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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煦应了声,玲珑叫宫女进来收走他换下的衣衫,带他到隔壁的小房间,放下竹帘帮他盖好薄被,李煦叫住玲珑:“阿姐......”
“弟弟。”玲珑回身,无波无澜的面上有着显而易见的坚定,“你今日累了,歇一觉就把该忘的都忘了,记住姐姐的话,知道么?”
李煦浑身一震,面上却还维持着镇定,朝玲珑点点头。
回到厅堂,玲珑忙找来白蔹和素莲,将绮公主之事说与她们。两人脸上皆是震惊,白蔹还好些,素来不爱作什么表情,素莲惊得捂住嘴,像怕自己不小心就要叫出来。
玲珑曾与她多少说过一些当年关于拢香的事,在尚服局时她也识得拢香彩霞,因此乍听玲珑所言心中震荡非比寻常也是自然。
“怎么会从齐王那里......”白蔹疑惑皱眉,若是太后身边的宫人说漏了嘴也就罢了,齐王那边根本就是不相干的,绮公主出身时他还在娘胎里,何况他也并非馨太妃亲生。
玲珑眉头深锁叹了口气,“我奇怪着呢。与齐王有关就不得不牵扯到馨太妃,此事我想先掩着,”她挑眼来回在白蔹和素莲身上扫,“这回你们一定要帮我。”
白蔹和素莲都正色道:“请娘娘吩咐。”
玲珑愁云满面,缓缓扶上素莲的手起身踱步,“先找廖姑姑来,她是公主的贴身姑姑,公主身边一应事情都是她管着的,小齐王那边咱们管不住,公主身边可绝不能再泄露一点闲话。找个时机寻她,千万不要让公主发现,也不要让太后发现。”
白蔹道:“娘娘打算瞒着太后么?”
“我是怕伤了太后和公主的母女情分!公主视太后为亲母,太后亦将公主当做亲生女儿。还是尽快查清楚吧,久恐生变,若被小人作梗起来......”玲珑挑了挑眉毛,现下状况不明,最怕就是被人发现借此做文章,变故往往生于朝夕。
白蔹轻轻颔首,玲珑让她寻时机暗中知会馨太妃一声,毕竟猫腻出在她那里。
素莲寻廖姑姑时是趁着一夜她与宫人赌钱的机会,廖姑姑从前就好这个,但在拢香身边时因为这个嗜好出过些乱子,所以戒了。这两年公主眼看长大了,她又因跟着长公主脸上风光,渐渐松懈,逐渐又上了手。夜里被素莲从赌桌上带来沁玉台,廖姑姑有几分心虚,抬眼看见玲珑脸色前所未有的冷凝,背后竟出了一层冷汗。
☆、201 顺藤摸瓜
“娘……娘娘……”廖姑姑干涩开口。“滴答”一声,融化的冰水从青铜镂空的圆盆滴落到底座的大盘里,藏冰时宫人有心在冰块里调制增加来自西域的蔷薇水,香随冰化,透彻清冽,直沁得人心底发凉。
玲珑盘发如蝉翼,鬓边一溜小排精致小巧的金满池娇荷叶簪子固定,屋子里下了鲛纱帐,光柔如水,不知怎地却让人觉得她发边的金簪透着几许明灭寒光,只看了一眼,廖姑姑忙低下头去。
“姑姑去赌钱了。”玲珑未问,直接陈述着。
廖姑姑小声道:“今日高兴喝了两口,一时起兴就下了两注……真的只有两注,娘娘恕罪!”玲珑地位已是今非昔比,虽从未用身份欺压从前相识的宫人,可如今到底是掌握宫中将近一半权势的宫妃,育有公主和皇子,积威之下,廖姑姑早就不敢与她同从前那般随意说话。
“廖姑姑,采女死后长公主一直托付给姑姑教养,你这是要辜负采女么!”
