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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笑道:“你怕?这可是风险防范,就像当年的‘宁左勿右’,不会错的。”
她抬起了头,面对着他。最初让他看到的,是一缕不以为然的无奈,很快便变成了一种凝神静思,那神态,使他再一次看到了她仁立在液晶展前的神韵,恬淡,宁静,深邃,幽远以外,还有一种动中的极静,静中的极动的气韵,好一会,才听到她的说话:“还是一切顺其自然,无为无不为吧,”声音仿佛是从她心底流泻出来的,“……也就是说,对我提供的东西,拿出去时,都不要掺水,好吗?”
他不觉产生了一种穷究的冲动:“你为什么这样重视‘顺其自然’?”
“你不是要我帮你参禅悟道吗?”她气韵安详,令他想到了双手合十的圣者,“参禅修持,悟的是人怎样保持人与人、人与天、人与自我的和谐统一,人怎样才能够免除人生的烦恼,而求得真正的自由与解脱……所以,要说‘禅’,起码要求人类思想合于真理,行为合于道德。”
他怔住了,说不清是被震撼了,还是对她这一套“禅”的无可奈何,说道:“……好吧。我尊重你的信仰,更不能让你做违心的事,……你先把材料给我看一看再说吧!”便举起杯子,“来,希望我们合作成功!”
邢景仿佛感觉到他有口无心,抓起杯子,却没有举起来,淡淡地一笑说:“要说‘信仰’,这不光是尊重我的信仰,也是尊重你们股民的信仰。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什么?股民的信仰?”
她故作调皮地说:“是的。你们的大师巴菲特说过,做一个职业投资家,不需要很高的智商,只需要人类优良的品德,其中包括坚韧、耐心,有毅力。”
他也笑了,笑容里不能不包含着感动。他感到了她为他安危操心的一片真诚,不禁说:“好,我尊重你,也尊重这位巴先生!我先满饮这一杯,表示我接受你意见的真诚。”
她这才笑吟吟地举起杯来,往他杯口轻轻地一碰,然后专注地注视着他把啤酒喝下去。
第二天,邢景就把材料送给了他。他看了看,有价值,但是太淡了一点,估计不会让股价引起较多的波动,可是为了尊重她,就没有提出异议。邢景说有几位记者是专线与飞天公司联系的,并把姓名、联系地址告诉了他,请他亲自送去。记者倒觉得材料很有价值,第二天就见了报,而且安排在较醒目的位置。
对于东南亚的金融风暴所造成的影响,早已为一些有识之士所注意,并采取相应的措施,逐步减低类似飞天股份这些股票的持股比例。这则消息,把眼下周边的存在渲染了,严重性增加了,驱使他们再度减轻持仓量;对那些对世界经济局势不太关心,以及获利并不多而套牢的持股人,却是一个不小的“利空”消息,逼使他们纷纷割肉出局。曾经海乘机大肆买进。三天,他就又购入了四百多万股,算了算,二十多个账户内,共有一千二百多万股了。
还是缺少,须占有百分之六十的筹码,才能万无一失。
时间已经两个交易周了。要继续收集,还是要增加成本,需要有更多资金。再找邢景么?他一想到她的“禅”,信心全无,她不仅仅忠于自己的信仰,更是为他的安危耽心!与其花时间精力去拆毁她的精神防线,不如另辟蹊径。
他猛地想起,何不来个羊毛出在羊身上.悄悄地出售这个信息呢?在这个市场上,除了通过证券交易所买卖股票的“明市”以外,还存在一些暗中交易的地下市场,信息买卖就是其中之一,或送干股,或直接交钱。价格,就是预计能够获利的百分之十。他今天暗地里为“飞天股份”所做的,就是一份重要信息。我已经收集到一千二百多万股,占应该收集的大部分,完全可以出售了,所得的资金,将所缺部分筹码收集足够,这不是十全十美的办法吗?
他首先想到杭伟。杭伟曾经做过这种交易,获利颇丰,超过了所付的代价。这位老邻居在志得意满、醉醺醺的时刻,和他说起过那一次成功的买卖。
曾经海立刻打电话约杭伟见面。好久不见了。这次调整,杭伟损失不少。曾经海决定将自己隐在后面,以一个中介入的身份出现,他先是叹苦经,说他在这次股市回调中,大亏老本,“蓝海股份”被停牌冻结,其他斩肉平仓出逃,如今债务累累,已经无力入市了。把自己装成一个穷瘪三以后,才开始说起“有这样一家上市公司”,准备采取如此这般的措施,不仅保证今年的持续增长,而且有所突破,所以已经约请庄家入驻,做一番炒作,庄家还没有开始建仓……
杭伟听了很兴奋。到底久涉江湖,哪样风雨没见过?他不想询问是哪家上市公司,只表示要出资购买,必须和这家上市公司有权拍板的朋友直接接触一次。
曾经海没料到这家伙门槛如此之精。不错,没有直接接触“有权拍板”的人是谈不成的。他先满口答应,约定两天后答复。分手后寻思对策,很想瞒着邢景,在飞天公司内以重利另外找一个人物。可这太冒险了.若让邢景知道.必然人财两空。
正在犹豫间,股市却反弹了,独有“飞天”还在下跌。原来,形势已经不能支持他继续从容地吸纳了,东南亚金融风暴的影响,正在日益扩大。先前提醒投资者的这一只“飞天股份”,越来越被人看作一块滚烫燎人的火炭。这都化作一股火山的熔浆,直冲他的心底。杭伟越发不易就范了,而在他曾经海手里抓着的这一千二百万股,如果不速战速决,很可能是一大堆无人问津的废纸。因为这只是一种“期货”,周边金融风暴真正刮到大陆,谁愿意拿自己的血汗钱押在你“飞天公司”尚未实现的空头支票上?
