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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时机还没有成熟,地点也不是在这里。我需要先回到十二区再说,因为我的计划中要充分考虑到妈妈、波丽姆、盖尔和他的家人、还有皮塔。如果我能说服黑密斯和我一起干的话,就把他也算在内。在我逃向野外时,这些都是我必须带上的人。我怎样说服他们,在隆冬时节逃亡在外,去躲避无穷无尽的追捕,这个问题还没有答案。但至少我现在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
我没有倒下?屈膝求饶,相反,我比过去几个星期的任何时候都要坚定自信。尽管此时我的微笑有点疯癲,但却并不勉强。斯诺总统让观众安静下来,然后说:“你们看就让他们在凯匹特结婚怎么样?。话音刚落,我立刻扮出欣喜若狂的样子。
于是凯撒,弗里克曼问斯诺总统是否已选定了日期。
“噢,在我们确定日期之前,最好先让凯特尼斯的妈妈知道。”总统说道。观众发出一阵笑声。总统用胳膊搂着我。“如果全国人民一起努力的话,我们争取让你在三十岁之前嫁出去。”
“那您得通过一项新法了?”我咯咯笑着说道。
“如果确实需要这么做的话,我看可以,”总统一团和气地说道。
噢,瞧,我们俩的谈话多开心。
随后在总统府邸召开了盛大的宴会。四十英尺高的天花板变成了天蓝色,上面的星星和家乡的一样闪闪发光。我想在凯匹特星星也是一样明亮的,只是谁会在乎呢?城市总是太亮,以至于看不到星星。在地板和天花板中间位置,乐手飘浮在朵朵白云上,我看不出是什么把他们吊在半空。传统的餐桌被无数绵软的沙发和椅子代替,有的围在壁炉旁,有的摆放在馥郁芳香的花园里,有的在池塘边,池塘里鱼儿在悠然地游动,这样人们可以在极其舒适的环境吃饭饮酒或做任何其他的事情。房间的中间是铺瓷砖的宽阔大厅,这里既是舞池,又是演员们的舞台,更有衣着华丽的贵客穿行其间。
但这晚真正的明星是宴席上的珍馐美味。靠墙而立的餐桌上面摆满了做梦都不曾想到的佳肴—嘴全牛、烤全羊、烤全猪、大盘大盘塞满水果和坚果的鸡肉、淋着酱汁的海鲜、各种奶酪、面包、蔬菜、甜点,还有各种酒类,激发着宾客的热情。
我已下定决心对凯匹特进行反抗,因此胃口大增。由于焦虑,我已经好几个星期没有好好进食,因而现在真是饿极了。
“这屋子里的每样食物我都想尝尝。”我对皮塔说。
他不解地看着我,对于我的变化感到吃惊。因为他并不知道斯诺总统认定我们已经失败,因而他只能猜测是我们赢了,他甚至可能猜想我对这项活动有点喜欢。他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疑虑,但很快就过去了,因为我们处于摄像机镜头之下。“那你可得慢慢来了。”他说。
“好吧,每种菜只吃一口。”我说。可当我来到第一张摆放着足有二十来种汤的餐桌旁,看到撒满长条果仁和小黑芝麻的奶油南瓜汤时,我的决心几乎立刻瓦解。“光这个就够我消用一晚上的!”我喊道。可我并没有在那里待一晚上。我又看到一种清绿色的肉汤,我只能把它描述为具有春天的味道,接着我又品尝了一种带泡沫的粉色的汤,里面满是草莓丁。
