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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全集2-第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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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见。从南京失守到现在快两个月,我们整天就是这种鬼事,鬼
人,鬼把戏。抗战仿佛是人家的事,我们只要整天坐在这几谈闲天,
鬼画符,事事嚷没办法,事情就可以办好了!(忿愤)真是,国家民
族养我们这些废料有什么好处?有什么好处?

(大家默然。
况西堂(望望谢,拿起桌上的空杯,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声)唉,喝一碗热茶!(走向右门侧
小几旁倒茶)

(隔壁弹棉花声益发混浊刺耳,沉重纤缓,令人窒闷。
孔秋萍(不耐烦,咬牙切齿)我最恨阴天听房东家里弹棉花的声音!
龚静仪(迟缓而啥塞的声音)房东老大爷病得快要死了。
孔秋萍死了好!这些混蛋死一个好一个。

(略静,楼上竹牌声清脆可闻。

况西堂(吸一口长气)冷得很!(望望屋顶)奇怪,楼上太太们的牌局还没有散。
[况太太,一位年近四十,极善治家的妇人,由右门走进。她的生相颇和蔼可亲,丰腴的
圆脸,扁鼻子,大嘴,笑眯眯的眼睛。她身量矮短,且略嫌胖重,但行路做事十分灵敏。
眉宇间,一望便知不是懵懂女人。她很会谈话,尤欢喜诙谐,时常拿
她的丈夫打趣。况西堂多少也从她学会了些幽默。她穿一件淡绿色,有条纹,灯草绒质的
旧旗袍,样子肥大宽适,由一件男人旧衣服改的。袖口处露出一截猪红色绒线内衣窄袖,
胖手指冻得又红又肿。她提着一个竹烘笼,捧着一个热气腾腾的纸包,还夹着用报纸包好
的她丈夫的一双雨鞋。这些配搭她头上一顶况老先生多年夏天不戴的破“白盔”,盔上还
流滴着雨水,和下面冻得诽红的圆脸,其形状至为颟顶可笑。

[她进了门愣了一下,用捧着东西的手臂揩眼角下的雨水。
况太太(笑)好大的雨。
龚静仪咦,况太太。
况西堂(吃了一惊)你现在来干什么?(况太太把东西放在茶几上,用力跺下脚上的泥)
孔秋萍况太太,您今天一打扮,我简直不认识了。
况太太(对孔)少贫嘴!(对况)西堂,跟你送烘笼来了。(把烘笼放在况的桌上。

对孔)今天真冷。(立刻走到人盆前烘烤。况得着“老妻”送来的炭火,欣然色喜)
孔秋萍这热烘烘的是什么?
况太太热包子。
孔秋萍好啊。(走过去)
龚静仪(意在言外)这是况先生的点心。
况西堂(也走近茶几,和蔼地)不要紧,诸位,大家吃。
孔秋萍好,大家吃,大家吃。(拿起一个,放在口里)
况太太(走过去,热诚地把点心送到他们的面前)龚小姐,你吃,你吃。谢先生你也

吃一点。(谢点点头)龚小姐,你吃啊。(龚只好拿起一个)热得很!我

自己做的,挺香的。今天你们诸位到医院到得真早啊!
孔秋痒(口里还未嚼完)什,什么医院哪!简直是一群——
龚静仪(晚视)要饭的窝就是了。
况西堂(看“老妻”还戴着那顶不伦不类的帽子,幽默地)喂,贤妻,可否把那顶要饭

的白帽子暂时取下来?


(大家笑起来。

况太太(笑着取下来)你们诸位不要笑,这是我大前年夏天跟西堂买的“白面
斗”。戴了半个夏天,他嫌晦气就不戴了。(对龚)你看,下雨天戴
着出去,不也很漂亮?

孔秋萍(吃完了)怎么?况太太,(指着纸包)您还送了小菜?

况太太这不是,这是西堂的雨鞋。(看看还在细嚼烂咽的丈夫,半开玩笑)西堂,我
就恨你这点忘性。说好了下雨天穿雨鞋,省得又筋痛腿痛乱哎哟。
你看你又忘了。(况避着人棱了她一眼。况太太故意点破,眄目指着他笑)你别做
那个怪样,当着人我也要说你。(对龚)这么大年纪,当人叫自己老
婆说两句有什么寒伦?

