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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的急切,苦苦煎熬着她那颗干涩的心。然而始终没见伊凡的影子。
“他来不了了,被他爹爹囚在屋里。”见青婵一次次瞟向门口的眼神,韵娘忍不住淡淡地说。面对着床上这个曾经让自己崇拜到极点的人,韵娘不知该用何种语气与之讲话,也不知该叫她青婵好呢,还是何辛荑好。反正“何魔”这个称呼是叫不出口了,她比自己还小两岁呢,又生得那么美。有时候,韵娘望着床上一动不动呆呆出神的青婵,会突然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是不是搞错了,青婵怎么会是何魔呢,怎么会呢?苍白的青婵仍给人一种美到空灵俊逸的感觉,实在很难与原来人们印象中冷酷可怕的何魔联系起来呀,虽然青婵一向也是冷傲的。
青婵当然不会知道韵娘在想什么,她心中微微一震,立刻将目光收回重新移到了帐顶。她不知道她这是怎么了,糊涂了吗,她与伊凡是两个世界的人啊。
再看韵娘已走过来坐到她身边,伸手替她松去领口的纽扣。
就这么一个动作,把青婵吓得浑身一颤。“你做甚么!”青婵急道,谁想声音高了气力便有些跟不上。青婵喘着粗气。其实韵娘不过是准备给她换药罢了,这些天每逢换药时她不是沉睡就是昏迷。
“别动,伤口一直没愈合,都快发炎了。”韵娘命令道。她已解开青婵的上衣,露出左肩上那个又深又长的伤口,是彩月留下的刀伤。刀与剑相比要粗笨得多。看着那只要微微一动就仍会渗出血渍的伤口,连韵娘也不得不感叹彩月出手之狠:“再偏一些,只怕这条胳膊都要废了。”
像这样在人前衣不蔽体,哪怕那个人是韵娘,青婵也觉得十分难堪,可是这会儿哪怕最简单的挣扎反抗对她而言都力不从心,她只得忍受着将烧成了一块红布的脸撇过一边。
见青婵的神情竟会如此羞涩,韵娘很有些惊异。
“你——你和那姓雷的,嗯,和你们帮主,真的是,是那种关系吗——嗯,我是说,我的意思是——”韵娘干咳了几声突然问。这是她憋了好几天的话了,谁知事到临头还是问了个结结巴巴。她实在挑了个最不是时候的时候!
青婵的眼光陡然一暗,心猛地缩住,也不知是哪来的力气,竟强撑着坐了起来,而且将松散的衣裳重新拉扯到身上,肩上的伤口想是又被扯开了,一阵阵的刺痛,冷汗便从浑身三万六千个毛孔里直窜了出来。她靠着墙,喘着粗气,又大又冷的一双眼睛里顷刻漫起一层水雾。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伤她!青婵咬着牙硬是将泪水强压回心里。可是心里也好冷啊,冷得她直想打哆嗦。
“我,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真的!”见青婵这副模样,韵娘慌了,她立即觉察到自己的唐突,一时也涨红了脸。她试着想再靠近青婵,然而青婵寒得刺人的目光已挡在了她面前,让她反而还不由地退了好几步。
就在这时屋外忽然传来一声长啸,瞬间由远及近。青婵脸色立刻有变,韵娘见状心中一惊刚准备回头观望,不想一只钢爪般的手已扣住了她的咽喉,与此同时白庄众人也已破门而入。
制住韵娘的正是前几天刚来过一回的天矶帮帮主雷寄予,他仍然披着长长的黑色斗篷,带着一张铁壳的鬼脸面具,让人猜不出此刻脸上的表情。而闻声赶到的仕原众人却着实惊慌,没人想到雷寄予竟然能如此旁若无人的直闯进来,而且立刻占据了上风。韵娘的命正掐在他手上,试问谁敢乱动,便是洛东涯也只能将他的快剑硬生生定在了半空。
“辛荑过来!你们,闪开!”雷寄予的口气不容违背,他将手中的一把长剑丢给了青婵,眼睛却只盯着洛东涯。白庄其他人雷寄予根本未放在眼里,他只有些忌惮姓洛的小子,几天前刚与洛东涯交过手,雷寄予知道这小子的本事。
“帮主,我,我动弹不得。你也别靠过来,这里,这里机关多得很!”缩在床头的青婵大口喘着气,一边以剑支着身子,一边悄悄将床头一把小帐钩藏在了袖子里。
拥在门边的白庄众人听得摸不着头脑,谁都知道,这间房子里根本没有任何的机关啊,难道这丫头前些天疼糊涂了不成。
然而看得出来,雷寄予已有了些顾忌,只是扣着韵娘立在房中央,当真没再往床边靠。青婵又道:“帮主,有沈韵娘在就好,让她带你过来,小心脚下和房顶!”