拢香死前只是一个采女,廖姑姑听玲珑提起拢香,陡然一怔,忙磕头道:“奴婢真是一时心痒,下回再不敢了,这毛病也是许久不犯了!”心里却纳闷,采女身前虽因她赌博之事稍有微词,却未阻止,且过了许多年,怎么又与公主扯上关系。
玲珑看着廖姑姑斑白的两鬓,想起这些年她照顾公主的辛苦,反倒是自己未曾尽过什么力,叹了口气道:“素莲。去扶廖姑姑起来。姑姑以为我真是为了你赌钱的事找你来?当年采女不曾追究廖姑姑所好,我也不想过问?姑姑是长公主贴身的教引姑姑,自小跟在公主说身旁,怎地连公主受污言秽语所扰也不知?”
廖姑姑果真满脸疑惑瞪大眼睛。玲珑声音冷冷道:“你可知。公主跑来问我是否认识她娘亲,且还知道我从前是她娘亲的宫婢?”
廖姑姑先是没反应过来玲珑话中的意思,接着身子一颤,知公主问的“娘亲”绝对不可能指李太后,惊恐道:“怎会!漪澜殿中从来没有人在公主跟前提过此事……”眼中精光一闪而过。“难道是……是……”
L两人目光相对。玲珑便知她想到了谁,微微沉吟,道:“公主是与齐王拌嘴时,齐王说漏了嘴才知晓的。”撇了廖姑姑一眼,“姑姑竟不知道公主与齐王吵架么,我还以你会一直陪在公主左右。”
廖姑姑脸皮一红,“奴婢……齐王住在外面。公主过去找齐王玩,不要奴婢跟着,奴婢就……”齐王已经开府,馨太妃也跟着住在外面,不过齐王别院离行宫并不远,绮公主仍旧常驱车往来。
看她眼神闪烁,玲珑也不欲再追究,心平气和道:“采女失宠后云絮斋的宫人早早遣散了,能与你我有瓜葛的,除了眼前的翠鸣他们几个,也只有那人了,但也未必只有她一人会传出去。不知传言从何而起,竟传到齐王的耳朵里,我已经与馨太妃通过气。你那里,公主身边的人一定要盯紧了,绝不能再让人在公主面前透露半点口风,公主已然起疑一次,我圆转过去实属勉强,若再有第二回,是什么后果我可不知道了。”
廖姑姑听她说已经在公主面前圆转,大大松了口气,先将袖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正色道:“娘娘放心,公主身边的人我一定会盯紧,”顿了顿又担心道:“不知太后那里是否已经知晓?”
玲珑微微闭眼,道:“你只管做好你自己的事。”
其实李太后知不知道,玲珑也不敢说,她向来耳聪目明的,宫中有多少事能瞒过她的,何况自己身边也不乏李太后派来的人。她是从不妄想自己能逃离太后的眼睛的,宫里就这么大点,她与太后的关系早就剪不断了。
不管太后知不知晓,至少她现在还没有干预,就算知道也表示对玲珑的一切动作尚属默许。玲珑打算先按兵不动,岂料宫中不知何时传出一些关于她身世的留言,起初不大在意,等在意时流言已经有愈演愈烈之势。
往时也不过些影影绰绰的只言片语,这回却像被煮开了锅一样,一说她是尚服局卑贱的宫女出身,曾侍奉过先帝一位罪妃,又说她当初本是该出宫了,为了宫中富贵用了下作手段勾引皇帝才当上宫妃。
出身尚服局,翠簧汀里使了下作手段,捕风捉影却有板有眼。巧的是皇帝最近几日并不在行宫里,早先到京畿一带巡查去了,带了苏青盈伴驾。行宫中没个惮压的,所谓三人成虎众口铄金,宫中本就重视门第出身,无人提及就罢了,说的人多了,便不是梗也成了梗,玲珑生子那会儿,清宁殿可谓门槛踏破,恭贺之人如流水一般不断涌来,宫妃中熟悉的不熟悉的都要庆贺一番,现今流言蜚语传得肆无忌惮,有意无意回避她的人也就多了起来,甚至也有在她背后取笑的。
这种事她着实见多了,炎凉自知。只是李太后那边,她终究压不住了,好在传言中没有涉及到绮公主。这一点也让玲珑不解,究竟是谁告诉齐王关于公主身世的事?终有一日馨太妃来到沁玉台,还提了个宫女来。
