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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胖僧人托起金钵,单手执礼朝云端的凝竹道:“多谢女施主。”
这时先前那老僧也跳了出来,站在矮胖僧人身侧。凝竹道:“胖和尚,你们两个是一伙的?”
“什么胖和尚,这是我师兄不空禅师,乃是……”先前那老僧忍不住喝道,话还没说完,就被凝竹打断:“你师兄不是和尚么?难道他叫了不空就不是和尚了?至于祥师什么的,不还是和尚么?”
矮胖和尚挥手阻止了欲反唇相向的老僧,微笑道:“说的是,我是不空和尚。这是我师弟不嗔。”
凝竹心中对老僧不嗔生出许多反感,刚才便讥讽了几句。
这时听不空说话倒也不如何令人生厌。不过对方既然是师兄弟,明摆着是一伙的了。说道:“那你们出手吧。”
不空道:“我师弟曾因这法器受过伤,我不得已才替他收回金钵,并无与姑娘交手之意。你们动手的原委我都知道了。
姑娘要找的地方,就在那里。”说着朝先前不嗔消失的地方指了一下,“到得跟前,便可入内了。”
凝竹听了心中一松。刚才不空收金钵那一下,她便识得了这矮胖和尚的厉害,应是佛门中的顶尖人物。她破阵而出后所见的玄门中人,无人能出其右。
“多谢了。”凝竹道了声谢,便带着秦漠阳朝那处掠去。
不空法眼如炬,见凝竹从身边经过,却也看不透那层淡淡的云雾,只能隐约看到对方是个少女模样。但却感觉到凝竹身边那人身上的一物异常熟悉,饶是他定力奇深,也忍不住轻呓出声。
凝竹闻声停了下来,说道:“和尚还有事?”
不空道:“敢问姑娘,你身边那人身上的菩提珠是从何而来?”
不嗔一直对凝竹心怀不忿,无奈师兄在旁边,便一直住口不言。这时一听,惊呼道:“菩提珠!”见师兄对自己摆了下手,便不再多言,对凝竹的愤恨却又多了几分。
凝竹没想到不空能探得被自己神识层层环绕的秦漠阳,而且还认出了秦漠阳腕上的菩提珠。说道:“那是他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是怎么来的。”
不空点了点头,说道:“贫僧有个不情之请。可否待那位施主醒来后,与贫僧一会?”
凝竹皱眉不答。她听秦漠阳和凌空说起过菩提珠的来历,刚才和不嗔动手时,便知对方是禅宗少林寺的。不空要见秦漠阳,当然是为了菩提珠了。
不空又道:“实不相瞒,那菩提珠是本是我宗圣物,失落已久。”
凝竹权衡一下,对方既然已经知道了菩提珠的所在,并不强取,算是厚道了。说道:“等他醒来,我会转告。”
她只说转告,并不应承,不空仍然说道:“有劳姑娘了。”
凝竹点了点头,带着秦漠阳踏入山顶的云雾。到得跟前便见到一个门户,隐于虚空之中。这里并未设防,看这门户的样子,也是一直敞开着的。只不过不到这跟前,绝难发现。
进得里面,眼前所见是一片云海。云海正中直立一巨峰,峰顶平整开阔,有百里方圆,几达峨眉山区大小。云海、巨峰皆被一层淡淡的金光所笼罩。
正如凝竹所料,这时确是一个先天法阵。巨峰正中便是法阵之心,其侧竖一巨石,上书:“峨眉金顶,佛光普照”八个大字。
凝竹带着秦漠阳掠至峰顶,把他放在正中,见他腕上的菩提珠果然生出别样华彩,轻轻舒了口气。从京城出来到现在也不过半天时间,一切都很顺利。
“师兄,你让那魔女进我佛门胜地也就罢了,可为何连本宗圣物也不收回呢?”待凝竹进了金顶,不嗔从师兄手里接过金钵时,终于忍不住发起了牢骚。
他和凝竹斗法,眼看着法器被人家定住,已经到了末路,却发觉师兄到了身边,不由胆气一壮,那是说什么了不会认输的了。没想到师兄却不帮自己,反而让魔女上了金顶。最后更是明知菩提珠在对方手里,却也不要回来,实在是想不通之至。
不空道:“那女子欲上金顶,便是要提升菩提珠之威,助她护持那人脱困。我怎可于此时索要呢?”
不嗔道:“似那魔门中人,入劫不出才好。这不是长魔道之威么?”
不空看了师弟一眼,叹道:“你嗔念太盛,心魔已生,却还不知么?”
不嗔怔了一下,垂首道:“请师兄明示。”
不空道:“以你的修为,为何看不出那女子并非魔门中人?即便是魔门中人,以菩提珠斩却心魔,也是我宗功德一件。这是他们的缘法,你我不可强自干预。”
不嗔不服道:“师兄即说我有心魔,为何不取菩提殊助我斩却,反给外人方便?”
不空喝道:“叱!内外岂有别?你若心无慧剑,纵有菩提珠,也于事无补。”
不嗔沉默半晌,说道:“那女子直呼师兄你为胖和尚,却也太过无礼。这种人,当不得我宗圣物之用。”
不空见师弟仍执迷不悟,真元提起,便欲以狮子吼喝醒。
转念想起十多年前,师弟和几位玄门同道联手伏魔,受了极重的伤。这些年来修为虽已经回复得差不多,佛心却越发的弱了。他若能凭一己之力度过此心劫,日后成就当不在自己之下。若强行催动狮子吼,怕会先伤了他心神。
一念之差,不空又收了功法,温言问道:“何为礼?”