焦虑,恐惧,使他睡在床上,冷汗一阵接一阵地冒,翻来覆去的,直到凌晨才迷迷糊糊地走进了一个五彩缤纷的大厅堂。朋友们分明为他祝贺什么喜庆,鞭炮,五百响,一千响,在亲朋好友的欢声笑语里劈里劈啦地响成一片,炮仗,也连连地升入高空,其中一个可口可乐罐头一般粗的,直窜过高楼的尖顶,砰的一声,胜似巨雷,艳丽的火花,比焰火更为壮观,卷裹着五色的彩纸,纷纷扬扬地飘洒开来,一阵心花怒放,使他醒了过来……
太阳正照在他的脸颊上。
欢庆的场景,依然留在他的眼前,密匝匝的鞭炮声,可口可乐罐头一般租的“高升”如雷声响,还在耳畔回响。他心里有点欣喜,但又不踏实,总觉得这是一种警告和提示,成了暗中左右着他的一股力量,要他注意和预防一点什么。地位升空,与“飞天”吻合,是好兆头,然而,巨大而鲜亮的希望,呼啸升起,砰然“炸”成天女散花,这难道不是希望破灭的预兆
他感到后者的解析,更符合梦境所展现的内涵。东南亚金融风暴有方兴未艾之势,根据国际经济专家和金融巨头分析,当今世界经济已经抹去了国家和地域的边界,这场危机很可能冲击亚洲其他地区,台湾、韩国、日本……甚至向世界其他地区蔓延,导致世界经济长时间内无法复苏,这有历史为鉴……
要化险为夷的话,必须及早出局,速战速决!
曾经海想到的依然是邢景。他要马上找她商量,建议飞天公司早日采取措施,由公司或者由他出面,邀请报社的记者和一些股评家,选一个豪华宾馆,或者苏杭某地豪华度假村“聚一聚”,请舆论界发动攻势,给“飞天股份”抬抬轿子,让股价在短期内飞起来。
他已经没有心思像情人那般邀请邢景去悠游岁月了,股市开盘之前,就直奔飞天公司。她刚刚来上班,还没有进办公室,先在会客室里接待他。几天不见,她显得有些憔粹。他不觉问道:“你怎么啦,身体好吗?”
“还可以,”她不安地问,“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什么,”他直接地把收集筹码的进展,他的忧虑和设想全盘向她托了出来,“我想,在这方面,你应该比我知道得更多。”
不错,邢景所知道的东南亚金融风暴的严重情况,自然比他直接而又迅速。曾经海顾念到的,更像一块沉重而无情的石头,压得她茶饭无心。她早已将自己的命运与曾经海的命运挂在一起了,“顺其自然”的话,应该尽快离场,或者请常总再给曾经海一笔资金,拖延时日,等待机会。常无忌出差前,要求她密切关注东南亚经济形势的发展,并随时向他报告的。她按约和他通了几次电话,并且问他对这场证券操作,有没有新的打算,希望以此提醒常总主动采取增加投入或者提前出局的意见。可不知是常无忌保护自身的政治手腕老到,还是工作进展顺利,心情好得像久雨初晴的天气,只说“别慌!我们公司是拥有丰富资源的公司,你和老曾都懂得怎么去开采的。”她通宵息心危坐,希望在禅定中消除心灵负担,然而却经常被逼上身来的风险前景所打断。她想到赴日时,也怕机会错过,当时,眼前一层层彩霞,遮住了所有的险山恶水,到外面世界去闯荡的欲望,冲走了应有的理智……
是的,镇静与理智,是这种时刻最可贵的品质!常总说的“开采”自身公司的资源,不就是顺其自然么?怎么会是回避责任的政治手段呢?
她的思路清晰了。只是应该怎么“开采”,还没有想出方案来。此刻,她也没有办法将自己所思所想对曾经海和盘托出,只说:“别急,常总到四川去,就是为了让我们公司顶住这次风暴做准备的,据说相当顺利。这次炒作飞天股份,也是利用这次金融危机,显示飞天的潜力的。常总说,你从这方面去深入开掘,一定会有办法的。”
“从哪些方面开掘,常总说了吗?”
她想说“如果把飞天公司扩展的情况透露出去,说明飞天不同于其他同类外贸公司,肯定是一个利好。”可是,常总所做的到底如何,她说不清楚。与其开这种空头支票,不如请他从自身精神上去开掘。他需要对自身“潜能”的开掘。
“常总没有说,”她说,“不过,与其围着我们老板的脑子转,不如围着自己转,围着自己的心灵转。”
“这是什么意思?”他不禁反感了。
“炒股,就是炒我们自己的品德。眼下,就是炒我们素质的关节眼。顺其自然,无为无不为里蕴含着冷静、坚韧、理性和耐心。我想你会明白的。”
一阵莫名的失望袭进曾经海的心头。原来她是这样一个人!关键时刻,却只会跟你说这样空泛的大道理。几句刻薄嘲笑她的话直冲他的嗓眼,可是她双眼圈上的那些黑晕,清纯的眸子里那缕难以言说的无可奈何,还有出自内心、毫无掩饰的两个“我们”,便使他把所有的反感、失望和刻薄都咽下了。见开盘时间在即,便匆匆告辞。
显然受到了周边形势的影响,“飞天股份”抛盘再次增加,股价继续下跌,没有踏实感的他,已不敢再多吸纳。他反复琢磨,邢景肯定有不少难以言说的苦衷,有些事需要她知道才能办,有些事最好不要让她知道才能办好。常无忌这种干部在这方面懂得比任何人都多,邢景未必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