“我年纪大了,竟不察府中有作乱之人,便是这个丫头,淑妃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吧,不用顾及我和齐王府。”馨太妃满脸歉意,淑妃在宫中的境况她也知道一二,要紧的是事关长公主,馨太妃一贯对太后敬畏。
石板地面上跪着的宫女不过十二三岁,头上梳着双丫髻,看打扮应该是齐王府的婢女,身上衣服皱巴巴的,伏在石板上缩成一团,身上结实困着绳子。
玲珑朝馨太妃微微一笑,转眼对那宫女道:“抬起头来。”
宫女闻言又缩了缩。仿佛玲珑的声音是一把尖刀逼在她头上似的,就是不敢抬头。玲珑朝一旁的小广使了个眼色,小广上前捉住宫女后颈碎发,只听那宫女呼痛一声。被小广强行拎着仰起头来。
煞白的笑小。应该是个眉清目秀的,可惜肿了半边脸,眼睛也肿的像鱼泡一样,痛得扭曲,满眼惊恐看着玲珑。
馨太妃在宫中多年。想来也是有手段的。这宫女在她手上显然已经受了一回刑。别说她的样貌玲珑不认得,就是这个年纪,也不该是知道玲珑和公主之间瓜葛的。
馨太妃叙叙道:“她本是我身边的宫女,出宫后我拨给阿继。平时看这丫头也伶俐,也没大在意,没料到竟是个包藏祸心的,在阿继面前乱嚼舌根子。还坏了阿继和公主的情分。”末了有些愤愤,破坏长公主和齐王的情分倒还其次,馨太妃最怕还是破坏了她和李太后的情分。
玲珑踱步到那宫女面前,并不让小广松手,低头似笑非笑道:“小姑娘年纪不大,知道还挺多。”
小宫女咬住嘴唇,玲珑继续问道:“是谁告诉你的?”
馨太妃道:“这丫头嘴硬着呢,在府里我已经问过,她却死不肯说。”
“死?”玲珑冷笑一声,“既然死不肯说,便让她活着说吧,小广,把人带下去。”
小宫女终于有了挣扎,却挣不脱身强体壮的小广的手里,欲喊却被堵住了嘴拖了下去。玲珑朝馨太妃一福,“此番多谢太妃相助。”
馨太妃忙扶玲珑起来,赔笑道:“快别这么说,你管理宫中诸事不易,我不该来给你添麻烦。”又道:“不知太后那边……”
“太妃放心,将军即将回朝,太后一心盼归,并不理会这些琐事。”尽管玲珑这样说,馨太妃离了沁玉台还是往晴柔馆去。小广带走了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不出半日就问出了玲珑想要的答案。
事发之始她就觉得事情也许会和彩霞有关,原因无他,彩霞踪迹全无这么些年,是因为宫中宫众芸芸,也因为玲珑没有可以寻找,然则只要她还在宫里,玲珑觉得总会有一日会再遇见。就像日升月落会追寻一定轨迹出现在特定的地方,该来的总会来的。
然而她并不希望再次于犹如迷雾般不明的阴谋中见到彩霞。拢香死时她也恨彩霞,因为她打破了她在宫中最初拥有的温暖,改变了她生命既有的道路和方向,用她的背叛和欺骗,害死了那时与她最亲近的人。然而许多年过去,她对彩霞的感情也慢慢由炽恨变成冷漠,若是再见,她想,不过多瞥一眼吧。
她现在的确可以用任何方式向彩霞“复仇”,然而即便杀了她,拢香也不会活过来,过去的时光也不会回来。可是,如果彩霞的存在会威胁到绮公主,哪怕只有一点点,一切都另当别论。
齐王身边的小宫女,居然与彩霞有亲侄关系,宫女正是从彩霞那里得知玲珑的过去,一次为讨齐王欢心说给了齐王听,才有了后来的绮公主与齐王争吵不小心说漏嘴。
离开云絮斋后的彩霞不知有何际遇,如今已经是尚食局司药房的一名典药。司药房掌管着宫里的药剂医方,向来与御医院协作。
彩霞本姓丁,被小广带到玲珑面前时一脸漠然的表情。玲珑手里持着一把画扇,扇面泛起陈旧的淡黄,开合之间可见上面画的是两个黄鹂鸣翠柳,背面隐隐约约题了几行小字。
十几年了,彩霞脸上再不见少女时的娇容,眼角甚至有了细细的皱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