听青婵这么一说,雷寄予不由用眼角的余光瞅了瞅地上的一块块水磨青砖。青婵的口气不像是在说谎,何况这个时候说谎对她自己又有何好处?当然雷寄予更相信白庄既然抓住了头号敌人何魔,当然要严加防范,关押何魔的房里有些机关原本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想定之后,他果然按青婵所言,一边注视着绷紧了神经的白庄众人,一边推着韵娘并且小心翼翼地踩着韵娘走过的水磨青砖往床边靠。
到了床边,青婵立即把长剑架在了韵娘的脖子上,声音很弱却是冷得吓人:“过来,背我出去!”说着又向雷寄予道:“帮主,我们跟着她走,有她在,白庄的机关奈何不了我们!”
“姓何的,死魔头!”韵娘恨恨的骂道,虽然她不明白青婵为何要故弄玄虚说屋里有机关,可是她想这该死的何魔欲借着自己逃出白庄是一定的了。竟然还要自己来背,韵娘心中说不出的懊恼,便也用眼睛逼住了青婵:“他是怎么对你的,你忘了?你死心塌地为他做事!早知你毫无悔意,我就是照顾猪照顾狗也不该照顾你!哼,想走何必装神弄鬼的,这屋里——”
青婵立刻冷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沈韵娘!你照顾我不过是怕我死了不能由着你们尽心折磨、羞辱罢了。”
“你——”韵娘气得没有话说。
“过去背她,啰嗦什么!”雷寄予将韵娘推给了青婵,眼睛仍然眨也不眨的盯着门边的一群人。“闪开!”他喝道。
看着被剑锋逼住的韵娘,众人不得不让开了一条道儿。韵娘到了此时也万般无奈,只好咬着牙背起了青婵,雷寄予紧紧跟在后头。
就在走过洛东涯身边时,青婵突然回身冲雷寄予喊了一句:“小心头上!”与此同时,她点住了韵娘的麻穴,拼着全身力气甩出了袖子里的帐钩。
听到青婵的喊声,雷寄予稍稍分神,眼光上转的瞬间,他已知道上当,然而一只生铁帐钩就在此时向他劈面飞来,虽说帐钩来势毫无力道,经不起轻轻一挡已铿锵落地,然而有这眨眼工夫的疏忽就足以扭转一切形势。前面的韵娘突然瘫倒,随着青婵一个翻滚离了他的控制,雷寄予心知不妙,可是来不及了,洛东涯长剑已到。雷寄予不及细想,只得舍了青婵和韵娘,一个飞身直退出屋子,落在屋外的竹林上。
“辛荑,你真叫我失望!人人都说你聪明,可我看你是蠢到了顶。你别忘了你手上有四堡成百上千条人命,白庄凭着对付我天矶帮扬名,口口声声要为四堡报仇,我倒要看看这名声是不是靠嘴上吹出来的!再说,贱人,你早就是我雷寄予的人,难道章家还不知道?”雷寄予冷笑道:“当然,美色难敌嘛,他章家若是果然肯要你——我一向大方得很,看在你这么多年尽心服侍的份上,说不一定一高兴了也乐意拱手相送!那个姓章的呢,怎么没见露面,找个机会我跟他聊聊你那妙不可言的身子,他恐怕还没有见识过吧……”
“无耻!”洛东涯咬牙切齿的仗剑直取雷寄予,他要封住这畜牲的嘴,他恨不得立即杀了这个卑鄙无耻之徒。
与此同时,竹林那头也有一人挺剑飞身而来,正是章伊凡。伊凡一直被困在小院子里,等他发觉气氛不对匆匆赶来时,恰听到了雷寄予那些侮辱青婵的不堪入耳的丑话,立时气炸了心肺。于是三人绕着竹林打了个昏天暗地。
屋里,青婵紧闭着双眼。她躺在韵娘和雨淇的臂弯里,雷寄予的那些话分明像一枚枚钢针刺进她的耳朵,只气得她脸色惨白,四肢冰冷。
正文 第三十六节
“事到如今,何辛荑的事总要做个了结,大家看该如何处置为好?”
