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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病菌的人?”
柯尔门继续解释道:“那是指体内带有病菌,可是本身并没症状的人。
带病菌的人可能表面上是正常、健康的人。这种情况比一般人设想的要常见得多。”“噢,我懂得你的意思了,”斯特朗夫人说着,心里也不住地思量。
柯尔门又冲那两个化验员问:“我想咱们对医院里所有炊事人员都会作定期检查的,是吧?”班尼斯特得意地说:“嗯,是的。皮尔逊大夫对这点是不厌其烦的。”“我们的工作做得及时吗?”“嗯。”技术员组长想了一下,又补充说:“可能有好长时候没做了。”
最后一次检查在什么时候?”柯尔门是作为一般问题这么随便问的。“等等。让我查查。”班尼斯特走到化验室的另外一头。戴维·柯尔门的脑子里在掂量着有关的几个因素。如果洗碟机有问题(看起来是这样的),应该及时采取些措施;这一点没有什么问题。另一方面,既然对于接触食物的人员定期仔细做了检查(照班尼斯特说是这样做了),那就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但也不能漫不经心。他告诉约翰·亚历山大说:“你最好尽快把你的报告送给皮尔逊大夫。”“好,大夫。”亚历山大又回去看他那夹纸板上的记录了。班尼斯特在屋子那头,查着档案柜子上摊开的工作日志,抬起头来叫道:“二月二十四。”柯尔门一怔,问:“你说的是二月吗?”“对的。”
“那几乎是六个月以前了。”他向营养科主任问:“也许你那里的炊事人员并没有多大变动,是吧?”
“■,不巧,是有变动的。”斯特朗夫人摇着脑袋说。“从二月以来,我们添了不少新人,C大夫。”
柯尔门还不大理解,又问班尼斯特:“那日期没错吧?”
“最后一次就是那日子。”班尼斯特非常肯定自己说的没有错。他倒觉得能够给这个什么都懂的年青大夫讲点他不了解的事挺来劲。接着又找补了一句:“不信你可以自己来看看。”
柯尔门没答理这个建议。“可是从那时以后上班的新来的雇员呢?”
“这上面没有别的记载了。”班尼斯特耸耸肩。“如果保健科不送化验单,我们没法知道来了新炊事员。”他是满不在乎的态度,而且还近于有些轻蔑。
柯尔门心里在冒火。他控制了一下,对营养科主任平静地说:“我看这个问题你应该查查。”这时候他才开始感到问题的严重性。
斯特朗似乎也想到这儿了。她说:“我马上去。谢谢你,C大夫。”她乳房一颤一颤地走出了化验室。
室内一霎时沉静下来。柯尔门第一次发现班尼斯特有些嘀咕了。当他俩的眼神对在一起的时候,他冷冷地问那老化验员:“已经好久没有把炊事员的化验送到这边来了,你就没有感到有些奇怪吗?”
“嗯……”班尼斯特有些不自在了,先前的那种自信也已经消失。“我想要是老不送的话,早晚我会发现的。”
柯尔门带着厌恶的目光打量了他一下,生气地说:“我看只会晚,早不了,你说呢?——特别是要你动点脑筋的事。”他走到门口,转过头来说。
“我去皮尔逊大夫那儿。”
老技术员脸上的血色都没了,柯尔门走了以后,他还站在那里,看着柯尔门走出去的那扇门。他又生气、又懊丧,嘴上迸出来这么几句:“他什么都懂,是不是?书上的那些讨厌的事他都懂。”
此时此刻,班尼斯特周围都是失败和倒霉的气氛。他所熟悉的世界(他认为是不可能遭到侵犯的、因而也就没有设防)正在垮台。一个新的秩序在出现,而在这个新秩序里,由于他自己的缺点,是没有他这样的人的位置的。
他,垂头丧气,和新的秩序很不合拍,象是一个为时间所抛弃的软弱的、可悲的人。
柯尔门走进来的时侯,约瑟夫·皮尔逊还坐在办公桌后边,抬起头来。
这位年青的病理医师没有废话,开门见山就说:“约翰·亚历山大在通过洗碟机之后的干净碟子上发现了产气杆菌。”
皮尔逊对发生这样的事似乎一点也没有感到奇怪。他冷冷地说:“是热水系统的毛病。”
“我知道。”戴维·柯尔门想控制住他声音里的讥讽味道,但是没有控制住。“有没有人想点什么办法呢?”
老头子有点纳闷地看着他,很奇怪,他不但没上火,反而很沉静地说:
“我估计你是觉得这儿的工作搞得很糟糕吧。”
“你既然这样问——我就告诉你,是这样的。”柯尔门的嘴唇绷得很紧。
他心想,在这样的气氛中,真不知道他们两个还能在一起工作多久。
皮尔逊猛地把书桌下面的抽屉拉开,翻着里边的档案文件,一边找着一边说着,他是带着又生气、又难受的口气讲的。“你年青,阅历还浅,可是一脑子的大道理。你到这里来正赶上刚换了一套领导班子,比过去好多年花钱容易些了。于是你就认为出了什么毛病,都是因为没有人想到要做些改进,没有人试着想些办法!”他找到了要找的东西,把一堆厚厚的卷宗往桌子上一扔。
“我并没有那么说。”这话脱口而出,有些象是自卫的口气。
皮尔逊把卷宗往他那边一推。“这是关于厨房热水系统的行文卷宗。如果你不怕麻烦翻一翻,你就知道我请求换一套热水系统已经好多年了。”皮尔逊的声音提高了,象挑战似地说:“看哪——你看看哪!”
