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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拾起已经碎了的琉璃必然会伤了手;但眼下他已经顾不得了。如果要痛;那就一起吧。
既然注定要永坠地狱;我必不甘心踽踽独行。
事已至此;唯有兵戎相见一途。
“陛下。雪羽急件。”田蒙一路穿过树海;跪下将信桶高举过头顶。
田蒙虽因不敢抬头直视龙颜,没有看到洛轻恒目光聚焦一瞬间眉目精深的锋锐,却感觉到了他气势上的变化,不由心潮一阵澎湃。不论世人今后如何评价议论,他的主上都是一个雄才大略的帝王,绝不会只为一个女人便倾举国之力。
“大禹从慕云抽调的精锐已经赶到了汾阳。西凉的人马也已出了青州地界,向汾阳逼近。”洛轻恒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超越年龄的沉稳持重。
“陛下,看来这两股人马都想抢先占据汾阳重山峻岭的有利地形,开战就在眼前。”
“传旨,即刻集结三军日夜兼程赶往嘉陵关以北。让那里的守军按兵不动,一旦汾阳开战,咱们的人再动手,届时务必一举冲破嘉陵关!”
京城派出十五万将士开拔,晋安只留五万精兵守城。田蒙知道这次皇帝乃是势在必得,准备以倾巢之力大举进攻禹国。
“末将遵旨。 ”
清点装备、人数,以及一系列的准备工作完毕,待到落日时分,驻扎在皇宫以西的景山上的人马陆续开始出城。
夕阳染红了官道,就连马蹄扬起的尘埃都仿佛沾染了沉沉暮色。飞驰的车马刻下道道车辙,又被迅速移动的步兵营盖去。
这一刻,喧嚣与静谧,平静与凝重,都随着一支支疾行的队伍融入了血色斜阳。
马上的洛轻恒已经分不清此刻的心境,然而他清楚地记得,前世大军开拔之日,自己是何等地意气风发。他只知道,这一战,他比记忆中的任何一次都要势在必得。
山丘草丛间,凌照尽量伏低了身体,一面将眼前快速经过人马的数量默记于心,一面焦急万分地等待着前往城门打探的余鱼回来报告。
“凌统领,卑职已经去查探过了,今日城门戒严,除军队外,任何人不得出晋安一步。”
“看情形,不止今日,只怕一旦开战,咱们的消息更送不出去。”
“那怎么办?女皇陛下一点准备都没有!兔崽子,想趁火打劫。”
凌照咬紧了嘴唇,直到嘴里尝到了一股铁锈味,他才吐出口中嚼的甘草,用手背狠狠抹了抹嘴:“你留在这儿继续观察。等天一黑,我想法子混进他们的人里面。”
“不行!这太危险了。您看见前面山脚下飘的金龙旗没有,这是玳国皇帝平日亲自操练的军队,不是临时集结起来的乌合之众。”这些兵彼此都认识,一旦队伍里出现了陌生面孔,绝对瞒不住。
“只能这样,就是死,我也认了。不然还能有别的法子?消息要是送不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凌照不等余鱼再说,已经猫腰贴地借着暮色和衰草向地势低的地方抄过去。到了一处山凹,他将自己没在草丛中,顺着野草的缝隙窥视着坡下的动静,一动不动地开始等待时机。
大约过了大半个时辰,不远处的天边升起一弯白玉般的明月。四周渐渐冷下来,北面而来的风带着冬季的余威撩动衣衫,侵入皮肤。不知是不是因为冷的关系,凌照觉得今晚的月色有几分凄惶。
山路尽头的大部队已经点起了大量的火把。从凌照视线正前方经过的已只是零星散兵。
有一个兵忽然离队,提起裤子就钻进道旁半人多高的长草中,口里还哼着家乡小调。
凌照看准机会飞身而上,欺到他背后,右手腕掐住他的脖颈,左手捏住颌骨用力一拧,顷刻间,那人已经没了呼吸。
方才在背后的时候,目测此人跟他身材相近,凌照迅速剥下他的军服换上,果然挺合身。他又从那人的手腕上取下套着的木头名牌,系在自己腕上。
