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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兰曦抬眼淡淡的看他,微笑,“承恩丞相大人惠施,每日好药好饭伺候,身子自然好多了。”
诗染整个人松了口气。冷冰冰的脸上终于露出丝丝笑意,低沉道,“你知道吗?这一个月以来我无时无刻都想来看你…”
玉兰曦目光隐隐含笑,“那你为什么没来?”
诗染忽然紧紧抓住她的两只纤手,带着苦笑道,“我来了,只是你没看到而已…”
玉兰曦微愣,片刻,她生硬的扯着嘴角笑了笑,道。“为什么?”她暗想难道他是趁自己睡下后悄悄来看望的自己?
诗染的大手包裹住她柔若无骨的手。颔首吻了吻。道,“每日清晨,每日黄昏,每日三更时分。我都来了,可是我却不敢让你知道我在,所以每次我都站在院子外墙徘徊…”
玉兰曦的心微微发颤,眸子泛红,泪水亦情不自禁的涌了上来,在眼眶里直打转。
看见她这样诗染笑了,倾身,一只手抱住她后脑勺,下一秒。温软的唇吻住了她的额头。
那一刻,脆弱的眼泪像断线的珠子般不停地从她眼眶滚落,他垂眸看她,笑着坐下,柔声道。“兰曦,你相信我的爱始终只在你身上了?”
玉兰曦垂着眼帘不看他,任凭泪水默默流淌,沙哑道,“那你可知道,十天前,南宫铜铃来找我了?”
诗染微怔片刻,点点头,又立马浮上笑容道,“兰曦,那些令你不愉快的人和事我们都不要提了好吗?”
玉兰曦缓缓抬眸看着他,面无表情道,“你知道她来找我时,我对她说了什么吗?”
诗染紧抿双唇,顿了顿,他微笑着捧住她小脸,“兰曦,我不想知道,也不需要知道,我只想让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没有发生一丁点改变!”
玉兰曦推开他的双手,起身离座,背对着他,良久,她才微微侧过身子,斜目看着他道,“我对她说,若是不想自取其辱就赶快离开。”
诗染皱眉想了想,半晌,他叹气道,“兰曦,你应该知道铜铃受的委屈不比你少!你真不应该如此对她!”
玉兰曦冷笑一声,挑眉看他,“请问丞相大人,那我应该怎么对她?我是不是该殷切上前将她迎进屋内,然后亲自上茶,再和她唠一唠家常?就好像以前她左一声兰曦姐姐,右一声兰曦姐姐那般,让你得享齐人之福?”
“玉兰曦!”诗染一瞪而起,紧蹙眉宇道,“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玉兰曦轻扬下颌,一脸倔强的看着他。
两人对峙片刻,最后,诗染不得不先服软,道,“兰曦,你既知道铜铃为了救我付出了那么多,为何你不能好好的包容她?”
玉兰曦轻哼一声,脑袋一偏,不去看他。
诗染长叹口气,道,“兰曦,你还记得我们从西京回到魔宫时的那个夜晚吗?还记得你让韩梦去请公孙羡时对我说的那番话吗?直到现在,我依然记忆犹新。”
玉兰曦脸上的表情变幻莫测,忽然,屋外打了一个惊人的闪电,紧接着,轰隆的一声闷响大地。
诗染走到她面前,继续道,“兰曦,我知道,你向来嘴上要强,但其实你的心比谁都敏感,善良,也只有一颗这样美好的心,所以她知道时刻换位思考,甚至连一只萤火虫都不愿去伤害,可就是这样的你却深深地吸引着我,你的每一个眼神的变幻,每一缕情绪波动,我都暗暗在关注,你笑我跟着你一起开心,你哭,我的心也如同掉进了地狱…”
“不要再说了!”玉兰曦打断他的话,用红红的眸子看着他,说,“诗染,我问你,如果我今日还是和一个月前一样的答案,你会怎么对我?”
