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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也没有心情逢场作戏。可话又说回来,心情糟糕的时候,暖暖的身子也不是件坏事。“我
想烂醉。你呆会儿有什么打算?”
“这样,如果你还不算太醉,你可以过来,要是你醒的时候还没死,你可以帮我个大忙
,冒充瑞夫去格兰克和我父母共进圣诞晚餐。”
“哦,天哪,蜜儿。想到这事儿我都要自杀了。对不起啦!”
她在吧台前倾过身子,十分强调地说:“好啦!亨利。帮帮我吧。你还是个看得过去的
年轻男人,妈的,你可是个图书管理员啊。要是我老爸老妈问你父母是谁、哪所大学毕业的
,只有你才不会当场晕倒。”
“其实,我也会的。我会立刻去卫生间割断我的喉管。再说了,那样有什么用?就算他
们立即喜欢上我,今后几年也会一直折磨你的,‘上回和你约会的那个不错的年轻图书管理
员现在怎么样了?’要是他们有一天真的遇见了瑞夫怎么办?”
“我想我不需要担心那么多事情吧。好啦,我会在你身上摆几个你从没听过的特级姿势
的,我会补偿你的。”
几个月了,我一直拒绝去见英格里德的父母,连明天晚上他们家的圣诞大餐也谢绝了,
我更不可能为几乎不认识的蜜儿去做这种事情。“蜜儿,其他任何一天都行——听着,今晚
我就是要酩酊大醉到站不起来为止,更不要说醒着陪你演戏了。打电话给你父母,说瑞夫他
正在做扁桃体手术什么的。”
她去吧台的另一端招待三个年轻的男人,看上去像是大学生。接着,她折腾了一番瓶子
,调出某种精美的饮料。她把高脚杯摆在我面前,“尝尝看,算在酒吧的账上。”那东西的
颜色像是草莓味的“酷爱”④酷爱(KoolAid),一种以儿童为销售对象的饮料,具有令
孩子们十分感兴趣的颜色和风味,还能变颜色……
“这是什么?”我喝了一口,很像七喜。
蜜儿邪邪地笑了,“是我发明的,你不是要醉吗?这可是趟快速列车。”
“哦,那太好了,谢谢你。”我向她举杯,一饮而尽。一种火热和满足随即涌遍全身。
“天哪,蜜儿,你该申请专利啦。在整个芝加哥设满汽水小摊,再把它装进纸杯,你早就该
是百万富翁啦。”
“还要?”
“当然啦。”
我这个德坦布尔父子事务所未来的资浅合伙人、名声在外的酒鬼,还真不知道自己的酒
量有多少。三杯五盏下肚后,蜜儿的目光穿过吧台飘落到我身上。
“亨利?”
“嗯?”
“我快把你弄死了。”这倒真是个好主意。我试图点头赞同她,但那太费劲了。相反,
我缓缓地滑下去,极其优雅地,躺到了地板上。
很久以后,我醒来发现自己在仁爱医院里。蜜儿坐在我床边,脸上到处都是睫毛膏。我
的胳膊被盐水瓶吊着,难受,非常难受,事实上,浑身里外上下,处处都难受。我转过头,
往脸盆里吐了起来。蜜儿伸手,帮我擦拭嘴角的污秽。
“亨利——”蜜儿轻声说。
“嗨,见鬼了。”
“亨利,我真的很抱歉——”
“不是你的错,究竟怎么了?”
“你昏迷了,然后我算了一下——你多重?”
“一百五十八斤。”
“天啊,你吃晚饭了吗?”
我想了一会说:“吃了。”
“那好,不管怎么说,你喝的东西大概有四十度,你还喝了两杯威士忌……可你当时一
切都正常。突然,你看起来极其可怕,接着就昏了过去。我想你应该是喝多了,所以我拨了
911,然后你就来这了。”
“谢谢,我想我应该谢谢你。”
“亨利,你是不是想寻死?”