凌照迅速往地上抹了一把土,然后狠命向脸上抹去。忽然听到背后窸窣的声音,他警觉地将袖中的短刀捏在手中,一转身却听见对方道:“凌统领,您先走。尸体交给我。”
凌照点了点头,快步走出草丛,往大部队的方向去了。
幸亏洛轻恒的队伍纪律还算整肃,一路上士兵们都忙着行军,并不如何开□谈。凌照混在队伍中,无时无刻不在计算着脚程,只盼能顺利混出城门。
这样默默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他忽然感到有人趋近,余光一瞥,居然是余鱼如法炮制后跟了上来。两人遂又拉开距离,彼此心照不宣。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队伍里的士兵偶尔交谈几句,说出了城就安营造饭。凌照跟的是步兵营,所以吊着整支军队的尾巴,传令也慢。
很快,晋安高大的城门已经像随时都会倾倒的黑云一般充斥着整个视野。凌照觉得自己心跳加速,手心出汗,军队会不会整编之后再过去,他心中实在没底。
直到过了那道巍峨高耸的灰砖城门,凌照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已差不多湿透,夜风一吹,寒意刺骨。刚才那一刻的紧张,远远超过他第一次混入晋安城的时候。
那时候,为了大禹,他别无选择。现在,同样为了大禹,他还是别无选择。
凌照心里清楚,他必须在安营之前离开队伍。可出了城门就是平坦的官道,虽然天黑了,但周围军士点亮的火把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的行动。更糟糕的是,官道太过宽阔平坦,周围根本没有任何遮挡可以掩盖他的动作。
夜色越来越浓重。凌照刻意做出疲乏的样子,放慢脚步。偶尔有几个兵路过他身边,他都用几乎听不出外乡口音的玳国话三言两语敷衍过去,只说午饭没怎么吃,劲头跟不上。好不容易就这样挨到了队伍的最后,他一边慢慢地走,一边寻找着合适的时机。
前方队伍行军的速度越来越慢,凌照明白他已经没有选择,如果现在不走,就根本走不了。他下意识地四下一望,匆忙中并没有发现余鱼的身影,却也感觉到自己并未引人注意,遂提起所有的劲力跑了起来。
几乎是同时的,他听到身后有个声音用玳国话在喊:“你小子去哪儿?诶!”
那人好像是之前好心来询问过他怎么走不动了的一个老兵,但凌照此刻心跳如鼓,根本来不及分辨,也不敢思考。下一刻,他听到余鱼用不算全无破绽的玳国话说:“别理他,他去解手。”
凌照知道余鱼替他拖住了人,但余鱼自己一开口就根本无法脱身了。像现在这样,想要逃生只有一种情况,不开口,悄悄离开。一旦引起了别的兵的关注,下场他都不敢想。夜风生生刮着他的面庞,这是凌照生平第一次丢下自己的属下独自逃生,可是他不敢停下来,也不能停下来。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他都必须把消息带到嘉陵关,就算是爬也要爬回大禹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两天争取多更点,国庆要去旅行,离开几天。
☆、104藏兵洞
汾阳外障雄关;内倚天堑,进可御敌,退可固守。 因群山环绕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故而被称为大禹北方的第二道天然屏障。
天色微晓;四方云动。一支装备精良的骑兵行在绿挂垂壁的山隘间。
长流骑在马上;任凭山间携云而来的激荡长风振起她身上的玄色斗篷;身旁绣着金龙的皇旗亦随之猎猎而动;响成一片。
山道两旁苔蕨形成的垂挂;如同青碧帷幔,将棵棵白杨凸显得越发郁郁苍苍,绿沉如墨,几要融于流淌在山间的晨曦雾霭之中。
取道蜿蜒,峰回路转之后视野豁然开朗,远处群山连绵,潜龙似的起伏于茫茫烟水一般的晨雾中。满目苍冷悠远。
