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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考这些事情让我内心很烦乱,所以我就换换脑子,想点别的,现在唯一让我感到快乐的想法是如何杀死斯诺总统。这对一个十七岁的女孩来说不是一个很美丽的白日梦,但这么想还是挺让我心满意足的。
我们沿着最近的一条沙地往宙斯之角走,路上十分小心,以防职业选手隐身其中。我觉得他们应该不会在那里,因为我们已经在沙滩上待了几个小时了,也没见他们的一点动静。正如我所料,这地方已经没人了,只有金色的巨角和一堆挑剩下的武器。
皮塔把比特安置在宙斯之角不大的一点阴凉地里,然后又招呼韦莉丝。她蜷缩在他身边,他却把手里的线卷递给她,“洗干净,好吗?”他问。
韦莉丝跑到水边,把线卷泡到水里,之后她唱起了滑稽的小曲,好像是在表盘上跑的老鼠呀什么的,那肯定是个儿童歌曲,可她唱得很开心。
“噢,别再唱那个歌了。”约翰娜翻着眼珠子说,“自从她开始说‘嘀,嗒”俩字之后,就一直唱这个歌,都唱了好几个小时了。”
突然,韦莉丝直直地站起来,指着丛林说:“两点。”
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到雾墙正往沙滩上渗透。“是的,看,韦莉丝是对的。现在是两点,雾起来了。”
“就像由钟表控制的。”皮塔说,“你真聪明,韦莉丝,能想到这些。”
韦莉丝笑着,边洗线卷,边哼起了歌。
“噢,她不仅聪明,还有很强的直觉。”比特说。我们都把目光转向比特,他好像精神恢复了很多。
“她预感事情比谁都快。她就像你们煤矿上的金丝雀。”
“那是什么?”芬尼克问我。
“那是一种鸟,人们把它带到井下,要是空气不好,它就会给我们警示。”我说。
“怎么警示,死掉?”约翰娜问。
“它先是不叫了,这时人们就要往外跑。要是空气特别不好,它们就会死掉,是的,那人也就完了。”我说。
我不愿谈起金丝雀,它让我想起了爸爸的死、露露的死、梅丝丽,多纳的死、还有妈妈继承了的她的那只鸟。噢,当然,我还想起了盖尔,在幽深漆黑的井下,斯诺总统对他发出的死亡威胁,在井下伪造成一起事故简直易如反掌。只需要一只不会叫的金丝雀,一个火星,一切就结束了。
我的思绪又回到杀死斯诺总统的想象中。
尽管约翰娜对韦莉丝很恼火,可此时的她是我看到的在竞技场最快乐的时候。我在武器堆里找箭,她也四处翻着,最后找到了一对看来很具杀伤力的斧头。起先,我觉得这个选择很奇怪,但是当她用力把一只斧子扔出去时,斧子一下子嵌在了被太阳晒软了的金色宙斯之角上,我才感到吃惊。当然啦,她是约翰娜·梅森,来自七区,那个伐木区。我敢说,自从她蹒跚学步起,她就开始练习扔斧子啦。这就跟芬尼克用鱼叉、或者比特用电线、露露懂得植物的知识是一样的道理。我意识到这是十二区的选手多年来面临的一个不利的挑战。十二区的人直到十八岁才下井。似乎别的区的选手很小就学习了有关的技巧。在井下干活确实有些技能是可以用到竞技场的,比如使用鹤嘴锄、爆破或其他技能。正如我在打猎时学会的技能。可十二区的人学会这些技能的时间太晚了。
我在里面翻找武器的时候,皮塔已经蹲到地上,用刀尖在一片从林子里摘来的很大的、光滑的叶子上画着什么。我从他的肩头看过去,发现他在画竞技场图。中间是宙斯之角,被一圈沙地包围,十二个细长的沙地从中间扩散出去。看上去像一只大饼,被分成了十二个一样大的块。还有一个小圈代表水线,另一个大一点的圈代表丛林的边缘。“看,宙斯之角是怎么放置的。”他对我说。
