好她们的工作,走到廊下对玉燕感激道:“还是玉燕姑娘有法子,站在廊下说一句她们就不闹了,刚才我一直在喊,她们没一个人听呢。”
玉燕见管事姑姑也是钗鬓微乱,裙角还有湿痕,料想方才一定是竭力制止宫女们玩闹,叫人倒了杯热茶送到那位姑姑手里,笑道:“她们平时据着,今天难得痛快一回,倒叫姑姑你辛苦。瞧您裙子都湿了,赶紧去换一身干爽的,年下别着了凉,这里有我看着就好。”
那姑姑连道两句“姑娘体贴”,自回去换裙子。
小宫女们虽喜玩闹,收拾院子的功夫也都利落,三两下就把院子打扫干净,仿佛刚才那场“大战”从来没存在过。收尾时,玲珑和剪雪把清扫用的扫帚簸箕等都收到一处,抱去门房隔间存放。出来锁门时,玲珑侧身朝司衣房外看了一眼,见一队宫人气势汹汹朝着他们这边来,他们都穿着蓝色宫服,有男有女,玲珑心头一跳,扯了扯剪雪的袖子。
“恩?”剪雪回过身,也看到那队宫人。“这……这是怎么回事,他们是朝我们这来么?”
玲珑道:“你快去通报玉燕姑娘,看样子要出事!”
剪雪马上反应过来,冲进司衣房去。留下玲珑一人站在司衣房院子门口,那队人走近,果然是冲着司衣房来,为首的一个穿着绿衣的太监,看起来有些年纪,衣服上绣着花纹,和玲珑平时看见小太监们的衣服全然不同,他们大步跨进来,玲珑屈膝行礼,道:“这位公公……”出声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声音颤得那样厉害,还没等她说完,已有两个强壮的婆子上来,一个捂着她的嘴,一个把她的双手拧在身后,双腿窝子一疼,玲珑已经跪在地上。双手不住挣扎,却怎么也挣不开身后束缚住她的那双手,眼睁睁看着那太监带着一群人越过院子冲入司衣房,惊叫声此起披伏。
“唔……唔!”捂着她的人显然是不会顾及她的感受,整张手掌捂住她嘴巴和一部分鼻子,直要叫她窒息,那婆子被她的挣扎搅得烦了,一个耳刮子甩到她脸上,喝道:“吵什么,给我老实点!”
入宫以来,虽然不是没挨过责罚,但何曾受过如此待遇,玲珑一下子愣愣不动,脸上火辣辣地疼,脑子里乱作一团,连什么时候被婆子拿绳子捆住,又那破布塞了嘴都不知道。
司衣房里其他宫女也被以同样的方式押出来。玉燕被押在前头,其后跟着留守的两位姑姑和小宫女们,有的人挣扎不已有的却已是吓傻了般,任由那些人推搡向前。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刚才还其乐融融欢聚一堂,怎么转眼间会变成这个样子。这副情形,难道是司衣房全体获罪了,到底是什么罪?玲珑不由想起上次中秋宴服的事,是尚服司衣等管事受罚,虽然也有宫女太监被罚入永巷,但那些都是直接接触了宴服有关联的人,司衣房里宫女未动分毫,这回难道是司衣房内部出事?可是先前一点征兆不见啊?居然要把整个司衣房的宫女都绑起来,去司饰房赴宴的刘司衣知道了么?在含象殿的拢香呢?那些因中秋宴服获罪被拖入永巷的人,是不是也像她们现在一样,被毫无反抗地带入绝地。
她们被半拖半拽到一排矮小的石房子,玲珑没去过永巷,不知道这里离永巷是什么距离,或者此处就是永巷关押宫女的地方。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大雪,如鹅毛一般飘落,纷纷扬扬,连眼前情景都看不清,玲珑被推入其中一间房子,一股腥潮味扑面而来,呛得她连咳几声,后面还跟着几个人,粗大的铁链发出“蹡踉”的声音,门被从外面锁上。骤然从外面雪白的世界进入黑暗中,眼睛适应不了,玲珑踉跄两步,扶着旁边的石壁站稳,头顶一疼,原来这屋子矮得很,连直着身子站起来都不行。跟…我…读WEN文…XUE学…LOU楼 记住哦!
☆、30 两重天(上)
屋子有一处开得极小的窗口,封着手臂粗的木栅栏,天光和雪花从窗口透进来,冷极了,比温度更冷的,是人的心跳。和玲珑一同被推进来的是玉燕和剪雪还有两位管事姑姑。进来前,押她们的婆子解开了缚着粗绳子,玲珑的手臂被勒得生疼,手腕上出现两道深红的印子,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进来的时候屋里没其他人。
没有炭火,玲珑进宫以来第一次深切感受到严冬的寒冷,石壁和地板又硬又凉,她们不得不挤在角落里取暖。两位管事姑姑和玉燕还好,毕竟有年纪有阅历,事发突然,勉强能保持镇静,剪雪年纪小胆子也不大,早就吓得泪流满面,偏还不敢大哭,只能咬着唇不停抽泣。
玉燕把她抱在怀里,不停拍抚着后背安慰,过了一会儿,发现玲珑靠在石壁不哭也不闹,以为她是吓懵了,轻声唤她:“玲珑,玲珑!”
玲珑犹自沉浸在自己的思想中,听见有人叫她,不明所以:“啊?”
