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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想吃鸡,你跟他讨好了。”美仁坏心眼将那只鸡在明飞面前绕上一大圈之后,仍是举在明飞的面前,让他看得到吃不到。
蓦地,沉默了半晌的明景升淡然一笑,道:“南海珍珠……既然已经送了人,就没有理由再要回去。”
某人终于开口了,一开口还是如此的理直气壮。
忍了半天的美仁,举起手中剩下的鸡腿,狠咬几口鸡肉,咽下,调了调气息,偏过头,对着一直盯着火看的明景升嗤道:“呵,明哥哥,我说的可是以货易货。”
“只要有一方不是出于自身意愿,便不存在以货易货。”明景升回应着,却不曾看向隐忍着怒气的美仁。
“假仁假义,道貌岸然,虚伪至极。”美仁扯了一抹冷笑,讥讽道。
“错!”明景升骤然打断。
“错?难道不是吗?两个大男人欺负一个舞勺之年的孩子,也好意思?”
“唔,眼下你吃的不是挺好,哪里象是被人欺负了?”明景升一脸不以为然,左手不停地在拨着火。
美仁气愤地站起身,举起手中提着已久的半只鸡,指着明景升道:“是吗?堂堂两个七尺男儿,当着一个饥肠辘辘小孩的面,在这里又吃又喝,对他却不闻不问,此举当为天下人所不耻。”
终于,丢下手中烧焦的树枝,明景升眉心深锁,抬首望着美仁,淡淡地回道:“我只记得,那个饥肠辘辘的小孩与两个同伴同坐一辆车,当遇上强盗时,那个饥肠辘辘的小孩却指引强盗对自己的同伴劫财又劫色。”说完,明景升便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往马车走去。
守在一旁看着主子与这小子一来一回地不知在吵些什么,似乎是鸡,似乎又非是鸡,明飞只觉得都怪自己多事,从方才少主起身的地方拿起了一个油纸包,递给面前这个气呼呼的小子,道:“你误会少主了,喏,这是给你留的。一共只剩下七个馒头,我和少主一人两个,给你留了三个。拿着。”
惊愕地看着硬塞过来的一个油纸包,美仁下意识地咬了咬唇。
“哎哟,你那是什么表情?谁让你叫那三个人打劫少主的?”明飞用手扒了扒头,不好意思地又开口道:“以货易货,那半只鸡是我的了。”说着,便叉起了那半只鸡坐在火堆旁,喜滋滋地啃了起来。
这一夜,明景升与明飞都是在车上睡的,而美仁独自一人守着那火堆,望着昕大哥送她的一盒胭脂发着呆。就在迷迷茫茫快要睡着的时候,忽然间,听见远远地传来一阵低沉而奇异的笛声,让美仁浑身猛地一震,防御之心徒然提高。
这笛音是他们族内特有的,用来互传讯息的暗号之音,天一族的人这么快就查到她的头上了?
望了一眼倚在车门的明飞,看似还在沉睡之中,她弄熄了面前的火堆,迅速起身,使展轻功往那笛音的方向飞去。
那阵笛音,明飞与在车中的明景升都听到了。在见着美仁匆匆离去之后,异常惊诧,但很快回复了神色,问道:“少主,要我跟去吗?”