我考虑了一会,“是的。”然后我翻身朝着墙壁,假装睡觉了。
一九八九年四月八日,星期六 (克莱尔十七岁,亨利四十岁)
克莱尔:我坐在密格朗外婆的房间里,陪她一起玩《纽约时报》上的填字游戏。今天是
个晴朗又凉爽的四月天,早晨,花园里红色的郁金香在风中摇摆,妈妈正在连翘①多年生落
叶灌木,外国人也称为圣约翰草(St。Johns wort),它的名字来源是这种植物通常在6月24
日前后开花,花瓣呈黄色,该日是《圣经》记载中施洗者圣约翰的诞生日期。同时由于这植
物含有红色液汁,当时的人认为是圣约翰殉道时流出的血液。中古时代的人们相信它有医疗
和驱走邪魔的作用。
旁种一些白色的、小小的新品种,她的帽子几乎快要被风吹落了,她只能不时用手按住
它,最后她把帽子摘下来,压在工具篮下面。
我已经两个月没见过亨利了,表格上离下次见面还有三个星期,再之后就是两年不见了
,我们正在接近那一天。小时候,我总是随意地对待亨利,和他见面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意义。可是现在,他每来一次,我们的见面就减少一次,我们之间的关系也开始非同以往。
我希望有些什么……我希望亨利能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证明所有这一切并不是一场精心
策划的玩笑。我想要。就是这样。我就是想要。
靠着窗,密格朗外婆正坐在她那把蓝色的高背椅上。我也坐在窗口,报纸搭在腿上。我
们大概填了一半的格子,但我的心思已经跑掉了。
“孩子,把那条再念一遍。”外婆说。
“二十纵。‘像僧侣一样的猴子’,八个字母,第二个是‘A’,最后一个是‘N’。”
“Capuchin②僧帽猴,生活在中南美洲,得名于圣芳济修士的帽子,它与僧帽猴的头部
毛色非常相似。被视为新大陆最聪明的猴子之一。,”她微笑着,把没有视力的眼睛定在朝
我的方向。在外婆看来,我只是弱光背景上的一片黑影。“我猜得很不错吧,嗯?”
“呀!您真厉害。哇噻,试试这条:十九横,‘别把你的肘伸得太远’,十个字母,第
二个是‘U’。”
“柏马剃须膏③柏马剃须膏(Burma Shave);美国上世纪五十年代的剃须膏品牌。它的
户外广告语是:别把你的肘伸太远,免得它跟别的车子回家。,上个时代的事了。”
“啊,我一辈子都猜不出。”我起身舒展手脚。我迫切需要出去走一圈,外婆的房子的
确很舒服,不过也很容易让人得上幽闭恐惧症。低矮的天花板,墙纸上都是精致的蓝色花朵
,还有蓝色的床罩和白色的地毯,整个房间闻上去有股脂粉、假牙和衰老的肌肤混合的味道
。密格朗外婆有点消瘦,她坐得挺直,头发很美丽,银丝中依稀可见些许红色(我也继承了
她的发色),它们完美地后卷,被固定成一团发髻。外婆的眼睛就像一团蓝色的云雾,她失
明了九年,已经很好地适应了,只要不出屋门,她完全可以去任何地方。她一直想要教我填
字游戏的诀窍,可我连独立完成一个单词的耐心都没有。外婆从前都是用钢笔填写格子的,
亨利也很喜欢这种游戏。
“天气很好,对么?”外婆说,她靠着椅背按摩各个指关节。
我点头,然后说:“是的,可是有些风。妈妈在那边摆弄花草,风一刻不停的,她身上
每样东西都要被吹跑了。”
“露西尔总是那个样子,”外婆说,“你知道么,孩子,我现在想出去走走。”
“我正好也这么想。”我回答说。她笑了,伸出双手,我轻轻地把她从椅子上扶起来。
我拿来外套,用丝巾把外婆的头发包好,以免被风吹乱。然后,我们慢慢下楼,出了前门。
我们站在车道上,我转身问外婆:“您想去哪?”