玉燕见她脸色惨白,怜惜道:“你也吓着了吧,快别靠在那边,过来取取暖,这时候最不能生病了。”一位姑姑默默从玉燕身边让开一个位置,示意玲珑过去,玲珑爬到玉燕身边,玉燕执起她的手放在掌心里揉搓。
“瞧你手冷的,”看见上面的红印,“这是刚才弄的吧,我给你揉揉散散淤。”玲珑的皮肤本来不是很白,这些日子在拢香身边养着,倒比从前在家里嫩了点,那绑人的粗绳子实在太硬,婆子们不顾轻重,所以玲珑的手臂上红印深深浅浅,看起来有些可怕,剪雪瞧见她那模样,不知道被触动了什么,好容易被玉燕哄得稍停些,抽了两下,又要哭起来。
玉燕忙不迭地安抚她,两位姑姑也连声劝慰。
“好好地,怎么又哭起来,快别哭了,小心没病都要给你哭出病来。”
剪雪呜咽着开口道:“姐姐,他们为什么抓咱们关在这,咱们不会……不会死在这里吧。”
石室里几人心里其实都没底,这样的念头恐怕每个人的心里都曾有过,只是想过和被说出口完全不同,玉燕闻言脸色一凝,厉声道:“你胡说什么?如今事情尚未明了,怎可妄加猜测。莫说我们并未作奸犯科,即便真有,没审问谁能定罪,司衣房上下几十号人,皇后娘娘和内侍监一定会明察。”
管事姑姑也点头:“玉燕姑娘说得没错,断没有平白让这么多人受冤屈的道理,现在最重要是保重身子,能熬过去,才能证明清白。”
玉燕的话是说给剪雪和大家听,也是说给自己听,好在剪雪能听得进去,渐渐止住了眼泪。
玲珑向里挤了挤,吸了吸鼻子问道:“玉燕姐姐,那些人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咱们?”刚才她守在外面,那些人一进来就被拧住了,因此里面的情形她一概不知。司衣房好歹是内廷二十四房之一,掌握着内宫服饰分配的秩序,被捣个底朝天,定是发生了什么特别大事。
“她们都是内侍监的人,刚才进来的时候说宫里的徐才人被夏才人谋害,小产滑胎,皇后娘娘查出夏才人与司衣房勾结,此事与司衣房有莫大关联,所以要暂时把我们拘押,以待事情查明。”
玲珑诧异:“那司衣大人呢,她知不知道我们已经被关起来?”
玉燕叹口气,面色凝重道:“内侍监的人说,大人已经被拘起来,现在虽然把我们关起来,证据怕是还没找出来,只要没证据,就不能算我们有罪。”
原来刘氏已经被抓起来了,难怪他们敢堂而皇之地冲进司衣房来拘人,玉燕的语气笃定,但玲珑知道,她的心里绝对不像她表现的那样。尽管她极力忍耐,玲珑还是可以分辨出她说话时,发颤的尾音。
古人看重子嗣,子孙繁衍对普通人家都是大事,何况在天家。先前听说内廷已经几年没有嫔妃怀孕的消息,虽然到如今皇帝的儿子不少,但是也不多,按照古人的观念,儿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徐才人这一胎,因她与皇后千丝万缕的联系,本就受人瞩目,如今这孩子没了。说是夏才人害没的,又与司衣房有什么关系,玲珑只知道,先前送去给徐才人的衣饰都经过相当细心的准备也检查,衣饰出问题的可能并不大,以刘氏的立场而言,根本不可能在衣服上动手脚,因为一旦出事,整个司衣房都要受牵连,就如现在一般。
刘氏现在不知道关在哪里,也许这一排房屋中的哪一间。拢香又在哪里呢,先前她奉公主的命去了含象殿,含象殿是皇后的寝宫,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说不清皇后对司衣房是什么态度,拢香一人在含象殿犹如身处龙潭虎穴一样,玲珑担心,皇帝皇后震怒之下,会把拢香就地罚了。
天色越暗,天气就越冷,外头的大雪始终没有挺过,下了一整夜,玲珑就盯着窗口看了一整夜,好像这是她能抓住的唯一希望一样。天
黑的时候有人从锁着的大门下面打开小门,推了些吃食进来,不多,碗边有深深的垢色,吃进嘴里都是坏的,但谁都没吭一声,尽量把它们都吃下去。那一夜所有人都无法入睡,不仅是因为天寒地冻,更是因为,此处大概真的是关押有罪宫女的地方,直至深夜,仍能听到不远处传来内监责打宫人的声音,叫骂恐吓夹杂着皮鞭和受刑人的呻吟,比鬼哭还恐怖几分。剪雪死命地往玉燕怀里缩,玉燕整夜抚着她。
天亮的时候,玲珑看见剪雪的双眼有些发直,过去和她说话,三四句才答一句。正想要不要多与她说话,外头的响起铁链声,几人都盯着大门的方向,只见黑洞洞的空间像被划破开一样,伴随大门吱呀的响声,外面的天光刺得人眼都花了,两个黑影拖着什么进来,地上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两个黑影放下手上的“东西”就出门上锁。
屋里沉寂的半晌,一位姑姑大胆上前去看那伏在地上的人,伸手翻过来,
“玉燕姑娘,快来瞧瞧,是画眉!”其他人闻声都围上去,地上躺着的果然是画眉。
她已经不省人事,头发散乱着有遮住了半边脸,身上的衣服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画眉,画眉你怎么样?”玉燕急切地叫着,探了探她的鼻息,呼吸微弱,又伸手到她额头。
“怕是被用了刑,快,把她抬到那边去。”几个人尽量轻着把画眉抬到那个避风的角落,一位姑姑让她枕在自己膝上,拨开覆在她面上的头发,那半边脸上满是红手印,嘴角下还有一道半干的血痕,玉燕从自己裙下撕出一块,卷在手里给她擦脸。
“哎呀!”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