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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赢家:一个职业炒手的炒股笔记-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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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说:“我见你醉得一塌糊涂,估计你会醒得很晚,我要你等我回来。可现在不行了。我估计回来很晚。”  
  “发生了什么?”  
  “对你也算是一个好消息吧,”她说,“在曼谷,东南亚国家与世界银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谈判没有成功的消息,今天见了报,可‘飞天股份’依旧逆势而上,三次涨停板,可又三次接近跌停板。我们公司正准备发表提示性公告,申明本公司没有应该披露而没有披露的消息,但证监会已经打来电话,说近期公司有操纵股价的嫌疑,必须立即进行调查,从明天开始,直到查清事实之前,对‘飞天股份’实行停牌。常总为了这事,提前赶回上海了。”    
  “啊?”这一惊,昨夜残酒尽消,他知道只有杭伟他们拉高派发加速出逃,才有如此结局。  
  “还好,”她依然那样安详平和,“我们都是按规定操作的。问题出在这两天。尤其是今天的非理性狂炒。看来我们是经得住检查的。”  
  “但愿如此吧,”他说,“你见到常总了?”  
  “是的,我正准备去详细汇报呢。”  
  “要我一起参加吗?”  
  “暂时不需要。”    
  曾经海明白,他最好回避。他心里注满的是庆幸,但也掺杂着一种让人代他受过的不安。匆匆起床,看寻呼机,父亲因为他一夜未归,又不见电话来,急得到处找他,连打了三次“留言”:“请回电”、“马上回电”、“火速回电”。因为怕骚扰邢景,曾经海将寻呼机调到了“震机”状态,所以一无所觉。他赶紧给家里打电话。母亲接的,一听是他的声音,喊一句“阿弥陀佛!’总算—…你到哪里去了呀!”他只说喝醉了,就在朋友家过的夜。,母亲说:都茗几次打电话来,说定今晚到家来的,你快给她回个电话。曾经海不觉诧异了,他俩之间,除了最后那十万元“青春补偿费”没交割,已没有什么值得连着“几次打电话”的事了,可离最后十万元约定交付的时间早着呢,难道又要节外生枝了?他马上给她打电话。她已下班,也不在家,只好再打电话给母亲,说他马上回来,要是都茗来了,请她稍等吧。    
  盥洗罢,走出邢景家下楼来,已是万家灯火。他喊了一辆出租车,径直往家里赶。司机是个中年汉子,边开车边收听广播。正是上海人民广播电台的新闻节目,他听到了中国证监会对“飞天股份”的处理决定,口气十分严厉。司机分明也是一个业余投资者,忍不住发出一番感慨:“这些庄家也太过分了,恶炒!穷炒!这一回可给抓住了,真该好好整一整!”他只微微一笑。    
  马路让密集的人群给堵住了。司机停住车,探头出去问:“怎么啦?”  
  “跳楼!”有人说,“不晓得炒什么股票,输了,钱是向人家借的,还不起,就寻这种短见!不值得!”  
  曾经海心里一阵紧。他不敢详细打问,也不愿多看,急忙对司机说:“走不通,就绕别的路走吧!”    
