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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知道他要离开这里回京城吗?她知道景升有皇命在身,若是真的一道圣旨枷锁了他,那么他还能做到对自己的承诺吗?还是因为那个吻?都不是的,都不是的,她从来就不会因为这样而感到心慌意乱。
心中没由地烦燥,她觉得她不应被他所影响到,应该是她掌着他的一切才对,而不是被他牵着走。也许是为了掩饰这种不安,在她穿回女装之后,她第一次又穿上了久违的男装,她要去倚笑楼,她要去找姑娘喝酒,她要玩行酒令,只有那里的酒醉金迷,销金销魂的地方才能让她安心。
闷热的夏夜,团团的热气喷在脸上,让人心中更热了,站在灯火辉煌的倚笑楼前,望着那两排大红灯笼,心中一暖,方要举步进去,却见一阵燥动。
“救命啊,着火了!”
“着火了,快逃啊!”
“快救火啊!”
这倚笑楼里的人就像潮涌一样,那些客人们与姑娘们尖叫着夺门而出,二楼三楼的客人有些衣衫尚未穿戴整齐,赤着上身便从楼上跳了下来,摔在地上滋牙咧嘴地哼着。
美仁在听见倚笑楼失火之后便怔住了,被涌出的客人和姑娘挤到一边。这里曾是她的家,是她感情寄托的地方,如今却莫明其妙的失了火。心中焦虑万分,再抬眸,那火势越烧越旺,起初倚笑楼里的人还用水救火,到后来一个个全弃了水桶,大声呼叫着:“快跑,楼要倒了!”
楼要倒了,恍惚中美仁跟着人群跑离那火势的范围,离着很远,只能眼睁睁望着那一根根木柱带着火坠下,门前那两排大灯笼早已不见踪迹,随着“叭叭”砸下的瓦片,瞬间,那无情的大火将整个倚笑楼全数吞下。
老天为何要这样对她,就连她一直寄托的家也给毁了。
带着一颗伤痛的心,美仁一步一步缓缓地移开,漫无目的地走在清冷的街上。
她真的不知道该去哪,怔怔地望着眼前的酒肆,直觉便是要去买一坛酒,用酒来麻痹自己。酒肆早已关了门,她不管,她要喝酒,她使劲地拍着门,把已经睡下的老板给叫了起来,强买了一坛酒,撕了那封口,她便抱住坛子猛喝了起来。
辛辣的烈酒呛喉入腹,即刻在体内灼烧起来,那种感觉让美仁好受了些。其实她不喜欢喝酒,以前与姑娘们玩行酒令多数是她想着法子让姑娘们输了罚酒,现在却要靠这种穿肠物来麻痹自己,因为醉了可以不用想那些令人烦恼的事。
忽然,几个身影从不远处掠过,美仁很清醒,那样的衣着,她确定是天一族的人,她们怎么会好端端地来了杭州,莫非又出了何事?
未加思虑,她跟着穿过几个空巷,远处,在灯火之下几个身影映照那墙壁上,从影子可以看出是一个女人以一人之力对付几个人,她听见了激烈地争吵声,那声音若是她没听错应该是悦姨的声音。这么久以来,她收到的消息都是悦姨在天一谷,为何会回杭州了?
心猛烈地跳动地,她放轻脚步,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刚出了巷口,迎面就是一只箭飞来,所幸她还算反应迅速,避开了那支箭,但手中的酒坛就这么飞了出去,“叭”的摔个粉碎。
她瞠大了双目,盯着嵌在墙隙里的那支金箭,竟是宁家的追魂箭。每个家族都有一个代表性的兵器,而怡家的便是她手中的那把弯刀“封魂镜”。追魂箭分为几个等级,身份高贵与否但凭那箭尾的颜色,而这只箭的箭尾却是金色的,也就是说射出这一箭的人在宁家的身份很高,一般,很难见着金箭出动,她直觉想到的便是金曜使者。
究竟宁家在追杀什么人?为何她又听着悦姨的声音?