不嗔纵使佛心再低,也知道师兄问的不是什么是礼,更何况他的悟性并不差。略一思索,道:“和尚是礼,禅师是礼。
祥师无礼,和尚有礼。”
不空点了点头。师弟这番答,虽然比他所期望的境界还差了很远,而且还有口是心非之嫌,但总算方向上不差。自己只能引之,悟道之路还须他自己去走。衣袖一挥,朝山下而去。
不嗔见状,也跟了上去。两人僧衣飘飘,自云雾中踏虚而下。
不空欲解师弟心结,说道:“你识出那女子本尊?”
不嗔道:“不识。”
不空心中轻叹一声,说:“那是千年龙女啊,便是见了你我师尊,叫声小和尚也当得。”
不嗔一听大惊,差点从空中滑落。
不空虚扶一把,又道:“那女子和你交手时,处处留情,否则你现在安能在此?即便是我,对上那女子也无半点把握。
你今日所行,实是大大的不该。”
师兄弟二人说话间已经到了山下。不空道:“原本两日后便是金顶法会之期。你替我向各宗带个信,暂且押后。”
不嗔道:“师兄是想给那龙女行个方便么?”
不空道:“这是其一。与夷人的柳丘之会在即,这事并不简单。我须赴昆仑一趟,与昆仑掌教及李执事等人商讨一下。”
不嗔道:“师兄尽管去,金顶法会的事就交给我了。”心中有些不以为然,觉得师兄和李满良等人有些小题大做。
师兄弟两人就此别过,不空自上昆仑不提。
不嗔独自在峨眉山道上慢步起来。今天和凝竹一战,对他冲击很大。虽然技不如千年龙女算不上丢人,但他自出山后,罕有像这般际遇,不由和十多年前的惊心一战联系起来,越想就越觉得凝竹和那个大魔头相似,竟不自觉在心里将两人混为一谈。
此时天色已晚,山中游人已少。偶尔有些晚间登山欲看日出的,见了不嗔也不觉得扎眼。在这山上看到和尚实在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只不过这个老僧看上去似乎有些老年痴呆。
不嗔对于身边的游人全然视而不见,只是想着自己的事。
他并没有看到凝竹护持了一人进入金顶,只是听师兄说了才知道。也不知那是个什么样的人物,竟然能让千年龙女这般上心。既然要用到菩提珠,还要到金顶去借力斩心魔,可见那人将要突破之关口非同小可。如果让他顺利破关,那不是让魔门之邪风更盛么?
突然间,不嗔心中生出个极为大胆的想法:若是不会知将要参加金顶法会的众人,他们定然会于两天后齐至金顶。那龙女恐怕容不得有人打扰她护持之人。就算她修为再高,难道还敌得过人多么?要知参与金顶之会的,可都不是等闲之辈。到时夺回失落已久的菩提珠,当是大功德一件!
在不嗔看来,师兄没有马上讨回菩提珠,应该是没有把握。其实在师兄心中,还是极想拿回这件宗门圣物的。不然以师兄的修为,又怎么会发觉菩提珠后惊咦失声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所料不差,心头也热了起来。一时间只盼着师兄的昆仑之行时间能长一些,自己就有机会独立完成这件大功。
第三卷 狼欲封魔 第014章 实境历尽魔头出
秦漠阳不知道自己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地方,不知道时间是否还在流逝,甚至他连自己是不是还存在着都不知道。
这实在是一种非常奇特的感觉。按理说能去思想,则证明意识还存在着。但秦漠阳却无知无觉,仿佛五感尽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用心念去感觉周围的一切。
并非黑暗。如果是的话,那也是一种感知的存在。这根本就是一片“无”的环境。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万年还是一弹指?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时间的概念根本没有区别。蓦然间,这混沌之中起了变化。
秦漠阳终于有了感觉:他正被包裹在一片温暖之中。
忽然一股极大的压将他压向一旁,这种力量的巨大让他有些无所适从。但他十分不情愿离开这个舒适的地方,拼命想稳住身子。又过了好一会,他觉得压力一轻,被拉出了那个温暖而又舒适的地方,周围也有了光亮。
原来,这是一个生命从无到有的过程。
想到这一点后,秦漠阳立即反应过来,这已经到了“炼元实境”的最后一个关节。经历这些之后,便要破境而出了。
每一个人经历过炼元实境的人都有这种体验。对于修行者来说,这一层境界所带来的最大帮助,或许不是一世经历的重现,而应该是这种生命从无到有,从混沌到有知的过程。不过突破这一层境界的困难也是明摆着的。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有秦漠阳这种际遇,在历境时将心念一分为二。
秦漠阳能清晰地体悟到婴儿稚嫩的感官所带来的一切感受。道家所求之天人合一地无上境界,由此而入,方为入门第一步。秦漠阳沉浸于这个境界中,也不知过了多久。复又归于一片虚无之中。此时的虚无和刚才的那种混沌却又不同,因为他除了心念,还有感知的存在。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实境’到这里还不算是结束?”
秦漠阳不由有些茫然。心头的那股清流涌动,一下子让他想起了件极重要的事:自己在实境中,还经历了另一个人的过往!刚才自混沌而生的感受,竟让他一时间忘了这件事。一想起这件事,他不由紧张起来,同时也有些疑惑。
在“实境”中所见闻千山对自己所施地夺舍。绝对是真实地。小时候的那场怪病。也正是因此而生。
秦漠阳所见过的典籍中,也有关于对于夺舍的内容,他对其中情况并不陌生。但很明显,自己地情况很特殊。
夺含之事向来为正道所不齿。但这并非是只有魔门中人才能施展的“邪法”,道门和佛门中人同样可以使用。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法。只要施法之人地修为到了元神境界,或是有个修为更高之人在旁辅助。便可以施展了。
人之肉体道家称为“炉鼎”。夺舍便是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