我仔细看了看宙斯之角的位置,然后明白了他的意思。“宙斯之角的尾部指向十二点位置。”我说。
“没错,所以这就是我们钟表的顶部。”他说。他迅速在表盘上写上一到十二的数字。“十二点到一点是闪电区。”他在相应的区用极小的字体写上“闪电”两个字,然后按顺时针方向在其他区域写上“血雨”、“雾”、“猴子”。
“十点到十一点是巨浪。”我说。他又加上。说到这,芬尼克和约翰娜也走了过来,鱼叉、斧子、刀子,他们已经武装到牙齿。
“你们还注意到其他反常的地方吗9”我问约翰娜和比特,兴许他们看到了我们没看到的东西。可是,他们看到的一切就是血。“我猜他们还会有新花样。”
“我把极限赛组织者一直在丛林里追踪咱们的区域标出来,这样我们就可以避开。”皮塔说着,在毒雾和有巨浪出现的沙滩用斜线标出来。然后他坐到地上,“嗯,不管怎样,这比今天早晨咱们了解的情况清晰多了。”
我们都点头同意,这时我注意到了--寂静,我们的金丝雀不唱歌了。
我一刻也没耽误,边扭身边搭弓上箭,我瞥见韦莉丝正从浑身湿透的格鲁兹的手里滑到地上,韦莉丝的喉咙已被切开,脸上还挂着笑容。我一箭射中格鲁兹的右侧太阳穴,在我搭上第二支箭的工夫,约翰娜飞出的斧子插入到了凯什米尔的胸膛。芬尼克挡住了布鲁托扔向皮塔的一支矛,伊诺贝丽的刀子却扎到他的大腿上。要是没有宙斯之角可以藏身的话,二区的两个职业选手早已死了。我跳到水里,继续追赶。
砰!砰!砰!三声炮响,证明了韦莉丝已无力回天,格鲁兹和凯什米尔也都一命归西。我和我的盟友绕过宙斯之角,去追赶布鲁托和伊诺贝丽,他们正沿着长条沙滩往丛林的方向跑。
突然,我脚下的地面开始剧烈晃动,我被侧身抛到地上。宙斯之角四周的地面开始快速转动起来,速度飞快,丛林都变得模糊起来。巨大的离心力几乎把我甩到水里,我赶紧把手和脚插到沙子里,尽力保持平衡。一时间,飞沙走石、天旋地转。我赶紧眯起眼睛。我毫无办法,只能紧紧抓住地面。然后,在没有缓慢减速的情况下,地面突然停止转动。
我不住地咳嗽、头晕目眩,我慢慢地坐起来,看到我的同伴处于同样的境地。芬尼克、约翰娜和皮塔都抓住了,其他三个死去的人被甩到了水里。
整个事件,从韦莉丝歌声消失到现在,只有两分多钟。我们坐在那里喘着大气,把沙子从嘴里抠出来。
“伏特呢?”约翰娜问。我们这时都站了起来。我们歪歪斜斜地绕了宙斯之角一圈,没找到他。芬尼克看到他在二十码之外的水里,快漂不上来了,他游过去,把他拉上来。
这时我想起了线卷,那对他有多重要。我心急火燎地四处寻找。哪里去了?哪里去了?结果我看到了,在水里,还死死抓在韦莉丝的手中。想到接下来要做的事,我心里禁不住紧张起来。“掩护我。”我对其他人说。我把武器扔到一旁,顺着沙滩跑到离她最近的地方,然后一猛子扎到水里,朝她游去。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直升机出现在我们头顶,机械爪已经伸出来,很快要把她抓走。可我没停下。我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朝她游,最后砰的一下撞到了她的身体。我把头探出水面呼吸,免得吞进了混杂了她血的水。她脸朝上漂在水面,由于已经死亡,加之皮带的浮力,她没沉下去,两只眼直愣愣地冲着血红的太阳。我一边踩水,一边掰开她的手指一她抓得太紧了,把线卷取下来。最后,我所能做的只是把她的眼皮合上,对她说再见,然后游开了。到了把线卷扔到沙地上,爬上岸时,她的遗体已经被运走了。我仍能感觉到嘴里血腥混着海盐的味道。
