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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游戏ⅱ 燃烧的女孩-第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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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我对此甚至也产生了怀疑。我心里十分明白,如果我任凭那个男孩死去,我回到十二区的生活也不可想象。

  我把头放在桌边上,对自己的鄙夷难以言表,我真希望已死在了竞技场,希望自己在举起浆果的那一刻。。。正如斯诺总统所说的,像塞内卡·克林一样被撕成了碎片。

  那些浆果啊。我意识到。“我是谁”这个问题的答案就隐藏在那有毒的浆果中。如果说,当时我因为害怕自己回到十二区后会遭到冷遇,而把毒浆果拿给皮塔吃,那么我的动机是多么的可鄙。如果说我把浆果给他是因为我爱他,那么,尽管我是可以原谅的,但我还是自私自利。如果说,我给皮塔浆果是因为我蔑视凯匹特,那我的所作所为则是有价值的。问题是,我不清楚当时我内心究竟是怎么想的。

  抑或,各辖区人们的看法是正确的?这是一种反抗的行为,尽管是无意识的?因为在我的内心深处,我清楚地知道靠逃避是无法让自己、让家人,或者让朋友活下去的。就算我能侥幸活下来,也不可能解决一切问题。人们还会受到伤害,正如盖尔今天所遭受的一切,我无法阻止。

  十二区的生活与竞技场的日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在某些时候,你不能一味逃命,而应转过头来,去对付欲置你于死地的人。最难的是找到对付敌人的勇气。嗯,对盖尔来说,这并不困难。他生来就具有反叛的性格。而我却是逃避现实的人。

  “对不起。”我喃喃自语。我靠上前,吻了盖尔。

  他的睫毛忽闪了一下,睁开朦胧的眼睛,看着我:“嘿,猫薄荷。”

  “嘿,盖尔。”我说。

  “以为你已经走开了。”他说。

  摆在我面前的选择很简单,要么像被追捕的动物一样死在林子里,要么死在盖尔身边。“我哪儿也不会去的,我就待在这儿,一直给你捣乱。”

  “我也是。”盖尔说。他勉强笑了笑,就又昏睡过去。


第一篇 星星之火 9、暴风雪

  有人摇我的肩膀,我站了起来,刚才趴在桌子上已经睡着了,脸上印着白桌布的褶皱。身边那个挨了斯瑞德鞭打的人,正在遭受着痛苦的折磨。盖尔此时正睡得很沉,可他的手指与我的紧紧交缠在一起。我闻到一股面包味,扭过僵硬的脖子,发现皮塔正看着我,一脸忧愁。我感觉他好像已经看着我们有一会儿了。

  “去躺会儿吧,凯特尼斯。现在由我来照看他。”皮塔说。

  “皮塔,我昨天说的,要逃走的事。。。”我说道。

  “我知道,不要解释了。”他说。

  在被雪映得惨白的晨光里,我看到了他端来的面包,他的眼圈黑黑的,我想他晚上或许根本没睡。不会再这样下去了。我想起了他昨天怎样答应了要和我一起走、在盖尔遭难时他又怎样毫不迟疑地站在我一边、他怎样合弃自己的身家性命,而我却给了他如此少的回报。无论我做什么,都会有一个人受到伤害。“皮塔。。。”

  “去睡吧,好吗?”他说。

  我拖着沉重的脚步上了楼,盖上被子,立刻坠入梦乡。不多久,我梦到了格拉芙,那个二区的女孩,她在我身后拼命地追赶,把我按倒在地,拿出刀子割我的脸,割得很深,在脸上划开很宽的一道口子。然后,格拉芙开始变形,脸拉得像猪脸那么长,黑毛从她的皮肤里冒出来,她的长指甲变成了尖利的兽爪,可她的眼睛并没有变。她变成了野狗,一种凯匹特制造出来、在竞技场的最后一晚恐吓我们的狼形动物。她伸长脖子,发出长长的、怪异的嚎叫,引来了周围野狗的成片的嚎叫。格拉芙在我脸上的伤口舔血,每舔一下都刺痛无比。我开始大喊,可脖子被卡住喊不出来,我猛地醒了过来,满头是汗,不住颤抖。