紧锁眉头,她再往那支金箭射来的方向望去,却只捕捉到几个人匆匆离去的背影。
不知从哪来的气力,她急切地想知道那几人当中是不是有悦姨,拼了命地追着那些人,飞花逐月她施展不了,步伐慢了太多,才拐了个弯便失去那些人的踪迹。
“嗖”地,一支长箭准而狠地向她射来,又是一只追魂箭,她的身体僵住了,以她如今的身手根本来不及反应,完全不知道要如何躲过这支金箭。
千钧一发,身体一轻,她被抱入一个结实的怀中,急旋了几圈之后停下,她方看清救了她一命之人。
是景升。
景升抱着她的手弄痛了她,这时她才看清,他的左肩之上撕了一道血口,那箭是擦肩而过,只差那么一点点那支箭就会穿进他的左肩。
她惊慌失措地大叫出声:“景哥哥,你没事吧?”
景升顾不上左肩的伤口,扶着她的双肩,冲着她吼道:“这么晚了不在屋里休息,还跑出去喝酒,差一点命就没了。向美仁,你知不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
这个女人,明明以前很会好好照顾自己的,而如今整个人就像是废了一样,任何事在她的心中都激不起波澜。若不是他派人跟着她,说不准她又去做什么傻事,方才若不是他及时赶到,她这会定是没命了。
一时间,美仁也来了脾气,大声回道:“我半夜三更出来做什么,关你什么事?你又不是我什么人,我又没求你救我?你不守着你那个宝贝的快要死的妹妹,跟着我做什么?”
“你——”扯动了肩头的伤口,景升气得说不出话,在知道倚笑楼失火的那一刻,他想都没想,便冲出来四下寻她,她居然这样说话,顿时恼羞成怒:“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好,你是死是活都不关我的事,你爱怎样便怎样。”
景升气恼地转身便走。
没由的双眸之中蒙上了一层雾气,美仁望着他的背景大骂着:“明景升,你是个混蛋,你这个混蛋,你这个——”
第三声泼口尚未骂出,猝不及防,她的唇便被封住了。
景升将她紧紧地抱在怀内,急切霸道地吻着她,而她,余气未消,打他,踢他,还愤恨地在他的唇上狠咬了一口,顿时一股淡淡的腥甜味道在两人的口中蔓延开来。
他丝毫没有退让,并未因那一点点痛而放开她,口中那股腥甜的味道再度激起他隐忍了很久都未暴发的怒气,全身的血液似要沸腾起来,几乎破体而出,他以更为狂烈的吻惩罚她。
她,也毫不示弱地反击,迫切地发泄心中的怨气,啃咬着他。
两人就像两头互相攻击毫不退让的猛兽,以激情而狂热的吻相互啃噬着对方,密密地纠缠在一起。
不知过了多久,他终于放开了她,双眸含怒地瞪着她。
大喘着气,她不甘示弱地回瞪了他一眼,以手拭了拭肿痛的双唇,这才察觉,他也咬破了她的唇,她在心里咒骂了一声:这个心眼比针眼还要小的可恶男人。
不由分说,他大力地拉过她,拖着她便往陶然居步去。
回到陶然居,景升将她带回自己的屋中,毫不疼惜地将她丢到床上。他打开抽屉取了一瓶金疮药,将药瓶丢给她,示意她帮他上药。
美仁望着那瓶金疮药,猛地从床上跳起,快步出了屋子。
景升先是一怔,蕴含无限愤怒的双眸里掺杂着难以言语的挫败感,随即便是一掌击向一旁的盆栽,“哐当”,那么一大盆松石盆栽碎裂的满地都是。
扯到了伤口,鲜血直涌而出,他仿佛没有任何知觉,仍然维持着原有的姿势,愤怒地捏着拳头,望着那一地碎石。
“明景升,你半夜发什么神经?好好的这盆栽惹你了?”美仁端着一盆热水进屋,便瞧见满地狼籍。
抬首,景升错愕,他以为她就这么走了。
放下热水,美仁白了他一眼,走近他,将他拉坐在床边,不理会他一脸痴傻,伸手就猛地撕开他左肩的衣裳,以松软的白布沾了热水细细地帮他清理伤口。