我走回到宙斯之角,芬尼克已经把比特活着拉了回来,但他有点呛水,正坐在地上,把肚子里的水吐出来。他很聪明,没把眼镜弄丢,所以至少他可以看见。我把那卷金属线扔到他膝盖旁。线卷闪闪发亮,一点血渍都没有。他拉出一截线,用手指捋着。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这线,它不像我见到过的任何线,浅金色,像头发一样细。我纳闷这东西到底有多长。装满这个线轴看来得有几英里长。可是我没有问,我知道他正想着韦莉丝。
我看着其他人的脸,他们都很严肃。现在,芬尼克、约翰娜和比特都失去了他们的伙伴,我走到皮塔身边,抱住他,一时间,我们都静默无语。
“咱们离开这个讨厌的岛吧。”约翰娜终于说道。现在只剩下拿多少武器的问题了,我们尽量多拿些。幸好,丛林里的藤子够结实,包在降落伞里的插管和药膏还好好地拴在我的腰带上。芬尼克脱下衬衣,用它包住伊诺贝丽在他大腿上留下的伤口,伤口并不深。比特认为如果我们走得慢些,他也可以自己走,所以我扶他起来。我们决定待在十二点位置的沙滩上。在这里可以得到几个小时的宁静,也可以远离残余的毒雾。可是刚这样决定,皮塔、约翰娜和芬尼克却朝着三个不同的方向走去。
“十二点方向,对吧?”皮塔说,“宙斯之角的尾部正对着十二点。”
“那是在他们转动圆盘之前。”芬尼克说,“我是通过太阳来判断的。”
“太阳只是说明现在快四点了,芬尼克。”我说。
“我想凯特尼斯的意思是说,知道时间是四点并不说明你知道四点钟的位置在哪里。你只能大概说出它的位置,除非他们把丛林外围的位置也改变了。”比特说。
不,凯特尼斯的意思比这简单多了,比特的理论比我说的话复杂得多。但我还是点点头,好像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是的,所以任何一条路都可能是通向十二点位置。”我说。
我们绕着宙斯之角转,仔细观察周围的丛林。丛林在各个位置上看上去都惊人的相似。我依稀记得十二点第一个被闪电击中的是棵高大的树木,可每个地方的树都很相似。约翰娜认为要循着伊诺贝丽和布鲁托来的印记走,可那些印记也都被水冲走了。一切都无从辨认。“我真不该提起钟表的事。现在他们连这一点点优势也给我们夺走了。”我苦恼地说。
“只是暂时的。”比特说,“十点,我们又会看到巨浪,又会回到正常的轨道上。”
“是的,他们不可能重新设计竞技场。”皮塔说。
“没关系啦。你要告诉我们怎么走,不然我们永远都别想挪动营地的位置,你这没脑子的家伙。”约翰娜不耐烦地说。
具有讽刺意味的,她这种蔑视性的话,还挺符合逻辑,是唯一让我感到舒服的回答。是的,我得告诉他们往哪儿走。
“好吧,我需要喝水。大家觉得渴了吗?”她接着说。
这样,我们就随便挑了一条路走,也不知道是几点钟方向。当我们走到丛林边时,我们疑惑地看着丛林,不知道里面有什么在等待着我们。
“嗯,肯定到了猴子出现的时间了。可我一个也看不见。我去树上打孔。”皮塔说。
“不不,这回该我了。”芬尼克说。
“至少让我守护在你身后。”皮塔说。
“凯特尼斯可以打孔,我们需要你再画一幅地图。那张给冲走了。”约翰娜说。她从树上摘下一片宽阔的叶子,递给皮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