“我们去果园吧!”她说。
“有点远。噢,妈妈在和我们招手,我们也向她招招手吧。”妈妈此刻已经忙到喷泉边
了,我们朝她招了招手。园丁彼得正和她说着话,他停下来看我们,等着我们继续散步,这
样他就能继续同妈妈争论有关水仙,或许有关牡丹的话题了。彼得很喜欢和妈妈争,不过最
后总是妈妈占上风。“外婆,从这儿到果园,可有一公里半的路呢。”
“不要紧,克莱尔,我的腿没问题。”
“好的,那么我们去果园吧。”我挽着她的胳膊向前走,接近草坪边缘时,我问:“从
树阴下走还是在太阳下走呢?”她回答:“哦,当然是在太阳下走啦。”于是我们选择了那
条小径,它穿过草坪的中央通往空地。我一面走,一面向她描绘。
“我们现在正经过篝火堆。上面停着好多鸟——哦,它们飞到那边去了!”
“乌鸦,八哥,还有鸽子。”她说。
“是的……现在,我们到了门口,当心,路有点滑,我看见狗的脚印,是条大狗,说不
定是阿灵汉姆斯家的乔伊。到处都绿油油的。这里还有野玫瑰。”
“草地上的草有多高了?”外婆问。
“大概有三十多厘米了,是那种真正的淡绿色。这里就是小橡树了。”
她把脸转向我,微笑着,“我们一起过去打个招呼吧。”我领她去了离小路几米开外的
地方。这里有三棵橡树,是外公在四十年代时种下的,以纪念在二战中死去的大舅公泰笛,
也就是我外婆的哥哥。这些橡树依然不是很大,只有四五米高。外婆把手放在中间那棵的树
干上,说:“你好!”我不知道她是问候橡树,还是问候她的哥哥。
我们继续走,爬上那块高坡,草坪铺展在我们面前,亨利正站在空地中间。我停住了。
“怎么了?”外婆问。“没什么。”我回答她。我领她沿着小径一直走。“你看见什么了?
”她问我。“一只老鹰在树林上空盘旋。”我回答她。“现在几点?”我看了看手表,“快
到正午了。”
我们来到空地,亨利站得笔直,朝我微笑,他看上去有些疲倦,头发灰灰的。他穿了一
件黑色长外套,在嫩绿的草坪上显得很突出。“那块石头在哪儿?”外婆问,“我想坐下来
。”我牵着她来到岩石边,扶她坐下。她一转脸,正好对着亨利,她呆住了。“是谁?”她
的声音很急切。“没有人。”我撒了谎。
“有个男人,那儿。”她说着,朝亨利点了点头。他看着我,仿佛在说,别怕,告诉她
吧。有条狗在树林里“汪汪”直叫,我犹豫着。
“克莱尔。”外婆的声音听上去有点害怕。
“介绍一下吧。”亨利平静地说。
外婆一动不动,等着。我把手放到她的肩膀上。“好吧,外婆,”我说,“他是我的朋
友亨利。就是我曾经和你提过的人。”亨利向我们走来,伸出一只手,我把外婆的手放在他
的手里。“这是伊丽莎白·密格朗。”我向亨利介绍说。
“这么说,你就是那个人了。”外婆问。
“是的。”亨利回答,那声是的滑入我的耳朵,犹如精油一般舒心。是的。
“可以吗?”她朝亨利伸出双手。
“我坐到您身边吧。”亨利坐在石头上。我扶着外婆的手触摸亨利的脸,她抚摸他的时
候,亨利一直看着我。“真痒啊。”亨利对外婆说。
“像块磨砂纸,”她的手指尖经过他的下巴,亨利还没剃胡子,她如此评论道,“你不
是个小伙子了。”
“对。”
“你多大了?”
“我比克莱尔大八岁。”
她看上去很迷惑。“二十五岁?”我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