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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没什么!」强笑否认,不知为何,原本还好端端的闻夫人脸色突然变得有些难看,甚至还略带惊疑地看着他。
「呃……」不由自主地看了一下他的身后,华文安迟疑的探问:「怎么不见表哥身边那个叫喜福的丫鬟?」
想起早上之事,他的脸上有着明显的心虚。
他这话一出,华采蓉的笑容顿时僵凝。糟!她差点忘了早上才赏人耳光,狠狠的教训了那个贱婢一顿,不知她有没有哭哭啼啼去向表哥告状?
恍若未觉华家兄妹的不安,闻少秋迳自皱眉怒道:「提起喜福我就恼!」
「怎么了?」闻老太君奇怪的问。
「祖母,您不知道!今儿个一大早,喜福那傻丫头去端早膳,谁知回来后脸上竟肿得不像话,我一问之下才知道她被人给欺负,赏了两耳光给她。」愈说愈怒,神色铁青至极。
「竟有这等事?」拧起眉头,闻老太君虽严厉,却也不喜有以上欺下,或者奴仆之间欺压弱小之事发生。
点了点头,闻少秋沉着脸恼道:「偏偏那丫头傻得很,任我怎么逼问都不肯说是谁打她。」
他这话一出,华家兄妹互觎一眼,随即华采蓉小心翼翼地再次确认——
「那贱……呃,我是说喜福真没有招出是谁打她吗?」
「是啊!」眼尾一瞟,他随口反问:「难道表妹知道动手打人的是谁?」
「我、我一早就和姨娘在一起,怎么会知道是谁打的呢!」飞快否认,华采蓉最后还不免拉人替自己壮声势。「姨娘,您说是吧?」
心不在焉地点了点头,闻夫人此刻心思全在另外一件事上。「那喜福呢?怎不见她随侍在你身边?」
眸光低垂,闻少秋神色不波的回道:「因为喜福坚持不说是谁打了她,我一发恼,不小心把早膳给打翻了,索性就带着她上街去吃。后来又顺便去拜访敖澔,逗他儿子玩,谁知敖家小娃娃也不知怎地,似乎与喜福特别有缘,死活都缠着要她抱,我们要离开时,那小家伙哭得惊天动地,谁也哄不听,我乾脆让喜福先留在敖家,自己一个人回来了。」
他这一番话说得特别清晰大声,好似深怕有人听不清楚;而众人闻言后皆没有什么表示,只有一个人的神色显得特别的苍白难看。
「娘,我瞧您的气色不佳,真的没事吗?」真切关怀,闻少秋担忧的询问。
「没、没事!只是头突然有些疼……」强笑摇头,闻夫人蓦地起身道:「娘,你们慢慢喝茶、赏花,我先回去歇息了。」
「要不要请大夫来瞧瞧?」闻老太君也觉得她的气色真的很差。
「不用了!我回房躺一会儿就好了。」白着脸,闻夫人坚决的拒绝。
「既然如此,那你快回房歇息吧!」闻老太君也不勉强,又交代了几句要她好好注重身子的话后,便让她先行离开。
目送她的背影,老人家又瞧了瞧在座的华家兄妹,当下淡声道:「文安、采蓉,你们姨娘看起来不太舒坦,你们一起送她回房去,可别出了意外才好。」
闻言,华家两兄妹虽然有些不愿意,但老太君开口了,他们也不敢多吭一声,当下也跟着双双离席,急急忙忙的追着闻夫人而去。
很快的,凉亭内仅剩下一老一少祖孙俩……
「祖母,您想私下与孙儿聊些什么?」心知老人家故意支开人,闻少秋乾脆笑笑地挑明了讲。
「你这孩子倒聪明。」微微一笑,闻老太君为两人各倒一杯茶,不疾不徐地啜饮着,好一会儿后,才缓缓开口,「祖母问你,你是真心想娶喜福那丫头,而不是与你娘斗气,怕长辈逼婚才故意拉她当挡箭牌?」