人们来来往往、摩肩接踵,又是相互介绍、又是拍照、又是亲吻。显然,我的胸针成为新的时尚,有几个人走过来让我看她们的配饰。我的嘲笑鸟造型已经出现在腰带扣上、绣花丝绸衣领上;甚至有人做了文身。大家都纷纷效仿胜利者的吉祥物,我能想到的只是斯诺总统对这一切会多么恼火。可他又会怎样呢?饥饿游戏在此地引起轰动,浆果事件也不过是一个姑娘想要救出自己爱人的疯狂举动罢了。
皮塔和我并没有刻意与人搭讪,可总有人把我们认出来。我们成了大家在宴会上不容错过的目标。我表现得热情大方,但其实对那些凯匹特人丝毫不感兴趣,他们只不过分散了我对食物的注意力而已。
每张餐桌上都有各种诱人的食物,即使每种食物只吃一口,也需要快快品尝。我拿起一只烤鸽,咬了一口,舌尖立刻溢满了橋色酱汁。好吃。我把剩下的递给皮塔,因为我想接着品尝其他食物。像许多人那样把食物随手丢弃是我不能接受的,太可恶了。大约经过十个餐桌之后,我肚子撑得饱饱的,剩下的食物我们只品尝了一点点。
这时我的化妆师们出现在面前,他们已经被酒精和这种盛大场合所带来的狂喜弄得语无伦次。
“你们干吗不吃呀?”奥克塔维亚问道。
“我已经吃过了,一口也塞不下去了。”我说。他们哈哈大笑起来,好像这是他们听过的最可笑的事。
“没人会为这事发愁的!”弗莱维说道。他们领着我们来到一张放着很小的高脚酒杯的餐桌旁,杯子里盛着透明的液体。“喝掉这个!”
皮塔拿起一杯,浅呷了一口,他们又大笑起来。
“不能在这里喝!”奧克塔维亚尖声叫道。
“你得去那儿喝。”维妮娅手指着通往盥洗室的门,说道,“不然你会弄得一地的!”
皮塔又端详着杯子,终于回过味来,“你是说这东西会让我呕吐?”
我的化妆师们更加歇斯底里地大笑起来。“当然了,这样你才能一直吃嘛,”奥克塔维亚说道,“我都去过那儿两次了。大家都这样,不然怎么能在宴会上玩得开心啊?”
我一时无语,打量着那些漂亮的小酒杯,思量着喝了里面的液体带来的后果。皮塔立刻与餐桌拉开一定距离,好像那东西要爆炸。“来吧,凯特尼斯,咱们跳舞吧!”
他把我从化妆师的身边拉走,音乐从半空的云朵里缓缓飘来。我们只会家乡的几种和着小提琴与长笛的节拍起舞的舞蹈,这些舞蹈需要很大的空间。但艾菲也教会了我们一些凯匹特流行的舞步。音乐如梦幻般舒缓,皮塔把我拉进他的臂弯,我们慢慢地转着圆圈,这种舞几乎没有什么舞步,在盛苹果派的盘子里都能跳。我们默然无声地跳舞,跳了好一会儿,之后皮塔用紧张的声音说道:“我们每天与他们相处,觉得他们还行,也许没那么坏,可结果却一”他没再说下去。
此时浮现在眼前的是另一幅图景:瘦弱不堪的孩子躺在我家厨房的桌子上,妈妈告诉孩子的家长怎样给孩子治病,他们需要更多的食物,可他们的父母买不起。现在我们富了,妈妈会送些食物给他们带回去。可是在过去,我们也没什么可送给他们的,有些孩子已经因过度饥馑而无药可救。可在这里,在凯匹特,他们仅仅为了吃得高兴而一次次地呕吐,不是因为身体不舒服而呕吐,也不是怕食物坏掉而多吃,而是因为大家在进行欢宴,人们习以为常,这是欢宴的一部分。
记得有一次我去给黑兹尔送猎物,正赶上维克在家生病,咳得厉害。他跟我聊天时提起一件和玉米糖浆有关的事:他告诉我他们打开了一罐“礼包节”得到的玉米糖浆,大家就着面包每人吃掉了满满一勺,下周要再多吃一点。因为生病,黑兹尔说要在他的茶里放点糖浆好让他咳得轻点,可要是别人不吃,他也不会吃。因为是盖尔家的孩子,他比十二区百分之九十的孩子吃得都好,可就一罐玉米糖浆的事,他说了足足有十五分钟。如果盖尔家都这样,别人家又会怎样?