  司机倒过车绕道而走。他张大了眼凝视前方。显然又是一次顿悟,使他眼前所有的所有,出租车,身边的司机,挡风板前面成群的高楼,车窗外闪烁着的灯火,在灯火里穿行的车辆和行人,都成了一种“势”,他既生存在这“势”之中,也以自身构成“势”的一个部分,受“势”的制约,也影响着“势”的走向;刚见到的这一位不幸者,就是这样一个人,然而他成了“势”的牺牲品。为了这,成功者无时无地不在关注这个“势”的来,“势”的去,“势”的喜怒哀乐,然后去驾驭和运用这个“势”。人生为此喜怒烦恼;世界为此波诡云清。为此,如何求得平衡的研究学问也层出不穷。道一大师的嫡传门徒希运说得很概括:“学道人欲得成佛,一切佛法总不用学,唯学无求无著。无求即心不生,无著即心不灭,不生不灭即是佛”。身在股市,智者患者,贪者廉者,也都自觉不自觉地注意这一点,只是说法不同。“滕百胜”说的是“平常心”,杭伟说的是“借东风”,可都是一个意思,自觉不自觉地都感觉到在这个“势”态面前,人是这样的渺小,小得无法抗拒它所安排的一切,只能寻求与它保持一致之道,这也是一种“天人合一”,以证券市场特有的方式方法,从中谋求人与人、人与自然、人与社会的均衡,让自身获得最大限度的自由……这纯粹是一种“四两拨千斤”的游戏,是沉重的轻松,又是轻松的沉重;是浸染了浓烈的血腥味的轻松,也是浸染了血腥味的沉重!……    
  好一个“年年岁岁股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看来,邢景为我今后生活的安排是对的……  
  “先生,在什么地方下车?”司机问道。  
  他冷丁醒了过来,面前都是熟悉的街景。“对,到了!”他付了车费跨出车门。仿佛失了方向,站在人行道上许久,他才从“势”的挣扎中出来似的往家门口走。    
  到家,父亲曾宏发连声说,急死我了!要是你不在一个钟头以前来电话,听到广播里这条消息,真会以为你进提篮桥了!又急着问,‘飞天’股票是不是卖掉了?曾经海说:我早就全部卖掉了。而且把丰乐诗、梁菲和邢景重新给他的“张菊芬’这些委托,全结算清楚了。父亲一块石头落了地,说,好了,钱也赚了,够用了,以后不要再做股票了。真正是虎口逃生,风险太大了。他点了点头。见他同意他们的建议,父母亲很欣慰,就想了解有否救星帮助,这回怎么那么顺利?曾经海想了想,就把邢景在这次买卖中的作用告诉他们。对于关心着他婚姻的父母亲,也是不露痕迹的一次意见征询。    
  父亲听罢,神采忽然焕发了,说:“这倒真是一条游在海底的好鱼呀!”  
  在一旁的母亲,急忙问:“这姑娘是你什么朋友?是不是女朋友?”  
  曾经海只是笑笑,怎么说呢?  
  父亲说:“我要有这样一个媳妇,对你就放心了。”  
  母亲连连点着头,不觉看了一眼空着的那张椅子。    
  “你明白吗?”父亲却敏感到了老伴这一眼所包含的意思,感慨地将不同于她的见解说出来,“你有钱了;跟着铜钱银子来的东西,不要太多哦。名誉、地位,要官有官,要权有权,要女人有女人,反正要什么有什么,都会送上门来的。光光鲜鲜的,真像个人样。可经海,我为你担心,真正不好过的倒是这一关,都说‘出头的椽子先烂’,又说‘枪打出头鸟’、‘人怕出名猪怕壮’。说真的,还是游在海底好。游在海底的不一定全是好鱼,不过好鱼总是喜欢游在海底的。你要是有这个姑娘来当你的家呀,你会成为一条真正游在海底的好鱼的!”  
  曾经海点了点头。    
  见儿子点了头,父亲大为兴奋,将心里的话一塌刮子往外掏:“你知道吗,鱼游在海底,最大的好处是什么吗?”  
  儿子睁着眼,不知是体会太多无法概括,还是什么的,竟一时答不上。  
  “我说,”父亲放低了声音,仿佛在传授祖传秘方,“没有人一整天盯着你,抬手动脚的都有人管着你。你要活得多自在就活得多自在!”    