诗染眼睛微眯,脸色亦是越沉越深,“兰曦,我说过,就算你不愿再与我欢好,我也不会让你离我而去!你一日不答应我就让你一日出不了这个院子,你一年不答应,便一年都休想再出去!”
玉兰曦忽然轻笑出声,诗染紧皱眉头,“你笑什么?兰曦,我们不要再小孩子脾气了好吗?只要你愿意,只要你把休书拿出来,我待你依旧如初,你永远是我诗染这一生钟爱的人。”
玉兰曦轻哼一声,斜目看他,“丞相大人,那你最好能记住你今日说过的话!”
诗染惊喜。目光一新,耸容道,“兰曦,你终是答应回到我身边了?”
玉兰曦却一下转过身去背对他,道,“丞相大人,我希望你能记住你前面说的那些话,我今日也要告诉,我心坚若磐石,不曾逆转。”
瞬间。诗染由惊喜转变为盛怒。“玉兰曦。适可为止吧!你了解的,我从来不曾如此这般向一个人委曲求全,惟独对你,我恨不能倾尽所有予你。为何你还要这般无理取闹?”
玉兰曦长吸口凉气,回过身看他,“是,我是无理取闹!是我没有妇徳,不识趣,不通情达理,小心眼,醋罐子,你满意了?”
诗染紧皱眉头。话卡在喉咙处半天说不出来,良久,他长长的吐口气,低声道,“兰曦。无论你有没有妇徳,亦或者你小心眼,醋罐子,我都稀罕你。”
玉兰曦惊愕,一时,她也说不出任何话来,如诗染自己所讲,恐怕他有生之年都不曾如此这般委曲求全,惟独对她,他一而再,再而三,乃至三再六,只为她能回心转意。
她不由心中暗想,自己是不是真的无理取闹过头了?是不是应该趁现在见好就收呢?
玉兰曦缓缓侧过身去,垂首轻声道,“染,你走吧…”
诗染眼眶泛红,“兰曦,不要…不要我…”
听见他嘶哑的声音玉兰曦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碎了一般,她紧紧闭上眼帘,哽咽道,“求求你,先走吧…让我再好好考虑几天…”
诗染垂泪,屋外已是电闪雷鸣,良久,他长出口气,点点头道,“好…我给你时间…”他慢慢转过身去,缓缓走到门前,吱呀一声拉开门,望着屋外的倾盆大雨,怅然道,“兰曦,无论天下有多少美丽风景,无论岁月如何变迁,我的爱,我的心,海枯石烂…”说完,他直接跨步而出,走进雨中,渐行渐远。
玉兰曦放目追去,流泪含笑,呢喃道,“磐石无法逆转,但滴水又可穿石,在你没来之前我是那么的坚信自己不轻易松口,可最后,终究我还是输给了一个情字…”
人们常说情人间不怕越吵越凶,就怕连争吵都懒得吵了,而现在,玉兰曦总算深深地体会到了这句话里包含的无穷意义,她甚至觉得经历过这几次与诗染的争吵,他们的感情不仅没有被冲淡分毫,反而比以前更加浓烈了。
玉兰曦既忐忑又觉得万般奇妙,但不管怎样,她的心终算看破了层层迷雾,对自己的未来也有了明确的选择。
前段时间她虽做了选择,可内心始终痛苦不堪,她曾以为那是为情所伤,直到现在她才恍然明白,那是因为迷茫,因为心没有方向,所以才会觉得痛苦。若是不迷茫,有明确的指引方向,断然是不会感到那么痛苦的。
既然决定选择继续爱他,她当然一刻都不想再等下去了,她只想能马上将自己此刻心中的决定告诉他。
所以一早起来她就穿上艳丽的衣裙,然后又对着镜子仔细梳妆一番,待一切弄好后她朝镜子里的人甜美一笑,然后起身而走。
守门的侍卫不许她通行,她便高声对那些侍卫道,“我要去见相爷,你们若是不许,就尽管割下我的头颅吧!”说着,她就迈步迎刃而上。
侍卫们一下皆吓得立刻收回了刀刃,然后退让到两边,玉兰曦不由轻扬下颌,露出胜利的笑容,自信满满地走到了前面,侍卫们也立刻尾随其后。
当她来到堂屋时,正见诗染与几位朝廷官员在屋内说着话,诗染一看到是玉兰曦,不由一下起身,跑到她面前,满脸激动道,“兰曦,你怎么来了?”