在白燕山庄的大议事厅里,这已是仕原问的第二遍了,可是大厅里仍然一片寂静。人们似乎突然变得不爱说话,有的人在沉思,有的人在左右观望,有的人则干脆眼观鼻鼻观心只等别人拿主意自己什么也懒得再想。
“白大哥,你是庄主,你拿主意吧。”不知是谁突然冒出了一句。
可是还未等仕原再开口,翁郁泰翁老道已沉着嗓子低吼了一句:“还要拿什么主意,事情明摆着!”
“不知道长有何高见?”
“高见不敢当,我是个直人,有什么说什么”老道挺直腰嗡声嗡气地说,用眼光扫了全场:“就算这里有某些人不爱听,我老道也顾不得。何辛荑什么人?那是天矶帮除雷寄予外的第一人!没有她天矶帮能那么猖狂?四堡能那么轻易的玩完?还有我刘宏啸兄弟一家,惨不忍睹啊!还有吕老头的死,难道不也与这魔头有些关系!我看那次八成就是她和她主子做的套子,她会什么都不知情?鬼才信!这笔笔都是血债,常言道血债血偿,该怎么处置不是明摆着吗,还用得着商量!”
说到这里,老道霍得站起身来:“我看这商量来商量去的,本身就是有人在动摇!仕原,话我先撂在这儿了,想当初,你一封书函招老道前来说是共同对付天矶帮,老道我可是半句话没有就立马动身了,可如今倒好!如果连何魔都能放过,还怎么说要与天矶帮斗到底?谁还能信得过?要是果真如此,我看我们也不必再留在庄上,哪儿来还哪儿去的好!”
此话一出,厅里立刻骚动起来。边议论边点头的有,边叹息边摇头的也有。
“我也说两句。”伊凡突然开了口。这些天有许多话卡在他的喉头实在不吐不快,而此刻,翁老道已把话说到了这份上,他知道他不能再沉默了,是以他站了起来,竟没顾得上理会他爹恼怒的眼神。
“咱们这些人天南地北的聚到白庄原是为了对抗天矶帮不错,那不是为了个人私利而是因为天矶帮烧杀抢掠危害人间。当然我们也曾盟誓要共同对付何魔,那是因为她仗着自己的才智,助长邪恶损害良善。可以这样说,何魔当除,一是为着她从前的过失罪孽,二是为着担心她继续为虎作伥。可是,如今谁都明白这第二条已经不再需要担心。我能肯定从现在开始,青婵不仅不会再帮天矶帮做事还很有可能站到我们这边来为铲除天矶帮出一份力,她本就不是一个心肠歹毒的人,不过是从前被她所在的生活环境蒙蔽了本性罢了,我想这也就是为什么她能在我们身边待这么长时间而不被察觉的根本原因。假如她真是个邪恶魔头,那么恐怕她在这里连几天都呆不下去更别提说是三个月了。至于第一条,确实,如果没有她,四堡也许现在仍立于武林,也不会有那么多的人命丧天矶帮之手。可是,我们大家分明知道,实际上她也是被天矶帮的雷寄予给控制了。像这一次在白庄卧底的行动,包括向我们下毒,那都是逼于沁心丸,不得不为之的。沁心丸是什么东西,大家心中有数,试问,别说她一个十七八岁的姑娘家,就是换做你我,身处那样的境况又能如何?现在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