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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我可不知道,不然我们还进来做什么?”他把蝙蝠踢开,轻飘飘的丢下一句:“人生啊,就是不停的发现疑问,寻找答案的过程……对了,你和苏和这么久没见,就不想早点儿见到他吗?”
我说:“想是当然想的……”
他忽然回过手来做个噤声的手势,脸上一副仔细倾听的表情。
我闭上嘴,也集中精神,前面隐隐传来剑刃破空的风声,我心一下子提了起来——是师兄在和人动手吗?他是不是有危险?
我抢着上前,莫还真说:“喂,当心……”
我充耳不闻,脚下速度加快。越向前声音越是清晰,又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一亮,地道已经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间颇大的石砌的厅堂,剑光飞旋,壁上地上被削砍的石屑四溅。我一眼望过去,惊喜的睁大眼。师兄他贴墙而立,一柄剑被驭使的如意灵动,和他对阵的那人站在另一侧的墙边,乱草似的头发披在脸上遮住了脸容,但是从破碎的衣裳底下露出的肤色看,绝对不是活人——活人的皮肤怎么也不会是这种青的发蓝的颜色。显而易见,不是鬼怪就是僵尸。
“师兄!”我拔出来剑来,袖子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拉住:“省省力,你师兄比那家伙道行高多了,用不着你帮手。”
我也看得出师兄的架式是从容不迫的,他还向我转过脸来,点了一下头。看到莫还真的时候,似乎微微一怔,很快就把脸转了回去。一瞬间石室中剑光大盛,我只觉得满眼都是耀眼的雪光,神驰魂移,师兄的万剑诀练得绝对是炉火纯青,莫还真也脱口赞了一声:“好剑法。”
我有点得意,我师兄自然非同一般。结果莫还真看我一眼,又说了一句:“同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怎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这话什么意思?我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发火,他抬起下巴示意我转头看,淡淡的说:“你师兄赢了。”
71
看着师兄还剑入鞘,动作俐落又显得轻灵。虽然大家都是同门,学的也是一样的剑法,可是每个人的气质和剑路就是显得不一样。所以同门较技的时候,有人就可以驭使飞剑,有的人却拿着剑好象握着烧火棍一样别扭又蹩脚。
我愣了一下,赶紧迎上去:“师兄,你没事吧?”
他摇摇头:“没事。”
我看看对面已经倒在地下不会动弹的家伙,心里满是疑团。师兄的目光越过我往我身后看,颔首招呼:“莫公子。”
莫公子?师兄这样称呼,有点托大吧?再怎么说,客气点也得称呼一声莫前辈吧?毕竟这家伙怎么说也还顶个前辈的名头儿……
莫还真倒好象一点不在乎师兄怎么称呼,点个头就走到另一边去仔细查看那面墙。
“师兄,我刚才还一直纳闷呢,不知道你怎么就没了踪影讯息了,你没事就好。对了,你怎么发现这井不对的?要不是莫前辈指点,我就一点也看不出来。”
师兄点了一下头,却没说什么原因,只说:“你们一路来没遇到什么怪异之处吗?”
我摇头说:“只遇到几只小蝙蝠,别的什么也没见着。”
我很疑惑,胸口堆着大把的问题,但是师兄好象并不打算告诉我什么,而且这里也确实不是叙话的地方。
“咱们上去再说吧。”
莫还真不知道看到什么,轻轻“咦”了一声,伸手在墙上一处按了下去。就听见轧轧的难听刺耳的声响,好象石片和铁片互刮互擦,尖厉沉闷,让人的牙根都酸了起来。
我回头去看,一下子瞪大了眼。
刚才那边的石墙已经缩不见了一半,墙后面也是一间石室,比我们现在待的这间还要阔大,但是里面却密密麻麻的挤满了人,男女老幼都有,姿势各异,都是晕迷不醒的。
莫还真松了口气:“我说呢,光闻到气味,却始终没找着见人。”他踏前几步,仔细看过脚边的一个老者,说:“看起来这屋里的恐怕就是上面这镇子里的人了。”
我眨眨眼:“他们……是被僵尸掳到地下来的?”