  我把肿胀的面颊捧在手里,想起来这伤口不是格拉芙割的而是斯瑞德打的。我已决计选择盖尔,选择反叛,与皮塔携手未来是凯匹特的计划,不是我的。

  眼周的红肿略微消下去些,眼睛可以微微睁开了。我拉开窗帘,屋外的雪下得更急了,变成了狂风暴雪。在这夜晚的世界里,除了一片苍茫的皑皑白雪,就是狂风的怒号,这声音与野狗的嚎叫何其相似。

  我喜欢这狂风暴雪,它夹带着猛烈的狂风,裹挟着随风炫舞的大雪。这雪可以把真正的豺狼隔绝在外,也可以阻挡治安警的到来。还有几天的时间,可以用来思考,做出计划。这暴风雪是上苍赐予的礼物。

  但在投入到这种新生活之前,我要花时间考虑清楚这究竞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不到一天以前,我还在考虑与自己所关爱的人一起在深冬逃到林子里去,后有凯匹特不断的追捕。这充其量不过是一种冒险,但现在,我要迎接更大的危险。与凯匹特对抗会立刻招致对方猛烈的反扑,我必须随时准备遭到逮捕,像昨晚一样随时可能有人敲门,我会被一队治安警拉走,我会被折磨,被毁誉,会被拉到广场,在头上挨上一枪——如果这惩罚来得足够快的话。凯匹特有无数杀人的新方法,我想到了这一切,我感到恐惧,但我要面对:事实上,我已经遭受过来自身后的威胁,我不曾是饥饿游戏的“贡品”吗?不是已经遭到总统的威胁吗?不是已经在脸上遭到了鞭打吗?我早已成了他们戕害的目标。

  最难的在后边。家人朋友要遭受与我同样的命运。波丽姆,只要一想到波丽姆,我的决心立刻崩溃了。保护好她是我的职责。我用毯子蒙住头,可又觉得氧气缺乏,喘不过气来。我不能让凯匹特伤害波丽姆啊!

  我忽然意识到,实际上她已经受到伤害。她的爸爸已死在肮脏的井下,她在快要饿死时,被弃之不顾,她被选做了“贡品”,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姐姐在饥饿游戏中为生存去搏杀。对于只有十二岁的她,遭到的伤害比我大得多。可与露露受到的伤害相比,却又轻微得多了。

  我撩开毯子,呼吸着从窗户缝隙吹进来的冷空气。

  波丽姆……露露……难道她们不正是我要去斗争的理由?不正是因为她们遭遇的命运太过错误、太过不公,太过邪恶,才使我们选择了反抗吗?难道那些人有权这样对待她们吗?

  是的,在我即将被恐惧吞噬的时候,需要把这些事实牢记在心。无论我怎么做,无论她们还要忍受多少痛苦,这一切正是为了她们。对露露来说已经太晚了,但对于十一区广场上那些仰视着我的一张张小脸还不算晚。对罗里、维克和珀茜来说还不算晚。对波丽姆,也不会太晚。

  盖尔说得对,如果人们有足够的勇气,这将是一次机会。如果我采取行动,我可以做的事情很多,虽然我现在也不清楚究竟该做什么。但,不再逃跑,是我采取行动的第一步。

  我洗了个澡,今天早晨,我第一次不再为野外逃奔的给养列清单,我在想八区是怎样组织起暴动的?很多人很明确地蔑视和反抗凯匹特。是有计划的吗?还是多年仇恨与不满的积聚和爆发?我们在十二区该怎么办?十二区的人会加入到我们的行列还是会大门紧锁?昨天在盖尔遭受鞭刑之后,人群散得那么快。但,这不也是因为我们感觉自己软弱无力,不知该如何是好的缘故吗?我们需要有人给予我们指导,告诉我们自己能做到。我觉得我无法成为这个人,我只是暴动的催化剂,但一位领袖应该具有坚定的信心、非凡的勇气、清晰的思维、出色的说服力,而我却没有足够的信心,常在寻找勇气的边缘徘徊,也没有很好的口才。