“嘶——”景升微抽了一口气,眼前这个女人真是心狠,借机死命地按着他的伤口,以示报复。
“痛吗?很痛吗?下手砸盆栽的时候有这么痛吗?”嘴角微抬,美仁丢了手中的湿布,拿起之前被丢在床上的金疮药,似是幸灾乐祸地轻哼一声:“上辈子积德,那支箭上没有淬毒。”
最毒妇人心。
景升咬着牙,愤愤地看着这个女人为他上着药,用棉沙布小心翼翼地替他包扎着伤口。
待一切完了之后,美仁抬眸便对上景升那双漂亮的眸子,两人面孔相距寸许,气息相接,景升的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让美仁的脸一热。她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转向看他的左肩,这会才留意之前她扯的太用力了,将他那沾了血的衣衫全都扯开了,这会露出大半个结实的胸膛。
这男人似在勾引她。这男人是个“祸水”,从第一眼见到他的时候,她就知道他是“祸水”。
她喉咙微动,望着他那微弯又性感的薄唇,突然间有了想吻他的冲动,或许男女之间的情欲是她自幼耳闻目染太多了,所以她毫不掩饰这种女儿家应该觉得羞耻的想法,道:“别试图勾引我,收起你那一副等待女人宠幸你的模样,不然小心我扯爆你的伤口。”
“有吗?”景升哼着,她还真是一点都不会害臊。
“那就试试,之前的还没完呢。”美仁特讨厌他那种无所谓的样子,出于报复心理,她一面狠狠地吻上他,一面手往他刚包扎好的伤口抓去。
景升的速度比她更快,猛地扣住她的手腕,欺近她,以手扣住她的后脑勺,灼热的吻便落下了。这个吻与之前的不一样,不单单是强硬与霸道的惩罚,更多的是温柔地引导,似在挑逗她,暗示她,一步一步地等待着她回应。
美仁偏不想称他的心如他的意,看似无意地连连往后避让,实则充满了更多的诱惑。
他不给她逃开的余力,她只能被迫的仰面躺在床上,任由他将她困在双臂之间。毫无预示的,他伸手挑开她头上的发髻,她那头柔软的秀发在刹那间散了开来。他迅速地单手解了自己沾了血迹的衣衫,随手抛在了地上,接着,再想要解了她的腰带,他顿了顿,似乎想到什么,大掌一收,直接扯断那腰带,看似很粗鲁地撕坏了美仁身上的锦衣,实则力道用的刚好再不过。
不一会,美仁只着了一件肚兜几近半裸的呈现在他眼前,又是一抹艳色妖娆寻常家姑娘决计不会穿的肚兜,而她,就是喜欢穿这样的艳色肚兜,曾经她是想穿给自己看,而今却是想着穿着来诱惑眼前这个“祸水”一样的男人。
她讪笑着:“你撕我衣服做什么?它们和你有仇?”
“女儿家温婉的扮相更适合你,这套男式的衣衫不要也罢。”
她温热的手心熨贴在他滚烫的胸口,眼下的娇媚神态让他双眸中欲焰燃起,伸手扶在她腰间,掌心触到她的肌肤滑腻如脂,俯下脸,唇齿与她交缠间向她的耳畔慢慢延伸……
第二十一章 情难以控
“从我娘去世之后,我便是在倚笑楼里长大的,那里是我的家,至少两年前我是这么认为的。那十年里,是我过的最快乐最难忘的十年……”依在景升的怀里,美仁望着那床幔,幽幽地说着,“可是今夜却是一场大火,什么都没了……”
景升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道:“想哭就哭吧,虽然你哭的时候并不好看。”
“是吗?那你还想看我哭?”美仁仰着头看了看景升,嗤笑一声:“我病着的时候,在我房里衣不解带的照顾我的真的是你吗?”
“呵,那么多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