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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乔翎瞪他一眼,嘴边不知不觉爬上一抹笑痕。
苏秉修瞧着两对夫妇相互捉弄嘲笑,内心不觉羡慕起他们的和乐融融。他故意逸出一声叹息,“几位也稍微节制一点吧,否侧我这孤家寡人在这边坐着可不是滋味。”
众人这才发现冷落了今日的主客,纷纷不好意思起来,总算李琛首先找回嗓音,清了清喉咙道:“奇了,不是请天星也来吗?怎么这会儿还不到?”
苏秉修愕然,“天星公主要来?”
这称号最近耳熟得很,皇上早先有意将她许配给自己,而今日李琛也邀她赴宴。
“是啊,我昨儿个才接到她回帖的……”李琛喃喃说着,忽地眼眸一亮,迎向一名急急走来的婢女,“是天星公主到了吗?”
“不是,是苏公子的一封信。”
“我的信?”苏秉修蹙眉,忽地心一紧,不祥的预感笼上心头,连忙接过婢女递来的信柬,迅速浏览。
月牙儿在一旁瞧着他忽青忽白的面色,不觉跟着一阵担忧,“出了什么事吗?”
“小蝶病了。”苏秉修简单一旬,抓着信柬的手忽地收紧,用力到指节泛白。
※ ※ ※
李冰来到赵王府后花园时,见到的是混乱的一幕。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她见到李琛与夏停云一左一右制住一个俊挺男子,后者正狂烈地挣扎着,“让我去找小蝶,让我去找她!”
“别傻了,秉修,你根本不知道她人在哪里,怎么碰得上啊?”
是苏秉修。
她静静看着那张曾经在御花园里偷瞧过的容颜,看着当日冷静镇定的他今日却激动若狂,仿佛遭逢极大变故。
是什么变故让一个冷静坚毅的男子成了这副模样?
她不解。
“你们放开我吧!就算碰不上我也得试试。”苏秉修吼。
依然激动莫名,“这一路路途艰险,小蝶身子又不好,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她既然说已经离长安不远,想必过不久便到了,你就安心在这里等着——”
“我怎能安心?教我如何安心?她有病在身啊。娘也真是的,怎么放她一个人独自上京城来?”他继续吼着,蓦地神色一凛,“不成,万一她不晓得来这儿找我怎么办?我得去找她……”
“她知道的,哥哥,信柬不都送到这儿来了吗?”月牙儿焦急地劝说。
哥哥?
月牙儿这声轻唤更加引起了李冰的兴趣。新科进士苏秉修竟是九堂嫂的哥哥?
她继续听着月牙儿劝说,“她一定是在路上听说你高中进士,而且与我相认了,才会想到先让人把信送到这儿来,告诉你她离京城不远了。”
“可是……”苏秉修犹豫着,剑眉紧锁,黑眸炯亮,像是依然激动难安。
“这样吧,秉修,我让赵王府的侍卫出去四处找找。”李琛加入劝说,“我保证一定让小蝶平安回到你身边,这总行了吧?”
李琛这句话总算暂时平息了混乱的场面,苏秉修仿佛也逐渐平静下来,方才急促在额前跳动的青筋一根根隐去。
李冰没有选择在此刻现身,她怔怔凝望眼前总算平静下来的情景片刻后,忽地旋身悄悄退离。
她一面走,一面低声问着送她出花园的婢女。
“那位小蝶是谁?”
“是苏公子的表妹。”
“是吗?”一个表妹会让他情绪如此激动,完全失了曾在父皇面前展露的冷静气度?她喃喃地,“一定是很重要的人。”
“可能是他的心上人吧。”
“心上人……”李冰重复,忽地心头一紧,发起疼来。
怎么搞的?为什么会忽然心痛起来?她拢起翠眉,不觉伸手按住胸口,而呼吸也仿佛在瞬间梗住,不顺畅起来。
为什么会这样?她忍着心口突如其来的剧痛,葱葱玉指用力捉紧胸前衣襟。
“好痛。”她微微喘气,额前进出细碎汗珠。
婢女吓了一跳,“怎么了?公主。”
“送我回宫,”她声命令,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威严。
“可是……”
“快!”她强调着,强忍着剧痛,拼命想匀定呼吸。
直到无边的黑暗终于攫住她。
※ ※ ※
不晓得过了多久,她才总算从漠漠黑暗中醒觉。眨了眨修长致密的眼睫,李冰一点一滴收回失去的神智。
她仿佛是忽然晕厥,惊动了赵王府里上上下下的人,急急忙忙用皇家马车送她回宫。
但……怎么会忽然晕了过去呢?她不明白。自己虽说是尊贵的金枝五叶,身子却一向健朗得很,少病少痛,从小到大也只感染过几次小小的风寒而已。
怎么会忽然心痛若此,甚至于不支晕倒?
李冰轻轻叹息,双手一撑试图直起上半身,水红纱帘外传来的隐约语声却止住了她的行动。
“王御医,你说这下可怎么办才好?”
是父皇。他压低了嗓音,语气不如为何蒙上浓浓忧郁。
“请皇上暂且安心,待微臣想想办法。”
“教朕如何安心?唉,莫非当年那位真人说的不假,天星她……”皇帝重重叹息,“怕是命不久长。”
纱帘内的李冰闻言一凛,不敢置信,澄澈的星眸透过帘帐,凝视着两条微微晃动的人影。
“皇上,千万别泄气,公主不过是忽然心痛而已。”
“无缘无故怎会心痛?”皇帝的语气仍是忧愁万分。
“皇上,别再说了,留神公主忽然醒来啊。”
“我已经醒了。”李冰淡淡悠悠一句,如沁凉的秋风,舒缓吹向帘外。
帘外两人都是一怔,一时愣在原地。
李冰起身,玉手一扬揭开水红纱帘,如天际寒星的灿眸淡淡扫过一脸担忧的父皇以及面色震惊的御医。
“天星,你醒了吗?”皇帝首先回神,止住爱女想要下床的身子,“先别动,马上叫人进来服侍你。”
“不用了。”她摇摇头,星眸仍然凝定父亲,“父皇方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什么……什么话?”