“皮塔,他们纯粹为了娱乐,不惜让我们死去,相比之下,这点浪费对他们而言,又算得了什么?”我说。
“我知道,这我知道。只是有时候我真的有点受不了了。甚至到了……说不清我会怎么做。”他顿了一下,然后小声说,“凯特尼斯,也许我们一直就想错了。”
“什么?”我问。
“平息各区的反叛情绪。”他说。
我赶紧用余光扫了一下四周,还好,似乎没人听到。摄影组的人似乎已被海鲜吸引过去,在我们身边跳舞的人抑或醉醺醺,抑或自我陶醉,并没有注意。
“对不起。”他说。说得没错,这里可不是谈论这种事情的地方。
“回家再说吧。”我告诉他。
这时波西娅领过来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这人很面熟。她介绍说他叫普鲁塔什。海文斯比,新任饥饿游戏组委会主席。普鲁塔什问皮塔是否允许他把我带走一会儿,皮塔恢复了他的摄像面孔,温和地把我交给普鲁塔什,一边警告他别对我太着迷了。
我不想和普鲁塔什,海文斯比跳舞,我不喜欢他的手碰我。现在他的一只手抓着我的手,另一只搭在我的腰上。我不习惯有人碰我,除了皮塔和我的家人,另外,我不希望极限赛组织者接触我的皮肤,就像讨厌蛆虫一样。他似乎也感受到了这一点:我们跳舞时,离得八丈远。
我们闲聊着,晚宴、食物,他还开玩笑地说自从上次训练事件后,他一直在练习躲避投掷物。我先是一愣,接着才想起来在上次限赛组织者射了一箭,一个人吓得向后退,碰倒了潘趣酒碗,他就是那个人。哦,不,我当时把箭射向了猪嘴里的苹果,可我确实把他们吓了一跳。
“噢,您就是那个一”我笑了起来,想起当时他向后退,碰倒了潘趣酒碗、酒洒得到处都是的情形。
“是的,你一定很高兴知道我从此再也没从这场惊吓中恢复过来吧?。普鲁塔什说道。
我想说二十二个死去的“贡品。再也没能从他发明的比赛中醒过来,但我只是说:“嗯,这么说,您是今年极限赛组织委员会主席?这可是莫大的荣誉噢。”
“你和我的工作,没有多少人愿意接替。对于比赛结果,我所承担的责任太大了。”他说。
是啊,上届主席被处死了。我心想。他一定知道塞内卡克林的事,可他看上去一点也不担心。
“您已经在筹备第七十五届大赛啦?”我说。“噢,是的。哦,大家已经为筹备这次比赛工作多年,竞赛场不可能一日就建成。但是,应该说,比赛的基调已经确定,巧得很,今晚我们就要开一个赛事筹备会。”
普搭什后退一步,从西服背心里拿出一只挂金链的怀表,打开表盖儿,看了眼时间,眉头微蹙。“我现在就得走了。”他把表盘扭过来好让我看到时间,“会议在午夜开始。”
“噢,那么晚啊——”我说着,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被他的表吸引过去。普鲁塔什的拇指在水晶表盘划过,上面立刻好像被蜡烛点亮了一样出现了一个图像,这是一只嘲笑鸟,跟我胸针上的一样,不过表盘盖一关闭,这鸟随着很快消失了。
“很漂亮。”我说。
“噢,确实很漂亮。这只是这类表中的一种。”他说,“如果有人间起我,就说我回家睡觉了。我们应该对会议保密,可我想告诉你应该没问题。”
“是的,我会保守秘密。”我说。
我们握手告别,他对我微微欠了下身,这在凯匹特是很普通的礼节。“好吧,明年夏天比赛时见,凯特尼斯。你订婚了,祝你们幸福,向你母亲问好。”
“谢谢。”我说。
普鲁塔什说完就走了。我在人群中穿梭,寻找着皮塔,其不断有陌生人向我恭喜,恭喜我订婚了、恭喜我赢得比赛、恭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