师兄摇了摇头,只说了句:“恐怕未必。”
莫还真赞同的点头:“对。如果他们是被掳下来的,那怎么还会来得及携带干粮和喝的水?”他把手里的火把往里晃着照亮,看了两眼,转过头来微笑着说:“这位蓝少侠恐怕也看出来了吧?”
师兄只简短的说:“他们不是从刚才我们进来的水井那处下来的,这间石室另有出路。他们下来恐怕是为了躲避最近越闹越凶的鬼怪,但是想不到他们藏身的地方和僵尸躲藏的地方只隔着一道墙。”
我啊了一声:“居然这么巧!这些人可够悬的哪,要是我们不来,恐怕他们就要被僵尸一锅烩了。”
莫还真瞅我一眼:“世上哪来这么多的巧事?我看恐怕是有心人故意设计,把他们都引下来困在这里,方便了这僵尸练功行事。这家伙体青面紫,道行还浅,恐怕没吸过几个人的血。这些人就关在他的隔壁,他想什么时候吸就什么吸,练功倒方便的很啦。”
蓝师兄说:“前辈所言,也正是我心中想的。”
莫还真直起腰来,把手里火把插在石壁上,眼睛在火光下有点跃动的水波,皮肤象是珍珠,丝缎那种东西一样细致光亮。我有点不大敢看他,不管心里怎么想的,可是这个人身上就是有种让人心神动荡的奇异魄力。
“他们中了迷香,还得多取些清水来把他们救醒了再说。”他转头向我:“这里几个人身上都有水囊,你去弄些水来。蓝少侠,你帮着我来看看这些人还有没有其他不妥的地方,别有什么其他的毒伤之类的,救治不及。”
我答应一声,过去在那些镇民身上解下空水袋,沿着来时路回去,在我们下来的竖井那里汲满了水,一路匆匆回去。师兄和莫还真他们已经把石屋里的老弱妇孺从里面搬出来放在外面这间石屋的空旷之处。两个人都没出声,在这地底下寂静让人特别觉得鲜明,也觉得有些不安。
莫还真和蓝师兄不熟,他们当然也没什么话说,这事很自然,没什么奇怪。
可是,我却就是觉得他们之间有点奇怪。
苏和就很排斥蓝师兄,难道莫还真也和他一样?
可苏和排斥蓝师兄是因为他小心眼儿爱吃醋,莫还真可没有理由这样做啊?
我们先救醒了一个老者,他从迷惘到渐渐醒觉,看着我们的目光也由混沌到慢慢清醒,只是他口齿不清,对于他们怎么晕过去,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事,完全是一问三不知,只说他们为了躲避最近越来越多的怪异事情,挖地洞藏身时,掘到了这么一个不知道何年何月何人留下的地下石窖,可以容下大半个镇子的人藏身,果然和师兄他们猜的一样。可是他说的这些我们已经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他却也说不上来。问他知道不知道关于僵尸的事情,反倒把他吓得更加语无伦次。
莫还真不耐烦听他再翻来覆去的说话,又救醒一旁几个人,不等他们完全清醒,站起身来说:“行了,咱们先走吧。既然已经有人醒了,让他们用水继续救醒其他人就好。”他甩了甩手上的水滴,忽然问:“你现在有什么打算?”
我一下子没回过神来:“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蓝师兄,慢慢的说:“你是要跟你师兄继续同路,还是跟我一起去和苏和会和?”