  真正触到要害处了,曾经海的的双眉突然兴奋得高高扬了起来。  
  “我说得不错吧?这才是真正读通了人生这本大书的人的活法!”儿子心有所动,父亲的感慨越发像潮水一般往外涌。母亲却又看了看那张空着的椅子,眉心拧成了一个结。当丈夫的自然知道老伴想什么,不管她的态度如何,顾自将脑袋摇成一个拨浪鼓,叹息说,“你们(他不再说‘你’了)想想,像你机关里的那位老领导呀,大概升得太快了,又不懂得好鱼游于海底的道理,瞧,眼下麻烦了!”    
  曾经海吃了一惊,急问:“你说啥?哪个老领导?什么麻烦?”  
  “边奉荣呀!让人给告了!”  
  母亲忽然醒过来似的说:“晚报上都登了。你没有看见?”  
  曾经海说:“这几天股票把我鼓捣得昏天黑地的,哪有时间看晚报?”  
  父亲说:“看了报,一般人也不晓得和边主任挂上钩,报上又没写边奉荣的名字,是因为你在那里工作过,我特地去了解才晓得的。”  
  曾经海急了,问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默不作声地从缝纫机上面翻出一张晚报,递给他说:“你去看吧。”  
  曾经海接过来,翻到了社会新闻版上,有一则消息,详细介绍了他原来那个机关,成为了一群居民的被告。还是一六零八弄七号那件事!三零二室的老教师脊椎骨摔断的问题还没有解决,事态有了又新发展。其中二楼二零二室,来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悄悄地找了一处商品房买下,然后将二零二室出售。买它的偏是开饭店的一零四!这家连个店名也没有的饭店买下它,打算增加三名下岗职工,扩大经营规模!正在暗中讨价还价,消息就走漏了,居民请求曾经海的老机关及时阻止这笔交易。接替曾经海工作的那位干部,年纪忒轻,一听说他们是在帮助解决下岗职工就业的,竟帮他们说了几句话,整幢大楼的居民,认定机关就是小饭店的靠山,于是只能请求法律解决,联名告到了法院。第一被告自然是小饭店,机关则成为了第二被告。法院受理了。这是本市少有的民告官案子。曾经海看得双眼越睁越大,他正是为这事与“扁头阿棒”顶撞而宣布辞职的,没想到边奉荣偏受其累!他曾经海有过这样一个念头:在某一天,他将扬起脑袋,当众对边主任说:你有什么为难之处,尽管找我!此刻,突然跃入他心际的却是这样焦急的一声:想不到事情会弄成这样!我能帮他做些什么呢?    
  他默默地思索着,趁都茗没有到,就按照昨晚与邢景商量好的办法,离开股市,他趁空闲时间清理这两年来与股市有关的一切。书籍、杂志,连同他平时所记的笔记统统收拾起来,装进了几只马夹袋。这时候,都茗来了,他随手将马夹袋连同那些废报纸、旧期刊一起交给母亲,便将注意力转到都茗身上去了。    
  都茗有了新的男朋友,打扮得越见珠光宝气,摩丝将长发梳成了一个高髻,脖子上、手指上、脚踝上、胸前,无不金光灿灿。有了与邢景深交的曾经海,竟怀疑自己居然和这样一个女人同床共枕了这么许多日子。她看曾经海虽然有点儿樵摔,可神态坦荡,便松了一口气似的,说有一家餐馆,经营不善,打算低价出让(投入七十万,只要三十万),她想接过来经营,怕错过这个机会,所以要提前向他要最后一笔“青春补偿费”,不知道能不能帮忙,要是同意,她可以打个九五折,等等。到底共同生活过的妻子,他从她说话的神情,就知道了她“几次打电话”找他的真正来意。或许她知道他正在做的“飞天股份”出了事,特地摸底细来的,她也要“入袋为安”呢。他爽然答应了,说到底夫妻一场,不必打折了,如数支付!她高兴得双眼又笑没有了,倒也老实,说我听到你在做这只股票,真为你担心呢,股票市场就是这么吓丝丝的,现在我放心了。听她这一说,他的念头也转了过来,她几次打电话来,不要光是猜度她关心的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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