江山如画,如画江山。
“陛下,前头就是藏云洞了。”顾非对这一带了如指掌,自然成了最好的向导。
“咱们一会儿一道去看看。”
“还是派一队人马先去查探一番,咱们再进去。”
长流遥遥头,显然对顾非的过分小心不以为然,笑道:“不是说寻常人根本找不到洞口么,没事。”
藏云洞也叫藏兵洞,传说太祖造反那会儿就是因为走了狗屎运发现了这个洞,把人都藏在洞里,然后依靠天险和出其不意才以少胜多,最终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后来因为一次大规模的山体滑坡,山上滚落的石头将洞口封死了。 传言是不是真的没人知道,只不过后人能找到的洞只能容纳几十人,而并非传说中能隐匿数万人的山洞。
通往藏兵洞的山路崎岖难行,有些地方甚至只容一个马身通过。山间云雾缭绕,视野有限,长流的骑术虽佳,却因从未来过此地,到了岔道口难免迟疑。她遂转头对顾非笑道:“卿与朕共乘一骑吧。”
“是。”
长流也不见顾非如何动作,下一刻就感到身后之人气息可辨。顾非靠长流极近,近得连她耳廓上的茸毛都看得清楚,只觉怀中之人无一处不可爱。
“朕不认路,缰绳就交给你了。”长流说罢便松了手,软了身子,索性靠在他臂弯里。
顾非知她昨夜看了许多奏报,外加连日来风餐露宿,岂有不累的道理,双臂便不由自主环紧了些,轻道:“累不累?”
长流老实地点点头。顾非见她白玉一般无暇的脸上露出淡淡的疲态来,表情又是故作委屈的样子,一时不知该怎样爱怜才好,不禁倾身向她的额头亲去。待他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才低低地道:“请恕臣冒犯陛下御体。”
长流却侧身伸臂勾下顾非的脖颈,以唇相就,却是一触即离,随即贴着他的耳朵轻声道:“这样就不冒犯了。”她自觉得逞,便得意地回头,却发现纵马驰骋疆场数年的顾小将军此刻连缰绳都不会握了。
又行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隐隐可以听见前方潺潺的水声。而后水声渐渐大了起来,最终映入眼帘的是一挂大约三丈来宽的水幕。
瀑布却已是山路的尽头,显然此处便是入口。
四周水花飞溅,湿汽弥漫。长流笑道:“原来是水帘洞。”
顾非点点头:“其实开挖的时候是从山的另一头开始的,不想却通到了这里。”
二人一前一后跳下马背,顾非拉着长流的手,看准水珠最疏落处,一个纵身便钻了进去。
水帘之后是一道长廊,一下子阴凉了不少。二人走了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又天光大亮,置身于群山环绕的盆地之中。
长流抬头环顾四周,道:“原来所谓的藏兵洞其实并非在山腹里,只是一般人找不到入口罢了。”
顾非点头道:“咱们占了这里,算是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只一点,一定要等到似今日这般大雾的天气才能动手。”
“嗯!”
“陛下可担心?”
“朕如何能不怕。”这话说出去未免影响士气,只是在顾非面前,长流觉得没必要掩饰什么。
顾非忽然单膝下跪,行了一个标准利落的军礼,而后用双手将她的右手拉过,抵在自己的额头上,大声道:“天佑我大禹,此战必胜!”
一时间,山谷之中“此战必胜”回声不绝。
长流受他豪气感染,亦朗声道:“是!此地乃是朕先祖的福地,亦会是朕的福地。我君家列祖列宗都会保佑朕的。”
二人遂又绕着盆地四周转了转,大概熟悉了一下地形。顾非特地带着长流又走了一遍另一头的出口,要不是有他这个向导在,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