  口才,我想到口才,不由得想到了皮塔,想到人们是如何信服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如果他愿意,他可以用他的口才说服一群人去采取行动。对任何事,他都可以调动合适的词语,但我想他从未想到过这一点。

  在楼下,妈妈和波丽姆正在照看虚弱的盖尔。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出药效正在减弱。我打起精神,准备再跟妈妈争辩,但我的声音却很平静。“您不能给他再打一针吗?”

  “如果需要,我会的。可我们觉得还是先试试冷敷吧。”妈妈说道。妈妈已经把绷带拆掉了。几乎可以看到热气从他的背上冒出来。她在他的后背铺上一块干净的布,然后朝波丽姆点点头。

  波丽姆走过来,在一个大碗里不停地搅着,那东西看上去像是雪水,但液体带着淡淡的绿色,散发出甘甜、清新的气味。是雪敷。她小心地把液体舀到他的背上,我仿佛听到盖尔绽裂的皮肤遇到这雪、药混合物时发出的咝咝声。他睁开眼睛,一脸迷惑,随后长舒了一口气。

  “我们有雪还真够幸运的。”妈妈说。

  我心想,要是在盛夏挨了鞭子,天气炎热、水管里的水都是温的,那该有多受罪。“天热时您怎么办?”我问。

  妈妈皱眉时,眉心出了一道皱纹。“得想法子把苍蝇赶走。”

  一想到夏天苍蝇围着伤口转,我就倒胃口。妈妈用药液把手绢浸湿,然后递给我,让我敷在脸上。疼痛马上减轻了。冰凉的雪水发挥了作用,妈妈的药液虽不知成分为何物,但也起到麻醉作用。“噢,太棒了。您昨天干吗不给他敷上这个?”

  “我需要先让伤口闭合。”她说。

  我不清楚她说的究竟是什么,但只要能起作用,我干吗要怀疑她?她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是我妈妈。我为昨天的事感到愧疚,皮塔和黑密斯把我拽走时,我还对她大喊大叫。“对不起,我昨天不该对您吼。”

  “我听到过比这更糟的,”她说,“也看到过人们在自己爱的人受苦时,他们会怎样。”

  他们爱的人。这话让我的舌头好像被雪敷了似的僵在那里。当然了,我爱盖尔。可她说的是哪一种爱呢?我自己说爱盖尔时又是什么意思呢?我不知道。我昨晚确实吻了他,那一刻我感情激荡。但我肯定他一定不记得了。他还记得吗?我希望他忘记。如果他还记得,那所有的一切都会复杂得多,我不能一边策划暴动,一边又想着亲吻谁。我暗自摇头,否定了这种可能。“皮塔在哪儿?”我说。

  “他听到你起来就回家了,他怕下暴雪时家里没人照料。”妈妈说。

  “他安全到家了吧?”我问,在暴风雪中离开道路几码远就可能迷路,被大雪吞没。

  “你干吗不打电话问问?”她说。

  于是我来到书房给皮塔打电话。这个房间自从斯诺总统来过之后,我就没怎么进来过。电话铃响了几下,他来接电话。

  “嗨,我想看看你是不是已经到家了。”

  “凯特尼斯,我住的地方离你家只隔开三户。”他说。

  “我知道,可雪下得那么大,再说又出了那么多事。”我说。

  “啊,我很好,谢谢你打电话来问。”很长的停顿,“盖尔怎么样了?”

  “挺好的。妈妈和波丽姆正在给他雪敷呢。”我说。

  “你的呢?”他问。

  “我也敷了,”我说,“你今天看见黑密斯了吗?”

  “我去看了看他,醉得人事不知,我把火给他生起来了,还留了点面包。”他说。

  “我想跟一你俩谈谈。”我不敢再多说了,电话肯定被人监听。

  “最好等天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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