自他说要娶喜福为妻后,也已过了好几天,应该够他沉淀情绪,认真思考过了。她老人家可不愿见他因为一时意气,胡乱决定了终身大事,届时才来后悔莫及。
这问题若是在昨天……不,应该说今早之前问他的话,他也许会口是心非;但如今……
想到那陪伴自己多年,不知不觉占据了自己心底最柔软的那块角落的憨傻丫头,闻少秋下禁眸心漾柔。「是,我是真心要娶喜福的。」
如今,他是心口如一,绝无欺瞒。
「是吗……」低声呢喃。
「祖母反对?」不动声色的探问。
「不,当然不是!祖母只是想确定你的心意。」摇了摇头,闻老太君不知想起什么似的轻叹一口气,然后慈爱的笑道:「我老了,哪还管得了你们小辈们情情爱爱的事?只要是你喜欢的人,祖母也会喜欢的。」
她是聪明人,受过一次教训便够了,再来一次她可受不了。
「那么祖母是赞成了?」低垂的眼帘掩去了复杂的眸光,闻少秋轻声询问。「嗯。」似有若无的轻应一声,闻老太君悠然饮茶。
纵然老人家那声「嗯」是如此细微,闻少秋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当下漾开了笑。「多谢祖母。」
呵……虽然她同不同意,他并不会在意,但是老人家的赞同与支持,他还是感谢的;至于另外一位长辈的意见嘛……那就更不重要了!
噙着淡淡的冷笑,闻少秋慢条斯理的品着茶,耐性十足的准备静待好戏上演。
呵……接下来的好戏将会非常精采哪!
bbs。
该死!他们竟然没吃下早膳,这下该如何是好?
她秉持着「宁可错杀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想法,想说乾脆一起解决掉他们,可如今事情发展却出了她的意料之外,让她不由得慌了神。
房间内,女子沉着脸,坐立难安地来来回回踱步着,心中焦躁至极……
昨夜的事,他听那个贱婢说了吗?他是否已经知道了?可若他已经听说也知道了,怎会面对她时还是一如往常般的谈天说笑,丝毫看不出异样,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
亦或者是昨夜太暗,那个贱婢根本没瞧清她的脸,就算向他提起了,也只是以为是哪个府内下人不知检点,偷偷摸摸的躲起来干那苟且之事?
会是这样吗?若真是这样,那就太好了!至少她知道自己目前是安全的,可以稍微松口气……
肯定是这样没错……肯定是的……肯定是的……
像似要让自己安心般,女子在心中不断的说服着自己,一次又一次、一次又一次……直到她终于安了心,成功的催眠了自己。
bbs。
唔……是谁在喂她喝水?那水好苦,苦得简直就像药,或者是……其实她喝的就是苦死人的药汁?
恍恍惚惚地想着,喜福生平最是讨厌吃苦兮兮的东西,决定再也不让人喂自己暍「苦水」,当下使尽吃奶力气,努力了好几次后,才终于勉强睁开了眼……
咦?这儿是哪里?
朦胧的意识逐渐清晰,她瞪着陌生的床顶,不知自己身在何方?想挣扎爬起,却发现自己连手指头都动不了。
「醒了?」
蓦地,一道低哑却不失轻柔的熟悉嗓音自后方响起,让喜福不由得一愣,随即欢喜大叫——
「少爷……」她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可一出口竟发现微弱得如同方出生的幼猫叫声般,若不仔细聆听还会错过呢!