柯尔门打开卷宗,把前面的看了。他翻了一页,又一页,把后面的也大致看了一遍。他立刻知道自己错了。那些行文中包括皮尔逊对医院食堂卫生提出的批评,措词比他自己可能用的还要尖锐得多。这些意见一直提了好几年了。
“怎么样?”在他看卷宗的时候,皮尔逊在看着他。
柯尔门没有迟疑,马上说:“对不起,我应该向你道歉——单就这件事来说。”
“没关系。”皮尔逊烦躁地摆摆手,他听出了最后一句话的意思,又问:
“你说还有别的事情?”
柯尔门平静地说:“在了解洗碟机的事情时,我还发现已经六个多月没有给炊事员作体格检查了。”
“为什么?”这个问题象一颗子弹似的蹦出来。
“保健科显然没有把样子送来化验,营养科主任已经去查了。”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也没去问吗?病理科没有人去问问为什么不送东西来化验吗?”
“显然没有人问过。”
“这个班尼斯特真笨蛋!这是严重的。”皮尔逊真的关心了这件事,把对柯尔门的敌对情绪忘了。
柯尔门平静地说:“我想你会关心的。”
皮尔逊拿起电话。等了一下,说:“接院长电话。”
电话直截了当,说的时间不长。最后皮尔逊挂上电话,站起身来,对柯尔门说:“塔马塞利下来了,咱们到化验室迎他去。”
在化验室里用了几分钟时间,约翰重述了已为柯尔门所了解的情况。皮尔逊和塔马塞利听着,约翰·亚历山大重新翻开他的记录,皮尔逊检查了玻璃片。当他看完显微镜直起腰来的时候,营养科主任进来了。院长问她:“你问出什么结果来了吗?”
“不可思议的事情,可是事实就是这样的。”斯特朗夫人带着不相信的神气直摇头。她对皮尔逊说:“今年年初,保健科添了一个新职员,P大夫。
没有人对她说过要给炊事员作检查,这就是没有送下大便样子来的原因。”
塔马塞利说:“那么,现在有多长时间没检查了?”
“大约有六个半月了。”
柯尔门注意卡尔·班尼斯特一个人阴郁地站在一边象是在做什么工作,可是他感到那个化验员组长是在注意听这边人的谈话,一句没漏。
院长问皮尔逊:“你建议怎么办?”
“首先得给所有的新雇员做一次检查——越快越好。”这回老病理医师的话很利索果断。“然后其余的人都作一次重新检查。包括化验大便、胸部透视和体格检查。应该包括所有的炊事员和所有接触饮食的人员。”
“请你安排一下好吗,斯特朗夫人?”塔马塞利说。“和保健科配合一下,大部分具体工作让他们干。”
“好,T先生。我马上去办。”她浑身的肉一颤一颤地走出化验室。
“还有什么别的事情吗?”塔马塞利又转回过脸问皮尔逊。
“我们需要给那些洗碟机换一个烧热水的系统——或者干脆拆了换新机器。”皮尔逊的声音又提高了。“我已经向所有的人喊了好多年了。”
“我知道。”塔马塞利点点头。“过去的卷宗我都接受下来了,这个问题在我们待办的单子上。问题是我们的基本建设开支太多了。”他思考一下说:“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皮尔逊毫无道理地带着气说:“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管子工。”
“我懂得一点管子工的,也许我可以帮帮忙。”听见这个轻轻的语声,大家都转过头来。原来是窦恩伯格大夫,他的手还是在那里摆弄着烟斗。他进来时很安静,没有人注意。看见哈里·塔马塞利,他问道:“我打搅了吗?”
皮尔逊咕哝着说,“不,没关系。”
窦恩伯格看见约翰·亚历山大正在看着他,就对他说:“刚才我在看你的孩子,年青人,他的情况不大好。”
“有希望吗,大夫?”亚历山大小声问。其他人也转过了身子,表情也缓和了。班尼斯特放下一个玻璃吸量管,也凑了过来。
“恐怕是希望不大。”窦恩伯格缓慢地说,停了一会儿,然后象想起一件事,对皮尔逊说:“我估计,约,给亚历山大夫人作的血敏试验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问题?”
“我的意思是会不会作错。”
皮尔逊摇了摇头。“没有问题,查理。事实是,这个试验是我亲自做的,做得很仔细。”他非常奇怪地问:“为什么你问这个呢?”
“想再核对一下。”窦恩伯格吸了吸烟斗。“今天早晨有一阵子我怀疑这孩子得的是有核红细胞增多症,这只不过是个猜测。”
“那是不大可能的。”皮尔逊很强调地说。
窦恩伯格说:“是的。我也那样想。”
又沉默了一会儿。大家都把眼光转到了亚历山大。戴维·柯尔门觉得自己应该说点什么——随便说点什么来转移一下,让那年青的化验员心里好受一点。他没有思索就对窦恩伯格说:“过去对血敏试验是产生过怀疑的——
那时化验室只用盐水介质和蛋白介质两种方法检查。有时少数阳性反应会被当成阴性的了。现在加上了孔姆斯间接试验,已经相当保险没有错了。”他说完以后才想起是在他来了以后这个化验室才改变的。他并没有意思想打击一下皮尔逊,不由得希望老头子没有注意听他的话。他们两个已经拌了不少的嘴,不要再毫无必要地火上加油吧。
“可是,柯尔门大夫……”亚历山大嘴张得很大,眼睛露出惊慌的样子。
“啊,怎么了?”柯尔门有点莫明其妙了,他说的话怎么会引起这种反应呢?
“我们没有作孔姆斯间接试验。”
尽管柯尔门对亚历山大很关心,他觉得有点不愉快了。由于皮尔逊在场,他很想避免再谈这个问题。现在他被弄得不得不谈了。“唉,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