孔秋萍(羡慕不置)况太太,你们这一对老夫妻真亲热,要是我家田的——
况大太什么亲热?(睨笑)这么侍候他,他还不满意,想着歪心思呢。
况西堂(岸然)不要乱说,闺阁的事我最不爱胡谈。
况大太(十分喜欢他丈夫在这些地方毫不苟且)你看你,跟你开开心,就这样板起面

孔。(对孔,得意地)我们西堂真是个老腐败。
(老范由右门上。
范兴奎(拿着片子对门外)嗯,嗯,请您外面等等,我去问问看。
(对孔)院长不在这儿?


孔秋萍(翻翻眼)你看不见?

(范由左门下。
况太大西堂,我家的人又来信了。(由袋中取出信来)
况西堂哦!(接过信戴上眼镜阅读)
龚静仪(很关心)况太大的娘家现在在哪儿?
况太太上海。真造孽,拖一大家子人,先由南京搬到芜湖,又由芜湖赶回杭

州,又由杭州才逃到上海,真是作孽。
谢宗奋他们没有说南京失守之后,什么情形?
况太太我们家里连地板都叫日本人拆去了。我们隔壁人家最惨,男女大小十

三口,日本兵进了城,只跑出来一条老狗,连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儿
都没有逃出来。
谢宗奋怎么样?

龚静仪
况太太(严肃地)你们猜还会怎么样?
龚静仪(忿愤)不是人,真不是人!
况西堂(看完信,摇头)唉!又是接济,又是接济!


[范由左门进。
范兴奎(持片交况)况先生。
况西堂(看片)哦!
范兴奎院长说不见,叫我交给您,说您知道。
况西堂哦,知道,知道。
范兴奎您见他?
况西堂不用了,你告诉他,就说院长说的,事情妥了,请他明天早上到差就

是了。
范兴奎是。
(范由右门下。
孔秋萍(拿起名片)谁呀?“王——”这不是跟院长送礼送了好几趟的那位先

生吗?
况西堂嗯,明天,这屋子又来一位同事。
谢宗宙真是,平时已经没有事干,不知还添一位坐着干什么?
况西堂(老于世故地)亲戚!亲——戚!
龚静仪(又是俏皮话)跟我们马主任属于一类,一个是外甥,一个是——
孔秋萍(第一件关心事)薪水定多少?
况西堂(手一比)法币六十。
孔秋萍(吃一惊)六十元?
况西堂嗯,比我们方才多做事多挨骂的陈司药还多三十元。
孔秋痒(不由又牢骚起来)“可怜儿”,先不必提了,就说我吧,一天做事不算

少,家里还有一个最能化钱的老婆。想当年我在交通部,我一个月
赚一百八,那时候何司长就对我说——
谢宗奋屁!请你不要再乱吹好不好?

(孔愣住,龚嗤一声笑出来。
况西堂(对其妻,拿着信)你预备怎么样?
况太太(情透了他的心理)没有钱拿什么接济?一一
孔秋萍(神志恢复)老谢,我反对你这么称呼我,我,我不欢迎。


(马登科由右门上。马主任素来聪明自负,一种踌躇满志的神色,咄咄逼人,全院中几乎
无人不厌恶,尤其是直属他手下的孔秋萍。他好吹善捧,浅薄空虚,年岁不过三十二,而
“狡”“伪”“私”“惰”的习性已经发挥尽致,不可救药。幼时无教育,年长又和腐败
的老父执们久处,耳濡目染,都是蝇营狗苟的勾当。眼光小,脸皮厚,表面看,似乎异常
精明干练,而实际却愚昧无知,糊涂得可怜。份内的事他不屑办,份外的事他也做不好。
三因生米两冲锋利的嘴,随他鼓唇摇舌,说得愚笨蠢弱的人口服心服。他衣冠楚楚,但颜
色剪裁却是非常俗气,而后料也并不高贵。他穿一身蓝缎皮袍,戴着黑丝绒的礼帽,手持
一根粗杖,衔着纸烟,脚下方头黑皮鞋嘎吱嘎吱的。