「醒了就好……」随着粗嗄的嗓音,一张略显憔悴的俊颜出现在她眼前,放心不下她而再次回到敖府的闻少秋在她身侧落坐。
「还以为你贪睡不醒,不理我了呢!」似笑、似怨,指腹轻轻画过虽然苍白却下再泛着黑气的小脸,眸底盈满欢喜的激动与不舍的怜惜。
「喜福没有不理少爷。」憨憨的,她不给诬赖,再次想挣扎起身,却依旧使不上劲,当下不禁困惑地眨了眨眼。「少爷,喜福没法儿动。」
「你……病了……」嘶哑低语,闻少秋心中难过,可脸上却强颜欢笑。「不过别担心,我会找全天下最好的大夫帮你医治,等你养好了病,就可以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了。」
病了?她病了吗?为什么她不记得自己生病了?
愣愣地想着,喜福茫然不解——她只记得在吃早膳,喝着放凉了的珍珠米粥,然后就……
就什么都不记得了,等再次睁开眼,人就在这儿了。
「少爷,喜福不懂……」如坠五里迷雾,她试着想理解。
「不懂不要紧,我懂就好。」闻少秋轻声抚慰,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他又微皱起眉头,修长食指点上粉色唇瓣,柔和却坚决地要求,「以后不许唤我少爷。」
打她醒来后,他与她的对谈之间已不再自称少爷,也不许她再叫他少爷,因为打从明白自己的心情后,他已将她视为一生的伴侣。
今后,他们之间不再是主仆关系,而是平起平坐、相伴一生的夫妻身分。
「啊?」不明白他心思的转变,喜福茫然地再次猛眨眼,很是困扰又迟疑,「不、不叫少爷,那要叫什么?」
好奇怪!为什么一觉醒来后,她莫名其妙就病了,现在连少爷也不能叫少爷,一切好像全变了样?到底她睡着期间发生什么事了?
「不叫少爷,自然是叫少秋了……」顿了顿,逗弄又笑,「还是你想亲密些,唤我一声秋~~也可以。」
他那个「秋」字故意拖得老长,又暧昧兮兮,逗得喜福又羞又窘又迷惑,禁不住脱口惊呼,「少、少秋?」
为何她要改叫少爷的名儿?
哪知她的不解惊叫却被有心人士故意曲解为甜蜜回应,当下开心的马上轻拍她柔嫩的粉颊,一脸的宠溺笑容。「好喜福,我就知道你最听话了。」
「不、不是这样的,少爷……」满心羞窘,她急着想解释。
「说了不许叫少爷的!」噙笑横眼,颇有恩威并施之态。「你不听我的话了?」
打小秉持的信念与圭臬就是要听从他的话,如今被这么一质问,喜福登时说不出话来,心里挣扎了老半天后,最后的最后,她终究还是奴性深重,乖乖的屈服了。
「少秋……」这一声微带轻颤的叫唤虽然又低又细,但却难掩声音主人的羞涩与懵懂甜意,也是她第一次货真价实的喊他的名,而不是先前那声只是不解的疑问。
「好喜福!」他笑,将她从床上抱起搂进怀里,并不忘低头偷个香吻。
少爷现在好爱抱她,也好爱亲她呢!
怔怔地想着,喜福无力地任由他将自己紧紧环抱,好一会儿后,她才低声开口,「少……少秋,不要哭……」
她无法转头,也看不见他的表情,但她感觉得出来他在哭。
身子一僵,随即又松懈下来,闻少秋将怀中人儿半转过身,扳过她的脸面对自己,脸上的笑意盎然。「谁看见我哭了?我这不是在笑?」
定定地看着优雅勾起的嘴角,喜福想碰碰他的脸,却怎么也抬不起手来,最后只能把脸更加往他的胸前紧靠,强忍着眼泪,哽咽低语,「喜福看见了!你的嘴在笑,可心底、眼底都在哭,喜福全看见了……」
她虽然不聪明,但是却很了解少爷的!
自从她醒来后,少爷虽然总是在笑,也一直在逗她开心,可看她的眼神却好伤心、好伤心,她听到少爷的心在哭……
真的听到了……
她不要少爷这样强颜欢笑,她要少爷好好的,一直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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