我愣了下,师兄在一旁声音不高不低的说了句:“我们本是同路来的,也打算一起去探望苏师弟。”
我看看师兄又看看莫还真,他眼里带着疑问,我也不知道心里的底气为什么就亏了一截,点头都点的有点不大有自信,可是师兄说的原本也没错。
莫还真看看师兄又看看我,笑眯眯的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们师兄弟还挺要好的。”
没等我再说话,他摆摆手:“好吧,你们这些小辈的事情我也懒得问。这里既然已经没有什么事,那咱们这就走吧。”
在地底下待着并不觉得特别憋闷,但是一回到地上,顿时觉得胸口一轻,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吐出去。
天还没有亮,我们先回镇边去接应那两个行脚商人。挺可怜见的,两个人抱成一团缩着头,靠在树下面。师兄过去的时候他们中有一个先惊觉,抬起头来就想要喊,结果一看到是认识的,就没喊出声来,空张着嘴愣在那里,显得很滑稽。
师兄温言安慰他们两句,说是已经没事了。问他们要到哪里去,那两人说要继续向东,和我们就不是同路了,道别的时候两个人千恩万谢说了好些感激的话,师兄只是笑,我对这样的事最没辙,就站在一边等着。莫还真有点懒洋洋的站在一边,眼晴半睁半闭着不知道在琢磨什么。我看看他腰间的佩剑,剑鞘,护手,长短都那么眼熟,实在有些好奇。
“莫前辈,你这剑……”
他看看我,淡淡的说:“唔,看着眼熟是不是?这剑和你的一样,都是蜀山的青锋剑。”
“可是前辈你并不象是本门中人啊,起码,武功就一点儿也不象。”下面的话我不说了。说话谈吐行事就更加不象。
和他打交道时间久了,我也知道这个人说话是不大喜欢绕圈子的,所以想什么就直接问了。
他一笑,有点怅然:“可不是,一点也不象了。不过,当年我的功夫练的可比你现在强呢。不过后来遇到点事,功夫废了,没有办法的事。”
这话让我意外,又觉得心里一沉。
苏和没和我说过,我也从来没听旁人提起过。
“说起来,我比大多数人际遇强。你是后来上山的吧?我是打小就被扔在蜀山上,被门里的人抱养的,从会走动就跟着一众师兄屁股后头乱爬成转,然后再大一点很顺理成章的就学起武来了……”他停下来没有继续说,转过头:“走吧,天快亮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诉诸于口的苦处,我并不觉得意外,只是……他并不是我一开始以为的那种没心没肺似,妖魇似的人。
那想法是我太武断,人与人之间,不相处就下论断,那肯定不对。
72
“你说说,什么叫缘分?”
我愣了下,莫还真这问题是什么意思?
缘分?人们天天都讲缘分,可是缘分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我琢磨了一下,正要说:“缘分这东西……”
“猿粪这东西其实就是猴子的一坨屎,不知道什么时候哪个倒霉蛋就会一脚踩上去。”他说。
我一头雾水,这个人说话真是东一下西一下,天马行空似的让人捉摸不透。
“比如你和苏和,你自己觉得,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我想了想,他说的没错,其实命运,缘分,就是说不清又道不明,偶然的因素占了一大半。
想一想,假如那天我没上山,又或是苏和拐了弯去了另一个地方,我们就不会相识。
“好了,前面不远就是了。”莫还真说:“还要不要歇一歇再走?”
我的心怦怦跳,脱口想说“不用歇”,可是话出口却变成了:“好,那,就歇歇再走。”
有句话叫近乡情怯,不知道是不是就是我现在这种心情。
他现在在做什么?这么长久的分离,他心中,还和以前一样吗?他现在什么样子?会不会又长高一些?
他对我……
师兄把水袋递给我,我喝了一口,又递还给他。
总觉得师兄有心事,他以往也不多话,但是这两天特别沉默。
就从——就从我们半夜里被迷阵困住的那个时候起。
我看他一眼,压下了想要问个究竟的冲动。
师兄看起来随和,其实是外和内刚。他不愿意说出来的话,就是拿刀子去撬,也撬不开他的口。
“师兄……”
“嗯?”他抬头看我,明明很温和的眼光,扫过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