车内,明景升依旧闭着眼,道:“不必,睡你的觉。”
离那笛声越来越近,美仁停下站立,双耳微动,看来来了不只一两个人啊。勾了勾唇,双手抱胸面朝南方站立,等待她们主动现身。瞬时间,笛声停止,四道白色身影飘然跃于眼前。
“怡符衣,既然东西到手了,怎么还不送回去?”为首的美人儿隔着面纱对美仁喝道。
天一族无丑女,就算丑的,到了窑子里也绝对是上等货色。
扯了址嘴角,美仁戏道:“咦,这位妹妹,好大的火气。气多了可不太好,小心伤了身子,人也不美了。”
那美人儿听闻一愣,随即冷道:“妹妹?你这丫头乱叫什么?看在你怡家的面子上,快把东西交出来,便不与你为难。”
“丫头?呵呵,妹妹说话好呛啊。我差点都给忘了,论辈份你得称我声姐姐还是姑姑的。”美仁戏笑着。如果她没弄错,这位应该是麻家的女儿,名唤麻香凝,依美仁看来,她叫麻花或是麻绳更为贴切,因为她的头发总是喜欢编成一股一股的。
“嗤,就凭你也配?你也不拿镜子照照自己。”一旁另一个美人儿叫道。
这位是连家的,名唤连碧容,平日里比美仁还要嚣张几分,动不动便是恶言相向。
“是吗?”美仁一脸惊讶地在身上摸索了好一会,从腰间拔出一枚小巧精致,只有巴掌大的雕花铜面镜,拈起兰花纤指,拨了拨额前的碎发,对着镜子左顾右盼地照了好几下,疑道:“咦?今晚月光是暗了些,但我怎么看那镜中之人都是个美人啊,比起某些不要脸的,没脸见人的,不得不用面纱遮羞的,要好了千倍百倍都不是止啊。”
在场的除了美仁之外,都有戴面纱,她这话一出口,无疑是将四个人都给骂了。
“你?”最右边一直未曾开口的美人儿也气得身子发抖,对着她急道:“怡符衣,知道你能言善辩,我们不想与你多废唇舌,快把圣经交出来。”
美仁若是没记错,这位与那木矅使者都桓都是都家的,名唤都若莹。都家的人没因都桓一事而受到牵连,着实令人意外。
收好了铜镜,美仁又嘲弄:“这话说来真是奇怪,你们都家的人拿走的东西,族长与各氏长老们不找你们都家要,反到找上我这个不涉事的怡家弃女,真是让人匪夷所思啊。怎么?你们都家要将功赎罪了?怕是要失算了。”
“你?”都若莹气得又说不出话。
“咦,都说了女人生气容易老的快,还气?”美仁讪道。
“怡家的死丫头,果真个个牙尖嘴利。若莹姐姐不必气恼,让我先教训这个贱丫头再说。”连碧容正欲拔出剑,一直未曾开口的宁念竹做了手势,示意她别那么冲动。
虽然对怡家没什么感情,但听见她叫自己怡家的死丫头,便是将娘和悦姨全都骂上了,这可就让美仁没了什么好脾气,刹时拉下了脸:“你算老几?宁家的都不说话,你连家的叫什么叫?本姑娘今夜心情不好,趁我还不想大开杀戒的时候,实相的就给我快点滚!”
“你?怡符衣,看我连碧容不撕了你这一张烂嘴。”说着,寒气森森,连碧容的长剑便斩向美仁的左肩,剑尖方触及美仁的衣裳,只见那剑尖莫明地一滑,偏向一旁,整个剑刃竟无法受力,宛若刺上了什么又韧又滑之物。
连碧容惊愕,美仁的身形迅如电闪,从腰间拔出之前的那枚铜镜,劈向那剑刃,猛地将连碧容手中的剑震弹开来。连碧容整个右臂被震得痛的抬不起来,恍惚之间,只觉眼前寒光一闪,那面铜镜诡异地却成了一柄锋利短小的弯刀,刀尖直指自己的眉心,她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美仁是在何时出的手,颤着声道:“幻镜……”
美仁的手微微一偏,连碧容脸上的面纱便在那柄弯刀之下,化成两瓣,露出了一张美丽精致的粉脸,很快,那刀尖又滑向了连碧容的脸颊之上。
这正是所谓一寸短,一寸险。
连碧容大惊,一双美目当中充满了恐惧的神情,她知道,美仁只要稍稍用力,她最为珍惜的的粉脸便将毁为一旦。她瞠大了双目,颤着声道:“你要是敢毁了我的脸,我们整个连家都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脸上便觉得冰凉,以为自己的脸被划了一刀,连碧容吓得高声尖叫,顿时珠泪盈眶。
只不过将弯刀贴在她脸上而已,有必要这么嘶声力竭吗?