玉兰曦朝他嫣然一笑,“染,我想见你,所以我不顾他们的阻拦都要见到你…”
诗染轻捧她面颊,笑靥如花,连连点头道,“我知道,我知道…”
玉兰曦精芒闪烁的眼睛与他眸子相对,微笑道,“染,我想告诉你…”
“丞相,出大事了!”她话还未说完,一道急促的声音便从屋外传来。
她与诗染同时偏头看去,只见满脸虬髯的孟长旭急冲冲向他们跑来。
一进到屋内,孟长旭就跪地不起,道,“丞相,大事不好也…”说话间,他的目光不自然的望着一旁的玉兰曦。
对于孟长旭用复杂的目光望着自己玉兰曦感到很不爽,但她想孟长旭肯定是因为看见自己这个已经被休的丞相夫人此刻还能与丞相双手紧握,所以他才会这副表情的吧。
诗染紧皱眉头,有些不满道,“究竟发生了何事?你快说来。”
孟长旭却是一脸的有苦不能言的表情,重重的叹了口气后便甭拉着个脑袋不肯说话。
玉兰曦以为孟长旭是故意在卖关子,他莫非是嫌弃她这个废丞相夫人听去他们什么机密,所以才不愿开口。
玉兰曦一下将手从诗染手中抽离,道,“大人现今要事在身,我便不多打扰了,告辞!”她随便的行了行礼,转身就要走。
诗染一下拉住她手腕,“兰曦,不要走!”他害怕她这一转身,她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也跟着变了。
玉兰曦扭过身去不愿看他,有些懊恼道,“大人难道没有看出来,我若是在这里,孟将军是绝对不会说出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的!”
诗染抓住她双臂,道,“兰曦,怎么可能,你是我的夫人,孟将军怎么会对你有芥蒂呢?”
他声音陡然一转,威严道,“孟将军,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若是再支支吾吾不说,耽误要事你可能承担?”
孟长旭此刻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真的很想告诉诗染,他的确是碍着玉兰曦在此所以不方便说,但他这样做却完完全全是在为诗染设身考虑,但诗染如果逼着他非要当着所有人的面说出来他亦没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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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2章 变故
尽管诗染要孟长旭畅所欲言,可孟长旭还是纠结得无法开口。
诗染的怒气渐渐积深,就在他欲发作之际,孟长旭拱手紧声道,“回禀丞相大人,严将军在天牢内自尽了!”
虽然孟长旭的声音并不大,但诗染和玉兰曦皆听得一清二楚。
同一瞬间诗染和玉兰曦的心都像一缕轻烟被抽走般,脑子一片空白,耳边嗡嗡作响。
玉兰曦灰色的眸子一片空洞,看着孟长旭问,“哪位严将军?”她虽然这样去问,但她的心里已经预感那人就是严连城。
孟长旭咬咬牙,偏开头去,低沉道,“颠州副使严连城。”
玉兰曦顿感两腿发软如棉,她跌跌撞撞地连退几步,幸得浣花一直紧紧扶住才没有绊倒在地。
话未说泪已先流,玉兰曦嘶哑道,“带我去见他!快带我去见他,染…”
诗染望着梨花带雨的玉兰曦,又深锁眉头的望望秦福,终是挥了挥手,示意让他快去准备马车。
当玉兰曦刚踏进天牢一步,一阵悲凉绝望的哭声隐隐传来,而她本已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