(他颧骨颇高,面颊凹进,薄嘴唇,暴突的牙齿,瘦长脸,发向后梳。红光满面,下巴生
了许多疙瘩。他眼神暴露,举止无定,那根手杖不知怎样摆弄才好。他也戴一个戒指、也
有一副备而不用,只为装饰的眼镜。

马登科哦,诸位早到了。(仿佛忽然看见孔秋萍)哟,你在这儿。
孔秋萍(立起)是,马主任。
马登科(戏弄地)屁,你的太大在外面找你。(对着大家,匆忙地)我要先见院长

一下。(忙由左门走出)
孔秋萍(气极)真是——
马登科(忽由门口迈回来)哦,忘了。(把帽子同手杖放在桌上叉出去)
孔秋萍(放下心)真是混蛋。

[孔由右门下。
况太太(诧异)“屁”?这跟孔先生起的什么外号?
龚静仪况太太,您看他从上到下不像个屁像什么?
况西堂(又转了题目)喂,龚小姐,我这个人顶不喜欢贴娘家了。——

(外面大吵。
孔秋萍(在外面)好,好,请你先不要吵。
孔太太谁吵了?谁吵了?(一面气汹汹地由右门走进来)

(孔太太看样子有二十五,实际或者比这个年纪大。她穿得颇为讲究,浓妆艳抹,却总有

些乡气。这时正和丈夫大发成风,精神抖擞,在人前预备恶闹一场。
孔秋萍好,好,你先不要吵,我们有话好说,这是办公室。
孔太太我跟你说什么?跟你说什么?你不过是个屁!(着重)屁!屁!屁!
孔秋萍(无法)我就是屁,屁也是你的丈夫啊。
孔太太你丈夫,就怎么啦?(龚小姐忍不住笑出来)
孔秋萍(棱了龚一眼,对其妻,外强中干)我是丈夫,就不许买。
孔太太我就买了。不但买了,而且做了;不但做了,今天晚上吃席我就要穿。

你敢把我怎么样?
孔秋萍(又无办法)你知道这是什么时候?
孔太太(两眼一翻)九点半,该吃稀饭的时候。
孔秋萍太太,国难,国难!
孔太太国难不能叫我不穿衣服啊?
孔秋萍国难我没有钱,国难大众都不好过。
孔太太(鄙夷的神色)哼,你痛痛快快说你没有钱就得了,什么屁事也得把国

难扯上!
孔秋萍你呀,中国就叫你们这帮妇人女子给害了的。
孔太太(跑到孔面前,来势甚恶)你呀!——
况太太(和事佬)孔太太,算了吧,您不是来跟院长太太拜生的么?(拉着她)


走,我们一同上楼去。
孔太太(理由充足)是啊,高高兴兴告诉他我托人买件材料做件衣服,你看他

大惊小怪的样子,偏要当着人做这么许多穷酸相!
况太太(推她)走,上楼!
孔太太(回头)哼,亏你还配姓孔。

[孔太太由左门走出。况太太对况伸伸舌头,预备走出。

况西堂(幽默地)贤妻,您的雨帽!
[况把白盔递给她,况太太笑着由左门下。
(马登科由左门上,回头与况太太打招呼:“况太太,您上楼?”

马登科(兴高采烈)喂,西堂兄,今天晚上你可以大喝一下。我托房东特意把
本地顶好的厨子叫来办的“俭德席”,与众不同,三十元一桌,十
桌!

谢宗奋什么?三十元?
马登科怎么?
况西堂三十元一桌的俭德席,毋乃大贵乎?
马登科(滔滔不绝)你不晓得,院长尽管嘴里嚷“太贵!太贵”,到了好菜准


不喜欢吃?一个人在机关做事,花钱就要花在刀口上。(大拇指一伸)
这个家伙嘴里不说,心里喜欢这一套。“伪组织”自然更不用提。
这种女人好容易巴结上一个院长嫁。这次过个生为什么不愿意热闹
热闹?反正钱又不是她花?

龚静仪(冷笑)倒霉的还不是我们这群小职员?

况西堂登科兄,我可声明在案,鄙人老妻昨日已和鄙人严重交涉。自从南京
一路搬来,家用已经亏空四五百元之巨。以后无论什么应酬,院长
夫人过生也好,院长过生也好,甚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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