满意地凝神看了连碧容许久,美仁才露出一个舒心而妖冶的笑容,嗤道:“这才是真正的下手。”说完,手中那柄弯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划开了连碧容胸前的衣襟,连碧容雪白的胸脯便全然暴露在了空气之中。
“罗衫轻解粉香酥,
香浮欲软初寒露,
似蕊花边谁消受,
两点风姿最迷人。”
美仁顺手以刀刃顺着连碧容酥软的胸前,轻轻滑下,连声高笑着作了一首淫靡的华辞艳句,“哈哈哈——”
宁麻都三人一直静静地看着两人从舌战到交手,美仁的身手让她们三人各自暗惊,未曾料想她的武功竟然在短短地数年内如此高深莫测,就算是四人联手,也未必有胜算,而方才吟诗一幕更是让人面红耳赤,虽说本族女子多为豪放之人,但似她这般肆无忌惮地以一个女子对另一个女子动手又动口,相信在族内绝找不出第二人。
“啊——”连碧容无法忍受美仁出言调戏她,甚至以刀滑过她的胸部,身为天一族的女儿虽然会遭族人鄙夷,但若是被同身为女人的怡家女儿,触碰了自己的胸部,还作了一首淫靡的诗,让连碧容羞愤到了极点,弃了剑,双手抓着被美仁划开破了的衣襟,尖叫地跳回同伴之间,指着美仁破口大骂:“你是个疯子,你这个贱人,只有怡家才能生出养出你这种贱种,一辈子都只配待在妓院里的贱种。侏儒,贱人,贱人,你娘是,你姨娘是,你也是,你——”
连碧容尚未说出口的“你妹妹也是”,已被封了喉。
第三章 杀人如麻
连碧容在临死之前,瞠大了一双满是惊恐的双目,依稀看见了一双殷红的眼眸。她竟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嘴唇微微掀了掀,身体便应声而倒,其余三个姐妹却无一人伸手扶住她,她们不会扶她,亦不想扶她。她仅余的意念,全部给了宁念竹,可是她连看都不曾看她一眼,身体微颤了几下,便永远不再动了。
自都桓将全数的内力输给了美仁之后,美仁依法驱入自己的奇经八脉以供己用。她知道,她的武功修为如今上了一层,整个族内,想要抓到她的怕是除了族长和几大家族的那些个老匹夫,很难再有人了。不知为何,自受了都桓一身内力之后,她整个人有时会变得莫明的狂暴。
任凭别人怎么辱骂她,她可以不动声色,她可以笑逐颜开,但那个人却绝不可以侮辱她的娘亲或是悦姨。当连碧容一连串极奇侮辱的字眼一出口,美仁突然变得狂戾,熊熊怒火瞬间爆发,狂炽焚燃而起,唯一支配她的意念只有一个。
侮辱者,杀。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人,把她当好人看,那真是太抬举她了。
而眼前的人更不是好人,更不配她把她们当好人看。
收起回到手中的弯刀,上面未曾沾有一滴不干净的血迹,美仁轻抚了抚这件既惹眼却又同样是件兵器的铜镜,缓缓地收起弯刀,它又成了一面精致的美人镜。冷着一张脸,扯了扯嘴角,美仁抬眸睇望了立在眼前的三人,无须再多废什么唇舌,她的一举一动都在提醒着眼前这三人不要试图去惹怒她。
此时此刻,她的心情比之前要平静了许多,甚至还有些舒坦。当下,平时那种笑容又回到了她的脸上,仿佛之前什么都不曾发生过。
眼睁睁看着连碧容死在自己的脚下,一直沉默了很久的宁念竹始终面无表情,抑或许是那面纱的相隔,看不出她是何情绪。她望了望嘴角噙着笑的美仁,又望了一眼连碧容那睁大着双眼倒在僵硬泥土之上的尸体,一双美目还来不及合上,却已经断了气。连碧容临死前的目光始终盯在宁念竹的身上,她是在责怪她吗?
收回了落在连碧容尸体上的视线,宁念竹终于开了口,语气却听不出任何情绪:“怡符衣,你不曾参与圣女一争,却杀了连家的女儿,连家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