“天星是否真的命不久长?”
“你听错了,天星,父皇不是——”
“别瞒我,我要知道事实。”
“这……”皇帝浓眉一聚,犹豫不决。
这片刻的犹豫已足够让李冰认清事实。
“原来是真的。”她轻轻细细一句,一时间仿佛陷入深思。
“据那位真人说,你是身子里天生一股寒气,这寒气不发作则已,一旦发作,便……”皇帝梗住语音,再也说不下去。
而李冰只是淡淡摇头,“算了,我不想知道细节。”
“天星!”皇帝低唤一声,龙颜掠过悲伤、不忍、心疼,种种错综复杂的表情交织,终于化为一阵激动,“你说吧,究竟想要什么?不论你想吃什么,想要什么,想做什么,父皇都会设法令你得偿心愿……不,一定完成你的心愿,只要你开口!”
“我要什么?”李冰喃,思绪蓦地一阵茫然。
“是啊,你想要什么?父皇一定替你办到!”
她想要什么?她有什么心愿?
李冰既茫然又迷惘。活了十九年,她竟然不晓得自己想要什么,竟然不曾有过什么心愿。
如今她命不久长了,在离开人世前,有什么会令她感到遗憾的?
她想了许久,想了好几天,脑海里不知怎地总是出现那个新科进士五官分明、坚毅端方的面庞。
她想起他为了意中人不惜拒绝与公主联姻的荣幸,想起他因为那位小蝶姑娘孤身上京而心绪激昂,又是怒、又是担忧,完全失了平素的冷静。
为什么想他?怎么会想着他?她不是该想想离开尘世前最后的心愿吗?跟他有何相关?
李冰凝眉,螓首自书中扬起,眸光透过菱窗,望向专属于她寝宫的一座美丽庭园。
庭园出自巧匠设计,小桥流水,假山凉亭,虽然不大,倒也精致典雅。
几个闲暇无事的宫女们得了她的恩准,正开心地在里头放着风筝,黄莺出谷般的笑声随着微风轻送过来,拂过她耳畔。
只是放个风筝值得如此开心吗?
李冰不解,深邃的黑眸忽地回到书上。
书页,还停留在她方才读的一首小诗上。
众花杂色满上林,舒芳耀绿垂轻荫,连手蝶躞舞春心。
舞春心,临岁腴。中人望,独踟躇。
中人望,独踟躇。
她还踟躇什么?还犹豫什么?
她不就想要有个人对她如同九堂哥爱月牙儿一般痴心狂恋,想要有个人对她如同夏停云呵护乔翎那样百般娇宠啊!
她想要……想要有一个人为她如此,想要有个人如此爱她。
她想要……想要……
她想要苏秉修!
“我要苏秉修。”李冰内心迷乱的思量终于化为言语,在盈盈来到御书房时,清清朗朗地迸落。
“什么?”正批着奏折的皇帝一怔,似乎设想到她会这么突如其来地出现,突如其来他说出这句话。
“父皇前几天不是问天星想要什么吗?”她口齿清晰地重复,“我要他。”
“你要苏秉修?那个新科状元?”皇帝掷笔,鹰锐的眼眸凝定她,“为什么?天星,你该不会……”他犹豫着,“你喜欢他吗?”
喜欢?丰冰一怔。她从设想过要喜欢一个人,也不晓得喜欢一个人是何种滋味,她只想有一个人能爱她疼她,待她极好而已。
她摇摇头,简单一句,“儿臣只是想要他而已。”
皇帝凝望她许久,黑眸掠过几道异样神采,终于,他坚决地点头,“没问题,朕立刻让人拟诏书要他娶你,一定让他成为你的驸马,要他好好待你宠你。”他说着,九五之尊的霸气显露无遗,一面扬起右臂,威严地下令,“来人,传令下去,拟诏书……”
李冰静静地看着父皇急切为她张罗的面庞。
她知道,若是父皇诏书一下,她与苏秉修联姻的事就决定了,除非她反对,否则父皇绝不会接受苏秉修抗命的。
他若违抗圣旨,只有去衔入狱一途。
他会抗命吗?他曾经以心有所属为由拒绝与她联姻的提议这回依然会拒绝吗?
※ ※ ※
如果可以的话,苏秉修真想当着那个奉旨传诏的太监面前摔回这不可理喻的诏书。
简直莫名其妙!他不是早回绝了这门亲事,皇上不也淡然接受了吗?怎么才过不到几天便来旧事重提,还是以这么一种先下手为强,完全不留商量余地的方式。
皇上摆明了是不许他拒绝,无论如何都要强迫他去娶那个什么天星公主,当她的驸马爷。
去!什么驸马爷?大唐的驸马爷是最受人瞧不起的一群了,别说娶了个皇室公主只能当菩萨供奉,就连妻子红杏出墙也只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偏偏大唐的公主们放荡成性,一个个视礼教束缚为无物,在家里欺压夫君不说,在外头还私养面首,教丈夫戴绿帽子!
太平公主,安乐公主,愈是受到父皇母后宠爱的,就愈加浪荡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